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的內髒會不會都給摔出血來。
她擡起頭,望着自己掉下來的方向,一片漆黑的甬道中,有一些微量元素的岩石在發光,雖然很微弱,但數量疊加起來,還是足夠照亮她周圍了。
她掉下來的地方恐怕是不小心觸動了什麽機關,這裏是布達拉宮的地底吧?神田怎麽樣了?他察覺到她不見了嗎,一般人會擔心吧……呃,算了,這個移動冰塊不能歸類到“一般人”的行列。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只能先想辦法從這裏出去了。
首先要固定骨折的胳膊才行。
這裏是地底,別說急救箱,就連固定的木頭都沒有,無奈之下,她只能拔出随身帶的匕首鑿出一些風化,快要脫落岩石來充當固定板。這把匕首還是從英國出發前涅卡給她的,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鑿了一些石片後,她撕了一些衣服的下擺将其固定在胳膊上,應急處理雖然有些粗糙,但起碼她現在可以行動了。
這個溶洞似乎四通八達,有着不少甬道,要說确切地選擇哪一條是正确,緋槿也不能肯定。
這種時候,只能遵從直覺,順着一條甬道走下去。
她鑿了一些發光的岩石用來照明,走過狹窄的甬道後,到達了一處較為寬敞的洞穴,洞穴的牆壁上繪着一些圖畫。從顏料的成分和作者的習慣看來,這些大概是從中國唐朝就留在這裏的畫了。
她将岩石靠近牆壁,一幅幅地看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收藏的人增多了呀,好開森!有親已經開始猜測緋槿的聖潔了呢,別着急,這幾章就會發動咯!
☆、真實是披着純潔皮囊的罪惡(中)
這些畫是一組記錄性的圖案,大概講的是唐朝那時候一位佛教高僧的故事。這位佛教高僧生前普度衆生,受到全拉薩人民的尊敬,被稱為是天神之子的轉世,就連吐蕃的首領都對其以禮相待。但人固有一死,高僧之死與普通人不同,那時候拉薩地區正爆發着一場瘟疫,慈悲心腸的高僧為了拯救人民選擇了犧牲自己。
在古代的拉薩一度有着一種傳說,生前德高望重的僧人将死之際被埋入井底圓寂,這片土地的人民會受到天神的寬恕。
一切就像高僧所說,他被埋入井底後,這片地區的瘟疫果然都奇跡般地消失了。為了感念高僧的大愛之心,在這座布達拉宮中專門有一處宮殿,世世代代供奉着那位高僧的靈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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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個故事,緋槿不免有些感慨,舍棄自己的性命和肉身去拯救別人,這個高僧的行為要令許多人敬佩吧,如果不是他,可能拉薩在那時候就已經滅絕在瘟疫下了。
這個洞穴中也有一條不知通往哪裏的甬道,緋槿看着那條漆黑一片的甬道,咬咬牙毅然走了進去。
都到了這裏了,走下去看看這裏到底有什麽吧。
她繼續前進,穿過了這條冗長的甬道後,她看到了一扇門,打開門後竟然是一座偌大的宮殿,充滿了清真佛教的特色裝飾,八寶蓮花燈從天頂垂落下來,大殿正前方供奉着一座黃金打造的佛像,佛像神情安詳慈悲,佛龛上擺着燭臺和貢品盤,第二級小臺階上供着一座玉石雕成的牌位。
由于牌位上的字都是藏文,緋槿能認出的字十分有限,但是她也能大概猜出這裏供奉着的人——恐怕就是之前她在溶洞裏看到的壁畫上畫着的那位得道高僧吧。
想不到傳說中用來供奉高僧亡靈的宮殿竟然是在布達拉宮地下。
這樣德高望重,做出如此大貢獻的僧人的牌位為什麽要放在這麽不見天日的地方呢,話說之前在上面的時候,也聽說過這個故事,只是沒有壁畫中畫得這麽詳細罷了。
她走到佛龛下,仔細地打量着那座金身佛像和牌位,她的目光落在貢品盤上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遲疑——擺在這的貢品都是新鮮的上乘貢品,對于一個被供奉在地底,已經死了一千多年的僧人,每一天都有人來祭拜,是該說這裏的僧人都很虔誠還是……
可是這不是自相矛盾了?既然這樣推崇這位高僧,又為什麽要将他的靈位放在這樣凄涼的地方呢?……
緋槿越想越覺得可疑,突然間,她感到自己身後站着什麽人,她警覺地回身去看,卻被一下打暈過去,失去意識前,她只來得及看到那人身上紅色的僧袍。
是布達拉宮中的僧侶?……
而此時,在地面上搜尋的神田遇上了一隊僧侶的阻攔。他已經身在布達拉宮深處,但是還是沒能找到緋槿。
“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裏!”其中一名僧人高聲道。
神田并不想在沒有必要的地方和這裏的人起沖突,于是暫時收起了敵意,報上了身份:“我是黑色教團本部派遣來的驅魔師,教團的工作人員應該已經和這裏的管理者說過了。”
僧人們面面相觑,說:“驅魔師?……主持的确提起過你們要在這裏調查一些事,但是只限于這前面,再想進入之後的宮殿是不被允許的,請回去吧。”
神田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宮殿,起了疑心:“怎麽,那裏有什麽不能被我知道的秘密嗎?”
