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郎君,你這是?”徐正疑惑的問道。

祖佑銘拱了拱手。

徐正心道,果然是讀書人。

祖佑銘說道,“學生祖佑銘,家祖乃是國子監算學博士……”

古人自我介紹的時候是有套路的,在介紹自己的時候,還得帶人自家出處。

可能是因為世家流派鼎盛造成的這種習慣吧。

“學生前不久在市集上無意間看見徐家子弟使用的一種名叫算盤的計算工具……”

徐正一愣,居然是為了算盤而來,這事兒他只知道是長生鼓弄出來的,其他的他也不清楚。

于是招了招手,“長柏你過來,好生回答這位郎君的問題。”

“哦。”長柏哥兒答道,他是不怎麽願意來長安的,還不如在家聽長生講西游記。

其他孩子也不願意來這個以前他們稀罕得不得了的長安,還是徐長生再三保證不會偷偷講西游記,他們才來的。

祖佑銘先誇了幾句,“小兄弟真是算術天才,剛才算得又快又準。”

長柏哥兒胸口都挺了起來,有幾分徐長生的樣子,心道,那是,他可是小仙人的大弟子,算術就他學得最好。

祖佑銘誇完就直接問道,“不知道小兄弟的算術是徐文遠老先生教的嗎?真是家學淵源。”

這麽多徐家孩子都會獨有的算盤,應該就是家學了。

長柏哥兒一愣,答道,“不是祖父教的。”

祖父教的學都學不會,而且還不厲害。

祖佑銘愣住了,不是大儒徐文遠?徐家好像沒什麽有名氣的人了吧?

疑惑地指向算盤,“那你們算術在哪裏學的?”

長柏哥兒胸口一挺,說起這個他就驕傲,大聲道,“當然是在花果山水簾洞學的,小仙人親自教的我們。”

那可是美猴王居住的地方,他最喜歡美猴王了,最關鍵的是,水簾洞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他是最堅實的擁護者,除了水簾洞,其他地方都是山卡卡。

最近長生就是在那教他們數術。

祖佑銘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就圍上來一群氣聳聳的孩子,“我們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才是算盤正統,所有本事都是出自斜月三星洞,其他地方都是山卡卡。”

長柏哥兒不安逸了,“你說誰山卡卡?”

後面也傳來一群喊聲,“敢質疑我們水簾洞,打他。”

兩群孩子上演了全武行。

直到徐正将他們全部罰站才消停。

祖佑銘離開的時候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因為他後面的問題都沒人回答他了,都去打架了。

不過,他也得到了不少信息。

這些孩子的算盤分別是從兩個了不得的學院學來的。

一個叫花果山水簾洞。

一個叫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只是,祖佑銘想了半天也沒聽說過這兩個學院。

但能開創出算盤這一簡潔實用的算學工具,肯定是了不起的學院,至少在算學上獨樹一幟。

只是這兩個學院都在争算盤的正統歸屬,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還有一個叫小仙人的講師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祖佑銘心道,說不得他回去後得跟他祖父說一聲,他要去尋訪一下這兩個了不起的學院。

古時候,信息傳播速度很慢,就算做出了什麽了不起的學問,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傳播。

為了學習各家之長,就形成了游學這一說法,通過游歷各學院,學習不同的學問,增長見識。

這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另外的一種解釋,因為一個博學之士,必定是集百家之長,而不是閉門造車。

祖佑銘回去後還真找到了他祖父國子監房老博士。

房老博士一愣,“還真是一門了不得的算數學問,不過,最近大雪封路,出行不便,你要是真心想去這兩個學院看看的話,等開春了再去吧。”

祖佑銘點點頭,現在的确有些不便。

祖佑銘還給他祖父說了說關于小仙人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個小仙人是怎樣了不起的算學大師?”

房老博士一笑,“想要知道其實也簡單。”

祖佑銘微怔,什麽意思?

