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拔絲梨兒
司家的百花宴就設在了思閑院的花廳當中,此時酒過三巡,丫鬟撤了席重新換了茶盞和果品。要說果品也是講究的,嗜甜的有拔絲梨子瓜塊,旁邊貼心配了小碗水,蘸一下就不會粘絲兒。還有那些好看造型的,光是擺的樣子就瞧着用心了。再說今日那席面做得甚是別出心裁,留了餘味在嘴裏頭叫怪是稀罕的。
其中便有個穿戴華麗的夫人問道:“往日總覺得的赴宴是件無趣的事,吃來吃去總也是那幾個菜,翻不出個花樣來。今兒府上的宴席可真叫我開了眼,縱使州城裏最大的醉霄樓也做不出這樣的菜色來。司夫人可說說,這可是花了重金從哪兒特意挖來的廚子?”
這有人誇自己宴席好自然是該高興的事,可司夫人的心情卻好不起來,郁郁沉着。原因無他,這宴席的廚子是薛寶珠。薛寶珠是個什麽人,只怕這方圓百十裏沒人不知道的了。這回若不是司仲拿了主意,她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叫薛寶珠再踏入她司府來的。何況這當口叫人當着衆人的面問起,司夫人定然不肯說了,只含混回道:“既是誠心邀你們來的,哪有不拿出最好的出來招待的道理?都叫你們各個說好才好呢。”
司夫人這邊才應付過去,那邊又有人說今兒的酒也好吃,追問是哪兒買來的,她只得推說是吩咐了下人辦去的。偏那也是個認死理的主兒,非要司夫人回頭問了下人去告知她一聲。
幾番下來,司夫人也是懊惱得不成。早知會是這麽個情狀,她哪裏會讓薛寶珠來當這廚子。這下可好了,人人都要圍着方才酒宴菜品的事問上兩句,實在叫她難以開脫。只是薛寶珠同司家的那樁婚事早叫人傳了出去,這會司夫人是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能吐出薛寶珠這三個字來的。
被逼無奈之下,司夫人只好祭出了她那兒子司寇,本當他也該是今日這宴席上最招人注意的。“既然酒足飯飽了,咱們也別膩在那吃食味兒上回不過神了。李夫人,我聽人說你家姑娘彈得一手好琴,不如彈奏一曲也叫咱們開開眼。”司夫人笑着将話題帶回到了今日的正事上。
要說司家設下這百花宴意思再淺顯明白不過,被點了名的李夫人也是難的明白人,笑着讓自己女兒出去彈奏曲子。
李家小姐臉皮子薄,扭扭捏捏的站起身時,那司寇早已不耐煩到了極點,豁然站起了身朝着司夫人道了一句吃酒吃多了頭暈就利落出去了。饒是司夫人想攔都攔不住,可賓客全都在場,她不好追出去,只能留下來主持場面。
司家財大氣粗,司寇又是個樣貌俊美的年青公子,多的是心向往之的閨閣小姐。司家這位二公子走了誠然可惜,可在場的夫人小姐俱是心知肚明之人——能入得了這位司夫人的眼才是最要緊的事,故而也都能各個沉得住氣。
可裏頭獨獨有一人,司寇離開了,自己個的心思也都跟着飛走了。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薛婷婷。薛婷婷家世不顯,今日百花宴的帖子還是好容易從好友周德靈那得來的,所以只她一人只身而來,不像其餘叫家裏長輩領着來或是姐妹結伴來。等見識了今日的場面,薛婷婷才真正看清而來自己同司家之間隔着天塹。如她這般的,如何能叫司夫人看到眼中。
薛婷婷坐在那走神,下意識的捏住了自己衣角,直将心一沉,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等左右無人注意,便離了席。她直追着司寇離開的方向去,心中的念頭愈發強烈了起來——她入不了司夫人的眼,便一定要入了司寇的眼。
薛婷婷一直緊盯着前頭,瞧見錦衣玉袍的年輕公子入了廊道中間的小亭停駐,心念幾轉頓生一計。她低着頭絞了絞手中粉紅色的紗絹……捂嘴輕聲笑了起來。
薛寶珠同福丫頭撿了小道過來,正要穿過廊道過去時卻遠遠瞧見中間小亭中站着司寇,驚得兩人又重新退了回去。
“二公子在呢……”福丫頭苦着臉,躲在牆根後探頭探腦的偷看了幾眼,看出司寇那架勢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了。“咦——寶珠姐,你快看!那兒又來了一人呢!”
薛寶珠見是司寇那厮在那便萌了要離開的念頭,別說對上,就是看他一眼都懶得擡眼。這時叫催了幾聲,她才勉為其難順着福丫頭的意思探出身去看了眼,一看之下也不由意外了起來。“那人……”
只見一個盛裝少女臉上蒙了塊粉色紗絹,正正好蒙住了眼睛,手中還捏了一把團扇摩挲着在廊道中前行。廊道曲折,她左右無人同往,卻還能不偏不倚的朝着司寇所在的小亭去,實在稀奇。
Advertisement
福丫頭喃喃着問:“難道姐姐認得那人?”