“我們沒有和你說明的義務,請你現在就離開這裏!否則我們就要不客氣了!”
“哦?”神田緩緩拔出了六幻,“那我還偏要進去看看了……”
……
一刻鐘後。
順利脫身的神田躲在牆壁之間的暗處,避開了走廊上搜查的僧人。
布達拉宮內部的僧人确實有點本事,能夠糾纏身為驅魔師的他這麽久,如果不是不想打草驚蛇,他也不會選擇逃走。按照那些僧人的說法,這裏面的宮殿中肯定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說不定就和聖潔有關,總而言之,他必須要進去看看情況。
兩名僧侶從拐角經過,神田恰好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
“剛才有人闖入了丹巴高僧的靈堂,被多吉長老抓住了!”
“誰這麽大膽啊,要知道那裏除了多吉長老,誰也不能進去的……”
“那座宮殿最近一直在鬧鬼,還真有人敢進去啊!”
“可不是,聽說還是個姑娘家……”
“被多吉長老抓住不是……”
“多吉長老也是為了大家才做出那些事來,不然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丹巴高僧的鬼魂手裏的!”
“噓——別說了別說了!多吉長老讓我們過去幫忙,咱們還是快點吧。”
……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神田卻沒有辦法忽視剛才聽到的對話。
多吉長老,闖入靈堂的女孩子,丹巴的鬼魂……
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麽!
布達拉宮外部已經被教團秘密封鎖了,這個時候被抓住的女孩子除了緋槿不會再有別人,雖然還不知道這幫僧人想做什麽,但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從看到井底那些慘不忍睹的屍體後,他就一直在想,那會不會是聖潔的排斥反應造成的悲劇。
如果這些人的目的是強行馴服聖潔,那麽緋槿就真的有危險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聖潔的排斥反應有多可怕,那根本不是與一個人戰鬥力高低成正比的程式,聖潔的可怕之處在于,不管你重複多少次,只要它不承認你是适合者,你的下場就只有一個——死。
這就是神的冷酷,這就是神賜予的絕望。
他握緊了六幻,追着那兩個僧人的方向跟了上去。
……
在那片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以至于沒有人記得清是多久以前,那片湛藍的晴空,一望無垠,美麗到令人眩暈的天空下,被金芒草吞沒的山野,風在靜靜地溫柔地吹着。
我看到那些盛開的花朵——美麗而純潔,孤獨而凄迷。
我好像在哭,眼淚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遍體鱗傷的少年,那張我拼盡全力也看不清的容顏。
他對我說,放棄吧,放棄就輕松了,結束了,這個世界和他們,我只能選擇一個。
我哭着問他,為什麽我要放棄,為什麽我不能守護你們和這個世界,為什麽我非要做出這麽艱難的抉擇……
他在笑,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那片湛藍的晴空,一望無垠,美麗到令人眩暈的天空下,被金芒草吞沒的山野,風在冰冷地無情地吹着。
他說,因為我們太渺小了啊。
……
緋槿是在一片刺目的光亮中醒來的,這間屋子依稀還能看出是在布達拉宮內部,穹頂的紋飾精美而莊嚴,而刺痛她雙眼的光亮則是來自于一盞手術燈。
她驚愕地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座臺子上,周圍的地面上繪着奇異的紋樣,将這個臺子圈在中央,那些紋飾從外圈一直延伸到她躺的臺子上,在她身下交彙成一點。
這裏是哪裏!她記得她明明是在那座宮殿裏發現了傳聞中的圓寂高僧的牌位,轉眼她就被人打昏了,究竟是什麽人把她帶到這裏,想做什麽!?
