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嘴仗
“喲,這不是綠竹嘛,怎麽一個人吶,你家男人呢?啊,瞧我這記性,徐家可不像咱們張家有個秀才,也不像黃家多的是銀子,還得去服徭役呢,可真辛苦!”趙桂花一見綠竹就想到前些日子的憋屈,那醫藥費趙家的可是一分沒給過,還往她家門口潑糞,此刻見了綠竹便忍不住刺她。
綠竹這是重生以後頭一回直面張家人,看着嘴臉嚣張,說話刻薄的趙氏,自嘲自己上輩子眼瞎,竟然會覺得那是個好婆婆。再看張狗子張老爹,這兩人還是一樣的虛僞,看似性子軟,沒奈何,實則一直縱着趙氏還有家裏幾個小的為非作歹。還有張小桃,她的嘴臉和上輩子嫁給了姚晨年這個秀才一樣,有着清高和自得,也不知給人做妾有甚值得得意的。至于張荀,還是那樣的道貌岸然,享受着妹妹帶來的好處,卻也不見得多看得起張小桃這個做妾的妹妹還有黃金寶這個一身銅臭的妹夫。
綠竹覺得可笑,于是說話也不甚客氣,“不勞趙嬸子費心,這村裏家家戶戶都去了人,左右有個照應,我家冬至出不了意外。嬸子要是有心,還是關心一下李女婿的好,畢竟他雖然有個秀才哥哥,妹夫也有錢,可還是一樣得去服役,我是真替他委屈。”
綠竹這話首先把村裏人拉到自己這邊,占着輿論優勢,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槍打出頭鳥。對于村裏多數人來說,不用去服役還愛顯擺的張家不就是出頭鳥麽,她敢肯定,村裏人私下說張家風涼話的不在少數。
而後,她又拿張靖的事刺了回去,意思是,你張家不是很厲害麽,怎麽也不見幫着小兒子?難不成是入贅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她敢說,張靖入贅一定是張家人心裏的一根刺,她不介意往他心上踩一腳,讓那根刺紮得更深一點。
果然,趙桂花臉色大變,看着十分難看。即便張小桃被擡進黃家,她入贅的小兒子也不能回來了,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不願意,也不知道那李木匠到底給她兒子怎麽洗腦的!
她努力忍住氣,自诩有了些身份,不能像潑婦一樣丢面子,于是開始搬弄是非,“我家栓子那是孝順他老丈人,這才去的修行宮,不像有的人,明明有的是銀子,偏偏藏着掖着,眼睜睜地看自家男人去吃苦。”
這話不就是說她趙綠竹藏着私房錢不給夫家用麽!綠竹如果現下不把話說清楚了,落下個自私的印象事小,讓徐婆子心裏有想法,徐家和趙家生分了可就事大了。
看着四周看熱鬧的鄉裏竊竊私語,還有意味深長的目光,綠竹忍不住着惱,卻只能擺正了态度,“我爹和大伯可說了,那是為皇上辦事,條件不會差的,冬至和他岳父在一起,我是不擔心他吃苦的,興許還能學點本事回來呢,這是大好事。怎麽,趙嬸子對去給皇上修行宮有意見?”
綠竹說這話也是想告訴旁人,這次服役去的可不僅僅是冬至,她爹和大伯都去了,她可以不顧着冬至,難不成還能不顧着自家爹?所以,說她自私的,純屬無稽之談。
至于趙桂花那,她是故意把她往對皇上不敬上頭帶的,誰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和搬弄是非呢,真是個長舌婦!
“你!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樣的話了,好你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想陷害我是不是?”趙桂花惱了,不倫不類的高姿态也不裝了,尖嗓門聽得人耳朵疼。
她如此大的反應,叫張荀和張小桃都皺了眉頭,張荀忍不住提醒她,“娘,妹妹還在呢!”
他這是提醒趙氏,送張小桃回來的黃家人還在,趙桂花如果太失身分,張小桃回去以後可不好做人。
聞言,趙桂花才收斂了一些,重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笑着對綠竹道,“哎呀,瞧我,光顧着說徭役的事,都忘了叫下綠竹你是為什麽了。我可聽說了,綠竹你在縣裏頭可是頂出名的繡娘,在那些官太太那裏可是記了名的。這不,咱小桃懷這胎矜貴,黃老爺也看重,就想雇你給小公子做幾身小褂,到時候一出生就能穿了。這可是出名的好機會,綠竹你可得抓緊了。”
這換嘴臉的速度讓人驚嘆,再看張小桃也是一臉施舍的模樣,綠竹看着膈應,于是不緊不慢地道,“那可不巧,我也是懷着四個多月的身子呢,奶奶寶貝得很,也是不讓我做活,這銀子我是沒福分了,趙嬸子還是另請高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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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桃近日在黃家是要什麽有什麽,養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聞言竟像主子訓斥奴才一樣讓綠竹沒臉,“不知好歹!本夫人讓你做,那是看得起你,你別不識擡舉,要不然本夫人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綠竹不怒反笑,“夫人?我怎麽記得黃少爺的夫人姓呂,便是黃老板的夫人也是姓的李,可沒有姓張的,莫不是我記錯了?你也知道,懷孕了記性有些不好,要是記錯了,張姨娘可得糾正我才是。要不然,把做妾的記成了當夫人的,把當夫人的弄成了做妾的,可就玩大發了,是不是?”
