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期間不忘嘲笑一下自家孫子這兩天是怎麽坐立不安的,真是不成熟。
“老爺子你別再說了!”拉比忍不住要維護一下自己坍塌的差不多的形象。
緋槿不禁要笑,看着前前後後趕過來圍着她的人,就連克勞德元帥和索卡羅元帥也帶着花過來了,她卻一直沒見着德亞說守了她四天的那個人。
她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馬力:“馬力,神田是去執行任務了?”
“沒有啊。”馬力一臉莫名。
“噢。”她淡淡地應了聲。
什麽嘛,本來還想道謝的,這人……
她的精神還不是很好,和衆人說笑的時間一長,免不了感覺疲憊,護士長以病人需要休息為由讓衆人離開,大家這段時間确實為了本部遷移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先後離開了。緋槿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總是睡不夠似的,這才坐了多久,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了,最後她連自己是怎麽睡着的都不知道。
當她再次睜開惺忪睡眼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胳膊上的點滴護士也進來換過兩回,她竟然又睡了這麽久……
忽然,她感覺到這屋子裏有一絲違和感,再具體一點,她感受到了別人的氣息。
德亞還沒走嗎?她偏過頭,望向正趴在床邊的一張桌子上安睡的人。
放在桌邊的馬燈在病房裏散發着溫和的光,照在他墨染般柔順的長發上,為那頭令人羨豔的長發鍍上一層暖色,這樣的睡姿使得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将他的睡顏一覽無餘,原本冷冰冰的一張臉,這會兒倒是意外的柔軟下來。
緋槿心頭一跳,使勁眨了幾下眼睛,确認自己現在是清醒狀态且視力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此刻趴在她床邊睡着的人,是神田。
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她是睡得太死了嗎為什麽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驚訝之餘,她又忍不住仔細看起了神田的臉——嗯?你說她被美色所惑?她只是覺得看到這樣的神田的機會千載難逢好嗎……咳嗯,好吧她得承認美色确實是一大不可抗力。
她越看越來勁,越看越精神,不知不覺中竟然坐了起來,慢慢地湊過去仔細“研究”起來。
啧啧啧,這頭發可真滑啊,再看看她自個兒的,同樣是黑發,她的頭發往他旁邊一放,簡直就是稻草嘛!還有這皮膚,掐一掐不知道會不會掐出水來,當初“造”他的時候,到底放了多少好東西啊?哎呀媽呀,睫毛也好長……
真不是她定力不夠,只不過睡着的神田怎麽……怎麽會讓她覺得軟萌好推倒啊!不行不行!這想法要不得!
她注意到他眼下的一圈青色,突然想起德亞對她說,他守了她四天四夜的事……
她忽然有點心疼——在她的認知裏,小優和阿爾瑪都是因為她才被“造”出來的,之後她又一直陪伴着他們,教他們去融入這個世界,雖然最後的結果令人悲傷,但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大概有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的嫌疑……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臉,就在這時,一直沒什麽動靜的神田突然間睜開了眼睛,那雙冷淡的眼睛突然這麽看着她,吓得她渾身一軟!她本來用打了石膏的胳膊撐着自己靠過去,重心就不太穩,這會兒給他一吓,整個人都撲了出去!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面朝底板,成功挂彩的時候,前一秒還趴在那的人已經伸手托住了她,她很自然地擡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緋槿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心虛,擡起頭尴尬地笑了笑:“謝,謝謝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令她完全陷入懵逼狀态。
神田竟然直接把她往床上一放,自動退開兩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順帶一提,他的腳步快得都恨不得跑起來了。
緋槿表示,她很茫然。
他的反應太奇怪了,該不會是看到我想捏他的臉所以“驚恐”了?!那也得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此時此刻,緋槿只想對他喊——小優我只是有點感慨啊,但我真的不是變态啊!