看着周圍詭谲的氣氛和紋飾,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試圖掙開手腳的束縛。
“別白費力氣了小姑娘,這些繩索很牢固,你是弄不斷的。”低沉的男聲從暗處傳來。
緋槿偏過臉去看,只見一個身着紅色僧袍的中年僧人向她走來,他的眼神冰冷得像一條蛇,令緋槿渾身不舒服。
“你是誰?”緋槿到底是接受了訓練的偵察隊員,判斷出眼下的情況對她非常不利之後,她決定先弄清對方的身份和目的。
“我叫多吉,是布達拉宮的長老。”他答道。
“是你在這裏進行人體試驗?”緋槿進一步問。
這裏的場景詭異得不太尋常,她很快就做出了猜想。
“不是人體試驗。”意外的是,多吉立刻否定了她的說法,“這是為了平息丹巴高僧的亡靈而必須做的祭祀。”
“祭祀?為什麽要祭祀,既然是亡靈,難道這裏有鬼魂作祟?”
“丹巴高僧慈悲為懷,當年為了拯救一城的人命,犧牲了自己,脫離了凡胎,本該得道成仙了,可是……”多吉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麽,丹巴高僧又回到了這裏!”
他指向穹頂正中央垂下的一塊巨大的紅色晶石,晶石中隐隐約約可以看到一顆頭骨,想必就是他口中的“丹巴高僧”的遺骨了。
“丹巴高僧就是那個傳說中活埋了瀕死的自己來拯救一城人免遭瘟疫的僧人?”緋槿問。
“是的,高僧德高望重,他做出的貢獻值得人千秋稱頌!”言語間可以看出多吉對這位高僧也是十分尊敬的。
“這和你在這進行人體試驗有什麽聯系?”
“這不是人體試驗!”多吉反駁道,“這是供奉!丹巴高僧的亡靈一直逗留在那塊晶石中不肯離去,應該是有什麽心願未了,高僧的心願一天沒有實現,我們就必須要供奉一天,否則布達拉宮的僧人就會受到天罰!”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評論,大家都喜歡這篇文,看來作者我要加把勁兒了!
☆、真實是披着純潔皮囊的罪惡(下)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人能不能說得淺顯易懂一些啊!
被人這麽綁着,緋槿心中十分不快,再加上多吉說話總是讓人似懂非懂的,更加不耐煩。
“所以說你綁我來這裏,想做什麽?”她直截了當地問。
“當然是為了供奉。黑色教團真是煩人,雖然主持同意你們進布達拉宮調查兩天,但是你們闖進了不該進的地方,就只能讓你們成為貢品了……”
多吉的話令緋槿有一瞬間的詫異,他說“你們”,難道連神田也被抓了?
“我一直在尋找能和丹巴高僧的亡靈契合的人類,這樣或許丹巴高僧的亡靈就會成佛去了,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多吉走向不遠處的一座類似于膠囊的容器,容器中盛滿了綠色的液體,粗細不一的管子一頭連接容器,一頭連接那塊紅色晶體。
容器中放置着一個人類,準确地說是個身體各處被管子插滿的浮在水中的□□人類。
緋槿一眼就認出了他。
伊蘇,本該聽從她的命令撤離布達拉宮的偵察隊員。
“伊蘇!!”緋槿失聲叫道,同時心中充滿了忐忑不安,伊蘇怎麽會被抓到這裏來了?多吉剛才說的“你們”指的是她和伊蘇嗎?
