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俯身咬開鄒延領口的蝴蝶扣,一顆一顆,把人性一一剝落。

丁洋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失神,随後自嘲地笑了。

大約是害怕了,不會回來了。

沒什麽不對的。他是殺人犯,他不是人。

丁洋把臉埋在枕頭裏,酒味混着胭脂味,令他有些窒息。

遙遠的警笛聲響起,把他逮捕回不堪的記憶裏。

恍惚間他看見他妹妹的幻影——紮羊角辮的小姑娘一轉眼消失在人潮,滿街的尋人啓事,鎮日的杳無音訊……從此火車站成為他永遠的噩夢。

一眨眼,小姑娘長大了。又是一眨眼,長大的姑娘沒了。

丁洋的妹妹,五歲時在火車站被人拐走,十六歲失而複返,誰也不敢提她的過去,可是過去沒有翻篇。她甚至來不及過上她的十七歲生日,就因染疾而死。

到今天,剛好是第十三個年頭。

一個人的一輩子,就是眨眨眼的工夫。死去的人往天上走,活着的人紮根在陰溝裏,根系跟陰溝一起腐爛。

當時仍然逍遙法外的兩個人販子被丁洋兇殘地捅死,往後是十年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出來以後,沒人把他當人看。

……

沒過多久,丁洋聽見關門的聲音,接着鄒延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真是個傻子。丁洋心想。

“你來晚了,”他指了指褲子,直言不諱,“我自力更生,現在已經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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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延聞言垂下眼睛,他的眼睫濕漉漉的,大概是淋了雨。

“那就不做了。”他比劃說。

“随口瞎掰的你也信?”丁洋打斷他,“你就這麽好騙?”

也是,不好騙怎麽會巴巴地倒貼他?

他斜斜地倚在床頭,目光直勾勾的:“還硬朗着呢,你要不要驗個貨?”

床上鋪着被褥,鄒延掀開一角,脫了鞋鑽進被子裏,從床尾向床頭爬。床單下陷,鄒延的體溫和呼吸貼着丁洋的身體,春風似的拂過,褲子被微涼的手指扯下。鄒延的掌心貼在他的小腹上,接着親吻就落下了。丁洋在那一瞬間滞住了呼吸,突如其來的溫暖和濕潤緊緊地包裹了他。

鄒延在給他口。

丁洋的手指摸到他柔順的長發,理智糾結成一團亂麻。

是他不久前肖想過的味道,那看着就很甜的紅唇,此刻正濕軟地貼着他厮磨,極盡一切地包容他,也吞咽他。

這個漂亮的啞巴仿佛天生就會勾人。他的嘴唇很軟,舌頭靈活得不像話,長長的頭發落在腰際若有似無地蹭着,腹部酥酥麻麻的癢意像螞蟻在爬,而快感卻如潮水般湧來。丁洋有些窒息,心裏怨毒地想起橋南燈火通明的夜總會,還有晃蕩的小閣樓。

什麽天生的尤物?他比誰都清楚鄒延在情事上的技巧是從哪兒來的。

“你怎麽就這麽欠?”

遮羞的被子驟然被扯去,丁洋低沉的嗓音擦過他的耳朵,鄒延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丁洋忽然摁着他的後腦勺,胯下狠狠一頂,鄒延的眼淚瞬間就落下了。

喉嚨裏溢出吃痛的呼聲,鄒延連鼻尖都是紅的,看起來很難受,可他卻依然溫柔地吮吻它,含着珍寶似的,舍不得吐出來。

丁洋的理智被心火燒得一幹二淨,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經年壓抑的情緒忽然爆發了。他發了狠地沖撞起來,在漫長的折磨後,發洩在鄒延嘴裏。

滅頂的快感之後是無盡的空蕩。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連畜生都不如,惡心,肮髒,卑劣。

晶亮的液體從鄒延的嘴角滑落,混着血絲。他的唇角被磨破了,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捂着嘴咳嗽。

這時丁洋看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幾乎到了崩潰邊緣——他忍無可忍地掐住鄒延的脖頸,威脅他:“吐出來!你吐出來!”

可鄒延當着他的面,咽下去了。

這個瘋子!

