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之葉舒了口氣，待她走沒影後，朝露着小半個腦袋的孟省喊道：“出來吧。”
孟省慢騰騰地挪出來，揉了揉麻木的雙腿，“大哥，我想知道你看了多少宮鬥劇。”
“剛才的事別告訴黎昕他們。”
“吓死我了，還以為你要舍己為人呢。”孟省拍拍胸口，“既然不用我動手，你叫我過來圍觀幹嘛？事後采訪你嗎？”
“我是怕萬一你知道我和張曉曉單獨見面，會說不清。”
看到林之葉如此在乎自己的想法，孟省心中一陣得意，攬住他的肩膀，穿過操場向校門走去。
“你這個方法倒是不錯，就是以暴制暴的過程太極端了，看得我頭疼。”
林之葉嘆了口氣，“我沒想跟她動粗……如果你知道，她随口一句污蔑會對他們兄妹造成多大影響，就不會覺得我極端了。”
孟省想了想，“你太緊張了，我不信她能掀起多大風波。”
“也許吧，但足夠摧毀黎晴了。”
聽他這麽說，孟省略帶猶豫地問：“黎昕他妹妹，是不是出過什麽事……”
林之葉的表情明顯露出一絲悲戚，卻幹脆地回答：“什麽也別問，我不知道。”
很快，李遇就在“互助學習小組”裏宣布了喜訊：“同志們，兄弟們，張曉曉終于不糾纏我了。”
孟省在群裏發了個開心撒花的表情。
李遇也回了個可愛的動圖。
二人你來我往，鬥起圖來，畫風也從可愛漸漸變成鬼畜，久久未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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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黎昕說了句：大概你們還不知道吧，元旦之後就要期末考試了，鬥圖那兩位好好複習，不懂及時問我和葉子。
群裏立時鴉雀無聲。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行駛着，林之葉用餘光瞥見孟省一臉的凝重，全然沒有剛才的歡脫。他無聲地笑笑，看看周圍稀稀落落的乘客，輕輕把頭靠在身旁寬厚的肩膀上。
“兒子省下零花錢，送我的新年禮物，無比欣慰，謝謝兒子。”孟省對着手機讀道。
“什麽？”
“李叔的最新動态，這衣服……”孟省把手機舉到林之葉眼前，“好像和遇哥送黎昕那件一樣。”
林之葉停下筆，擡眼看着那張配圖，只見一個身材矮胖，五官端正，滿臉和氣的中年人，正穿着那件Burberry的羽絨服站在落地窗前，比着勝利的手勢。
“哦，黎昕把衣服還給李遇了。”
“為什麽？”孟省不解地問。
“他覺得太貴了，也許我不該提醒他注意衣服的牌子。黎昕雖然聰明，但對時尚可是一竅不通。”
孟省欲言又止，默默做了會題，還是問：“趙浩成送你什麽新年禮物了？”
林之葉回想了一下，“範思哲的香水。”
元旦前這幾天，他收到了太多各種各樣的小東西，熏香、香水、精油、手工皂……大概是因為他經常用母親留下的香水，那些女孩子就認定他喜歡香噴噴的東西。還不如送個全家桶實用呢，可以讓眼前這位解解饞。
“哦，他也挺時尚的……”孟省淡淡地評價，沒有問林之葉送了趙浩成什麽，心裏已經把自己的保溫杯吐槽了一百遍。
他怎麽就沒想到香水什麽的呢？自己挑選的味道，停留在林之葉細膩的皮膚上，把鼻子埋在頸間也可以聞得到……想想就覺得太他媽性/感了。
為什麽要選保溫杯呢？感覺像是，跳廣場舞結識的孤寡老人進行夕陽戀時互送的禮物。
“還是你的杯子最實用。”
“我想讓你随時都能喝到熱水嘛。”
林之葉微微一笑，臉上美妙的線條看得孟省一陣心慌意亂。
“你到底要送我什麽啊？”孟省問。
“晚上給你。”
“對了，曼姨讓我晚上回去吃飯。”
林之葉點點頭，“哦，我還是自己待着就好，記得把晚飯做好再走。”
“你整個元旦都不打算回家嗎？”
林之葉露出一絲苦笑，“不回。”
“今晚跨年嘛，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待着。”
“你半夜還不回來嗎？”林之葉笑着說。
“當然回來，”孟省真誠地望着他，“跟我一起回去吃飯嘛！”
林之葉微微搖頭，“還是不了吧。”
“沒事，他們知道你是我同學。”
“不是同學還能是什麽，難道你要和家裏出櫃。”
孟省一下子露出為難的表情，認真地回答：“這個……我還沒想到怎麽和家裏說，等我準備好之後會說的，所以你不要說漏了啊。”
“我又沒說要去。”
孟省落寞地低下頭，“我特意告訴他們，多準備點清淡的。”
沉默半晌，林之葉妥協了，“你們一家人吃飯，帶着我不會很奇怪嗎？”
“不會啊，我們一家……原本也不是一家的。”
“那等會去超市的時候，給你弟買個玩具吧。”
時間還早，所以他們先去了孟省家的理發店。
這是間大約80平米左右的店面，分為2間。一進門是剪發，裏間染燙和洗頭，貌似還有紋身的業務。林之葉看得出來，孟家很想讓店面時尚一點，于是一股腦加進了很多時尚的元素，鄉村小清新竟然也能和蒸汽朋克融為一體，将土洋結合發揮到了極致。