“我嘗試了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可是沒有一次成功!丹巴高僧不肯接受你們這些低俗不堪的人類的靈魂!”多吉面目猙獰地看着容器中的伊蘇。
“伊蘇你醒醒!!”緋槿有種不祥的預感,更加拼命地叫喊伊蘇。
容器中的伊蘇或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多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轉過臉,看到容器外,被捆在臺子上焦急地掙紮着的緋槿。
“想必你們已經發現了那口井裏的東西了……”多吉看着她。
“那些……那些都是你幹的!”緋槿在這一刻終于将前因後果聯系了起來,眼前這個僧人就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聖潔恐怕就在這塊晶體裏,聖潔引發的奇異現象應該是他口中的丹巴高僧的亡靈回歸,而他為了平息亡靈,選擇将人作為祭品。
她看到那個容器的時候已經覺得驚訝萬分,因為這個容器本該消失在人世間的,是她親手将它毀掉的,可是它偏偏出現在了這裏!
這個容器是很久以前,她還沒有被冠以格陵蕾這個姓氏的時候,她造出的離心電磁波轉換器,那是為了嘗試與聖潔聯通的魔導器具,經歷了數次動物實驗失敗後她發現了這個機器存在着本質性的問題,就将它廢棄了,然而這個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麽說井底的那些肉泥個粉碎的骨頭是……
不,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她不能容許它再發生了!
“為了平息亡靈的憤怒,還布達拉宮純淨的樂土,我願意承擔這份罪孽,丹巴高僧啊,請接受這個投奔您的人吧!”多吉按下了機器的開關,容器中的水似乎慢慢在沸騰,氣泡不斷地溢出,懸挂在穹頂的那塊紅色晶石也漸漸發出光來。
“快停下那臺機器!那不是可以供奉亡靈的東西!停下它!!”緋槿太清楚自己造出來的東西了,這臺機器一旦開啓,水壓受電磁波的影響會呈指數上漲,與聖潔強制性共鳴,在中心形成一個高度壓縮的軸心,這種壓力對于普通人類來說是無法承受的。
這裏所說的無法承受不光是精神上的,還有物理上,人體構造的每一寸都會被強大的壓力殘忍地撕裂,每一寸骨頭都會被電磁波形成的刺激完全震碎!
為什麽她沒有早點發現,那口井裏的屍骨都是因為進了這臺機器變成那樣的!
她的失敗作,本應該消失的失敗作!
“伊蘇!!——”她痛苦地呼喊聲中,伊蘇驚恐的眼神還刻在她眼中,他的身體卻在轉眼間就被機器和聖潔的雙重壓力吞噬,成為了一灘肉泥。
鮮血染紅了容器中的水。
“還是失敗了啊,看來只能寄希望于你了……”多吉惋惜地看着這一切。
是的,沒有自責,沒有驚恐,有的只是試驗再次失敗的惋惜。
緋槿氣得雙目通紅:“什麽僧人!你是殺人兇手!你是惡魔!惡魔!!”
這一刻,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它就像一片羽毛,墜落下來,連一點聲響都不會發出。
“冷靜一點。”多吉說,門外走進兩個僧人模樣的人,他回過頭吩咐他們将容器中的水換了。他走到緋槿身邊,對她仇視的目光視若無睹,“為了确保萬一,我們先試一下。”
他摸出刀子,毫不猶豫地割開了她的手腕,鮮血瞬間湧了出來,他拿了一個碗過來接住。
緋槿吃痛,卻忍着沒有叫出聲,只是憤恨地看着他。
“那不是什麽亡靈,那是聖潔,你必須放開我。”緋槿咬牙切齒地對他說。
多吉也只是笑了笑,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傷口,走到已經換好水的容器旁邊,打開一處小口,将她的血倒進去,奇跡一般地,她的血沒有溶于綠色的液體中,而是漂浮在了水中,與此同時,那塊晶體閃爍了一下。
“這就是丹巴高僧的亡靈……”多吉有些激動地轉過身,注視着緋槿的眼神像極了尋到食糧的野獸,“看來你有希望幫我們平息高僧的亡靈!”