薛寶珠倒真是認得此人,就是跟她打過幾回嘴仗的薛婷婷。薛婷婷一心要嫁入司家薛寶珠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膽子這樣大,這般就敢去招惹司家這大魔王去了。
“嘻!看你還往哪裏跑!”那邊薛婷婷竟是摩挲前去一把從後頭抱住了司寇,聲音甜膩嬌柔的笑道:“看你往哪裏跑!”
薛寶珠着實欽佩她的膽子,可更是懷疑她的腦子——她這招惹司寇的法子實在粗略愚蠢,難不成是真以為司寇是個傻子好糊弄?像司寇這樣出身的公子哥早不知被多少姑娘招呼了手段,哪能看不出薛婷婷這點小伎倆。
只見那司寇站在那仍由薛婷婷抱着,也不動彈,倒是最後叫薛婷婷忍不住了,先是摘了臉上蒙着的紗絹。薛婷婷早就盤算好了一切,只等一睜眼便露出個大驚失色的模樣來,嬌顫顫的質問道:“啊——!你、你是什麽人?”
司寇斜過臉睨着她,嘴角冷冷上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你果真不知道?”
薛婷婷支吾不語,臉上早就緋紅一片,到底受了司寇那一副好皮囊的蠱惑,餘下的事全忘得一幹二淨了,只顧着羞澀道:“不……不知道。”
“我是司寇,司家二公子。”司寇方才還冷淡的神情忽然變得和善起來,聲音也帶了溫度再不那樣生冷不近了。“你呢?你叫什麽?”
薛婷婷心中又驚又喜,扭捏着道:“薛——婷婷。”
司寇剛才還有玩弄的心思,可聽見薛這字後神情瞬間沉了下來,“你姓薛?”
“是——”薛婷婷嬌怯怯的看向司寇,掩不住的滿心歡喜。可下一瞬等她看清司寇神情的時候,她卻愣住了。
“你跟那個薛寶珠是什麽關系?”
“她……”薛婷婷不明白他提那鄉下丫頭用意,可倒是知曉司府不待見的,遂說道,“只是遠親……早早斷了關系的,如今到了鎮上想賴我們家。”心裏卻忐忑不安極了。
司寇滿臉輕蔑,垂着眼簾睨着薛婷婷,“賴你們家?讓我想想,薛家,鎮上有個開糧油鋪的,你家的?”
薛婷婷沒想到司寇竟是知曉,那是不是表示他是……
“就一個開糧油鋪的在司家你哪來的優越,穿的這什麽,鄉裏巴氣的醜死了,誰給你的膽子能随意在府上走動沖撞小爺,髒了爺衣服!”
那個髒字咬得分外用力,嫌惡之意不言而喻。而司寇一下一下用手指撣着衣裳,只用眼尾睥睨薛婷婷。“耍這種小手段想讓小爺看上,真當爺瞎了眼看不出你什麽德行!”
薛婷婷到底受不住這些欺辱,臉上又青又白,再忍不住兩行眼淚直往下來滾落,恨不能鑽入地縫。她先前只想一個勁的往司寇眼前擠,可現在卻是扭頭捂着臉跑了開去。
她明明已經穿了最好看的衣裳來,怎麽還會是鄉裏巴氣。她明明打小在鎮上來長大的,怎麽會跟薛寶珠一樣!薛婷婷直往另一邊跑去,心中凄恻難掩。她不是!她不是!薛寶珠才是鄉下來的臭丫頭,薛……薛寶珠!
剛才司寇一直對她頗有好感,只在自己告訴他性命之後……薛婷婷覺得自己終于回過了神,對了!司寇是因為記恨薛寶珠,他是因為記恨薛寶珠才陡然對她發怒的!
都是薛寶珠!都怪她,要不是她怎麽會平白連累了自己!
***
薛寶珠見了那事哪敢冒頭,忙不疊跟福丫頭回了後廚。才剛站穩打賞的婆子就來了,給了薛寶珠一包銀錢,另外又給了頭兒王廚娘一份,大意就是主子們都很滿意,故大家統統都有賞。薛寶珠得了錢自然不再逗留,跟福丫頭道了別就往後門口跑,她一早來的時候裘和也跟來了,說是在後門口等她,估摸是聽了她和司家之間的瓜葛才那麽堅持。
雖然一直說着不用,讓人回去,可真遠遠看見門外伫立着的高大身影時,薛寶珠還是忍不住咧開了嘴角,飛奔着朝那人撲去。正是後門沒人瞧見,飛快地抱了一下就掙了出來,揚了揚手裏鼓囊囊的錢袋,笑得眼兒都快沒了,“司家這回的百花宴傳出名頭,以後多有人請我過府做菜,銀子嘛……肯定要流水似得來了!”