之後,緋槿在病房裏等了很久,神田都沒有再回來,緋槿覺得,自己在他心中,大約已經和“變态”沒什麽差別了。這種事回想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了,比如她剛進教團那會兒一爪子扯斷了他的腰帶,比如趁夜爬進他的房間,再比如酒後對他上下其手什麽的……好吧,這是她做的事嗎,原來她真的是變态……
她開始懷疑人生了,作為月見家最後一人,她覺得自己曾經的骨氣和節操大概已經如滔滔東逝水,一去不複返了呵呵……
☆、神田最近好像不大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您好,您的快遞《論優君追怎麽高冷地追媳婦》已經到門口了,請開門簽收謝謝【微笑】
呵呵。
緋槿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要說為什麽,除了那個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的神田優還能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就跟老媽子似的操碎了心啊!
都快半個月了吧,好吧她承認自己那天确實企圖捏捏他的臉,但是她對天發誓自己當時的心理活動絕對純潔無害有一絲邪念天打雷劈!然而他貌似逮着這事不放了,她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的,但是!但是也得那家夥給她機會啊!每天趁她睡覺的時候悶聲不吭地坐在她病床邊,只要她一睜眼他就跟見了什麽人間兇器似的頭也不回地離開,氣得她憋着一口老血愣是說不出話來。
這不,她醒了好半天忍着沒睜眼,就眯了一條縫看着床邊那人一直陰測測地看着她,“移動冰塊”可不是瞎吹的,被他這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渾身的汗毛都抖起來,她甚是有點懷疑他不會上手掐死她吧。最後,她實在撐不住了,睜開了眼,果然,這小子立馬起身朝外走。
于是她就“呵呵”了,她真不覺得凄涼,北風那個吹啊白雪那個飄啊都不存在,真的,都別安慰她。
她現在就想知道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小時候多可愛啊,雖然老揍她,但至少不像現在這麽神經兮兮的(神田:喂說誰呢!!!),你看看現在這什麽德行,大馬尾還一甩一甩的,真想甩一道白駒過去給你削了!讓你再甩,讓你再不好好說話!
她努力把從前的神田和現在的神田好好“融會貫通”了一下,把自己憋了好幾天的那口老血再次咽了回去。
嗯,我脾氣真好。
她堅定地告訴自己。
中午的時候,李娜麗來給她送飯,見她臉色不太好,就問她怎麽了。
緋槿對着日光燈翻了翻白眼:“我覺得神田這兩天不大正常,我貌似把他得罪了。”
“啊?他不正常嗎?”李娜麗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兩天的神田,走在路上三次差點撞到牆上,吃荞麥面的時候把一疊芥末一口氣糊在了面上,然後在旁邊的人驚恐的注視下一臉平靜地吃完了面,哦還有就是上回她在洗漱間裏看到他沉着一張臉拿着洗衣服的肥皂在洗頭發,她有那麽一瞬間是想提醒他拿錯皂角了,用洗衣服的肥皂洗頭挺傷頭發的,但是看他洗得這麽……愉悅(嗯?……)的樣子就閉嘴了,結果後來再看到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那頭以柔順著名的長發走哪都能帶起靜電,稍微走近一點就能糊人一臉,那畫面真的是……不大正常。
李娜麗懷着求知的心問:“緋槿,你對神田做什麽了?不會又把他腰帶扯斷了吧?”
你這話我沒法接啊。
緋槿頭疼地嘆氣,咽下一口飯,一本正經地開始拉着她一起分析情況:“李娜麗,你聽我說啊,我前幾天醒過來的時候……”
她把自己是怎麽懷着無比純潔的心情想去捏一捏神田水嫩嫩的臉蛋兒結果被人逮個正着的事跟她說了一遍,李娜麗已經目瞪口呆了。
哎呦我去,妹子你心真大,神田那張臉你也敢觊觎啊!
不過神田是那種被人企圖捏了臉就變成……那樣的人嗎?顯然不是啊。
她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後緋槿也有點猶豫,一邊出神一邊扒着飯,沉默了一會兒後,她突然用一種極其不确定的眼神看向李娜麗:“我記得護士長說我昏迷的那五天發燒說胡話,神田就在旁邊,你說我該不會……不不不,應該不會!”
李娜麗一臉茫然:“你該不會什麽?”