林之葉進門的時候，一輛遙控賽車正好撞到他腳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站在2米外望着他。
“小卓，快跟人家說對不起。”看起來很年輕的漂亮女人正在為顧客理發，匆匆朝這邊看了一眼。
“我哥來了！”男孩眨着機靈的大眼睛，向林之葉身後的孟省撲過來。
“誰允許你在店裏開車的，有駕駛證嗎你？”孟省伸出有力的雙臂，把異父異母的弟弟孟卓舉起來，故意兇着臉說。
“你好呀。”林之葉捏了捏男孩的小臉蛋，用他自己都感覺詫異的柔軟語氣說着。
“你好帥。”孟卓呆呆地望着他，誠實地說。
“你哥不帥嗎？你都沒誇過我。”孟省把弟弟放下，走到女人身邊，“曼姨，這是我同學林之葉。”
曼姨擡眼與林之葉對視，溫柔地笑笑，“小孟提過你很多次，原來你真的這麽帥。”
“爸，我同學來了。”孟省嚷着，向裏間走去，林之葉和曼姨問好後，跟在他身後。
一個穿着破洞牛仔褲的高大中年男人正在幫人卷發，留着頭濃密的咖啡色小卷，一副酷酷的樣子。男人轉過頭來的時候，林之葉覺得自己差不多看到了搖滾版的孟省中年時的樣子。雖然這一家人他早就在照片裏見過了，不過動态的和靜态明顯不一樣。
“你好你好，哎呦真是帥啊，我還以為哪位明星來我店裏拍真人秀呢。”
接連被一家人誇帥，林之葉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跟你說過，我同學，林之葉。”孟省介紹說。
“孟叔叔好。”
“我爸叫菲利普老師。”
林之葉一低頭，孟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
“真是的，早知道就在《權游》裏挑個英文名了，”孟父熟練地固定着卡子，“你媽給我起這名，純粹整我，現在那些回頭客都叫我電器老師。”
“誰整你啦，你自己不挺喜歡的嘛！”外間的曼姨笑着大喊道。
孟卓爆發出小孩子特有的尖銳笑聲，轉過身去玩遙控車了。
“葉同學你先坐，忙完這個活，我就回家做飯去。”
“別人呢？”孟省問父親。
“放假了，年輕人嘛要過節的。”
林之葉在等候區坐下，孟省脫了外衣，熟練且麻利地打掃起來。他裏面穿了一件舊運動服，看來是為了幹活特意準備的。
“小孟說你學習可好了。”
“還行，比他好一些。”林之葉随手拿起一本雜志。
“他都要把你誇上天了，說你是校草，還是籃球隊的隊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副隊長。”
“你這個發型還挺适合你的，平時都在哪理發？下次要不要來我這試試，”孟父開始發揮理發師特有的口才技能，“雖然我店不大，但那也是經常接待豪門的，小孟的哥們李遇你認識嗎？”
“嗯。”
“他就經常——”
“曼姨！”李遇的聲音突然在外間響了起來。
孟父哈哈一笑，“說曹操，曹操到。”
“小卓，看我給你買什麽啦！”
“哇，好大的車，比我這個大多了。”
“我想剪短一丢丢……小孟，來幫我洗頭。”李遇邊脫衣服邊走進裏間，“怎麽沒在家陪……林大帥哥，你也在啊！”
林之葉微笑着打了個招呼，随後發現黎昕兄妹竟然也跟來了。
“我們陪他剪完頭發，還要去吃飯，”黎昕在林之葉身邊坐下，頸間圍着一條與李遇同款的圍巾，“他非要參加商場的什麽跨年活動，估計要後半夜回家了。”
“有個人帶着你們玩挺好的，不然你和黎晴都要悶死了。”
黎晴局促地站着，羞澀地跟林之葉說了聲“嗨”，就躲到外間去了。
“姐姐，你好漂亮。”孟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要不要一起玩車？”
“姐姐不會，你玩吧。”
“我教你，這個是前進……你試試嘛。”
“哦。”
“姐姐，你抱抱我，我就教你漂移……”
黎昕和林之葉對視一下，小聲說：“孟省弟弟？比他哥強多了啊，前途不可限量。”
“孟叔叔，”林之葉對孟父介紹黎昕，“這是我們學校學習最好的。”
“是嗎？”孟父驚喜地看向黎昕，“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麽認識你們這麽優秀的孩子的。”
“啊，不打不相識吧。”黎昕咳了幾聲，用輕松的口吻說。
孟父以為在開玩笑，爽朗地笑笑，“小孟嘛倒是有可能，李遇那孩子從小到大膽子最小，一見到打架的腿都軟。”
李遇剪完頭發的時候，孟卓已經徹底迷上黎晴了，“姐姐，你先別找男朋友，等我上大學了就追你。”
黎晴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臨走前一口答應下來。
孟父也忙完了手頭的活，告訴曼姨留意裏面燙頭的客人後，就回家做飯去了。
林之葉默默觀察着孟省的繼母，想象着如果有一天那個負心漢也再婚了，會是怎樣一副情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