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長生都快放棄賣萌直接行兇的時候,錦衣少年終于開口了,“想吃?”
聲音還挺好聽。
徐長生點點頭,這不是明擺着嗎?
錦衣少年一副冷漠臉,“教你一件事,任何人想得到任何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然這天下就亂套了。”
徐長生愣住了,這人長得這麽好看,但腦子有病吧?和他一個孩子說這個?這得多惡趣味多無聊?
也對,這麽好玩的詩會,他都能一個人坐這冷清的小院,一定很寂寞無聊吧。
錦衣少年指着桌子上的一張紙張道,“你若能認識上面的所有字,我就将這裏的糕點全部送給你。”
徐長生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搞了半天,還不是等于送給他吃?
伸手接過遞過來的紙張,打開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這不是他剛才在前面做的那首王安石的《梅花》嗎?
眼神有些古怪地看向錦衣玉服的少年。
錦衣少年問道,“認識嗎?”
徐長生點點頭。
“那念給我聽聽。”
徐長生眼睛一轉,他決定逗一逗這人。
于是張口道,
“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塵;
忽然一夜清香發,
散作乾坤萬裏春。
”(備注:出自王冕的《白梅》)
第一句出來的時候,錦衣少年就發現念錯了,根本就不是紙上的那首。
但等第二句出來的時候,錦衣少年愣住了,雖然詩不同,但和紙張上面的意境一模一樣,而且同樣是借梅言志。
等全詩都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震住了,這怎麽可能?又是一首寫梅,歌頌像徐文遠一樣高潔孤傲的詩。
同樣可以傳世的詩,居然在同一天出了兩首?本以為年年寫梅,已經寫無可寫,今天……
徐長生看着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的錦衣少年,心道,讓你在一個小孩子面前裝正經,讓你裝深沉,和小孩子講大道理?眨巴着眼睛道,“我念得對嗎?”
錦衣少年愣愣地看向徐長生,如果說不對,但一樣的寫梅,一樣的寫徐文遠,意境都一模一樣。
如果說對,它們明明又是兩首詩。
錦衣少年看向徐長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你看懂了,還臨時做了一首一模一樣的詩?”
徐長生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先給我吃糕點。”
錦衣少年拿起糕點遞了過去。
徐長生一手拿起一個吃了起來,然後将不好吃的那個放了回去。
錦衣少年:“……”
這誰家孩子,這麽挑食,這些糕點可是專門從宮裏帶出來的,如今雪封天下,連宮裏都提倡節衣省食……這樣子會被打板子的。
徐長生或許最近老是靠着大白習慣了,吃着東西的時候,身子自然的往旁邊靠。
錦衣少年有些無語地看着自己爬上他的腿上坐着的孩子,膽子也太大了!
“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你真的看懂這首詩的同時做了一首一模一樣的詩?”
徐長生有些臉紅,他怎麽爬別人腿上去了?
哎呀,不管了,他現在是小孩子。
說道,“教你一件事,任何人想得到任何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然這天下就亂套了!”
錦衣少年:“……”
徐長生咯咯地笑,知道他剛才什麽心情了吧?讓你裝逼和一個孩子講什麽大道理。
錦衣少年深沉的臉都往上抽了一下,居然現學現賣,“那你有什麽條件,說來聽聽。”
徐長生小胸膛一挺,露出特別邪惡的笑容道,“你考驗了我一次,我也考驗你一次,等你能回答出我的問題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錦衣少年不由得有些好笑,他的夫子都是天下間最好的夫子,他學的東西都是天下間最頂尖的學問,一個四五歲孩子也企圖考他?
錦衣少年好奇地道,“說說你的題?”
徐長生詭異地道,“一個水池注水要8個時辰,放水要20時辰,問:一邊放水一邊注水要多少個時辰注滿?”
嘎嘎,讓大唐少年也體會一下水池管理員這個魔鬼的厲害。
錦衣少年的表情僵在了嘴邊,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題?就不能先放了水再注水?
腦子裏計算了一番,但……
“等你答出來了,再來找我要你想要的答案。”徐長生笑得像一個小魔鬼一樣,屁股一蹭,從大腿上往下爬,然後撒腿就跑,“還有那詩不是我做的,是一個叫王冕的大詩人。”
王冕?這等學問之人,他當聽過才是,可……
“你叫什麽名字?”身後傳來錦衣少年的聲音。
“長生,徐長生。”徐長生答道。
“我叫高明,你以後有這樣的詩可以寫信給我,寄到長孫府就行。”
然後又艱難地道,“你以後有這種怪題,也可以寫信寄給我。”
徐長生邊走邊想,高明?誰啊?居然自己找虐?
嘎嘎,自己要是隔一段時間給他寄一道奧數題,他會不會直接瘋掉?
