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嫁妝
二月十八那天,苗丫出嫁了,她家擺嫁女酒,冬至和徐婆子、趙家人也都去了,苗丫一大早就出了門,他們也沒見着新娘子,只見新郎看着挺不錯的。
三月初三則是桂梅出門的日子,綠竹和她關系好,早早就把那對說好了的枕套給了她添妝,日子那天一大早也和宋氏過來幫忙打下手,看着桂梅嬌羞的模樣,綠竹便一陣感慨,這輩子許多事終究是不一樣了。桂梅的親事較上輩子提前了一些,而且這輩子是誠心誠意地要嫁給盧家表哥的,想來往後的好日子多着呢。
盧旭家裏在鎮上開的雜貨鋪,在親事上花了不少心思,還請了花轎隊伍來接桂梅,一路上吹吹打打的,好不喜慶。桂梅的弟弟十一歲了,半大不小的,背起桂梅上花轎的力氣卻是有的,這過程她又哭了一場,王大夫和盧氏也偷偷抹眼淚,盧旭說了不少保證的話才成功地接走了新娘子。
桂梅被接走,她家的嫁女酒也擺上了,榕樹村最近的好事不少,大家夥圖個喜慶也都來了,而且村裏各家各戶和王大夫都有點交情,他嫁女兒就更不能不來了。
閉門不出許久的張家人也出門來走動了,除了張荀都來吃酒席。趙桂花看着王家酒席豐富,葷菜不少,頓時懊惱,之前曉得王大夫的家底不少,她甚至在桂梅身上動過心思,要是當時沒有那趙綠竹的事,說不準她家和王大夫家就成了,今天的喜慶就該是她家的了!
想起綠竹,趙桂花不禁往趙家二房那一桌看了一眼,看綠竹人比花嬌,更是懊惱,當初怎麽就那麽心急了呢,要是當時再等一等,現在那趙綠竹也該是她張家的媳婦了,有那窮小子冬至什麽事?聽說她這回給縣老爺的小姐做工,得了不少賞錢呢,哎喲,一想到這錢她張家本來可以分一杯羹的,現在啥都沒有,更是心疼。
趙桂花腸子都悔青了,卻也沒想着搞破壞,畢竟兩家早鬧掰了,綠竹也許了人,她也就在心裏詛咒綠竹嫁給冬至以後過得不好,那樣才能顯得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村裏人背地裏老說她張家的風涼話!瞧我張家現在不順都來踩一腳不是?等我家柱子日後高中,有你們好看的!
張家近來是有些不順,不僅僅因為張荀從縣學裏退學、被取消廪生資格的事,還因為二兒子張靖的親事。
張靖十六了,之前在鎮上的李木工那學手藝,那李木工開了家賣木工家具的鋪子,家境還不錯,底下卻只得一女,一直是想招個上門女婿好繼承家業的,所以才收的徒弟,張靖是兩個徒弟中的一個,而且和李招娣看對了眼。
既然看對眼了,那這親事就談吧,因為張荀的身份,想着他日後高中妥妥的,要是以後讓人曉得他有個入贅的弟弟,那可是丢臉的事,李木工于是也沒提入贅的事,只要張家能對女兒好就成。
張家人喜的呀,李家沒有兒子,這不等于那鋪子以後是他張家的了?他們私下裏探過口風,那鋪子李木工也的确是打算以後由張靖來繼承的,兩人的好日子原來也定在了三月,誰知前些日子出了張荀那事。
李木工手藝好,和鎮上甚至縣裏有些頭臉的人家的管事說得上幾句話,見識和消息也比鄉下人來得多一點,聽聞張荀不僅被縣學除名、沒了廪生,還在縣裏得罪了人,心思就活泛了。
他以前不提入贅的事,是因為張荀高中的機會很大,即便這次不中,只要他還是縣學裏的廪生,有些路子,多考幾次總能成的,可如今沒了門路,他想考中卻是難了,不是他看輕了張荀,而是世情就是如此。本來就有些不情願家業流了外人田的李木工,于是和張家提了入贅的事。
張家人哪肯啊!入了贅,那張靖可就和他張家不是一家人了,就連以後生的兒子都得姓李,那好處哪能到得了他家?更不要提入贅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才會這樣,這豈不是要讓人戳他張家的脊梁骨嗎?
可你不願意,大把人願意啊,這不,李木工還有一個徒弟呢,要不是女兒喜歡,哪能輪得上張靖啊!張靖私底下和李木工談過,他本來對家裏緊着哥哥讀書考試沒甚意見,畢竟他以後也能沾光不是?可聽了李木工和他的分析,心裏卻動搖了,要是哥哥一直考不中,家裏豈不是要被拖累了?這擔子最後還不是要壓在他身上?人都是自私的,更不要說他是真心喜歡李招娣的,于是掙紮一番以後應下了李木工,回頭和家裏人說了自個的決定。
張老爹、張狗子和趙桂花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張靖就是一條心不改主意,他也沒把李木工和他說的話說出來,免得鬧得家宅不寧,他就是鬧絕食,沒奈何,張家人最後還是應了,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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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傳出去,榕樹村裏又拿張家的事說了好久,綠竹也聽聞了,想着上輩子張靖這個小叔子還有李招娣這個弟妹對她還算不錯,現在能離了張家,免受他們以後的拖累,也是一樁幸事。
李佩茹因為曉得綠竹和張家的矛盾,在張荀和許青青的事鬧掰以後,就和她說過了,張荀沒有門路,這輩子只能是個秀才,他要是安安分分的還好,可要是個心大的,就不好說了,畢竟許山長擺在那呢,哪能讓張荀出人頭地以後打他臉?
