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懷孕
聽着綠竹把百壽圖的事、錦繡閣的事,還有關于衙役的事,冬至頓時覺得壓力好大,他沉默着一言不發。
綠竹見了,也不曉得他是個什麽意思,便問了,“你怎麽了?你如果不想去當這衙役,咱就不去,你要是想去,咱就和巧娘她說一聲。”
冬至嘆氣,“我今天響午時候跟你說的話依舊不變,不過再加一樣,我雖然沒甚大本事,可也是想着以後讓你過上好日子的,還有咱們的孩子,如果有可能,我還想送他去讀書,讓他有出息。我讀的書少,這輩子是沒有能力讓你當上秀才娘子了,可我想着,讓你當當秀才他娘也好啊!這衙役,雖說人前威風,來錢也快,是能讓你和阿奶過上好日子,可咱兒子孫子以後可就要搭進去了,這不值當。所以啊,我就是再苦再累,寧願去佃地或者多進幾回山,也不想去做這衙役的,那畢竟是賤民。”
綠竹于是也沉默了,上輩子她嫁給張荀,也不是沒想過以後和他有了孩子,男的像他爹那樣讀書識字,考個秀才回來,女的呢,就跟她學刺繡,好歹有個傍身的技藝。這輩子呢,她更關心的是能不能生的問題,至于生了以後的教養問題,她還沒想過,此時聽了冬至的話,頓時也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寄望,不禁想,也許那些寄望這輩子能夠實現?
于是問冬至,“相公,要是以後咱有了孩子,男的你也說了,想讓他去讀書識字考取功名,那女的呢?”
“女的啊,女的就讓她跟你學刺繡,嬌養着讓她嫁個好人家,嗯,當然也不能養得太嬌了,基本的家務活還是要會,另外,如果她有哥哥或是弟弟的話,也不能讓他死讀書,他還是要下田種地,跟着我進山,學些簡單的拳腳功夫,好保護咱閨女不被欺負。”冬至在這方面顯然是有些想法和主意的。
想到張荀的害人害己,綠竹對他的話深以為然,“咱家的孩子,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咱都得教會他做人的道理,要像你一樣正直,有骨氣,咱得把他們教好了,不能讓他們出去禍害別人家的閨女或是兒子,沒得落下埋怨或是害了無辜。”
冬至嗯了一聲,點點頭表示認可。
話題跑偏了一會以後,綠竹又将它拉回來,“那這麽說,這衙役咱就不考慮了?那我去回了巧娘?”
“嗯,不去了。”說到這個,冬至的情緒依舊不是很高。
過了好久,他摟着綠竹道,“媳婦,辛苦你了。”
綠竹一愣,想到他許是因為營生還沒有着落,而她又接了一單大買賣,以後興許就成了名頭響當當的繡娘了,于是悶悶不樂,想了想,她對冬至說道,“冬至,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能夠嫁給你,因為有你,我才能安心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有顧慮。換做了別人,也許我也能過得好,可是卻沒有比你更好,你既不讓我做一點粗活,不讓我走一點遠路,我需要的時候會陪着我,和我說心裏話,也尊重我。我知道你要強,想讓我過好日子,可是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真的,而且,我一直相信你是有本事的,你看你學打獵,就能打到一只大野豬,你還會耕田、建房子、做木工,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找到适合你的營生的,在這之前,趙大地主想做你的後盾,可以嗎?”
冬至的心軟和得一塌糊塗,他什麽都沒說,只緊緊地抱住綠竹,綠竹在他肩窩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依賴地回抱着他,這一晚,他們什麽都沒做,只這樣心貼着心,相擁而眠。
第二天,張小桃昨晚上坐着驢車趁夜被送回來的事便被有心人傳開了,又讓村裏人閑話八卦了好一會,可到底不清楚底細,鄉親們也就議論幾句便歇了,不過,上張家去求娶張小桃的人卻變少了,誰知道她一個人上縣城去又半夜三更地回來是有什麽貓膩呢?
