第24章 ☆、救美
出了錦繡閣,喜笑盈盈的綠竹便朝和她娘約定的雜貨鋪上去,只是還沒走兩步便被人擋了道。
還未等她回過神來,一柄扇子便伸過來,意圖挑起她的下巴。
綠竹反射性地往後一躲,避開了去,擡眼一看,臉色頓時吓得煞白,是個穿着绫羅綢緞的公子哥,一雙渾濁的眼正肆無忌憚地盯着她瞧。
那淫邪的目光令綠竹渾身顫抖,仿若雨中瑟瑟發抖的嬌花一般嬌美,讓人忍不住去憐惜。
黃金寶打從綠竹出了錦繡閣便盯上了她,看那标志的小臉上紅撲撲的,像那紅果子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此時見她嬌弱的樣子,卻更想狠狠地欺負她,看她在他身下哭泣。
想到這等樂事,黃金寶不禁嘴角揚起,手中的扇子唰的一下打開,搖頭晃腦地扇了兩下,又慢慢合了起來,“小娘子別慌,在下黃金寶,乃這清潭縣上最大酒樓的少東家,今日有緣在此與姑娘相遇,想請姑娘到茶樓去坐坐,不知黃某是否有這個榮幸?”
綠竹不曾遇到此等腌臜事,心中慌亂,聞言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多,多謝這位公子美意,只是奴家的家,家人正等着奴家,耽擱不得,恐怕不能相陪了,告,告辭。”
說着退開兩步,轉頭就要逃,可黃金寶也不是吃素的,當街強搶民女的事他可沒少做,一瞧她有脫逃的端倪便揚了揚手,跟在他身後的狗腿子立馬圍了上去,叫綠竹脫身不得。
他自個則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調侃道,“小娘子的手可真滑,我可舍不得你走。”
綠竹掙脫不得,急得眼睛都紅了,“公子還請自重!”
眼睛倉惶地朝四周人看去,希望有人能幫忙,可他們卻都将目光躲閃開來,不與她對視,顯然是不想惹麻煩。綠竹頓感絕望,貝齒咬得唇瓣發白,心中決絕,想着無論如何都不能叫他占了便宜,失了名節。
正欲龇牙去咬那黃金寶的手時,一只有力的大手卻插了進來,一把捏住他的虎口讓黃金寶松了手,來人卻往綠竹身前一站,擋在她跟前,高大的背影給了她濃重的安全感。
“冬至大哥。”綠竹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袖,依賴地喚他,聲音顫抖着隐隐有着哭腔。
冬至的心為之一顫,他在一德堂做成了買賣便到這來了,只為遠遠地看她一眼,誰知卻看到她被人攔住輕薄,登時一怒,拿起一根粗木方便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他沒想那麽多,只想把心愛的姑娘護在身後,不讓她受委屈,此時聽她依賴的呼喚,心軟得一塌糊塗,心裏想着,無論如何都要護她周全。
如此想着,他把手中的木方舉起來,倒不是要打人,而是兩手握住木方的一端,咔嚓一下碗口粗的木方便被折斷了。
黃金寶一駭,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你,你,你你你想做什麽?我,我告訴你,縣丞大人可是我姐夫,小心我,我叫人把你抓起來!識趣的,讓開,把小娘子交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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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竟有了底氣,身子也挺直了,頭高高地揚起,他料定了搬出縣丞姐夫,沒人敢招惹自己,自己想要什麽還不是手到拿來?
豈料冬至是個倔的,打定主意要護着綠竹便不打算退縮,眼睛一眯,雙手用力,兩根木方又被咔嚓一下折斷。
兩根木方加起來足有冬至的大腿粗,掰折起來可不容易,綠竹可是看見了他用力時手臂上暴突而起的青筋,還有掰斷木方以後,他垂着的手輕微的顫抖。綠竹忍不住鼻頭一酸,眼睛更紅了。
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冬至占了兩樣,既是楞的,又是不要命的,黃金寶這橫的也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隐隐有了退意,可就這麽放過他們又覺得丢面子。
此時,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黃金寶啊,怎麽,我看中的人你也敢碰?還不快給我滾!”
兩個衙役撥開人群,讓出一條道來,一個身形窈窕,打扮靓麗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綠竹一看,眼前一亮,原來是李佩茹!
聽她的話顯然是在為自己撐腰,綠竹心中一定,從冬至身後走了出來,上前福了一禮,“李小姐午好!”
李佩茹只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便轉頭看向黃金寶。她可不是為了幫綠竹,即便她的繡藝入了她的眼,卻也不值得她為她撐腰,李佩茹不過是看不慣黃金寶的為人,特別是他把縣丞拉出來作威作福,敗壞官府的名聲,這是她最為看不過眼的!
