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二十一個情報

時之政府很快公布了他們調查到的真相。

第167號本丸的S級審神者,就是制造這場暗堕的元兇。

頓時,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

原本支持清水的審神者們深感被欺騙了,原本就不喜歡她的人,則找到了借口去批判她。一時間,審神者論壇上吵得天昏地暗,所有人都發表了自己的觀點,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對清水的謾罵。

政府的行動也很快,他們迅速派出讨伐隊,一舉沖進清水的本丸。

清淺絕麗的少女靜靜地坐在回廊下,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喝着。她穿着一件漂亮的白色長裙,淺茶色的頭發垂落,勾勒出在光暈中幾近透明的邊緣。

本丸安靜到極點。

讨伐隊的首領走過去,把手中自己的佩刀豎在她的脖頸上。

“S級審神者清水,我們以「惡意散播暗堕」的罪名逮捕你!”

少女微笑,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不理會脖子旁尖可入骨的刀劍,彎下腰,把手邊的茶具一個個整理好。

茶壺,茶碗,茶勺,放着茶葉的小罐,每一個器具都擺放到最合适的地方。

然後她用毛巾擦了擦手,緩緩站起。

有人給她铐上手铐。

看着非常配合的少女,讨伐隊的首領皺皺眉,厲聲問道:“你的刀劍在哪裏?”

讨伐隊找遍了本丸每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一振刀劍,整個本丸就像初始狀态那樣,空曠寂靜,荒無人煙。

難道……都被她銷毀了?

Advertisement

面對讨伐隊首領的苛責,清水只是微笑。

“全部都是我的罪,和他們沒有關系。”

她舉高雙手,手铐的鐵鏈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所以,你們只要帶走我就好了。”

“叮——”

似乎在附和她的話,屋檐下,風鈴突然晃了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

“青花魚,木板和釘子不夠用了,可以去倉庫拿一點來嗎?”

陸奧守吉行正在幫壓切長谷部一起改造手入室——這裏被前任荒廢了太久,木板都已經腐爛了——随手一撈,卻撈了個空,見身邊只剩下幾根釘子,于是逮住剛好路過門口的青花魚讓他幫忙。

青花魚的頭上落下幾根黑線:“陸奧守先生,請不要用這種語氣喊我的名字好嗎?”

陸奧守吉行笑了:“怎麽?這個名字只有主人才能喊嗎?小狐貍,說實話,你是不是對主人……”

“我現在就去幫你拿!”

不等他說完,青花魚就紅了臉蛋,在打刀戲谑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陸奧守被逗得哈哈大笑:“現在的小孩子啊!”

笑完,他繼續用錘子把鐵釘錘進木板裏,不經意一擡眼,看到壓切長谷部似乎壓抑着自己強烈的情緒,兩根眉毛都緊緊攪在一起的糾結模樣。

“原來……那家夥喜歡主人嗎?”

本丸第一主廚咬着牙,高高舉起小木錘,狠狠揮下,把鐵釘深深地砸進木板裏。

“可惡!我太大意了。竟然讓那種心術不正之輩跟在主人身邊!”

陸奧守:“……”

長谷部還在用力錘着釘子,仿佛把那些可憐的小鐵釘當成青花魚的臉,一錘一錘砸的很起勁。

陸奧守沉默了片刻,也開始機械地錘起小鐵釘來。

不知道該說什麽,總之,給青花魚點一支蠟吧。

在跑向倉庫的路上,青花魚突然感到後背一涼,好像有人在背後讨論他。

他抱起雙臂,心想是不是他的審神者大人又在搞事了。

一陣詭異的擔憂從心底湧出。

為了舒緩自己的心情,他拿出終端,想在上面看看有沒有什麽有趣的新聞。

這一看,就出了事。

“怎麽會這樣?”

狐耳少年被巨大的驚駭沖擊,甚至連陸奧守拜托他幫的忙也忘了,看着終端上被同一條新聞淹沒的頁面,急忙往二樓沖去。

“審神者大人!”

青花魚撞開大門時,折原十六夜正在試圖把一堆撲克牌疊成塔,被他沖進來的風所牽連,好不容易搭好的高塔晃了晃,轟然塌下。

折原十六夜對青花魚投去一個冷漠的怒視。

青花魚卻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他直接沖到十六夜面前,把終端拿給她看。

“審神者大人,您看這個!”

頁面上,漆黑的大字只寫着一句短短的話。

【暗堕騷亂已破案,犯人對罪行供認不諱!】

底下配了一張圖,雖然用馬賽克遮住了臉,青花魚卻認得出,那就是清水。

“為什麽清水大人會變成兇手?您不是說她本丸的燭臺切光忠沒問題嗎?!!”

青花魚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事,清水的嫌疑不是被洗清了嗎?為什麽突然又搖身一變,成為傳播暗堕的兇手了呢?

他非常疑惑,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折原十六夜笑了笑,把一本打印好的文件丢過去:“你可以自己看。”

他接了過來,皺眉看完了那些精選的事實,等到擡起頭時,孩童般稚嫩的眉眼間只剩下怒火中燒的暴怒。

“怎麽可以……就因為這些原因,牽連了那麽多本丸?就因為為了守護自己學長的刀劍,害的那麽多無辜的刀劍變成暗堕刀劍嗎?!清水大人到底把審神者和維護歷史的榮譽感放到哪裏去了?!!”

