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3
謝曉元班上有許多奇怪的孩子。
什麽抱着布娃娃才肯寫作業的何邪，喜歡照鏡子的鮑風風，嚷着要跟大家認親的陽寶珠，來自海外的少年源明雅……還有兩個小姑娘，每次都坐在教室最不起眼的地方，下課了會上葉英的車，據說是葉家的小千金與她的好夥伴。
洛風樂于聽到謝曉元跟他說些瑣碎的事，那說明小孩子漸漸融入大環境。
“游樂園到晚上十點才關門。”接到他的洛風開車直奔迪士尼樂園，“在裏面的餐館吃飯，然後你想玩什麽都行。”
坐在後座的阿麻呂無精打采，“為什麽我也要來？”
裴元淡淡地說：“因為你在家也只會折騰魚缸裏那只烏龜。”
“為什麽不說是你想給那一大一小過生日？”阿麻呂哼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你比誰都清楚，別玩出火。”
“我自有分寸。”裴元看看手腕上的表，“與曹警官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個小時。”
“你們在說什麽啊？”
車子駛入公共停車場，洛風下來後敲了敲車窗門，讓他們動作快點。兩個機器人比老年人還磨蹭，說出去像話嗎？裴元在阿麻呂開車門前又敲了他一下，“記住我先前告訴你的話，別搞砸了。”
“行啦，再說下去他們就檢票進去了。”
迪士尼不愧是老少鹹宜的天堂，正對大門是一座高聳的灰姑娘城堡，兩側為其他殿堂，打扮成米老鼠唐老鴨的解說員，時不時遞來傳單與禮券，而穿街過巷的大型游行表演隊伍吸引不少游客駐足，漫天氣球結成各式各樣的字母引人注目。
謝曉元站在幾個雜耍小醜跟前目瞪口呆，根本忘了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裏面還有很多地方沒去，洛風好笑地拉着他的手，“先吃飯，然後我陪你慢慢玩。”
“好。”謝曉元開心地眼睛眯成一條縫。
阿麻呂東瞅瞅西看看，感慨道：“做人可以吃喝玩樂，真是享受啊。”
裴元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做人的苦惱可比做機器人多，不然，你也不會時不時就糾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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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羨慕電腦可以輕松算出龐大的數字，電腦卻不懂複雜的人情冷暖世态炎涼。
他們在一家狀如諾亞方舟的水上餐廳解決午餐，實際上也只有洛風跟謝曉元在大快朵頤，那兩人則是你看我我看你，無所事事。
“等下去幽靈公館。”洛風在地圖上做标記，“你要睜大眼睛看仔細，別害怕。”
謝曉元堅定地說：“我不怕。”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才不會懼怕那些古靈精怪的玩意兒。
洛風忍俊不禁地買單，帶着他跟兩個機器人朝夢幻樂園那片區域走，稍一動就出汗，不得不把外套脫下來交給裴元，囑咐他和阿麻呂在外稍候。
阿麻呂探探頭，“我們不能進去啊？”
“你也想玩？”洛風翻開皮夾子，“那我再買一張票。”
“別聽他的。”裴元一把将阿麻呂扯回來，“你們進去以後小心點。”
“好。”
等那一大一小消失在視野裏，阿麻呂抱怨道：“你可真為他節省開支。”
“請你來不是玩的。”
“你這麽無趣洛風是怎麽看上你的啊。”阿麻呂啧啧稱奇。
裴元懶得辯解那麽多，讓他原地等候，自己四下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麽不妥的人事才回到幽靈公館外。那時洛風和謝曉元已坐着沙發小車駛出古堡，小孩子趴在洛風懷裏，時不時擡頭往外瞄兩眼，進去前的豪言壯語早就丢到腦後。
“洛叔叔，那個大廳牆壁上的挂畫，會慢慢變成一副骷髅！”
“是啊，可餐桌邊跳舞的幽靈不美麗嗎？”洛風回想一遍覺得蠻有趣的，“這其實就是個月色籠罩下的古堡。”
“美麗是美麗……”謝曉元心虛地應道，“就是最後到了墓地……我……”
“不怕，墓地是心靈最後的栖息所。”洛風安撫着他，對不遠處的裴元與阿麻呂打招呼，“下面去‘小小世界’坐船。”
小小世界是一個色彩缤紛的洞穴，乘上船會聽到悅耳的旋律，經過幾大洲的縮影，領略不同的民俗風情，就像是環游世界一圈。裴元挨着洛風坐，由于視力很好，即便在黑暗的情況下也能看清對方的笑容，神不知鬼不覺在他的頰上輕吻一記。
洛風差點跳起來，瞪着他無言抗議。
謝曉元聽到動靜，把視線從遠處的“非洲大陸”移回，“洛叔叔和裴叔叔怎麽了？”
阿麻呂将他的腦瓜轉到別處，“小孩子不要過問大人的事。”
“哦……”
洛風的臉更紅了，尴尬地清清嗓子，“下一站是兔子羅傑卡通轉轉車。”
“轉轉車的隊伍很長。”裴元建議道：“剛才經過艾芝迷你雲霄飛車，看上去也不錯，你們可以先玩一下。”
“是那種迷你雲霄飛車……”洛風彎下腰征詢謝曉元的意思，“敢不敢玩？”
謝曉元想起裴元那句“怕高怎麽當飛行員”，咬咬牙，“敢！”
“只有一分鐘很快的。”
事實證明，真豁出去就沒什麽大不了，謝曉元叫得雖慘還真沒有半途而廢，只不過，下來時兩眼淚汪汪十分可憐。
“曉元真勇敢。”洛風摟着他贊不絕口。
阿麻呂變戲法似的把準備好的冰激淩甜筒奉上，“怎麽樣，阿麻呂叔叔也很厲害吧。”
兩手接下美味的甜筒，小孩子精神大作，露出一絲俏生生的笑。
“累麽？”裴元注意到洛風籲了口氣，不着痕跡攬住他的腰，“那就歇歇，讓他倆去轉轉車那邊排隊就好。”
“喂喂，又是我嗎？”
裴元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阿麻呂意識到時間不多，只得拉了謝曉元的小胳膊，跟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洛風抹去額頭的汗，與他在仿建的港口長堤上落座，極目所及是足以亂真的萬噸客輪，時不時有大群鴿子徘徊在座椅附近覓食，他忽然說，“我也想吃甜筒。”
裴元與洛風四目相對，片刻，起身又回，帶來一個薄脆甜筒，“今天壽星最大。”
——不管是那個小家夥，還是這個大男人。
洛風嘗了嘗，甜膩膩，舌尖微涼，不禁哈出一口白霧，“小時候我只去過一次游樂場。”再不努力回憶，甚至要記不得帶他來的那兩人是何容貌。
“也只吃過一次甜筒？”
洛風聽到裴元的話忍不住笑起來，有他在，連感傷也悄然殆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