“放開我!這根本不是什麽亡靈!”緋槿掙紮着被兩個僧人從臺子上架起來,送到容器旁邊。
多吉看着這個有着金色雙瞳的少女,這樣精致的女孩子确實不常見,但是……
“丢下去。”他下令。
多吉冰冷的眼睛成為了緋槿被人打暈前最後的記憶。
兩個僧人将她打暈後,把那些管子和她聯通起來,讓後将她放進了容器中。
“開始吧。”多吉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開關,容器中的水再度躁動起來。
這一次,沒有之前無數次的可怕的被壓成肉泥的場景,不斷冒着氣泡的容器中,少女周身突然展開了一圈白色光暈,将她包裹在其中,而那圈光暈中完全沒有出現氣泡,像是一個完全靜止的空間,無論外面怎麽波動,光圈中的人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怎麽回事?!”多吉驚愕地看着容器中的少女,加大了功率,水翻滾得更加厲害了,但是光圈中的管子全部斷開,被阻隔在光圈之外,完全碰不到裏面的人,“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多吉驚恐地看着這場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此時的緋槿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充滿白霧的世界,她茫然地朝前走,白霧漸漸散去,她看到了千年前的拉薩。
這時候的拉薩還不是拉薩,只是依附于中國唐朝的一個小部落,這裏爆發了一場瘟疫,瘟疫來得十分兇猛,城中的人已經死了很多,瘟疫還在蔓延。
她想到了之前在石壁上看到的那個故事,她是不是來到了那個時候的拉薩呢?
果然,很快她就見到了當年的丹巴高僧。
丹巴的确是個很有威望的高僧,他在人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慈悲的,無私的,受到無數人的尊敬。
但是這場瘟疫爆發後,整座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盡管已經在盡力救治,但這裏的醫療條件實在太差,僧人們夜夜誦經祈禱,還是沒辦法阻瘟疫的蔓延。
“再這樣下去,這裏的人都要死光了……”有僧人如此感嘆。
丹巴高僧站在廣場上,看着不斷死去的人們,露出了悲憫的神情。
有許多奄奄一息的民衆撲到他腳下求他救救他們,他們瘋狂地祈禱着被稱為天神轉世的丹巴施以援手。
一生慈悲為懷的丹巴不忍心看着人們受苦,翻遍古籍終于找到了一個辦法——肉身成佛。
他将這個辦法告訴衆人後,仿佛在一片漆黑中燃起了一縷微小的希望,使得衆人為之瘋狂。瘟疫的可怕已經使人們瀕臨崩潰,丹巴說的辦法對于他們無疑是滄海浮木,所有人都同意了這個辦法。
在一個刮着暴風雪的夜裏,布達拉宮深處的深井邊燈火通明,所有人聚集在這裏,等待着丹巴高僧被埋入井底。
當時的丹巴已經年逾古稀,他很清楚自己再過不久就要圓寂,所以才會提出肉身成佛的辦法,讓自己成為祭品。
他一身都在這裏生活,為這裏的人排憂解難,纾解煩惱,可以說他的一生是為了這裏的所有人而活的,他是布達拉宮的高僧,是衆人心中尊貴的守護者,就連“丹巴”這個名字,也充滿了對佛的尊敬。
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
衆人将他放入棺材中,慢慢降到幹涸的井底,将土一抔一抔地填進地下。
緋槿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這一切,這個故事她在地下那些壁畫上已經看過,但親眼看到這些還是免不了震驚。畢竟這是在活埋一個人,盡管是出自他自己的意願也未免太殘酷了。
這裏的人似乎看不見她的存在,說到底,她是否存在于這裏都值得懷疑,這些畫面怎麽會跑到她腦子裏來?
