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承乾回到宮中,就招人将他親自寫在紙上的算術題交給一個內侍。

“明天,你将它交給國子監的博士,就說我得了一妙題,分享給國子監諸生一同參詳。”

等這內侍下去後,又召來一貼身內侍。

将兩首詩寫了下來,交給內侍道,“父皇也喜詩,你将這兩首詩交給龐德公公,讓他送父皇那去。”

這內侍是太子親侍,不由得問道,“殿下何不親自交給陛下,陛下也能體會到殿下的一片孝心。”

李承乾笑道,“父皇日理萬機,我哪好這個時間去打擾他。”

內侍有些不滿,“殿下你看魏王,天天纏着陛下,深受寵愛。”

李承乾看了過去,“青雀還小,父皇自然溺愛一些,這話以後不要再說。”

內侍只得退下,他們這太子殿下,才華橫溢,武功了得,就是不會讨陛下喜歡,再看看其他皇子,哪個不是墊着腳往陛下身邊擠,也就他們太子殿下,不争不搶,他們看着都着急。

……

太極宮。

李世民拿着手上的兩首小詩,心情愉悅,“這就是高明今天詩會所得?倒是兩首十分不錯的詩。”

旁邊的龐德公公低首,“其中一首《梅花》的确是今日詩會所得,另外一首卻未有聽聞。”

李世民一頓,看向另一首詩的下方,作者王冕?

這等好詩,恐怕早就拿出來揚名了吧,怎麽會作者他沒聽說過?

覺得頗為有趣。

當然也只是頗為有趣而已,作為帝王,還沒有到讓他為這事尋根問底的程度。

“這是徐家子弟寫的徐文遠啊,在為他正名?此女的确高義,頗有她祖父的氣節,恐怕能傳為一時之佳話,只是,朕恐怕就要成了那反面角色了。”李世民嘆了一口氣。

旁邊的龐德公公笑道,“那徐家女的确高義,說這詩是一個叫王安石所作,不敢署名。”

說完又道,“自古以來,歷朝歷代,有哪位能像陛下這樣廣開言路,真正做到不以言問罪,要是擱在以前,像徐文遠這樣敢明目張膽擠兌聖上的早就抄家滅族了。”

“你倒是會奉承,沒想到隔了這麽年再聽到他的名字,卻是通過他的後輩子弟,現在想想,也是噓籲。”

當初他剛登大統,皇位得來有些不敢言表,那徐文遠就直接往傷口上捅,雖說他要廣開言路,但那時候那種聲音一旦興起,後患無窮,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着一代大儒被打壓出長安。

李世民想了想,“他還能教出如此後輩,看來過得倒是恬然自得。”

龐德公公動了動嘴皮子,最終沒說什麽。

這時,有傳膳的內侍走了進來。

龐德一笑,道,“陛下,今天膳食坊的人得了一稀罕蔬菜,特地做出來給陛下嘗嘗。”

稀罕蔬菜?

李世民先是一愣,看了過去,就看到炒了一盤子新鮮的豆芽,鮮嫩得不靈不靈的。

“膳食坊倒是有心了,冬天蔬菜難得,想必數量稀少,給皇後那也送一份過去吧!”

龐德答道,“喏,聽膳食坊的人說,是在西市購來的,去的時候都快兜售一空,購買者都擠不進去。”

李世民一笑,“想是什麽農夫在山野之中,巧合得來。”

以前也有農夫在大冬天,在特殊環境的山野中找到蔬菜的先例,摘了也就沒了,他也沒怎麽在意。

冬天裏的一把新鮮豆芽,清脆爽口,倒是給他留下不小的印象。

……

第二天,國子監中。

能入國子監者,那可都是大唐的佼佼者,未來的官員大都來自國子監。

一大早,國子監就沸騰了起來。

因為太子殿下分享了一道有趣的算術題給國子監諸生。

他們可都是佼佼者,算術乃是君子六藝之一,雖居于末位,但多少有些涉及。

心高氣傲,滿臉興奮地去看了題。

然後,這就是國子監諸生噩夢的開始。

一天過去。

“這……這題怎麽能這樣?”

“簡直比雞鴨同籠還讓人深惡痛絕。”

“有人做出來了嗎?”

“沒有吧?聽說連算學博士都還在閉門思考。”

一時間,整個國子監都籠罩在奇怪的氛圍中,三更半夜時不時傳來哀嚎之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果徐長生知道,肯定會嘎嘎地笑出來,知道水池管理員的厲害了吧。

此時,始作俑者的徐長生,正在看戲。

“這極品狼毫乃是太子殿下賜于我們王家,當擺在我兒節義書房,有個三朋四友前來,我們王家也備有面子。”王家婆婆說道。

徐長櫻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是太子殿下賜給我的,何時說是賜給王家的了?”

