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瑣碎

轉眼冬至走了已經一月有餘了,綠竹懷孕也已滿三月,胎已經坐穩,這期間不管是徐婆子,還是趙家人都對她特別照顧,唯恐有個閃失,不好向冬至交代。

幸而綠竹的懷相很好,至今沒有出現太大的孕吐反應,一般只要不碰某些腥膻之物便好,徐婆子說這一準是個乖孩子,懂得體諒娘親,曉得娘親的辛苦,不折騰人。

綠竹對此深以為然,她肚子已經有些顯懷,于是每日裏愛憐地撫着它,一邊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也不管他是不是聽得到,聽得懂。有時候只是說些日常所見的事物,比如說天是藍的,竹子是綠的,有時候則是跟他說說家裏人以及今日發生了什麽,但大多數時候,綠竹喜歡和他說冬至,告訴他冬至很高很壯,阿爹出去做工給寶寶買吃的,寶寶要乖等等。

因着向北每日都會過來幫忙,徐婆子于是除了捯饬吃的便無事可做,有時候也參與到和寶寶說話的行列中來,說的大多數是等他出來了,曾奶奶給他做好吃的,給他新衣服,給他玩具,等等,其中的愛意不言而喻。

今日,向北照舊送了些豆腐和肉類過來,幫忙給菜地澆水摘菜,完了以後卻并未多留,連徐婆子留他吃中飯都拒絕了。

綠竹察覺出來不對,忙問他“是不是家裏出了事?”

向北一開始不肯說,後來綠竹逼他,告訴他如果他現在不說,她就自己去家裏問。向北迫于無奈這才把事情說了。

“天氣涼,娘她不小心凍着了,怕你擔心就讓我不準說出來。娘還說,你要是知道了,也不許回去,免得把風寒招惹給你,是藥三分毒,你懷着身子喝藥可不好。”

綠竹聽了有些着急,“可還嚴重?請王大夫看過了嗎?”

向北搖了搖頭,“不是很嚴重,王大夫來看過,也吃過藥了,只是家裏事情多,我得回去幫着點。”

綠竹凝了凝眉,撫着肚子最終還是放棄了回家一趟,“那你趕快回去吧,我這裏不打緊。”說着看向徐婆子,有些期期艾艾,“阿奶,我想,這兩天向北他是不是……”

徐婆子也曉得她意思,親家病了,少了個勞力,家裏是應該多個人幫着,于是點頭,“在親家母好全之前,向北你就別忙活着兩頭跑了,多照顧着點你母親才是正理,你姐姐這有我看着,出不了事,再不濟咱還能請隔壁鐘家幫忙,你就別操心了。”

“這……”向北畢竟還小,也才十一,平素有些憨,此時并不敢自作主張不來,于是有些遲疑。

徐婆子于是拿了主意,“別婆婆媽媽的了,這樣吧,我一會跟你回去一趟,看看親家母,順便跟她說說這事,也好讓你姐姐安心。”

綠竹聽了忙拒絕,“阿奶你身子不好,可別走那麽多路了,我怪擔心的。”

徐婆子卻是擺了擺手,“诶,我隔壁劉家村都去得,就村子裏那點路哪裏走不得了?不過是和村裏人接觸少,這才少走動罷了,你也別勸了,在家拴好門等我回來就好,你要是累就先歇會,我去去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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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再勸了兩回都勸不住,只好随她,叮囑向北一路上扶好徐婆子,免得磕了碰了,向北都一一應着了。

徐婆子于是提着一籃子雞蛋就出門了。她才出門不久,那邊黃嬸子就上門來了,綠竹雖然不是很喜歡隔壁鐘家的人,卻也沒攔着她不讓進。

黃嬸子一進堂屋,那眼睛就四處亂轉,發現冬至家裏和以往一樣,沒有許多大的變化,心下撇嘴,切,還以為娶了個有錢的香饽饽呢,不僅徭役得去,家裏也是一個樣,看來也不過如此。

可很快又想到了旁的,于是對綠竹道,“我見你阿奶出門,想着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就過來看看,看有沒有可以照應的。對了,你吃過飯沒有,沒有的話,嬸子幫你去弄!”

說着屁股就已經從凳子上起來了,綠竹沒奈何,只能道,“還沒到午飯時候,就不麻煩嬸子了。”

誰知黃嬸子卻是自來熟地徑直去了廚房,“不麻煩不麻煩,我去看看。”

見廚房裏有肉有豆腐,魚缸裏還養着好幾條魚,黃嬸子的心思便活躍了,原來銀子都花在吃上頭呢!對了,還是趙家那小子拿來的,這徐家吃趙家的軟飯也不心虛!