她在縣衙後頭為李佩茹繡嫁妝的那段時間,可不僅僅是幹活那麽簡單的,有巧娘帶着,又善于觀察和聆聽,早就知道許多富貴人家的規矩,這其中一條便是,妾大不如妻!
她張小桃既然這麽堂而皇之地在黃家下人面前自诩夫人,那就別怪她痛打落水狗了,那麽大的痛腳伸到面前來,她不踩一下都說不過去啊!
瞧!張小桃的臉色多難看啊,那眼睛一直小心地看着那個媽媽,想來是挺有身份的一個人了,也不知道張小桃回去以後是不是要受磋磨。
饒是趙桂花再不識大體也看得出來自家閨女說錯了話,想要反駁卻被兒子斜了一眼,頓時讪讪地不敢開口。
“趙家妹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知道我張家以前是和你有些不對付,可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而我妹妹不過是口誤,你這般揪着不放,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一些?”張荀自然是向着妹妹的,畢竟他如今的前程都拴在黃家身上呢,不但硬生生地說成是口誤,還點出兩人有矛盾,叫黃家人不要在意她的“惡意”中傷。
綠竹站得久了,腿腳也有些酸,也不欲與他們繼續打嘴仗,于是輕描淡寫地回道,“張秀才說是口誤便是口誤吧,至于是與不是,我說了不算。看張姨娘臉色那麽差,想來是真的口誤,張姨娘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畢竟您這胎可矜貴着呢,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妾生子都是要放到嫡母底下教養的,這可是呂夫人的孩子,可不能有丁點閃失。”
說完也不管他們,看向黃大叔,“黃叔,我腿酸,咱還是快些去我家吧,可別讓我娘等急了,要讓她知道我懷孕了還往不幹淨的地方去,會剮了我的。”
黃大叔也乖覺,聞言回道,“那可耽擱不得,咱快走吧。”
張家人想要反駁回來也不知從何下手,畢竟她說的句句實話,句句在理,只能轉頭向黃家的下人說好話,希望他們不要把今日之事傳回去主家那邊,要不然別說張小桃,就是他張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綠竹是揮一揮衣袖,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就走了,可大家夥對她的印象卻有了很大的颠覆,那可真是位牙尖嘴利的主,連張秀才也說不過她。
榕樹村的鄉裏鄉親一直都覺得綠竹性子軟和,識大體,能掙銀子,今日一看,見識的确很多,銀子怕是掙得也不少,沒聽趙桂花說她是縣裏出了名的繡娘嗎?可這性子軟和卻不見得。
大家夥心裏有杆稱,今日的事孰是孰非清楚得很,再加上看不慣張家人的做派,站在綠竹這邊的可不在少數,她那些拿來怼張家人的話也被人記了下來,日後見了得瑟的趙桂花就拿出來說說,滅一滅她威風也好不是?反正這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沒看張秀才都被怼得無話可說了嗎?
綠竹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她看過宋氏就回家去了,繼續閉門不出安胎,哪管得了旁人?
不過,當下,走遠了之後,不僅黃大叔給她豎了大拇指,就連弟弟向北也崇拜地看着她。
宋氏聽了向北繪聲繪色地複述當時的情景以後,也是一臉與有榮焉,覺得女兒繼承了她的真傳。
感嘆着,“這樣也好,你家現在沒個男人,我們趙家留在家裏的也是老的老小的小,你強硬起來,旁人曉得你厲害,也不敢輕易找你麻煩不是?不過,你今天說的話,會不會連黃家那也得罪了?”
綠竹搖頭,“不會,先頭說徭役的事,和黃家沒甚關聯,後來刺繡的事雖說和黃家搭了點邊,但我看想讓我做小褂子也只是張小桃和趙桂花的主意罷了,做不得準,而且,我懷了孕是事實,他們黃家還能迫我不成?再有一個,那夫人的話,也是她張小桃說的,我不過是維護呂氏的臉面罷了,她謝我還來不及呢!說白了,她張小桃也不過是個替人生孩子的奴才。她生不生得下來也要看黃家少夫人想不想要這麽個庶子庶女。”
宋氏有些惴惴焉,“你是說?”
綠竹點頭,“那可不是?在縣裏,我那些姐妹們替那些富貴人家做活,聽來的八卦可多了。你以為黃金寶那麽多的莺莺燕燕,卻是連個閨女都生不下來,只是他的問題?這回張小桃懷上了,這事就更蹊跷了。不過這話,娘你知道就好,可別往外說,要不然那張家的又該說咱家詛咒他們了。”
宋氏聽了曉得厲害,哪有不應的?不過,事實證明,張家人不姓張,姓賴,還喜歡往綠竹身上賴,皆因張小桃當真出了事,而綠竹當時說了一句“好好保重身子”的“詛咒”。
作者有話要說: 48章終于趕上進度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