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西土城公園裏三三倆倆的有人在散步，陶華傑和鳳凰也慢慢地走在這美麗清新的公園裏。鳳凰徜徉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以至于陶華傑跟她說的什麽竟然沒有聽清楚。鳳凰粗粗拉拉的走着，前面一個松枝斜伸出來差點碰到鳳凰的額頭，她也未曾看見，等她看見時，陶華傑已經把松枝替她輕輕推在了一邊。鳳凰甜蜜而美美地從陶華傑擎起的胳膊下默默向前走去，她的心莫名的就醉了。在這一刻她多希望陶華傑趁機輕輕擁着她，但陶華傑沒有，拂開松枝後他走在鳳凰的身後繼續跟她說着蘇東坡的逸文奇事。

“鳳凰，你聽過蘇轼赴宴吟詩這個小故事了嗎？”

“沒呢，你說給我聽聽。”因之前的走神，鳳凰懷着愧疚之心專心致志的傾聽起陶華傑的敘述來。

“蘇轼二十歲的時候，到京師去科考。有六個自負的舉人看不起他，決定備下酒菜請蘇轼赴宴打算戲弄他。蘇轼接邀後欣然前往。入席尚未動筷子，一舉人提議行酒令，酒令內容必須要引用歷史人物和事件，這樣就能獨吃一盤菜。其餘五人轟聲叫好。‘我先來。’年紀較長的說：‘姜子牙渭水釣魚！’說完捧走了一盤魚。‘秦叔寶長安賣馬，’第二位神氣的端走了馬肉。‘蘇子卿貝湖牧羊，’第三位毫不示弱的拿走了羊肉。‘張翼德涿縣賣肉，’第四個急吼吼的伸手把肉扒了過來。‘關雲長荊州刮骨，’第五個迫不及待的搶走了骨頭。‘諸葛亮隆中種菜，’第六個傲慢的端起了最後的一樣青菜。菜全部分完了，六個舉人興高采烈的正準備邊吃邊嘲笑蘇轼時，蘇轼卻不慌不忙的吟道：‘秦始皇并吞六國！’說完把六盤菜全部端到自己面前，微笑道：‘諸位兄臺請啊！’六舉人呆若木雞！”說完陶華傑和鳳凰不約而同的呵呵笑了起來。

“還有呢，蘇轼還有哪些有趣的故事？”鳳凰在心裏對陶華傑的博聞又敬佩不已。

“還有出人頭地小故事，相傳蘇轼在京城會考時，主審官是大名鼎鼎的北宋文學名家歐陽修。他在審批卷子的時候被蘇轼華麗絕贊的文風所傾倒。為防徇私，那時的考卷均為無記名式。所以歐陽修雖然很想點選這篇文章為第一，但他覺得此文很像門生曾鞏所寫，怕落人口實，所以最後評了第二。一直到發榜的時候，歐陽修才知道文章作者是蘇轼。在知道真實情況後歐陽修後悔不已，但是蘇轼卻一點計較的意思都沒有，蘇轼的大方氣度和出衆才華讓歐陽修贊嘆不已：‘這樣的青年才俊，真是該讓他出榜于人頭地啊！’成語出人頭地就是從這兒來的！後來歐陽修正式收蘇轼為弟子。”

“還有呢，你還說。”鳳凰一時興起眼睛亮亮地催促着陶華傑。

陶華傑嘿嘿低笑着繼續說着：“家庭聚會這個故事中最能顯露蘇轼的才華卓絕，據說蘇轼高中榜眼後，蘇氏三父子加上蘇小妹一家齊聚在花園裏慶祝，蘇轼之父蘇洵命題定以‘冷、香’兩個字，每人寫兩句詩，要求都會合當時的情景。為起帶頭，蘇洵緩步踱到花池邊，吟道：‘水自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蘇轍站起來摘了瓣馨香臘梅，彈了下手指，曰：‘冷字句佚不可知，梅花彈遍指頭香。’小妹也去摘花，子由要笑他摹仿自己，小妹卻雲：‘叫日杜鵑喉舌冷，宿花蝴蝶夢魂香’。說完攤開手掌，一只蝴蝶已被捏死。女兒特點畢露，大家都齊聲叫好。蘇轼卻一拂石凳，騎着馬就走，蘇洵叫道：‘我兒，答不出也不要走啊。’話音未落，蘇轼已長聲飄來兩句：‘拂石坐來衣帶冷，踏花歸去馬蹄香！’”