緋槿猶豫了一下,一順溜地說了出來:“我該不會在昏迷的時候罵他是臭屁自大長得人模狗樣走哪都勾搭一票小姑娘其實一肚子壞水兒一開口就怼人不算怼不過就拔刀子砍的移動冰塊被他聽到了吧!”
李娜麗本來是完全不信的,但是看她說得如此順暢連口氣兒都不帶喘的樣子,她一下子就不确定了,發燒說胡話什麽的,這也确實不能控制是不是……
以前不熟的時候還覺得緋槿這姑娘安靜又穩重,但是熟了之後只想說,單看嘴毒這一項,絕對和神田勢均力敵啊。
“這……也有可能吧。”李娜麗汗顏。
我到底在聽什麽,為什麽覺得畫風走向開始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分析的結果是,她們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找機會把話說清楚,畢竟……六幻還沒送回來嘛。
“哦,對了。”李娜麗被她這麽一打岔,差點把正經事兒給忘了,“哥哥說本部的搬遷工作差不多完成了,醫療班這兩天就會一起搬過去,你的東西我都幫你打包好先送到新本部的房間了。”
緋槿點點頭:“好的,謝謝,護士長說我傷口恢複得很好,手臂上的石膏可以換個輕便一些的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出任務。”
現在在她胳膊上的石膏為了固定她的骨頭硬得不得了,她吃口飯都費勁,等換了科學班他們做出來的新固定架,日常生活就方便多了,據說那個新研發出來的支架還挺好用的,說不準她能靠自己洗個頭什麽的。
李娜麗除了是驅魔師以外還是室長助理,在這待不了多久,收拾掉餐具後,她就先離開了。
緋槿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動了,趁着這會兒不用挂水,她下床在附近樓層轉悠,也算舒活一下筋骨,每天吃着那麽多營養豐盛的飯菜,她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胖了一圈。
這個本部經過上次那一戰确實已經不能再住下去了,先不說被破壞的建築物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修複,萬一再有敵襲,後果不堪設想,也難怪室長他們這麽着急換地方。
她在這個本部也算待的久了,作為艾熙·格陵蕾的時候留在這裏的東西之前也一直在使用,雖然之前她編程的那個門衛被改的有點……誇張,但總體來說,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地方的,沒有中央廳的壓抑,上層貴族之間的虛與委蛇,盡管也有着很多無法見光的黑暗,但這些她都不在乎。
她轉悠了幾圈,結果很不湊巧地迎面遇到了神田,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對面的人看到她,也怔了一下。
終于等到解釋的機會了!緋槿張口就道:“神田我有話想……”
然而,對面的人卻在下一秒利落地轉身,拐了個彎兒就不見了。
緋槿的內心已經不能用尴尬來形容了。
要不是腿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她現在立刻馬上就追上去揪他的辮子!
沒過一會,一陣風呼嘯而過,然後緋槿就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好家夥,砸得她都萌比了!她伸手一抓,剛才迎面砸下來的竟然是一件外套,是誰幹的不言而喻。
緋槿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口老血差點又沖上來,揉着被紐扣砸疼的頭她簡直要炸毛了,MDZZ!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砸衣服幾個意思,你倒是說說這幾個意思啊!
她平靜下來後,看着寂靜的走廊,中央空調已經關閉了,在這麽高的樓層裏站着,确實有點冷飕飕的,她看了看手裏的外套,眼底一亮。
嗯,幸好砸過來的是一件外套,因禍得福,還算實用。
她半點不客氣地穿上,往回走。
鑒于她的恢複确實不錯,第二天下午,喬尼他們就拿着那個新做的骨架支撐器到病房,在護士長等醫護人員的協助下,換到了緋槿的右臂上,左臂好得快些,已經用不着支架了。
在裝上的時候緋槿警覺地注意到這個支架上的印章貌似是……考姆伊的,也不是說她不信任室長啊,只是之前橫行教團的考姆林系列機器人造成的心理陰影太深刻了,真的沒問題嗎?
裝好後,利巴示意她可以動一動。
被石膏限制多日的緋槿忐忑不安地朝前伸了伸胳膊,沒問題,又朝旁邊試了試,好像也可以,試試抓握物品,嗯,輕松多了!雖然像筷子那種細小的東西還有點困難,但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見狀,一旁的喬尼簡直比她還激動:“太好了班長,我還一直擔心室長做的支架會不會出問題呢,看來是我誤會室長了,室長認真起來還是很可靠的!”