裘和見她着實心情歡喜,眉眼含笑不說連着語氣都輕快中透着俏皮,可操辦這樣的宴席耗費精力——“寶珠……”
“嗯?”薛寶珠側過腦袋,怎麽感覺他興致并不高的樣子。
“往後這樣的席面……”裘和欲言又止,他既是怕她辛苦,又怕說了這話是妨礙她自個兒奮鬥事業。正因為他重視她,所以每一處都非得反複思慮妥當了才肯出口,這時拿不定主意倏然斷了後頭的話,避過了眼替薛寶珠取了她慣用的工具箱子拿着再沒将後頭的話繼續下去。
薛寶珠漆黑的眼珠轉動,靈俏逼人,仿佛已經透過這話明白了他裏頭的深意,笑着道,“怎麽,往後你想做幫手不成?”
裘和頓了頓,停下腳步正正看着她,颔首應聲。“好,回去後我就跟你學廚,再有往後便我過府掌廚,你最多跟着來看顧看顧。”
薛寶珠原本就是玩笑話,沒想到會換來他這麽鄭重的承諾。有道是君子遠庖廚,薛寶珠雖說不在意這些,可裘和讀書寫字都會,想來原先至少也是殷實人家出身,她愣了一下又笑開,“你現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的,嗯,如今還想偷師了?”她轉了轉眼,跨上一階青石臺階,居高臨下故作傲慢,“但凡手藝都是傳親不傳疏的,你想偷師可是……有些難度呢。”
“怎麽有難度?”裘和眼眸剎時透出光亮,熠熠生輝将整個人都有些照亮了。“我要是以身相許,咱們不就是至親之人了嗎?”
轟的一下,薛寶珠臉色紅的滴血,分明是自己逗他玩兒的,怎麽反被他……她裝得沒聽見,避開了裘和的眼從臺階上邁下,咕哝着這筆錢的花銷,莫大娘這兩月的薪錢和先前借的她打算包五兩,還有寶霖啓蒙估摸得幾兩……
“寶霖的啓蒙師傅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裘和忽然插話。
“嗯……嗯?”薛寶珠反應過來詫異正對,什麽時候的事她咋不知道?
“是個游學的年輕秀才,就在後巷不遠的小宅院暫租着,陸秀才不看重束,有飯吃就行。有錢的一月給個三五十文,沒錢的給些米糧和菜肉也成。”裘和顯然也是仔細打聽過這人過了。
薛寶珠咋舌,這麽便宜,不會是個誤人子弟的罷?雖沒反駁,可心裏盤算着等明個再親自過去看看好,不過确實也該打腦袋,寶霖已經六歲了,這陣子事兒湊一堆,又一次給耽誤了,心中騰起一絲高興,裘和對家裏事兒上心呢。
“你知道那個陸秀才是哪兒人麽,來游學的,待多久,不會收夠錢就跑了罷……”薛寶珠問題一個冒一個,裘和應付不過來,心說這人是自個讓尹奉弄過來的,絕不敢跑。
然下一瞬,薛寶珠的問題戛然而止,正對上一頂四檐垂着流蘇的轎子,不,是轎子旁的人,好巧不巧,正是薛婷婷和那周家小姐周德靈。
“好了,你也就死了這份心罷,司夫人留了李夫人和小姐說話,擺明了是中意那家了,說不定很快就會傳出好消息,你……你沒入司家二公子的眼就更沒機會了。”周德靈正對着好友說道。
而薛婷婷卻直勾勾瞪着她身後不遠,好像半點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周德靈轉過身子就看到了以前擺攤的小廚娘,因着喜歡她家吃食,便露了淺笑颔首算作禮節招呼。
薛寶珠瞧見了,自然也回了一記笑。也恰恰是這笑戳了薛婷婷原本對薛寶珠就甚是敏感的神經,在周德靈身後原本還算俏麗的臉龐生生扭曲成駭人模樣。
“……”薛寶珠暫時不想同她交惡,确實若食肆生意好起來,大米油鹽這些都得精打細算着來,薛家大伯既然是開糧油鋪子的,屆時能扯個合作關系也好,故瞧見煞氣沖沖薛婷婷她也只想繞過去。
可薛婷婷不那麽想,往前兩步攔住了去路,“你怎麽會從司府出來?”
這口吻的好像是被抓了什麽把柄似的,薛寶珠皺了皺眉頭,“司家請我過府做宴席,有何不妥麽?”