折原十六夜挑眉。

沒想到,這只傻狐貍雖然性格傻白甜了點,卻有那麽深的正義感。

接着,充滿正義感的青花魚就沖出房門,折原十六夜起身走到窗邊,只看到他離開本丸大門的背影。

這家夥……

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合上窗戶。

……

看守所。

這裏是時之政府關押叛亂者、或是惡意制造暗堕本丸的審神者的囚禁所。清水一被帶到此處,就被關進最深處的囚室,那裏終日見不到陽光,只有漆黑、冰冷的牆壁。

當青花魚提出要會見囚犯時,看守所的人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好久,才不情不願地在紙上蓋章。

“那種窮兇極惡的壞人,你要見她幹什麽?”

青花魚嘟囔一聲,沒有正面回答,被他們安排去了一間中央立着一面玻璃,玻璃的中心有一處可以通過聲音的氣孔的房間。

過了不久,清水也被帶到這裏。

“是你啊。”

看見青花魚,清水表情不變,淡定地在玻璃窗前坐下。

“找我有什麽事?”

在來的過程中,青花魚腦子裏像爆炸一般,有千言萬語要對她發洩,質問她為什麽要以一己之私,把那麽多無辜的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的安全置之度外。可當他真的見到清水,看見她因為不再需要研究術法,在看守所舒适地睡了一天而逐漸轉好的氣色,像詞窮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

清水歪了歪頭,提醒他:“你見我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青花魚這才如夢初醒,他定了定神,用自己充滿正義感的純淨眼眸看着少女。

“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清水勾了勾唇:“怎麽做?”

“就是您刻意隐藏暗堕刀劍的事!”一提起這件事,青花魚就想到他在新聞上看到的情況,随着暗堕因子的傳播,那十一個本丸的刀劍都被政府隔離起來,不管是抗擊溯行軍的速度,還是政府內部事務運轉的速度都因此而降低。

越想,他看到清水而熄滅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外表看上去不過十三歲孩童的少年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黑汪汪的眼睛正直無比,端正地讓清水想笑。

“您到底知不知道,暗堕的傳染性是如此之強,沒有刀劍能抵抗它!您為了自己本丸的燭臺切光忠,就不惜傷害其他本丸的那麽多刀劍們,這絕不是一個負責的審神者應該做的事情!”

“所以,”清水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碎掉無法恢複正常的燭臺切嗎?”

青花魚一噎,半晌才喏喏地回答:“也、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和其他刀劍的安全比起來,燭臺切光忠一個刃,并不能完全等同。”

清水看着他:“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其他的刀劍,而毀掉燭臺切嗎?”

青花魚躊躇不定,然而又緩慢地點了頭。

被關押的囚犯笑了。

“而我的選擇是燭臺切。”

“我寧願守護學長的刀劍,不管他們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守護他們。這是我的唯一使命。”

“所以這就是您現在坐在看守所裏的原因!”

青花魚高聲吼道。

“我真是看錯您了!”

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曾經憧憬過的,可以一眼就看穿自己狐貍外表下真實身份的天才術法師,竟然會做出如此惡劣的行為。

面對他的指責,清水顯得很平靜。

“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好人。”她說,“那只是你擅自給我安上的頭銜。我一直告訴你,我不是個偉大的人,可你從來不聽。”

正義的狐耳少年氣的眼圈都紅了。

“這是強詞奪理!”

清水淺笑。

“你若真的這麽認為,就當我是強詞奪理吧。”

說着,她站起身,不顧會面的時間還有充足的剩餘,直接轉身往背後那扇門走去。

“等等,我還沒問完……”

“我已經沒有要告訴你的事情了。”

看守所的警官拉開了門,清水在門前停頓片刻,微微回頭,看着他。

“你這個樣子,是沒有辦法在人類之中活下來的。”

他從頭至尾就活在象牙塔裏,對人世間的一切陰暗都毫不知覺。

“不過,正因為是這種性格,你才會躲到時之政府,來做一只不起眼的、沒有任何前途的狐貍式神吧。”

被點破秘密的狐耳少年臉色蒼白。

清水不再說話,消失在門背後的黑暗中。

……

十六夜又去了一趟烈士陵園。

這裏永遠都下着綿綿密密的細雨,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止。門口的草坪卻茂盛異常,草都是蒼翠的青綠色,看上去非常健康,也不知時之政府用了什麽法術,才能讓它們保持這般健康的顏色。

十六夜走到清水學長的墓碑前,彎下腰,把手中一束花放到碑前的地面上。

有人來到她的背後。

“清水是無罪的。”

情報販子閉上眼睛,笑了。

“你是來為她辯護的嗎?若歌。”

站在她身後的人,赫然是宿舍的室友,第166號本丸審神者,若歌。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讓我想起了網上很火的火車道德難題。

一列火車開來,前面有兩條鐵軌,一條鐵軌上綁着五個人,另一條鐵軌上綁着一個人,火車直接經過五個人的鐵軌,現在有一個扳道杆可以讓它轉向,請做出選擇救哪邊?

青花魚是會選擇救五個人,而犧牲那一個人的。他是個好孩子,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