“太絕了，好一句‘踏花歸去馬蹄香’，大家就是大家，不服不行啊！”說到這裏鳳凰竟然像女漢子似的拍了一下大腿誇贊道。

“嗯，他們一家人都才華橫溢，讓人拍案叫絕。”鳳凰的舉動起初讓陶華傑愣了一下，旋即自己也被感動起來。随後，在鳳凰的強烈要求下，陶華傑又講了東坡肉、東坡魚、王弗、王閏之、王朝雲和超超等，剛才還沉浸在“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感動與感傷中，一會又轉到“孰迎我門，孰饋我田？已矣奈何，淚盡目乾。”的深厚中，旋即“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的相知相惜又撲面而來，鳳凰沉默了，陶華傑依然慷慨激昂地講述着蘇轼的各類故事。

“這樣看來他也是個風流才子！”在陶華傑的激情中，鳳凰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風流但不下流！”陶華傑一時語塞，脫口而出。

“要是下流就遺臭萬年了。”鳳凰有些不依不饒。

“她娶了三個老婆呢。”

“又不是同時娶的，是在喪偶的前提下娶的呢。”陶華傑笑着說

“那他和新歡甜蜜時，有沒有想到之前那個對他的好呢？”鳳凰不服氣地噘着嘴說。

“還把‘舊來意憐取眼前人’！”陶華傑看着她繼續笑着說。

“我說不過你......”鳳凰的臉羞得紅紅，聲音也變得微弱起來。急急地向前面走去。陶華傑依然微笑着尾随其後。走着走着，一個圓形的拱門吸引了鳳凰，拱門的兩側栽滿翠竹，拱門的外面是一泓清澈的碧波，鳳凰探出頭向拱門外不停的張望着。

“清風穿池水無聲，竹影拂街塵不起。”忽然，身後的陶華傑突然冒出了這樣的詩句。

“這句詩是誰寫的，感覺意義挺深遠的，我從沒聽說過。”鳳凰問

“在一個紫砂壺上看到的，不知是誰寫的，很喜歡，就觸景生情詠了出來。”陶華傑誠實的說道。說話間，一陣大風刮了過來，翠竹飒飒作響讓鳳凰很是興奮，高喊着“風中的竹子好漂亮啊！”

“一陣狂風倒卷來，竹枝翻回向天開。”陶華傑順口而出。鳳凰一聽，忽然就對自己的孤陋寡聞，才識學淺而羞愧了。她怕人從心裏瞧不起她，竟然沒敢問陶華傑這是誰的詩句。她不懂裝懂的跟在陶華傑的身後胡亂的應着。

兩個人循着翠竹向前慢慢的走着，“THJ”鳳凰忽然這樣稱呼起陶華傑來，陶華傑愣了一下，後又開心的笑納了。“你再詠幾首有趣的詩句我聽聽好嗎？”

“來興致了。”

“嗯。我感覺你知道的好多好多啊，跟你比起來我就好像還在幼兒園混呢。”

“那有那麽誇張啊！”陶華傑謙虛着，臉上卻是開心的笑着，“先說兩首解字的吧‘凍雨灑窗，東二點，西三點；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鳳凰全神貫注的聽着，說“還有呢？”

“刁大師使刀，撇上撇下。厍主管管庫，點有點無。”陶華傑饒有興致的繼續說着。

“真好玩，還有這樣的句子，你真是博學多才！”鳳凰由衷的贊道。

“別這樣說，我本微末凡塵。”陶華傑依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

“給，擦擦汗。”看到陶華傑的臉上滲出了汗珠，鳳凰從包裏翻出一包面巾紙遞了過去。

“謝謝”陶華傑笑着接了過去，“有些累了，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陶華傑提議道。

于是兩人在一個綠葉密閉的彎曲的木梯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