他在短暫的失神後跨過了欲念的邊緣,獸性迸發——要瘋就瘋個夠。

那一刻丁洋清醒地看見自己瘋魔,他含住了鄒延的嘴唇,狠狠地啃他咬他,把他壓在身下,吻得雙目失焦。

鄒延跟他一樣瘋,他們兩個中間隔着一條深深欲壑,必須要大興土木。兩個人瘋狂地擁吻在一起,誰都清楚地看到了黑暗,可是誰都不想清醒。

鄒延嘴裏的每一絲甜都被他搜刮,血腥味淡淡地彌漫開來。

他俯身咬開鄒延領口的蝴蝶扣,一顆一顆,把人性一一剝落。

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丁洋啃咬他的耳垂、下巴,每一寸都不放過,在喉結和鎖骨都留下齒痕。下巴上的胡茬在胸口剮蹭,鄒延看到自己的乳尖顫巍巍地立起來,因為充血而又疼又癢。他想撓一撓,可是手腕被丁洋一把抓住了。

丁洋一只手鉗制他,另一只手碾過他的胸口,在乳尖上捏了捏。鄒延喉嚨裏發出細碎的哼聲,被捏過的乳尖紅得更厲害。

丁洋忽然埋下臉,含着它又吮又咬。

鄒延的哼聲斷斷續續,短促難耐,快感和痛苦同時淹沒他,他摸到丁洋的臉,眼尾倏忽彎起來,好像忽然餍足了。

吻痕向下蔓延,他的裙擺被粗魯地扯下,內褲從腳踝處滑落。丁洋折起他細痩的腿,指腹粗粝地蹭過鄒延的後穴。他沒有跟同性做愛的經驗,只有沖動。

鄒延握住他的手指,引導他進入自己的身體,帶他開墾和探索。當丁洋的指頭進入鄒延的後穴時,他清晰地感覺到鄒延體內那片幹涸的土地因為他而變得炙熱、柔軟又濕潤。

明明他沒有給這個啞巴任何溫柔的愛撫。

丁洋的褲子是被鄒延的腳尖勾下來的,鄒延咬開包裝袋,給丁洋戴了套。

“我會幹死你。”丁洋貼着鄒延的耳朵說。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輕微的鼻音。鄒延低下頭,嘴唇挨着他的刀疤,順着疤痕的方向,一路細細地吻到脖頸處。

丁洋的眼睛紅了,他捏着鄒延的腰,無須潤滑和前戲,狠狠地撞進他的身體。像畜生一樣野蠻。

鄒延的身體猛地震顫了一下,腿卻攀上了丁洋的腰,随着他的動作,綿軟無力地顫抖。他緊摟着覆在他身體上的丁洋,雙手撓在丁洋裸裎的脊背上,留下鮮紅的痕跡。

丁洋在他體內翻絞,被貫穿的痛感比快感更加猛烈,他的雙腿幾乎支撐不住,終于緩緩地滑落在床上。這時丁洋将他翻了個身,鄒延趴跪着,雙腿瑟瑟,臀縫間淌出半透明的體液。丁洋的目光倏地落在他光滑的背部,蝴蝶骨的位置,綻開了一朵刺青——那是一枝海棠花,極豔麗。

夢裏的光景翻湧而來,丁洋俯身親吻那枝海棠花,這一刻貪婪又沉醉。

兩個人在床上翻滾、接吻,大汗淋漓而不願休止,整個下午,他們的身體都是對方的。

外面是疾風驟雨,天公目睹這一場瘋狂的情事。閃電撕裂黑暗,響雷咆哮,床上沒有清醒的人,他們以浪犬交媾的姿态,在陰溝裏抵死交纏後,相擁而眠。

丁洋沒有離開鄒延的身體,那溫暖的甬道,包裹了他所有的不堪。

夏天的尾巴,天還沒涼下來,一片狼藉中的兩個人,緊緊地樓抱在一起。

直到夜幕降臨。

鄒延從床上爬起來,把桌上的燈影牛肉絲拿給丁洋。方便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買的,丁洋坐起身,看見鄒延光着腳踩在地上,燒開水泡面。

他的腳踝上都有丁洋留下的指痕,青紫的。

泡面香味溢出來的時候,丁洋從櫃子裏掏出一個鐵盒子,他把它推給鄒延,什麽話也沒說。

鄒延怔怔地打開盒子,入目即是一摞摞鈔票,他沒有細看,倏地擡眼望着丁洋。

“那個……我也不知道價,這些我存了挺久了,你看夠不夠吧。”丁洋說。

鄒延也不吭聲,只是搖了搖頭。

“那我先欠着,你看還差多少,等我賺了錢再還你……”丁洋以為他的意思是不夠。

鄒延擺擺手,比劃說:“夠了。”

“哦……那就好,”丁洋點了點頭,過了半晌忽然想起什麽,問,“你今晚還去那邊嗎?……我送你去。”

鄒延定定地看着他,許久沒有回應。

丁洋也沒繼續說話,他覺得自己是個渣滓。

“多了。”過了很久,鄒延用手機打了一行字。

“什麽?”丁洋一時沒反應過來。

鄒延又寫道:“錢。”

丁洋自嘲地笑了下:“……是嗎。”

接着鄒延又打了一行字,手機屏幕出現在丁洋眼前時,他愣住了。

上面寫着:“我不想退錢,再做一次行嗎?”

下章還有一點車尾氣。

馬路殺手不配開車……枯了,還是蹬二八吧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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