☆、屬于我的異能感
将丹巴的棺缽埋入地下後,接下來就是等待他圓寂了。被封死的棺缽中的空氣會慢慢消耗完,裏面的人會活生生地窒息致死。
緋槿想,那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眼前一晃,她竟然站在了井底,井底的泥土是她觸碰不到的,但是她能穿過泥土清晰地看到丹巴的棺缽,同時感受到棺缽中的氧氣一點點耗盡。
起初,丹巴躺在棺缽中,平靜地誦經,然而随着呼吸越來越困難,出于人類本能的對于死亡的恐懼漸漸吞噬了他的理智,難以呼吸的痛苦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這一切都令他感到恐慌。
丹巴的所有感受都向她襲來,那種死亡的恐懼感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你的喉嚨,讓那些所謂的責任感,無私感通通被摧毀!腦海裏只剩下一個聲音在無助地喊着。
救救我……救救我!……
丹巴瘋狂地敲打着棺材蓋,希望外面的人聽到他的呼救聲能拉他上去。
但是直到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也沒有人來救他。那些被他守護了一輩子的人們,他全心全意去愛的人們,在他絕望的時候竟然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裝作沒有聽到他的呼喊,無視他的求救,為了驅逐這場瘟疫,他們選擇了犧牲他。
緋槿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漸要喘不上來了,四周沒有氧氣,丹巴的感覺全都傳到了她身上,那種絕望與恐懼,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剝。
丹巴死了,死在了井底的棺缽中,以這種殘忍而絕情的方式。
緋槿想,聖潔恐怕就是感受到了丹巴的絕望和不甘才會作出反應的吧。這一切都是丹巴的記憶,他希望她看到,和他一起體會到這種強烈的痛苦,聖潔是想……吞噬她的自我嗎?!
窒息感猶如潮水般湧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這種感覺她至今都清楚地記得,死亡逼近……
這枚聖潔是想殺了她啊。
說到底她究竟是在為什麽而活呢?為了死去的小槿嗎?她要永遠活在小槿的影子裏嗎?一直存在在她心髒上的那枚聖潔,一直沒有承認她,卻也沒有把她變成咎落,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還會,再死一次嗎……
漸漸沉入黑暗的意識海裏,閃現出了和那個少年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枯萎的荷塘,漫天飛舞的雪随着風在她眼前緩緩墜落。
神田……
……
咣!
大門被一腳踹翻在地,手持黑色長刀的黑發少年闖了進來,他用了短短數秒時間,用刀背砍昏了屋中的三人,徑直沖到那個容器前面。
綠色的液體中,不斷翻滾着不祥的氣泡,完全失去意識的少女浮在液體中,渾身被白色的光輝包圍,像是一顆蟬蛹,包裹着她,沒有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她似乎沒有了意識,無論他怎麽喊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神田關掉了這臺機器,但打不開上面的蓋子,心急之下,一刀将這臺機器砍成了兩截,綠色的液體漏了出來,他伸手接住了昏過去的緋槿。
包裹着她的白色光輝刺得他像是被剮了一刀,但很快光輝就退開了,一切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緋槿!醒醒!”他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認她還有呼吸後,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懸着的心慢慢落了下來。他看到她的外衣放在一旁的臺子上,立刻扯過來将沒有穿衣服的她包起來。
看着這間屋子裏的東西,他的眉頭擰了起來。
人體試驗,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有人在進行這種實驗,真是……讓人火大!
他看着被自己徹底毀掉的那臺機器,想着應該不會再出現犧牲者了,準備帶着緋槿離開,一擡頭看到了穹頂上的那塊還在發光的紅色晶體。
手中的六幻一閃。
……
緋槿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人抱着往前走,擡起頭正對上神田的雙眼。
“……你……”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片刻之後她忽地反應過來,“聖潔怎麽樣了!那臺機器在哪?!”
見她醒了,神田停下腳步,把她放到地上:“聖潔已經回收,已經通知附近的偵察隊善後,至于那臺實驗的機器……已經毀了。”
毀了?!緋槿一怔,随即松了口氣:“太好了……”
“你認得那臺機器?”
“這個……怎麽說呢……”她猶豫了一下,“那臺機器和我有點關系,不過既然毀了,就結束了。”
她只是擔心的那臺失敗作會害了更多的人,既然已經被這家夥毀了,她也能放心了。
“這次的聖潔似乎是收到一千多年前死去的丹巴高僧的執念的影響逐漸失控的,死亡對于人類來說,果然是一件太沉重的東西了……”她嘆息道。
她剛想問問多吉等人的情況,卻發現神田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她,不由得詫異:“……我臉上有什麽嗎?”