對此,利巴也罕見地表示了贊同。
就在這時……嘎!
衆人看着突然僵住的緋槿,眨了眨眼:“緋槿,怎麽了?”
緋槿幹笑兩聲,她就知道考姆伊發明的東西不能那麽快放松警惕,果然吧,果然是這樣!
“利巴班長,我的手臂并不能擡得高于肩膀,這是什麽情況……”她指了指自己僵住的右臂。
說好的360°無死角呢?說好的靈活輕便好操控呢?這只能擡半截是怎麽回事,她自己洗頭的願望不是全破滅了嗎!?
喬尼感覺自己剛才誇室長的話正在啪啪打臉:“噫,怎麽會這樣!”
利巴也有點懵:“之前室長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了啊。”
呵呵班長你真是天真可愛,室長在這方面忽悠你還忽悠得少嗎,怎麽還往坑裏跳呢?
“現在怎麽辦?”緋槿問,她可不想持續這種仿佛重度肩周炎的情況。
由于之前的石膏都已經拆下來了,總不能讓她的胳膊就這麽挂着,衆人商議了一會,決定把沒用到的左臂的那只拿回去改良,再拿回來替換現在這只,不過緋槿這兩天只能先将就着了。
這麽說我還得先肩周炎幾天了?緋槿無奈望天。
☆、我好像真的被當做變态了(上)
考慮到傷員的身體狀況,醫療班是最後一個搬到新本部的,緋槿當天下午跟着其他傷員一起進入了新本部的大門,只不過她覺得自己除了胳膊以外,恢複得也七七八八了,所以決定出院回自己的屋子,被愛操心的護士長叮囑了半個多小時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她現在正和李娜麗一起參觀新本部。
新本部的地址比之前的本部更加偏僻,森林深處的古宅大得令人瞠目結舌,據說是教團從一個早逝的公爵手裏買來的,有中央廳的扶持,耗資什麽的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占地面積以及內部構造都是眼下較适合作為新本部的。
食堂,訓練場地,各班工作區域,醫療樓層,驅魔師的房間……基礎設施一應俱全,雖然之前遭到破壞的裝置有些還沒能及時修好,但能在這麽短時間裏把搬遷工作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了不得了。
搬遷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仍然可以看到忙碌地搬運着的各班人員進進出出,她們看見了很自然地上前搭把手。那些男人見她們要來幫忙,倒也沒矯情,不過那些重物都不讓她們沾手,只留給她們一些較為輕的物品。他們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雖然東西還有很多,但是怎麽能讓女孩子尤其是還有一個胳膊上還裝着支架的女孩子跟着他們一起搬這些重的要死的儀器!?
雖然只是微薄之力,但能幫上忙,李娜麗就很高興了,笑眯眯地對大家說一會去泡些咖啡來慰勞大家,室長助理親手泡的咖啡啊,衆人一下子就來勁了!
李娜麗回頭看向緋槿:“緋槿,手沒問題嗎,如果吃不消的話……”
“不用不用。”緋槿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一疊文件,她是寄生型的驅魔師,力氣本來就大,就算手還沒全好,這點東西還是拿得動的。
幫着大家搬完東西又泡了咖啡送過去,事情做完後已經有點晚了,一路說笑的時候,李娜麗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
氣氛有些尴尬,緋槿瞄了她一眼:“你餓了啊?”