“原來那些吃食是你做的,那個鮮花餅裏頭的花兒……”周德靈原先就不是奔着司家未來主母的目的來的,也是被家裏給逼着,索性飯菜好吃,她也就做了個陪吃的,對于廚子本人興趣更大。
“我說今個做的那些怎麽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正經東西,原來是你做的,難吃得要死。”薛婷婷出聲截斷了周德靈的話,滿口惡言道,“定是你拿什麽要挾了司夫人才謀得這事,惹了厭煩,卻連累我……薛寶珠你要不要臉,跟一野男人不清不楚也就罷了,還吃着碗裏看鍋裏,意圖司家,也不看看自個是個什麽模樣,鄉下來的賤丫頭,司家二公子是絕對不會看上你的!趁早死了那份心,別害得我頂着你堂姐的名頭一塊臭!”
薛婷婷起先一門心思撲在司家那事情上,只隐約瞧見薛寶珠身邊有個男的,等經過周德靈提醒了才勉為其難的又去看了眼。只這一眼,她面頰就飛紅了起來,真是……難得的俊俏——可這跟薛寶珠又是什麽關系?
這一身……粗布麻衣的,說不準就是薛寶珠那八寶樓裏的雜役。
“不過是個打雜活的,有什麽好看的!”也不知道怎麽,薛婷婷只要想見這人是替薛寶珠幫忙做活,就忍不住酸了一句。只是她這聲量沒把握好,出口的時候頗是響亮,惹得裘和的目光也看了過來。薛婷婷恰好碰見那到目光,冷冷淡淡中又透出了輕視和譏嘲,薛婷婷臉頰如火燒火燎一樣,卻是生生憋着就是要給薛寶珠好看。
周德靈也沒料到她會忽然說出那樣的話,也是尴尬得不行,對好友的口無遮攔實在是沒了話語。
“一個姑娘家家張口野男人,閉口賤丫頭倒是好聽得體了?”薛寶珠冷哼一聲,面容也徹底冷了下來。她同薛婷婷之間的口舌之争不想叫裘和聽見了,便同他低語讓人先過去巷子口等自己,裘和想了想應了下來。
薛寶珠等人走遠了,才繼續冷聲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是早早同薛家斷了關系的罷,為了榮華富貴,連老父老母都能不顧,老父臨終一面也百般推脫不曾趕到,聽我爹說爺爺死都不肯閉上眼睛就等着他來!父母恩情都能這般了斷,忘恩負義,難怪是大家夥口中的白眼狼,就是養一條狗都有感情了,何況是養了十數載的孩子。”
“叫我看真正想攀上司家,想入司家二公子眼的是你罷。方才趁着他離席沖上去又摟又抱的也是你罷,舉止輕佻的都跟青樓女子似的,要旁人對你幾多尊重,還說被我連累,我只得慶幸關系斷的早,有其父必有其女,一貫的無恥血脈延續了。”
薛婷婷被薛寶珠說得臉色急急漲紅,忙是出聲辯駁:“你胡說什麽!我父親不是你說的那樣!”
“你當然不曉得了,這事發生的時候你才多大,可你總知道你爹是倒插門的罷,十多歲當學徒,當到了二十娶了你娘,從沒回過老家,你也不曉得你祖父祖母是哪個,那是他不敢回!不信你到長渚村問問,哪個不說薛老大是吃了富貴飯就忘了窮父母的王八蛋,忘根忘本哪個不唾棄!”薛寶珠既然說了就沒打算給她留情面,着實受夠了她一副驕傲自居的樣子,也不瞧瞧論氣度樣貌旁邊的周德靈都能甩她幾條街了,卻偏偏不自知,自以為是的蹦跶。
“你……你……”薛婷婷被一番搶白,臉色徹底轉了青白。
她身邊的周德靈只隐約聽到過一些,卻沒想到裏頭還有這般豐富,甚至薛寶珠的都有根據,薛婷婷方才是哭過回來的,她還問不出什麽,這真像是被司二公子羞辱回來的,若真如此,可真是太膈應人了……
薛寶珠沒管別個想法,就是把自個的話說痛快了,省得那不開眼的老是往眼前杵礙眼,能罵明白還算好的,要自個腦子不好使接着作,她還不陪着浪費那個時間呢。話盡了,薛寶珠就拉上裘和走。
“德靈,你讓人攔住她,我今兒一定要給這死丫頭教訓不可!”薛婷婷緩一口,看着薛寶珠要走遠,當即攢了旁人道。
周德靈再一聽,是徹底壞了印象,語氣平仄道,“攔下好讓你出氣麽?”
薛婷婷後知後覺地聽出她口氣不對,回過頭就看人已經與她拉開了距離,一副審視模樣,“薛婷婷,你對我百般讨好是否也存了什麽別的不該有心思,拿我作踏板接近司家二公子,我當你只是個有點小性子的姑娘,沒想到竟是這般小人,我看錯你了!”
說罷,上了轎子,囑咐丫鬟快些走,很快就将薛婷婷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