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9
那不過是化妝舞會前的小插曲。
宴會廳內依舊是衣香鬓影，觥籌交錯，曹雪陽勾着洛風的肩，把他拉到角落裏，指了指被告知不準跟來的裴元。
“是他嗎？”
洛風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貓妖打扮的侍者端着托盤，從旁邊走過，曹雪陽食指與中指一勾，高腳杯入手，芬芳的紅酒在杯中打旋，冰塊互相碰撞，清脆悅耳。她笑了笑，“不錯嘛，剛在外面，我就看到他反應很快，護你護得很周全，你若是不能接受，何不早點告訴他。”
日子久了會傷人吶。
洛風剛想說什麽，光線一暗，所有焦點聚在宴會臺上，有名穿着金色西裝，黑色領帶的年輕男子走上臺致辭。
也許是天生，也許是染發，總之那人一頭雪白，紮着馬尾，清秀俊美。
“看，你信嗎？”曹雪陽輕輕地說：“他是個盲人呢。”
盲人？看上去那麽利落如常……
洛風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他就是葉董的長子？”
“對。”曹雪陽低笑，“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喲。”
“厲害？”聽他說話，不似那麽霸道無禮。
“不是你想的那種厲害啦。”曹雪陽怎麽看洛風怎麽好玩，伸手壓了壓他的狼皮帽，“弟弟，讓我教你，看人呀，要看到骨子裏，別把你認為對方是怎樣的，強加到他身上，那往往是與現實最遙遠的。”
這裏頭水有點深呢。
洛風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突然，身體一歪被拉到另側，他怕驚動別人，不得不小聲質問：“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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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來越多。”裴元緊挨着他，“是你讓我不離左右。”
好吧，是他有言在先，不能怪機器人莽撞。
洛風朝往這他邊笑的曹雪陽回以一笑，這下，是越來越拎不清。不過，倚在裴元身邊很舒服，他總能處在一個最佳角度，不着痕跡托住自己，這樣，哪怕一晚上都站着，也不費多少力氣，對于一下班就骨頭酸軟，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趴着的他來說太好了。
“所以，這次舞會也是為給小妹慶生，請大家務必盡歡，六支曲目過後，會有一輪抽獎，每個人的號都在請柬上。”
臺上的葉英說完，小樂隊奏響旋律，鐳射燈閃耀舞池，人們三三兩兩結伴跳舞。
裴元問他：“去跳嗎？”
洛風猶豫了一下：“不好吧？”別人是一男一女，他倆的打扮組合在一起就很怪了，再同舞更加搶眼。
被他拒絕的裴元靜默無言。
“先生，晚上好。”
洛風背後出現一位桃樂絲打扮的女孩，她很美，肌膚雪白，抱着小小稻草人，像從童話裏走出似的，不食人間煙火。
“你好，有事嗎？”洛風确定自己不認識她。
“可以麻煩您重複一句話嗎？”
“什麽話？”
“女士們，先生們，由于機上一名旅客突發疾病，我們無法按照預定時間到達X市，必須臨時降落在仁川機場。”
洛風愕然，這女孩的話是他最熟悉的。
那天航班上有突發狀況，雖然商務艙有數名政要人物，他還是選擇臨時降落在韓國。此事影響到行程，雖是他該做的，也沒有得到公司嘉許，本來不了了之，為什麽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子會提起來呢？
“你怎麽知道……”
女孩子向他鞠了個躬，“那就沒錯啦。”
“嗯？”洛風莫名其妙地瞅瞅她，下意識去看裴元。
裴元一臉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的表情。
女孩子回過頭，對不遠處的男人喊：“哥哥，是他，就是他啊！”
洛風定睛一瞧，穿過人群走來的男子，正是不久前在臺上講話的葉英。他在女孩子的引領下來到近前，微微欠身，“先生是洛風嗎？”
洛風避開半步，“是的，葉先生。”
“我能知曉您是從何得來的請柬嗎？”
“哥哥！”女孩子怕洛風有被質疑的不快，連忙晃着長兄的胳膊，“我們家一向是只認請柬不認人的。”
葉英按住她的手，“婧衣，我只想确認一下洛先生是哪個朋友帶來的，也好言謝。”
女孩子，航班，備降。
洛風靈光閃動，總算勾起回憶，“難道那天在飛機上犯病的客人是你？”
葉婧衣感激地說：“當時，我舊疾發作，身邊沒藥，是乘務員姐姐對我做的急救，然後，我聽到廣播裏傳來機長的話，雖然有不少乘客抱怨，你仍然選擇降落在首爾。”
“這是我該做的事。”洛風淡淡一笑，“你上了那架飛機，就是我的乘客，我要保證每個人的安全。”
“也許，這對先生是職業道德，但對我家來說你是恩人。”葉英認真地說：“先前為婧衣的病擔心，不得閑暇，後來她穩定下來，我們找到航公公司，負責人說你放假，于是耽擱下來，沒想到會在化妝舞會上遇到。”
“好在我記得洛先生的嗓音！”葉婧衣慶幸地拍拍胸口，“哥哥，你不是說，一定要好好感謝恩人嗎？”
“是的，但不是現在。”葉英溫和地說：“洛先生一定也是有備而來，不如先去跳舞，玩個盡興，之後大家再聊。”
剛說完，葉英的腰被人攬住，極其自然帶到舞池，翩翩起舞。
“哼，我就知道會這樣！”葉婧衣盯着拐走他大哥的人，撅起小嘴，“只要他在，哥哥就不能陪我玩。”
洛風暗暗吃驚，那摟着葉英跳舞的人，是名高碩男子，他打扮成古代将軍，穿那麽厚重一套铠甲，還能跳得如此輕松，不得不說，這人有天生的魅力。葉英呢，雖是看不到，一只手被對方握着，腰随音樂的起伏而動，每一拍都踩在點子上，哪像眼睛失明？不知比自己跳得好多少倍！
“我們也去。”葉英帶了一個好頭，裴元哪能不客随主便，“他們都跳了。”
洛風被拉到舞池裏時，曲調一轉，從快三步變成慢四步，燈光也被調得更為幽柔。方才跳累的人互相收攏雙臂，把舞伴摟在懷裏，慢條斯理搖晃着，厮磨着，默默感受沉澱下來的寧靜美好。
洛風的獵戶裝從頭到腳都很厚實，不想踩到裴元的鞋子，留下印記，所以尤為謹慎。裴元在昏暗的光線裏，也能看清每一對的動作，他仿照葉英的舞伴，把手按在洛風的後頸上，壓到了胸前。
是錯覺吧？那一瞬，洛風覺得聽到了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