“……嗯,是有點。”李娜麗笑道。
緋槿剛想說什麽,就聽到自己的肚子也應和了一聲,叫得比李娜麗還響,她默默低了低頭:“好巧……”
于是,二人一起去食堂吃晚飯。
這會兒人少,傑裏又聽說緋槿出院了,于是特地花心思做了一份大餐給她們,想到緋槿左手用餐不方便,事先把小牛排切好再給他,一臉“怎麽樣寶寶很貼心吧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緋槿。
緋槿被他的熱情搞得哭笑不得,但心裏還是念着他的好的,真心實意地道謝,不光是為了這頓“出院餐”,之前她躺在床上,胃口一直不太好,那些令人食欲大開的“病號餐”也是傑裏做的。
她突然這麽正式,傑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矮油,小事一樁,我的工作就是讓你們吃的開心呀!之前護士長說蛋,尤其不愛吃蛋黃,但是雞蛋這麽有營養,要想傷口恢複快怎麽能不吃呢,哦哦還有青椒……我把蛋白切碎,蛋黃磨粉,青椒榨汁之後加蜂蜜啊什麽的調味,混在菜和粥裏,護士長說你吃得很開心呢,哦呵呵呵呵……”
緋槿:“……”
她承認,傑裏做的菜是她吃過最好吃的,就是他這個人吧,一激動起來嘴就沒個把門的,有什麽事兒這會兒能給你全抖摟出來,李娜麗在一旁眼睛都快眨瞎了,他依舊說得樂滋滋的,絲毫沒發現緋槿的臉色黑了。
她真的把蛋黃和青椒吃下去了嗎!那可是她打死也不吃的東西啊!自從她小時候被一顆蛋黃噎得喘不過氣來差點丢了小命之後就完全無法直視雞蛋這玩意了,除了那些做得很漂亮的糕點,讓她完全感受不到雞蛋的存在以外,但凡能找出一點形狀就算是番茄炒蛋裏的蛋,也會勾起她的心理陰影,她一直覺得被蛋黃噎死是一種相當可怕的死法。
還有青椒……那種奇異的味道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接受無能,完全搞不懂這種生物為什麽會進入飲食界并且占據一定地位的。
現在,她竟然被人告知,她吃了一個月的蛋黃和青椒……不要跟她說話,她胃疼。
傑裏終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的時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只能趕緊找個借口閃人。
“那個,緋槿……”李娜麗看向她。
緋槿扶額擺手:“先別說話,我需要一分鐘來接受這個殘忍的真相。”
李娜麗:“……”
你到底是有多不想吃這兩樣東西啊。
吃都吃下去了,再吐出來是不可能了,吃完這頓飯後,緋槿突然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之前石膏沒拆,洗頭的次數也很少,今天忙活了挺長時間,又進了幾次滿是灰塵的地下倉庫,身上有些髒了不說,還出了汗,洗澡她一個人還能做到,就是慢一些,但是洗頭就……說到底就是這個支架最上面一截的連接方式有一點問題,她研究了一下,也知道該怎麽改良,但是科學班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她一只手也沒法把這個支架卸下來進行改進。
她有些猶豫地看向李娜麗:“李娜麗,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麽事?”
“有空幫我洗個頭麽?”
……
李娜麗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幫緋槿洗完頭後用幹毛巾包好,等她洗完澡出來後,又細心地給她擦幹,疏通,拿出一個會吹熱風的機器往她頭上吹。
“這是什麽?”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手裏的東西。
李娜麗笑道:“這個啊,這個叫‘吹風機’,是哥哥發明的,能在很短的時間裏烘幹潮濕的物體,本來很大,是用來給倉庫除濕的,但是很容易把倉庫裏的東西吹亂,後來哥哥做了一個小的,我覺得用來吹頭發剛剛好。”