徐長生想到了什麽,嘎嘎大笑了起來,真是一個喜歡找虐的小哥哥,自己會滿足他的,直到他痛苦流涕的求着自己不要給他寫信。
嘎嘎,越想越興奮,讓你裝大人,讓你裝深沉,在他面前還不得破功。
徐長生沒走多久,一個侍衛一樣的人也進了這座小院,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詩會,除了剛才那首《梅花》,再無佳作。”
說完不見回應,侍衛擡頭,就看到一向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太子殿下正埋頭在桌子上寫寫畫畫,時不時還愁眉苦臉的抓頭發。
難道是哪位太子傅留了什麽難題不成?
這得多難啊,看把太子急得。
不多時,太子才擡起頭,看向桌子上那張紙張,“再無佳作?”
侍衛答道,“是的,一場詩會能得一佳作已經不易。”
太子嘴角向上揚起,那可不一定,至少他這就新得了一首和《梅花》不相上下的詩。
眼睛不由得看到了紙上徐長櫻三字。
等等,那小破孩好像說他叫徐長生?和這徐長櫻又是什麽關系?
不由得問道,“徐長櫻可是大儒徐文遠徐家後輩?她今日是一人前來還是帶了什麽人?”
侍衛一愣,太子怎會過問這種小事?那些王公大臣之女,太子殿下平時也漠不關心。
不敢怠慢,答道,“請殿下稍等。”
這等小人物,連他都不會注意。
不多時,侍衛回來道,“非是一人前來,而是帶着徐家一名為長生的族弟。”
徐長生?果然是他。
太子殿下嘴角上揚,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了一眼被他寫寫畫畫的算術題,腦子都漿糊了,出這題的人一定是個瘋子。
心中一動,他一人煩惱怎麽行?正好讓國子監那些眼比天高的仕子見識一番,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正要離開,突然有想起了什麽,說道,“徐長櫻這詩我很喜歡,賜極品狼毫筆一支。”
侍衛,“徐長櫻說這是一個叫王安石的詩人所做,不敢署名。”
……
徐長生吃得飽飽的,說實話這些糕點他也是看不上的,不過比起徐家村那沒有米粒的稀飯,肯定是千好萬好。
吃飽了後,屁颠屁颠的沿路返回,沒想到徐長櫻居然還被一群女子留在高臺上不讓下來。
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麽多女人在那叽叽喳喳的可想而知。
詩會也到了最後,正要散場。
長樂公主揚聲道,“今日詩會魁首,為花語詩社徐長櫻。”
實至名歸,沒有人有異議,就是那長安縣主咬牙切齒得厲害。
男子一方,王節義也在謝禮,今天他也是出盡了風頭。
宣布詩會魁首,也代表詩會結束。
只是,外邊一女使走了過來,“詩會魁首,巾帼不讓須眉,太子殿下有賞,極品狼毫一支。”
先是安靜,然後是嘩然,除了高座之上的長樂公主,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次詩會,太子殿下也有參加?
難怪她們出門之時,家裏千叮萬囑,詩會之上一定要踴躍表現。
在太子殿下面前漲漲臉,對他們家裏的人,以後的仕途也有幫助。
男子一方,王節義滿臉漲紅,他一個七品小官,平時哪能在太子面前露一次臉啊。
更何況,以後的冬季詩會,一有詠梅之類的命題,恐怕都會想到徐長櫻口中王安石的《梅花》吧,而徐長櫻,現在可是王徐氏。
今日受益最多的恐怕就是徐長櫻和他王家。
旁邊的同僚都遞來羨慕的目光,但他們能羨慕得來嗎?看來他當初看上徐長櫻的才情,知書達禮,迎為正妻,果然沒錯,只是最近自己好像好幾天沒去她那了,都怪母親唠叨,讓他覺得心煩。
徐長櫻一晚上都有些懵,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上了高臺,騎虎難下,她也不敢說那詩是她的,完全推到王安石身上,要是說謊她失了顏面也無什麽,反正一介女子,但這事涉及到她祖父,想他祖父一生清流,傲骨淩然,要是傳出家門子弟盜取別人詩句,肯定要被天下人恥笑,一想到這,她心裏就更慌了,還不敢說點什麽。
整個詩會,最坐立難安的恐怕就是她了。
高臺上的貴女還一個勁的和她說這說那。
手都有些抖的接過太子殿下的恩賜,這下好了,這事恐怕很快就要傳遍長安,她想抵賴都不行,但心底實在難安……
走下高臺,就看到罪魁禍首,一副笑呵呵的。
“那詩……”實在忍不住,拉着李長生到角落問道,她這族弟哪得來這麽好的詩?如此好詩,恐怕早就拿出來揚名了,但所有人都未聽聞,說明是新作。
徐長生眨巴着眼睛,“長櫻姐姐,莫要疑惑,那詩是一個叫王安石的大詩人托夢給我,千真萬确的,我都可以發誓。”
徐長櫻一愣,托夢?
徐長櫻也不是愚昧之人,表情古怪,什麽托夢,明明就是假托之詞。
徐長生插開話題,“長櫻姐姐,快讓我看看極品狼毫長什麽樣!”
這可是太子贈送的啊,現在這個時間,大唐的太子殿下應該是李承乾?也不知道長得什麽樣。
回去的路上,徐長生總覺得,他這便宜姐姐看他的眼睛都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