綠竹大約也看出來黃嬸子是個什麽意思了,不過是看她家過得好不好,如果好就來占點便宜,要是不好,就從他們身上找優越感。于是也不動身子,就這麽坐在堂屋裏等着,左右大黑已經跟着去了,諒她也不敢順手牽羊或是在吃食裏做手腳。

果然沒一會黃嬸子就出來了,綠竹故作不知道她的目的,問,“我聽阿奶說,嬸子的廚藝是極好的,嬸子也知道,我懷着身孕也就好這口,不知道能不能嘗嘗嬸子的手藝?我是實在饞得慌。”

黃嬸子可沒打算真幫她做吃的,如今被她這麽一問,倒是騎虎難下,不好下臺了,只好撸了袖子幹,綠竹于是搬了個凳子坐在廚房門口,看着她,美其言曰等不及了,順便偷偷師。

任誰被一人一狗兩雙眼睛盯着,都不會自在,黃嬸子也不能說她防賊一樣防自個,畢竟人家說的都是好話,于是一個不留神,刀就切到手了,傷口不大,就是流血了,綠竹見了作勢欲嘔,黃嬸子沒奈何,只得拿嘴嘬了嘬手指,幫忙倒了杯水給她,見她好了點才道了歉,然後急急忙忙地走了。

直到把門拴上,綠竹才松了一口氣,隔壁鐘家,其實也就鐘老爹還不錯,其他的,她是真心喜歡不起來,苗丫那是喜歡自家相公的人,性子不壞,就是說話陰陽怪氣的,而黃嬸子愛斤斤計較,至于那個鐘大郎,對妻子不忠,搞出問題來了又想抵賴,抵賴不成卻又不負責任,聽說他是一回都沒去看過洪寡婦,現如今又去了服役,等十月份洪寡婦把孩子生下來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估計準又要鬧。

當然,這些她都是能避則避的,卻攔不住人家找上門來,只好使法子把人逼退。

沒過多久,徐婆子就回來了,是大伯家的向東送回來的,喝了一口水就又走了。

徐婆子不讓綠竹靠前來,非要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免得沾了髒東西回來過了病氣給她。

等歇下來以後,去廚房一看,卻見裏頭的東西動過,一問才知黃嬸子來過,問了綠竹她來做什麽,綠竹于是把情形給她說了。

徐婆子聽了也沒說什麽,開始捯饬起了午飯。其實綠竹也不是幹不了活,但徐婆子就是不讓她進廚房,就怕這刀沒眼,還有生火添柴的時候綠竹蹲下起身的不方便,索性就不讓她幹這個了,有一回綠竹非要幫忙,還被她說了一頓,無奈只好做別的,例如提前把孩子的衣裳做好。

村裏的小娃娃一般出生穿的是哥哥姐姐們的舊衣裳,自家沒有的也會向別家去讨一些,要的是一個好意頭,可以像旁的孩子那樣長得健康聰明,另一方面舊衣服因為穿過洗過,相對比較柔軟,不割小孩皮膚。

冬至小時候的衣服還有幾件留着,趙家幾個兄弟姐妹的舊衣裳也都送了幾件過來。衣服不少,但總不能讓孩子一直穿舊衣服,一來孩子長得快,那些衣服不夠穿,二來綠竹總想要給孩子好的,于是身子舒坦的時候就拿起針來縫兩下,徐婆子見她累不到,于是只提醒她做兩下就停手,歇歇眼睛,也就随她去了。

吃飯的時候,徐婆子和她說了宋氏的情況,言道不過是小病,喝過藥好多了,不妨事,讓她不要擔心。

綠竹聽了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五日,确定宋氏好全了,向北再次上門來的時候,綠竹便求了徐婆子,讓她跟着向北回去一趟,看看母親。

徐婆子見她這兩日實在記挂着親家母,胎也坐穩了,又有向北照顧着,回去一趟應該出不了問題,便準了。

綠竹于是提着一籃子新鮮蔬菜和向北出了門,走的是村裏的大道,一路上見着相熟的人家便打聲招呼,走得不算快。

王氏是拉車的黃大叔的媳婦,也是石頭她娘,村裏人一般也叫她石頭娘。因着過去綠竹還有趙家人經常去縣裏,坐的是黃大叔的車,又向北救過石頭,于是兩家的往來就比較密切,交情不錯。

現下見綠竹經過,石頭娘說什麽都要拉着他們進她家裏坐坐,綠竹推辭不過,只好進去歇歇腳。

問明了綠竹的去向,石頭娘便一個勁地誇她有孝心,又問了孩子的情況,知道一切都好,又見她起色紅潤,便放下了心。

只是沒坐一會綠竹和向北提出要走的時候,她卻攔着他們。

綠竹奇怪,以為她有事想要她幫忙,于是好意問了。

石頭娘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為什麽,卻一時半刻的拉着他們不讓走,看得綠竹和向北頗為奇怪。她家大閨女叫芳芳的,頗為直爽,看不過眼便把實情說了出來,“前頭張小桃回家來了,是坐着馬車來的,趙嬸子現如今嚣張得很,竹姐姐家裏和張家的不對付,我娘是怕你過去的時候被人欺負,想着等會阿爹回來再送送你們。”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那還真是不湊巧。要放在以前,綠竹是不怕的,她不是他張家的媳婦,手裏還握着張荀的把柄,只要她把他和許青青的事宣揚出去,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可如今懷着身孕,她卻不得不防備着,因為有些人是不講理的,就怕一個推搡出意外,于是接受了石頭娘的好意,又在她家坐了會,直到黃大叔拉車回來。

豈料一行三人走過張家門口的時候,還是碰着了張家的人,張小桃剛好要走,他老張家的人出來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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