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4
甜筒在一點點融化。
巧克力味的小火炬被洛風慢慢夷平，剩下的脆皮咬起來卡滋卡滋響，舔了舔內測的冰激淩，再深一點就會沾到唇角。
裴元的拇指抹了抹他的嘴唇，那裏很涼，又很濕潤。
洛風飛快地環顧周邊，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才松口氣，拉下那只手卻沒放開。裴元見狀側過身，也不管那沒吃完的甜筒會被會蹭到衣服上，只是那麽溫柔地摟着他，悄聲說：“生日快樂，洛風。”
洛風微微擡起頭，眼裏有藏不住的笑意，“不都說機器人聰明，我這麽明顯是在哄曉元的，你也信？”
“因為我是你的機器人——”裴元低下頭抵在他的唇上，“聽你的。”
洛風堪堪向後退了一下，又被托着腰按回去，便一伸雙臂搭住對方的脖子，“啊，你真的不一樣了，不行，回頭我要好好檢查一下，看是哪裏的緣故。”
“你不滿意？”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既能聊天，又能暖床。
“不是——”
“那就是滿意？”
洛風睜大了眼，“你這算在套我的話麽？”
“就當售後調查吧。”裴元以無比正經的口吻告訴他，“洛先生，請在萬花的客服人員向您發傳真時，為我打一個滿意度最高的分。”
洛風徹底被他打敗，“等……等一下……我打了低分又怎樣？”
裴元露出那種“人類啊說了你也不懂”的高深神情。
“到底會怎麽樣啊？”
“也沒什麽。”裴元放開他站起來，一手揣在褲兜裏，一手展了展衣角，“若真是不滿，說明有很大問題，我會被召回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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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然後，你會收到一個新的機器人。”裴元回眸瞅他，“他取代我為你服務。”
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替代的，雖然這麽認為，但一想到剛來時機器人的各種優越感，洛風哼道：“那你可得對我好點，不然……”
“知道。”裴元平靜地說：“你很早以前就告訴我，就算我跑了，你也沒空找。”
他說過嗎？
洛風仔細回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于是揚起下颌，“知道就行。”
——這樣就好。
裴元要的就是他這句話，親耳聽到，說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可更多的是寬慰，把話鋒一轉繞到別的方面上去。
“那你生日到底是什麽時候？”
洛風不甚在意地聳肩，“唉，這種事早就不記得了……我後來被謝老師收養，上戶口都以那天為準。”換做以前，這種事他會很介意，不願當面提及，今天卻如釋重負，是與裴元的存在有關嗎？
“也就是你身份證上的日期确實是今天？”
“嗯。”
“我知道了。”
“幹嘛一直問這件事。”洛風納悶道。
裴元扳扳手指，“至少每年的今天來一次，這樣你還可以玩很多次游戲，吃很多次甜筒。”
噗——
又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只有在游樂場才能吃到冰激淩，可是，為什麽這話怎麽聽怎麽受用？洛風在心裏深表疑問。
“好了好了，終于買到票！”阿麻呂與謝曉元過來找他們倆。
“那我跟曉元去去就回。”洛風剛走兩步被裴元叫住，不明所以地回過頭，“什麽事？”
裴元把臂彎裏的外套披在他身上，“飛車速度快，風大，你穿嚴實點比較好。”
“嗯，你們等一下，很快的。”洛風依言扣好那排扣子，帶小孩子到雲霄飛車入口處檢票。
阿麻呂一指游樂場的外圍，“那邊有不少出租，你可以打一輛車走。”
“這會兒曹警官應該在門外等我了。”
“那你走吧。”
“接下來你知道怎麽做。”
“啰嗦。”
裴元不再左顧右盼，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座熙熙攘攘的游樂場。阿麻呂獨自站在原地，等待即将襲來的混亂局面。艾芝迷你雲霄飛車一輛只能承載十六個人，要并排的兩個座位，同樣需要花費時間。
下來時，被吓到的謝曉元有點腿軟，洛風彎腰想要背他，“來。”
謝曉元曉得洛風背上的傷沒完全痊愈，說什麽都不肯趴上去，洛風只好等着他鎮定些，才手拉手走回與裴元聊天的那個長堤前。
“你們回來了？”
“阿麻呂叔叔……那個飛車擦着岩石過去，我還以為會沖到湖裏。”謝曉元尚且沉浸在那股撲面而來的刺激中難以自拔。
洛風笑笑，注意到少了一個機器人，“裴元呢？”
阿麻呂面無表情地說：“不知道，他說離開一下，到現在都沒回來。”
“又去買什麽了嗎？”洛風也沒多想，拍拍長條椅子，“來，曉元，咱們等他一會兒。”
“是。”謝曉元乖巧地坐下來，翻看手裏玩過的幾張票。
哪知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影，洛風不安地站起來朝遠處眺望，“阿麻呂，裴元真的沒說去哪裏嗎？”
阿麻呂搖搖頭。
“你留下來看顧曉元，我去找找。”
“天快黑了。”阿麻呂試圖勸他打消主意，“游樂場人多容易走散，不如先回去，裴元那麽大個人你還怕他丢了嗎？”
“你們不是有特殊的聯系方式？”洛風想起裴元曾在自家陽臺上跟別的機器人交談。
阿麻呂嘆氣道：“我試過，他沒回應。”
這話一出口洛風更是愁上眉梢，“怎麽會這樣，我走前還好好的……不行，你和曉元到停車場等我，順道看他在不在，這樣就算走散我也能找到你們。”
“洛風！”
“洛叔叔！”
那人不愧是飛行員出身，各方面素質都很強，加上傷勢又在複原中，因此，即使折騰一整天跑起來還像陣風。阿麻呂當真沒攔住他，不過，就算攔住也沒什麽意義，不讓那人親自找一找，怎麽甘心罷休？
洛風幾乎是在展開地毯式搜索，一個個的區域找，邊跑邊喊裴元的名字，由于地方太大，曲樂嘈雜，他就算喊破喉嚨也沒用。不得已，只得到站點拜托工作人員廣播尋人啓事，讓裴元聽到後去停車場跟他們會合，另外也不放過沿路找尋的機會。
夜色降臨，游樂場的火把繞成一條條長龍，煞是壯觀。
可惜洛風無心觀賞景致，他中途出去過一次，沒在阿麻呂跟謝曉元跟前見到裴元，接着買票再入場，跑了那麽久，已是腿腳酸痛難當，不知不覺，他邁着沉重的步子又到了長堤前。
不見了。
裴元不在這裏，甚至不在這個游樂場裏。
他怎麽都找不到他。
“跟你說幾次不要亂跑！”忽然傳來一位女士斥責孩子的聲音，“那麽多人，萬一丢了媽媽可不管你！”
“嗚……嗚嗚嗚……”
洛風覺得好冷——
仿佛在一瞬間時光倒轉，又回到很多年前的十字路口，到處是穿梭的車流，來往的路人，而他等待的人，始終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