王家婆婆氣不打一處來,“你……你難道不是王家媳婦,在外面,別人還得叫你一聲王徐氏。”

徐長櫻心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動不動就嫌棄我娘家窮,連我祖父來了,你都避而不見。

徐長櫻也是被氣得多了,今天才反抗一下。

王節義在一旁硬是不敢說話,一直看着那支筆傻笑,半響,才道,“一切都聽長櫻的。”

王家婆婆聲音愕然而止,他兒子居然敢反駁她了,真是有了媳婦不要娘。

……

幾天後,徐長生被大祖父接回徐家村。

他完全不知道,他留下的一道算術題在國子監惹下了多大的風波,連國子監博士都親自上東宮,去問太子殿下那魔鬼一樣的算題何解。

只是,李承乾哪知道答案啊,正氣得牙癢癢地嘀咕,“一個小破孩居然難倒了整個國子監,這事要是傳出去,整個國子監估計都沒臉見人。”

不過他也好奇,據他所知,大儒徐文遠并不擅長算學,這麽刁鑽古怪的題應該不是出自大儒徐文遠之手,那麽這題,那小破孩哪來的?

和那首詩一樣是個迷啊。

還有就是,王家現在,每天都有女子上門找徐長櫻,其中不泛一些貴女,王家婆婆又高興又氣,高興是她們王家居然和一些功勳世家開始有接觸了,氣的是來的都是找她媳婦談論詩詞,她插不上話。

況且,她怕這些貴女說她苛刻兒媳,傳出去王家名聲不好聽,硬是心疼地花錢又買首飾又買衣服送過去。

唐朝當官,小官或許無所謂,但大官都是要看風紀家風的。

所以,徐長櫻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她以前手上是一分錢也沒有,錢全是婆婆把持,連出去參加詩會的銀子都沒有,她的才情名聲才淡了下來,現在出個門,她婆婆還得主動支點錢。

徐長生回到徐家村,第一時間就跑去找大白,大白已經把他的茅草屋當成新窩了,每天出門後都會自己回來。

他那只兔子,長柏哥兒每天幫他喂着。

沒想到出去幾天,他居然有點想徐家村了,也是奇怪。

徐長生一回來,徐家村的人那個熱情,他如果要挨個打招呼,估計都忙不過來。

徐家村雖然還是窮,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不再暮氣沉沉,他們至少不用擔心這個冬天餓死人了。

大祖父将村裏所有錢都拿出來買黃豆生豆芽,每三天就去長安城賣一次,每次都被搶售一空。

徐家村的人對未來的生活有了盼頭,精神狀态自然和以前大不一樣,有的人晚上看着豆芽都能笑醒。

不過,徐長生不高興了,因為桌子上都是豆芽,他吃得都快吐了,嘴巴裏沒個味道。

“什麽時候能吃上肉啊!”徐長生看着桌子上的炒豆芽唉聲嘆氣。

大伯娘好笑,“等開春了,我去買幾只雞仔來養,等雞仔長大了就能吃了。”

大伯娘算得可精了,以賣豆芽的速度,等一開春,她琢磨着也能買上幾只雞仔。

徐長生聽着都覺得有種望眼欲穿的感覺,還得等雞仔長大才能吃肉?天哪,叔叔可忍嫂嫂也不能忍。

徐長生騎着大白,開始在村裏到處轉悠,別說,還真被他看到了一點希望。

于是跑去找到長柏哥兒,“想吃肉不?”

現在村裏的大人都忙着賣豆芽,才沒空理他們小孩子。

長柏哥兒舔了下嘴唇,“大冬天的,哪來的肉吃?雞都養不活,都凍死了,長安城裏倒是有羊肉賣,可是太貴了。”

羊肉?

徐長生也舔了下嘴唇,但大祖父應該舍不得買。

還是得靠自己,拍了拍胸口,“跟着我,有肉吃,就是缺了點人手,我一個人弄不了。”

于是,長柏哥兒跑去叫人。

結果村裏的孩子聽說跟着他有肉吃,隊伍變得好大。

一大群孩子,浩浩蕩蕩地跟着一個騎着老虎的孩子向山下走去。

沒走多久,就到了一處河流,這條河環繞着整座大山,這麽看來,徐家村還算山清水秀,地理位置不錯。

河流上都結了冰,依稀能聽到冰層下面水流的聲音。

徐長生觀察了一下,然後小手一揮,“孩兒們,現在給我在冰層上開一個洞,小心別掉進去了。”

喊完自己就咯咯地笑,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帶着一群小妖巡山的山大王。

在冰層上開洞其實也不簡單,但難不倒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孩子。

“乒乒乓乓”地一陣亂敲,砸開臉盆那麽大一個洞。

長柏哥兒跑了過來,“然後怎麽弄?”

徐長生只說了一個字,“等!”

然後又加了一句,“別讓洞口給凍上了。”

現在雪大,如果不管的話,那洞口很快就會被凍上。

長柏哥兒以為自己聽錯了,等?

正要詢問,就聽到一群尖叫。

還以為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了,結果一看,就看到一條魚從那個洞口跳了出來,真的,就那麽自己從洞裏面蹦了出來。

“魚!魚!”

一群孩子興奮得驚呼。

長柏哥兒下巴都掉地上了,“仙……仙術啊!”

徐長生本來還挺高興,結果長柏哥兒一句仙術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什麽仙術啊,不過是河流長期冰封,下面缺氧,這樣突然打一個洞,缺氧的魚當然往上面跳了。

徐長生心道,不行,村裏的大人思想固化,怎麽講也講不通,一個生豆芽的技術都能扯上什麽仙術。

可這些小孩子不同啊,最容易接受新事物,他得為科學正名,什麽仙術啊,簡直就是對他一個科研人員的羞辱。

不過現在,他還是抓緊時間抓魚吧,來的人有點多,一兩條哪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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