話音未落,六幻已經抵住了她的咽喉,面前的人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懷疑:“剛才把你從那臺實驗機器中救出來的時候,你身上發出的光是怎麽回事?還有,之前在山洞中遭遇惡魔的時候,盡管你巧妙地蒙混了過去,但是在那數秒時間內,是你把時間停止了,我說的沒錯吧?”
緋槿心頭一緊:“你在說什麽啊,停止時間這種事怎麽說也……”
“還要再狡辯下去嗎!”六幻更近一分,刺破了她的肌膚,血珠滲了出來。
緋槿毫不懷疑,自己再裝傻充愣下去,這個人絕對會在她身上來一刀!
“那個……”直到如今,再瞞下去也不行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裏,其實有一枚聖潔在,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它既不承認我也不殺我,但是最近它好像有要發動的跡象……”
“什麽?!”神田眼中有一閃而逝的驚愕。
“這枚聖潔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不是我的,是我妹妹的,因為各種原因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它貌似有停止時間的能力。”緋槿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借屍還魂這種事說出來估計會被擡去解剖一下吧呵呵。
“你是聖潔的适合者?為什麽不向教團彙報?”
緋槿尴尬地笑了笑:“……那時候聖潔還沒有和我同步的跡象,況且……我也不是很想成為驅魔師。”
神田一愣:“為什麽?像你們這樣的普通人對使徒不是一向很依賴嗎?”
“別說得這麽肯定啊。”她別開視線,漫不經心道,“驅魔師這種身份,背負全世界什麽的,別說得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要成為驅魔師的。”
神田忽然一僵,整個人像是轉眼冷了下去:“嘁,誰想要成為驅魔師……”
緋槿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跟着神田的格雷姆中突然傳來偵察隊員的緊急通訊:“驅魔師大人!有惡魔!惡魔過來了!啊啊啊啊——”
通訊突然就斷了。
二人心頭一緊。
“神田,是惡魔來襲嗎!”緋槿有種不祥的預感。
“嘁,嗅到聖潔的氣味追過來了嗎?……你回到建築物離去,別在這拖後腿!”神田望着遠處不斷逼近的惡魔群,命令她退後。
緋槿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這裏只有他一個驅魔師能對付惡魔,可是這種數量的話,能撐得住嗎……
惡魔很快到達布達拉宮上空,密密麻麻猶如蒼蠅一般聚集着,覆蓋了原本蔚藍的天空。
“六幻,發動!”銀色刀刃開封,聖潔的光芒散發出來,他沖向惡魔,“災厄招來,界蟲一幻!”
外面響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聲,緋槿留在建築物中,不得不承認,她此刻的心情很是擔心,再怎麽說一個人對付這麽多惡魔,就算是神田也太勉強了,如果……如果她的聖潔能發動的話!……
她捏緊了胸口的衣服。
“聖潔,發動。”她伸手嘗試着停止時間,但是這一次聖潔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可惡!聖潔什麽的果然麻煩得要死!她咬牙切齒地想着。
“啊啊啊啊啊!!”不遠處傳來一陣慘叫聲。
什麽!緋槿順着聲音看過去,竟然是被幾名偵察隊員綁着押出來,趁亂企圖逃走的多吉等人,他們擅自逃出建築物,被附近的惡魔察覺到,眼下已經被圍攻了。
惡魔的子彈攜帶着黑暗物質的病毒,一旦被射中,最終的結局就是化成灰消散。
要去救他們嗎?像當初在巴黎的時候一樣,不顧一切地沖出去嗎?
盡管這群敗類不久前差點殺了她,但是好歹也是人類。
“啧。”緋槿咬咬牙,毅然朝他們沖了過去,拽着多吉的衣領往後一拖,讓他避開了迎面而來的一枚子彈。
看着逐漸圍上來的惡魔以及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的幾人,緋槿幾乎能感受到一只腳踏進鬼門關是什麽樣子了。
啊,我還真是傻得無可救藥了啊……她自嘲道。
以她的身手,避開幾枚惡魔子彈還是可以的,但是時間長了,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