官府的名聲被敗壞,她身為縣令家的小姐,也要受到影響,她好不容易才和府城那邊的梁同知家攀上親,可不能叫這蠢貨壞了好事。
“你姐姐不過是鄒縣丞新納的小妾,有什麽可得意的?以後要讓我再看到你借着官府的名作威作福,我非得叫我爹收拾你不可!還不快滾?!”李佩茹不怒自威,那氣勢竟壓得黃金寶不敢反抗。
“嘿嘿,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這位是小姐的人,罪過罪過,我這就滾,這就滾。”本就有了退意的黃金寶,此時借驢下坡,仿佛賣李佩茹面子一般,退走。
綠竹頓時松了一口氣,對李佩茹感激道,“謝小姐大恩,綠竹無以為報,單憑小姐吩咐。”
感受着四周百姓敬佩的目光,聽着他們的贊嘆,李佩茹頗為自得,心情愉悅,為了彰顯自己的仁義,更是親手虛扶了她一把,言道,“你是我看中的人,我自然要護着你的,謝就不必了,日後替我做事盡心一些就好。”
綠竹原先就看出來這位縣令千金有些清高,此時見她的笑臉上些許得意的神色,曉得她有些虛榮,便也乖覺地滿足她的虛榮心,不管怎麽說,她幫了自己,這是千真萬确的事實。
“小姐宅心仁厚,不愧是縣令大人的千金,能為小姐做事,是奴家的福分,不敢松懈,自然是要盡心的,如此才能報得小姐的恩情。”綠竹從不認為自己重活了一輩子,便能比別人高出一籌,相反,她為了活,為了父母,她是能屈能伸的,除非對方要奪去她珍視的東西,比方說貞潔,比方說她的繡藝,否則,她不介意虛以委蛇的奉承。
李佩茹得了她的奉承,心中舒坦,越發看綠竹順眼,看了眼立在她後頭的冬至,他的目光專注在綠竹身上,不曾分心,也讓她認可,“這是你相好?倒是不錯。”
聽了這話,綠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想要說不是,卻又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見此,冬至抿了抿嘴,也沒有反駁,雖然有些卑鄙,可他的确是想要她的,如果她不否認,他也不會多此一舉地去解釋。
李佩茹見了,以為綠竹害羞,于是抿嘴笑了笑,不再多言。“我看這位兄弟的手似乎受傷了?還是早些去找醫館看看的好,我還有事,就不随你們一同去了,你們自己當心一些。”
綠竹聞言立馬回頭去看冬至的手,卻見他仍舊死死握住木方,那米黃色的木方上竟然已經染了些血色,心中着急,手足無措地想要把他的手翻過來看看,卻又礙于禮數不好上手,她帶着哭腔道,“疼不疼?還不快撒手讓我瞧瞧?”
見她眼睛紅紅的,眼淚珠子在眼眶裏打滾,要掉不掉的,冬至心疼極了,頓時扔了木方,卻不敢叫她看見手掌心裏的傷,把手背過去,在身後擦了擦,方才若無其事地攤開手給她看。
豈料綠竹觀察細致,早就看清那木方上點點血跡,以及他那動作時輕輕抖了抖的眉毛,再看那手掌心,怎麽會沒事?因為他那動作,原先就插在他掌心的木刺又紮進去了幾分,看着就令人肉疼。
“你!你不要命了!走,咱馬上去醫館把刺挑出來。”說着顧不得許多,拉着他的衣袖就轉身,而後想起李佩茹,才發現她早就離開,沒了身影,只好把這份情記在心裏,日後再報。
宋氏在雜貨鋪久等不到綠竹,便來尋她,一路上聽到那黃金寶調戲良家女子不成,被縣令家的小姐逮住教訓了的事,心頭一跳,有了不詳的預感,于是拉住那人問了幾句,猜到那被調戲的女子可能是她的閨女,還有那救人的小夥聽描述像是冬至,頓時心急如焚,沿路問過去,才在一德堂找到了兩人。
遠遠地,她看着自家閨女眼睛紅紅地蹲在冬至跟前,細心地幫他挑着木刺,而冬至則低頭溫柔地看着她,口中說着什麽,惹來她的一記怒視,他卻仍舊傻樂。
宋氏見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出了這等事,雖然那黃金寶最終沒得手,可綠竹被調戲了是事實,恐怕傳回去以後,竹兒的名聲又要受影響了,親事怕是更不好找了。更何況,冬至這回救了綠竹,村裏頭的人恐怕也要有閑話要說,即便不是說她與冬至有私情,也要把他們湊一對的,一個處不好,她家恐怕會落了個忘恩負義的挂落,得不着好。
冬至對自家閨女有心思,宋氏算是看出來了,他除了家境不好以外,其實也是沒得挑的好小子,這次又救了綠竹,按理,若他提了,他們趙家是沒有理由不答應的。可一切還要看綠竹是個什麽意思,她要是不願意,他們就是背負着忘恩負義的名頭也不會勉強她的。
心中有了主意,宋氏提着東西踏進了一德堂,冬至見了頓時收回了手,規矩地不敢再讓綠竹幫忙,起身相迎,“嬸子。”
綠竹迎上宋氏略帶深意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娘。”
宋氏見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才好,唉,罷了,總歸是自家孩子,今兒個她也受委屈了,她總不至于因為她幫冬至挑刺而說她。于是看向冬至,“方才的事我都知道了,還要謝謝冬至你,要不是你,竹丫頭是挨不到那李小姐來解圍的。”
面對宋氏,冬至有些不自在,特別是當她自上而下地看他的時候,忍不住繃緊了身子,緊張極了。口中連道,“應當的,應當的。”
宋氏明白,如果沒有意外,冬至應該就是她家女婿了,因而也沒挑他的禮,只道,“沒什麽應當不應當的,一會刺挑幹淨了,叫大夫上了好藥,可不能拖着,銀子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幫了綠竹,這錢理應咱們來出。”
冬至想要說不必,他自己有錢,可見宋氏态度堅決,只好應了,“那就謝謝嬸子了。”
等處理完冬至的手,已經錯過和黃大叔約定集合的時辰了,宋氏只好另叫了一輛車,和冬至一起回去。
因冬至在,宋氏倒不好問綠竹的意思,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冬至還沒有把心思明确說出來,她倒是不好先提,怕鬧了烏龍,顯得自家這邊上趕着似的。
于是一路無話。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蠢( ̄^ ̄)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