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離別
第二日,李貞便攜着幾卷畫登門了。
“都說一種相思,兩處閑愁,貞便自作主張臨了這張畫,做了兩幅,送與徐大哥。”李貞說這話時有些赧然。
冬至将畫卷接過來展開,的确是一般無二的兩幅畫,忍不住在心底感嘆李秀才的心細如發。
周師傅見了,笑呵呵地捋了下胡須,道,“合該如此,原來就是我們想得不周,勞李秀才記挂。冬至,這幅畫我買下來送給你了,你可得時時記着我老人家。”
話落,李貞便紅着臉說多了的這幅不要錢,可誰都沒聽他的。
李貞于是又道,“徐大哥另外要的那些圖案,尚需等些時日,還請見諒。”
冬至笑了笑,“李秀才能緊着我們這兩幅畫,已經是很大的恩德了,另外那些,不急,可莫要因此而耽誤了李秀才讀書才好。”
李貞自然說是不耽誤的,結了錢,周師傅又讓麻子叔送他回去,他這回倒是沒有推辭。
到了清水鎮上,李貞下了馬車,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麻子叔道,“小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叔可能幫我?”
麻子叔疑惑地看向他,倒沒說好還是不好。
李貞頂着他的目光,臉頰發燙的将剩下的那卷畫拿出來,“不知可能請叔幫我把這幅畫交給青荷姑娘?”
麻子叔頓時不敢接,“李秀才這是……”
“昨日青荷姑娘請我作畫,小生沒有答應,惹惱了她,雖然不能替她畫像,卻想用一卷青荷圖做賠禮,還請青荷姑娘不要介懷。”李貞硬着頭皮道。
麻子叔看他目光清澈,不似說謊,想了想,把畫打開來看了一眼,看上頭沒有落款也沒有題詩,便應承下來了。
李貞松了一口氣,拱手謝過。
當青荷從麻子叔手中拿到這畫時,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這男子送的東西,哪裏是那麽好拿的,于是問起了麻子叔這樣的一幅畫需要多少銀子,卻是想要照價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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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叔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便把大約的價錢說了出來,連李貞住在什麽地方也告訴了她,并保證不會講此事說出去。
青荷偷偷摸摸地回了屋子,将門栓上,把畫展開來,待看清那冒了一點粉尖的青荷時,嘴唇一抿,嘴角梨渦清淺,手不自覺地撫了上去。
“青荷你個死丫頭,關上門做什麽呢,還不快開門!”李氏拍門的聲音響起,青荷吓得手一抖,忙将畫卷起來藏好。
“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李氏見她開門,進來瞄了一眼,有些奇怪地問。
青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姐給我好東西呢,我不得藏好了?”
這嗔怪的模樣,讓李氏發笑,“好好好,你都藏好了,別讓我看見,要不然我可得搶了來。”卻是信了她的話了。
卻說徐家這邊,拿到了畫,周師傅離開的日程便要提上來了,“我已經在這耽擱許多天了,不日就要啓程回京,冬至和冬至媳婦,你們幫我把東西收拾一下,我有些話要跟你們阿奶說。”
這是有私密話要說了,冬至和綠竹都不是沒眼色的,退了下去幫忙收拾東西。
周師傅看着他們進了廚房,才轉過頭來深深看了徐婆子一眼,而後嘆了一口氣道,“阿姐,這些年苦了你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着吧!”
說着拿出了三張銀票,每張是一百兩的面值,徐婆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銀票這東西,吓了一跳,哪裏肯要,“你收回去吧,冬至有出息,冬至媳婦也是個賢惠的,咱們的日子能過好,哪裏需要你出力?你啊,在京城那地方,需要銀子的地方多着呢,給自己留着吧!況且,誰的銀子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你的銀子,我不能要。”
周師傅還欲再勸,徐婆子便肅容道,“還是說,姐姐的話你也不聽了?”
這還是徐婆子頭一次拿姐姐的身份和周師傅說話,他原想着冬至那孩子要強,不會肯要他的銀子,便想通過徐婆子這裏給,料想她為了冬至總會收下來的,誰知……無奈只好将銀子收回去。
因着周師傅第二日就要走,綠竹便張羅着整了滿滿一桌吃的,喊上趙家人來,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酒。
席上,周師傅和趙老爺子相談甚歡,多喝了兩杯,便抓着冬至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囑了許多話,比方說好好照顧阿奶;要有出息,但不能急功近利;有事沒事記着給他寫信;他怕自個以後認不出春生,讓他每年找人給春生畫像,給他寄過去……等等。
依依不舍的樣子看得人忍俊不禁又心酸,趙老爺子醉醺醺地說道,“好老弟,你這師傅當得稱職,我再敬你一杯!”