緋槿了然地點點頭,突然覺得考姆伊發明出的東西還是有用途的,她琢磨着以後可以多做一些類似于這個“吹風機”的用品,拿出去賣,說不準教團的經費一下子就翻倍了。
李娜麗當然不知道她腦子裏的算盤打得噼啪響,繼續幫她烘頭發。
烘幹了頭發後,李娜麗又仔細檢查了她右臂上的支架,把縫隙裏的水弄幹,動作輕柔得不得了,別說疼了,緋槿覺得自己的瞌睡蟲都跑出來了。
有支架的限制,緋槿洗澡的時間本來就比較長,再加上烘頭發,這時間就耗費得久了,回過神來已經半夜了,讓人家幫忙這麽久,緋槿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她以前洗頭洗澡的時候動作可利索了,洗頭發的時候跟搓抹布似的搓搓搓……咳咳,她好像終于明白自己的發質為什麽比那小子差了。
內心活動歸內心活動,她面上還是笑得很從容的:“麻煩你了,陪了我這麽久。”
李娜麗一點沒放在心上:“沒關系的,你手不方便,我能幫你洗頭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要是那個裝置沒改良好,你的手能自如活動之前,我都會過來幫你洗頭的。”
說起來如果那天她的黑靴能早點結晶化,緋槿的手也不會因為負荷過重變成這樣,現在她能幫上忙,與其說麻煩什麽的,她倒是求之不得呢,重點是還能跟緋槿親近一些,她的女性朋友太少了,難得有個聊得來的女驅魔師,她可想和她親近了,現在是幫她洗頭,以後兩個人可以一起泡溫泉,可以鑽一個被窩說話,要是哪天緋槿被欺負了,她就用黑靴一腳把那個王八羔子踹去自挂東南枝……嘿嘿嘿,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
緋槿看着她笑眯眯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她腦子裏醞釀着什麽。
與此同時,喬尼抱着一疊文件急匆匆地往指揮室跑,室長催得急,他哪裏敢耽擱,從倉庫裏把資料翻出來後就急吼吼地給他送過去,經過一條走廊的時候腳下突然被什麽絆了一下,他抱着文件摔了一大跤,疼得半邊胳膊都麻了。
“還好文件沒亂……”他緊張地看着懷裏的那疊文件,比對他自己還緊張。他回過頭想看看絆倒自己的是什麽,結果是一個紙箱子,“這是誰放在這裏的啊,大晚上的還真有點危險呢……”
他一臉茫然,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送東西的途中,一拍腦門趕緊爬起來往指揮室沖。他太着急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剛才絆倒他的同時,紙箱也被他的腳背一勾,往前挪了兩米。
……
☆、我好像真的被當做變态了(下)
緋槿這段時間到了這個點都睡熟了,已經養成了生物鐘,這會兒更是困得不行,就詢問李娜麗她的房間在哪。
“你的房間啊……”李娜麗把一串鑰匙遞給她,“你的房間在三樓靠南面的盡頭,我擺了一個紙盒子在你的門前,你過去就能看到。你的日常用品我都幫你整理好放在屋子裏了,床也鋪好了,你回去就能休息了,哦對了,還有新做的團服,也放在你床頭了,門上面也……”
緋槿困得要命,李娜麗後來補充了一句什麽她也沒注意聽,接過她手中的鑰匙,迷迷糊糊地往三樓走。
南面,盡頭,門外放着紙箱的房間……她的上下眼皮激烈地互毆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困成這樣,難不成是之前六合之術和聖潔一起發動,造成的負荷還沒過去?不管怎麽樣,得趕緊回房間休息,現在給她一個支點她就能睡到天昏地暗。
突然,她看到了一個紙盒子。
哦,到了。
她摸出鑰匙,然而試了好幾次都沒把鑰匙□□鎖眼。
天啊,為什麽在她困得兩眼發黑的時候這麽不給力!這門怎麽回事,這麽難開,新房子都有着毛病嗎?她皺着眉繼續試,到最後眼睛都閉上了,完全靠摸索。摸索着摸索着……嗯?門開了。
啊……太好了,終于打開了,不行了不行了,床在哪裏?……
她擡腳往裏走,眯着眼粗粗一掃,看到了不遠處鋪得整整齊齊的一張床,心中不忘誇李娜麗一番,太貼心了有木有!