這事綠竹也聽說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那姚晨年,感嘆一句孽緣,便搖了搖頭不去管,她還有事要忙活,管不了別人。
如今是六月初五了,距離七月十八還有不到兩個月,綠竹便是做一個扇面也要一個月時間,如今要做一幅百壽圖,雖然配色相對簡單可做起來卻也不容易,那些不同字體的壽字要按着圖紙在布料上拓好圖案,不能失了風骨,要不然只一點小偏頗,這副圖的寓意便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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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也不去打擾她,能幫她做的事也幫着,也在阿奶面前勸着她體諒綠竹。徐婆子雖然心裏有些不高興,但是也明白以徐家的家境,不讓綠竹做繡活有些不現實,另外,這活計她聽說是為了縣老爺做的,這可是怠慢不得的,再有一個,綠竹也沒讓冬至幫她把活全都做完,忙裏偷閑還是把該她做的家務活自己做了的,于是她也就沒意見了。
綠竹做那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也并非單單因為徐婆子,她做刺繡雖然專注,可坐久了,腰也疼,脖子也疼,眼睛也疼,還不如去幹點活調劑調劑,那樣既不會累着自己,效率也能提高。
因為時間趕,綠竹有時候晚上也要做一會才會歇着,冬至看着心疼,便幫她揉揉腰,捏捏肩,捶捶腿,也不若前段時間那樣癡纏她了,過個五六天才會來一回。每當這時候,自覺忽略了他的綠竹便會咬咬牙,用那本書上的東西來滿足他,讓他吃個痛快,如此多的花樣,叫冬至恨不能每日都糾纏她,不過看她每回都累得下不來床就會忍住就是了。
時間匆匆,稻谷開花了,又灌漿了,院裏棗樹上的花落了,結了米粒大的果子,炎炎夏日到了。
因為住在山下,山裏的風吹下來涼快,綠竹也不覺得十分悶熱,她娘宋氏因為惦記着她,隔個十來天就會來和她和徐婆子說話,順便涼快涼快。
徐婆子因為綠竹最近忙活着刺繡,關于曾孫的事倒是沒有提,可她不提,宋氏卻還惦記着,怕女兒這樣會惹她不高興,于是舉了青梅的例子出來——她六月底的時候被大夫診出來懷上了。青梅是去年秋收以後出的門,到六月底也有十個月了,小夫妻恩愛,孩子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徐婆子也明白宋氏的意思,她其實也沒催,而且,她是見過綠竹之前來葵水的時候那沮喪懊惱的模樣的,怕自己說得多了,讓她有壓力,就更加懷不上了,于是一直放養着,讓孫子和孫媳婦自己搗鼓,這回聽了宋氏的話,也給了她實話,讓她不用擔心,她不是老古板,會給孫子他們時間的。
宋氏于是松了一口氣,這些綠竹都是不知道的,只七月初的時候當母親問她有沒有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讓宋氏失望了一下,又來安慰她不急。
這事綠竹急嗎?以前是挺急的,現在知道冬至的心意,便不如何急了,只不過算了算,她葵水是每月月底到月初時候來的,到現在也還沒至,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莫不是最近太忙活了?以前太忙活,覺得累的時候,她的葵水也會推遲,如此一想,她便将那些莫須有的想法丢開,專心手中的活。
七月中的時候各家各戶也都開始了稻谷的收割,冬至自然是和趙家人一起忙活的,沒再去打短工,村裏人見了也都誇趙鐵柱有個好女婿。
綠竹也在這時候将那百壽圖繡好了,找了個時間冬至陪着她上了回縣裏,交了活計,得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說是李公子賞的,綠竹推拒一番便收下了。
因着日頭曬,而且徐家的地在村頭,家卻在村尾的山腳下,于是冬至沒讓綠竹來送飯送水,都是和趙家人一起吃的。
綠竹沒奈何,只好在家煮些去暑敗火的湯水涼着,等他回來喝。
這一天她在竈間蹲得久了,起來的時候有些暈,她也沒注意,可徐婆子卻瞧出來她臉色不好,以為她中了暑氣,便讓她吃過午飯便歇着去了。
綠竹也沒勉強,雖然沒甚胃口,卻也扒了幾口飯,而後才回了房間,迷迷糊糊的覺得實在是乏,便睡得長了些,等綠竹傍晚從地裏回來的時候,她還在睡。
這時候徐婆子也發現不對勁了,伸手摸了摸她額頭,也沒見她發燒,想了想,覺得她這樣像是懷了的樣子,可現在天氣熱,興許是苦夏也說不準,于是推了推冬至,“你去村頭請王大夫來一趟看看。”
冬至看媳婦病怏怏的像是上回來葵水的時候一樣,心裏也急,手忙腳亂的叫徐婆子看了直搖頭,這孫子,往日裏還好好的,挺穩當,遇上媳婦的事便沒有章法了,看來以後有了孩子還得她來看着帶着點。
不一會王大夫便來了,這時候綠竹也醒了,被徐婆子按着躺回去,緊張地伸着手讓王大夫診脈。
王大夫沉吟了一會,而後笑着對綠竹道,“是喜脈,已經一個月多月了。”
冬至有些發懵,綠竹卻是愣了一會,而後鼻子一酸,眼眶紅了,手揪緊了薄被子,“冬至……”
冬至馬上回神,跪在她窗前,拉着她手,狠狠地親了親,“媳婦,你聽到沒有,我要當爹了,你要當娘了!”
綠竹哽咽着點了點頭,“嗯,冬至,謝謝你。”
冬至也顧得別人在,親了親她眼角,“哭什麽,這是好事,還有,是我謝你才對,快別哭了,對寶寶不好,啊!”
徐婆子也高興,看這對傻孩子一時半會也記不得王大夫了,只好自個領了王大夫出門,結了帳,問明了綠竹具體的情況,并且記下了需要注意的事項,沒有其他事,便把人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冬至啊,你媳婦都懷上了,你的營生還沒有着落,你說,咋辦?
冬至懵逼,咋辦,我要上山打野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