綠竹看周師傅已經有了醉意,哪裏肯讓他們胡來,又見周師傅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話,卻仍舊記着不暴露徐婆子和他的關系,不給他們惹來麻煩,心裏頓時有些難受,于是提議,“我看周師傅待相公不比親孫子差,如果周師傅不嫌棄的話,我和冬至把您和阿奶一樣孝順。”
綠竹話裏的潛意思,周師傅聽懂了,只要他接一句“敢情好”,順勢就能認徐婆子做義姐,可以光明正大地喊她姐姐了,說實話,這個提議,他不是不心動的,但到底還是有些顧忌。
這裏還是離南王的墓,還有他原來的家太近了,暗地裏不知道多少人在找南王墓的圖紙呢,他可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而引來人注意,到時候不僅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冬至他們。
年頭在腦海裏轉了個彎,周師傅佯醉,用力拍了拍冬至的肩膀,“好徒弟,好徒弟!”卻是沒有接孫子的茬。
綠竹明白了,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吃過早食,周師傅和麻子叔便準備出發了。臨了,他含淚抱住了徐婆子,“阿姐,你保重!”
大家都知道,周師傅和徐婆子年紀不小了,興許這回過後,他們便沒有再見的機會了,于是特別不舍。
這些時日的相處,加之可能的血脈相連,徐婆子對周師傅也多了些感情,這關頭也有些不舍,但是她已經送走過太多的親人了,丈夫、兒子、媳婦,因而還能忍得住,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周師傅的背,感嘆道,“等冬至以後有出息了,我們就去京城看你。”
周師傅點頭應了“好”。
輪到冬至時,也不再唠叨他了,只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在屋子裏放了一本書,上頭是一些家具的圖紙,你記得去看。”
冬至用力地點頭,些許哽咽地道了聲“知道了,師傅!”
一旁的綠竹聽了卻是愣了一下,那本書她上輩子也見過,後來對張靖的幫助很大,這樣重要的東西,為什麽不提前給,也不親自給?偏偏要放在房間裏讓冬至去拿?
她不解的同時擡頭看了周師傅一眼,他正好看過來,覺出她眼裏的疑惑,頓時為她的聰敏感嘆,他不動聲色地對她說道,“冬至媳婦,阿姐和冬至就托你多照顧了。”
綠竹于是沒再糾結那本書的事,恭謹地回道,“媳婦知道。”
周師傅于是看向她懷裏抱着的春生,這孩子今日起得早,卻沒有一點吵鬧,看着就可人疼,綠竹乖覺地問,“周師傅可要抱一抱春生?”說這話的時候,春生已經被她遞出去了。
周師傅笑着将人接過來,像往常逗他一樣,拿手遮一下他眼睛,而後拿開,再遮一下,再拿開,如此兩回,春生便嘎嘎地笑了起來,讓離別的愁緒都散了。
“哎喲喲,我的小乖乖,曾爺爺最舍不得你了。”周師傅舉着春生抖了抖。
春生用一爪子抓住他的胡子來回報他的厚愛。
周師傅頓時龇牙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綠竹于是上前把人抱住,将周師傅的胡子解救出來。
經過這一出,大家夥的情緒都好了點,沒方才那麽難受了,及至周師傅上了車,徐婆子和冬至目送馬車走遠不見了,那種空落落的感覺才真切地襲上心頭。
綠竹又記起了周師傅特別提及的那本書,于是提醒冬至去看看,直覺地,她覺得周師傅留給冬至的不僅僅是一本書那麽簡單。畢竟,冬至比張靖還多了重親緣的關系,這輩子周師傅給冬至的,只會比上輩子給張靖的還要多。
很快,她的猜測便被證實,那本書裏夾了價值三百兩的三張銀票。
徐婆子看着那銀票有些恍惚,拍着胸口氣道,“正大光明的給,咱不要,他就偷偷摸摸來,我,我那個氣的呀!”
說完想起了什麽,“冬至,快,你舅公和麻子叔走了沒多久,應該走不遠,你快去追上他,把銀票還回去,這錢,咱不能要!”
冬至聽了,下意識看了綠竹一眼,綠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看我做什麽,還不快去?!”她還不至于貪了這銀子,憑着她的能力,假以時日,她也是能掙得的。
冬至于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只是,馬車跑得快,而且周師傅既然早有打算,哪裏會讓他追上?
那銀票最終還是沒有還回去。
現在是綠竹在管家,她什麽都沒說,直接把錢往徐婆子跟前一推,“阿奶,這錢是周師傅給你的,你收着。”
以前冬至挖了一根參,徐婆子都吓得把門關嚴實了,何況這樣的巨款?因而說什麽也不肯自己拿着。
只是綠竹和冬至這回态度一致,徐婆子拗不過,最終硬着頭皮把銀票收好了,私心裏卻想着,這錢不能花,等冬至以後上京去的時候還回去。
綠竹和冬至猜得到她的心思,卻也沒點破,他們都是有手有腳的,自食其力的人,這銀子對他們來說用處不大,還不如像那全家福一樣,給徐婆子留給念想。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說青荷适合嫁個農家子,可作者君覺得之前給她設定的上輩子太慘了點,這輩子想讓她過得好一點,為了她,咱也是傷腦筋吶┐( ̄ー ̄)┌
晚上陪老公看八三版射雕,然後看見郭靖因為七怪的死錯怪黃蓉,在知道自己怪錯人,而黃蓉還被歐陽鋒抓走的時候,第一件事居然是去埋楊康,然後安慰穆念慈,說啥米蓉兒不會有事的……woc,郭靖和楊康才是真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