她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滿腦子只有那張軟綿綿的床,并且毫不猶豫地往床上一撲,整張臉往枕頭上一埋。
好香啊,新房間待遇就是好啊,枕頭都這麽好聞,像雪下面的青草的味道,淡淡的,聞起來好舒服……
她抱着枕頭不肯撒手,平時總是平靜又老成的人這會兒笑得有些傻呵呵的,絲毫沒注意到進來後門沒有關,站在門邊的黑發少年一臉萌比地看着她強行闖進來霸占他的床,全程把他當空氣。
她在門口搗鼓了半天,吵得他沒法睡覺,他實在沒辦法起來給她開門,想問她大半夜不回自己房間幹嘛拿着完全不匹配的鑰匙企圖打開他房間的門?!他記得她的房間似乎在他隔壁吧,怕人認錯每個門上都挂着門牌呢。
哪想到一開門就看到這丫頭一副“勞資困死了勞資要睡覺誰也別攔着勞資”的嘴臉,打着呵欠就撲進來了,如果不是看到門上挂着他的名字,他差點懷疑是自己走錯門了。
他靜靜地看着她準确無誤地撲向自己的床,抱着自己剛洗幹淨的枕頭樂呵呵地蹭,手還不閑着,摸到他的被子,熟門熟路地一滾,就把自己跟春卷似的裹了起來,心滿意足地睡過去了。
目睹這不知臉皮為何物的一幕的神田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床上這根“春卷”睡得挺香,估摸着雷打不醒的樣子,怎麽辦,要拿她手裏的鑰匙去隔壁開門,把人抱回去嗎?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裏閃過,然後他做出了決定。
他,冷靜地,果斷地——把門關上了。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床邊有一會了,他內心有點崩,就跟分裂出一個小天使一個小惡魔似的,但依舊保持着冷漠臉。
小天使在說,卧槽,你在幹什麽,你為什麽要關門,你怎麽把門關上了!就算她是小初,就算她現在把自己卷得跟要下鍋的春卷似的你也不能把一個妹子往床上領啊!她明顯是困得迷糊了,走錯門了,你要清醒啊!
小惡魔不屑地反駁,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往你床上躺了,九年前她可是經常把你當暖爐用呢,也沒見有什麽不好意思啊。再說,這人好不容易認出來了,她可是小初啊,是小初喲,你就不想待在她身邊嗎?
小天使不樂意了,這能一樣嗎!小時候都跟蘿蔔頭似的,現在小初已經十六歲了,躺在這裏算怎麽回事?明天早上她睜開眼要怎麽解釋?你能說得清嗎?
小惡魔拔高了聲音,可是把她送回去你心裏就開心嗎?你看她睡得多香啊,你有多少年沒這樣看着她了?這些天你還不是只敢在她睡着的時候離她近一點嗎,再說,這是她自己走錯的不是嗎?
“嗯……”床上那根“春卷”哼哼了兩聲,似乎在做夢了。
一瞬間,争執不下的小天使和小惡魔全部消失了,他走到床頭看着她,他臉上很少有表情,但是這會要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定能發現從他眼底漫開了一種名為“珍惜”的情感。
是啊,失去了兩次,好不容易才知道是她,就算面目全非,她也不肯承認,但是他一點也不想逼她回答他心中的疑慮。
裹成春卷狀的緋槿對眼下的狀況一點沒知覺,只覺得這樣睡着很安心,但是被子有點緊,她有點不舒服,又哼哼了兩下。
神田發現她把自己裹得太緊了,真的就跟春卷似的,好吧,看來今晚他是沒法兒蓋被子了。他伸手小心地幫她把被子拉開,重新給她蓋好。
緋槿終于不感覺勒得慌了,滿意地嗯了兩聲,沒一會就又睡沉了,他挨得近,能聽到她嗫喏夢呓着:“小優……”
他愣了愣。
又聽見她皺着眉頭含糊不清地說着:“小優……別丢下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讨厭我別恨我……”
看着即使在夢裏都怕被他扔下的女孩揪着被角說夢話,神田忽然之間有些明白那時候從諾亞方舟脫險後她反常的一系列舉動,她是真的在害怕吧。
月見家一夜之間被一場大火燒了個幹淨,還有那場來自世界的謀殺,他過了整整一年才知道,他無法想象她經歷過多少次死亡,無法想象兩年前她在巴黎中槍身亡的時候她有多害怕,他記憶中的月見初瞳是個很聰明很狡猾,但是很愛哭的丫頭,但是被他質問的時候,她又是那麽堅強,堅強地對他說只要他活下去,他怎麽恨她都不要緊。
可是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恨她,九年前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不會是求朱爺救她了。
他俯下身,輕輕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平靜的嘴角終于有了上揚的弧度:“別哭了,我不恨你。”
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