房老博士指向桌子上一張紙,上面正是徐長生那道讓國子監上下雞犬不寧的算術題,“你可以寫信給他,帶上這道題。”

祖佑銘眼睛都亮了起來,對啊,他可以寫信讓徐家孩子帶去。

房老博士也是一個算學迷,得知了這開創先河的算學工具後,又忍不住告訴了他的其他同僚,就是國子監的其他博士。

于是,花果山水簾洞和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兩個學院的名聲在國子監不胫而走。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花果山水簾洞和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這兩個名字正在以其他方式在長安城流傳。

因為徐家的人賣完油後,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在享受難得的閑暇,閑暇的時候少不得要擺龍門陣,擺的就是徐長生最新開講的西游記。

關鍵是他們就在鋪子上讨論,也沒避嫌什麽的。

然後,時不時就有人圍過來聽,一聽就走不動路。

徐長生就講了那麽點,很快就給聽完了。

這麽精彩的故事怎麽不和三朋四友分享?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

《西游記》莫名其妙地就在長安坊間流傳了起來,并且……火了,哪怕只是一個開頭,它也火到了爆炸。

在《西游記》不胫而走的時候,徐長生的信也被送去給李承乾。

金殿之上,突厥使臣阿使那的态度也越來越強硬。

一群朝臣灰頭土臉,郁悶得要死,做學問他們絕對不怕任何人,但這麽偏門的難題……

李世民也黑着臉,他想盡辦法拖了這麽多天,但突厥人的兩個難題一個也沒能解決,被對方拿捏了一次又一次,心情能好才怪。

今天,阿使那明顯已經做好攤牌的打算。

整個大殿愁容滿面。

阿使那帶着笑容上前一步,“大唐陛下……”

才開口,李世民就道,“已經到中午了,突厥使臣,用過午飯再做讨論吧。”

李世民拉下臉面,最後拖延一次,雖然他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午飯的時間能有多長?

怎麽拖延也不可能一個午飯從中午吃到晚上。

不過午飯快結束的時候,李承乾也收到了徐長生的信。

大殿之上,阿使那正了正衣冠,一副正式的模樣,是他提出借糧的時候了,唐人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就是時機到了,“大唐陛下,我僅代表突厥可汗向……”

李世民也沒辦法了,臉黑得沒辦法,誰讓他們解不開別人的題。

“且慢。”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衆人一愣,看向聲音的方向,太子還要拖延時間嗎?可事已至此,再怎麽拖延也無濟于事。

李承乾走了出來,“突厥使臣,你該不會以為兩個江湖人的把戲就想難道我大唐吧?”

李承乾嘴角有點抽,因為徐長生信上就是這麽說的,就差将這兩道題放在地上踩,要多不屑有多不屑。

李承乾說話的時候不免也被信上的語氣帶偏了。

百官眼神古怪的看向李承乾,如此不屑的稱兩道難題為江湖把戲,可他們的确被難住了。

不過他們也認同這個說法,這兩題哪是什麽學問?明明就是奇淫巧技。

古時候對奇淫巧技不怎麽看中,唯有讀書高。

阿使那眉頭一皺,“不知道大唐太子有何高見?”

李承乾不答,而是向李世民說道,“父皇,兒臣最近和我那好友讨論學術,無意間提到突厥使臣的兩道難題,沒成想,卻被我那好友一番譏諷,稱這也叫學問?”

他還真沒亂說,信上就差直接說,你怎麽這麽笨,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會。

李承乾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腦海都浮現了一個鼻孔朝天,耀武揚威,無法無天的小短腿模樣。

殿上百官都愣住了,譏諷太子殿下?太子這好友還真是……

不過聽這語氣,太子這好友好像能破解此兩題,不由得小聲議論紛紛。

“殿下,你說的那好友,可是上次提到的那個用一道算題難倒我國子監的徐家子弟。”國子監祭酒孔穎達問道。

“正是。”李承乾答道。

不知道為何,他這回答一出,上面的李世民嘴角一直抽一直抽。

李承乾從懷裏取出一封信,“父皇,答案就在上面。”

太子拿出信的時候,似乎有意避開所有人的目光。

信上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不成?

李世民想到那雞抓文,臉皮子都哆嗦了一下,這也不能怪他,他所接觸的褶子之類,哪一個不是書法有成的官員所寫。

直接道,“太子既然已經知道答案,就不用再給我看,直接公布吧。”

對陛下特別熟悉的一衆官員不由得一愣,陛下怎麽有點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

那封信是什麽妖魔鬼怪不成,等下了朝非得去見識一番。

李承乾看向突厥使臣,手指向殿上的油鍋,直接道,“突厥使臣,這真的是油鍋嗎?還是只是在陳醋上面鋪了一層薄油而已?”

衆人一愣,鼻子不由得一動,還真一股子陳醋的味道,以前被壓抑的氣氛影響,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但這又如何?

大殿之上,只剩下李承乾佩佩而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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