綠竹曉得張家人是個什麽德行,張荀可不就是個心大的麽,怕是他們家以後還有得鬧,張靖能早點離了張家,雖然入贅不好聽,可好處以後是看得着的。她心裏為張靖的決定點頭,卻不曾想他入贅這事以後和她也有些關聯,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此時她并不知道。
三月初八李佩茹也出嫁了,師傅巧娘想着她,讓她也一同去觀禮,順便防備着嫁衣之類的臨時出問題,幸好一切順當。自然,以綠竹的身份她是沒機會湊前去和李佩茹說上話的,李佩茹倒是沒有忘了她,但凡有人問起嫁衣嫁妝的,都提了錦繡閣和她一句,讓巧娘和綠竹得了不少好處。
二三月裏村裏因為嫁娶之事好生熱鬧一番,之後便要開始忙活春耕的事了。冬至家新置了兩畝水田,頭一年種地,趙鐵柱也去瞧過兩眼,看他弄得有模有樣的,于是提了點意見就去忙活自家的田了。他雖然也能幫襯着,可前些日子村裏人說了些冬至吃軟飯的孬話,想着冬至忙得過來,便沒有搭手,男人清楚男人的心思,誰又願意被人看低?
冬至呢,他去歲秋收時羨慕嫉妒了許久的送水送飯這回也享受到了,當然,綠竹可不止是給他一個人送的,不過,拿手帕幫忙擦汗的服務,冬至卻是獨一份的。
家裏人還有鄉親們見了均好生打趣了一番,綠竹羞惱,看冬至高興,倒是沒有像秋收時那樣送過一兩回就不送了,而且日頭畢竟也不曬,她多走走也不妨事。
每回綠竹離開,冬至都要依依不舍地叮囑她一番注意腳下,地裏滑,可別摔着了的話,大伯母李氏更是打趣,“喲,我還以為冬至不愛說話呢,原來是不愛和我們說話,和竹丫頭話多着呢!”惹得綠竹臉上漲紅,羞得無地自容,捂着臉就跑。
家裏人在忙着春耕,綠竹也在忙着嫁妝的事。
她自八歲那年去了縣裏跟着巧娘學刺繡,至今也有六七個年頭了,頭三年還在學,手藝不到家,做的工權當交學費和夥食住宿了,後來三年她出師,開始掙錢了,都往家裏送,家裏于是買田置地、翻蓋了磚瓦房。待她十四該說親了,回了家來,宋氏也不再要她銀子,綠竹孝順,死活要給,于是家裏一半,她自個一半。而替李佩茹做事得的五十兩銀子,宋氏更是一分沒要,都讓她收了做私房,以後去了徐家,手裏有錢,心裏也紮實。
算下來,她現在統共攢了差不多一百兩銀子,上輩子沒有李佩茹嫁妝這一出,因而這輩子綠竹的私房比上輩子還多了五十兩呢!這銀子在鄉下裏,只要沒個大災大難的,過上一輩子也夠了。
上輩子她的私房最終搭進去了張荀的科舉事業當中,因他趕考、應酬、送禮需要的支出不少,便是她日夜不停地繡了活來賣,也是不夠的,于是娘親宋氏千叮萬囑要留一點的私房錢便沒留住,現在想想,她那時可真夠大方無私的。
這輩子,因着冬至的家境,她想過以後幫襯着一點,可因為上輩子的陰影,卻是不可能那麽毫無保留地都拿出來了。她心中擔憂,雖然目前來看,冬至對她是好的,可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日子好過了便有異心的男人不是沒有,而且,她還擔心自己這輩子仍舊生不出孩子,到時候是不是就要落個下堂的下場?畢竟徐家就冬至一根苗了,可不能因為她而絕後。
想了許多,綠竹咬咬牙,還是決定給自己留些後路。
這一百兩銀子算是她的壓箱底私房錢了,嫁妝的事,宋氏讓她除了嫁衣以外不用操心,家裏都給她辦妥。綠竹知道爹娘是不會虧待了自個的,因而并不如何擔心,雖然因為這輩子嫁的人不同,嫁妝和上輩子會略有不如,但她對這個并不看重。相反,綠竹也沒想着辦得多風光,冬至的家境擺在那裏,兩家要是差距太大,村裏人就又要有談資了。
至于嫁衣,和上輩子一樣,師傅巧娘給了她兩匹好布料,這輩子她也打算拿來做嫁衣,只不過樣式會偏向簡潔大方,而不是像上輩子一樣為了給張荀做足面子,弄得華美精致,到頭來,丈夫不喜歡,縱是穿了金子他還是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掉收……求神拜佛,編編賜予我一個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