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ACT 31 新的一天

我忍不住拍着轟焦凍的肩膀說道:“轟君, 對不起, 今天我已經是身心疲憊了。壞消息之後再告訴我可以嗎?”

轟焦凍雖然還是有點堅持的打算, 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于是我感謝地拍着他的肩膀,然後再往回家走的時候,發現他還跟在我身後, 想想他說的壞消息也許還挺嚴重的呢?我落了幾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還是跟我說吧。”

轟焦凍表情相當嚴肅:“我昨晚去海濱的時候,發現你之前的帳篷被公園管理員給收了。”

“啊, 那個啊。”我想起那個我海濱的秘密基地,雖然挺可惜的,但是随便以私人理由占用公共地方本來也說不過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也不完全是壞消息吧。”

“是嗎?”轟君似乎有些理解不能, “我看到的時候挺失落的, 我也覺得你同樣很在意那裏。不過跟你提前說了,你有心理準備,下次知道就不會太難過了。”

我腦袋頓時一懵,除了說謝謝,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謝謝你。”

除了謝謝關心之外,我很驚訝轟這麽了解我, 明明沒有認識那麽久。因為我現在沒有心情再為其他事傷心難過了, 但是仔細想想,如果我今天突然想去海濱公園散散心的話, 估計會很絕望吧。

轟君看起來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但是出人意料的細心和體貼。

我覺得只說謝謝實在太單薄蒼白了, 于是我又繼續說道:“轟君,你人真好。”

然而轟君搖了搖頭:“你比我更好。”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每次誇轟君,都會變成商業互吹的模式。

我有點哭笑不得,不過我真的很累,剛想提出回家去睡覺,轟君便說道:“你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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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君很認真地看着我。

不過兩秒,我聽到我答應下來的一句“好”。

我這個不會拒絕人的壞習慣什麽時候能改啊!

“我們去哪裏?”

因為所在的地方還是人群密集區,所以來往的電車也全是人,過了幾站後才有座位。我才坐下來,轟君便說道:“你先休息,到了的話,我叫你。”

要是爆豪絕對不會那麽體貼的。

“轟君應該很多朋友吧?”我真心覺得轟君人太體貼了,實力又強,就算是自己不主動交朋友,也會有很多人湊上前去。

但是轟君直接否定了我的想法:“只有你一個。”

“!”

我一下子就清醒起來,為什麽?

轟君像是讀懂我的想法一樣,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對交朋友沒有興趣。”

“嗯?”

對交朋友沒興趣是什麽意思?

那為什麽要和我交朋友?

什麽意思呢?

抱歉,我可能用腦過度,我突然想不通。

可能太累了吧。

“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你睡會吧。”

“嗯。”

在電車上花了将近四十分鐘,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枕在轟君的肩膀上,臉上蓋着轟君的帽子,耳朵上還戴着一個耳機,裏面放着柔和舒适的音樂,耳機另一頭則連着正在看窗外的轟君。

“我們到了嗎?”

“對。”

我看向電車站站牌——那是赤谷海雲所在的傑物高中在的學區。

“難得雄英高中停課一天,我們可以到赤谷君的學校找他,你應該有很多問題問他。”

被轟這麽一說,我覺得确實如此,如果不這樣,我估計很難找上赤谷海雲了,我又只知道他所在學校,同個工作日都要上課的話,我根本沒辦法找機會找他。要不是昨天的事,我就會跟赤谷要聯系方式,找個機會跟他聊天,如果确定他是真正的“綠谷出久”的話,我還可以介紹給媽媽知道。要不是有轟君在,我險些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轟君,謝謝你。你想得太周到了。”

轟君卻沒有應話,想了想,問道:“你什麽時候可以叫我焦凍?”

他的表情跟那些剛考完重要考試問監考老師什麽時候出成績一樣,就是單純想知道的表情。

因為朋友就是應該互相稱呼彼此的名字。

但是比起喊焦凍,我更喜歡喊轟君。單純的,我只是喜歡“君”這個字眼,哈哈哈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爆豪君”就讓我覺得很好笑,可能太熟了的關系,我幾乎下一秒就想到爆豪回眼瞪我,沒好氣地說:“你在耍我嗎?”

因為君字對我和爆豪的關系來說,好像是太過遙遠的字,又或者說因為太熟,這個字念出來的場合要麽是故意調侃對方,要麽就是故意撒嬌?我找不準詞,就是有時候電視劇有求于對方的時候,關系很親近的那人會故意說XX大人嗎?“君”在這裏效果是一樣的。

我還在出神,那邊轟焦凍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出久。”

他的聲音有些低,微微帶着沙啞,念出我的名字時,我覺得身上立刻有種酥麻感。要是睡覺的時候裹着氣音說話,估計會叫人氣血逆流吧。

突然想給如此優秀的轟君鼓掌。

……抱歉,我偶爾腦袋有坑,連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麽會冒出那麽神奇的想法。

我本來想配合喊焦凍的,但是一聯想到人山人海的車站裏面,兩個男高中生互望着對方喊着彼此的名字。這個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所以我“嗯”地點點頭。

“走吧。”

傑物高中規模只比雄英高中小一些,但是它在衆高中學校排名中得過最美校園的稱號。沿着名為櫻花坡的小坡走上,就可以看到歐式建築風格的傑物高中屹立在紛紛揚揚的漫天花雨之中。

這就是女生喜歡的浪漫吧,所以傑物高中女生的報考率向來比其他高中學校要高出幾點百分比。

因為我們是突然造訪,學校保安打通了教師辦公室征詢意見和同意時,我才覺得自己太貿貿然了。我可是外校人,又沒有代表什麽學校名義,也不是學生親屬,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在校門口一直等放學嗎?

我就等着被拒絕了,那邊保安給了我們兩個胸牌,讓我們登記名字就給讓我們先等着,會有人來接我們。

一是不想我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迷路;

二來讓其他學生看見出現兩個陌生人,多少會影響教學秩序。

“綠谷。”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正順着聲源轉過頭,赤谷海雲雙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平光鏡後的墨綠色瞳孔含着溫暖的笑意。

我連忙跑到他的跟前:“不好意思,突然就跑來找你。沒耽誤你上課吧?”

“現在是自習,沒事的。”赤谷應完後,上下打量我說道,“昨天我看到你突然在敵人面前倒下了,吓了一跳,陪着去醫院知道只是昏倒而已。那現在你身體怎麽樣?”

“醫生檢查說了沒事,就是貧血而已。”

不過老實說,這在打鬥現場,估計就是十分致命的錯誤了。

赤谷嘴巴動了動,我覺得他想說教我,但是他沒有說,只是對我說道:“你想不想參觀我的實驗室?”

“你一個人的?”

我有點驚訝,這也太厲害了吧?他到底是什麽優秀的存在啊!!

老實說我就算想去支援科,估計也是理論要強過實驗而已。

“做些小發明而已,就很基礎的東西。”赤谷很自然地說道,“我父母是研究員,耳濡目染比較多。”

“父母啊……”

因為說中了我很在意的話,所以我總想着怎麽套話。

“綠谷父母是什麽人呢?”赤谷問道。

我能理解他的好奇,畢竟我們長得那麽像。

“我媽媽以前是家庭主婦,但我爸爸被調職去海外工作後,她白天當白領,晚上和周末有工作機會就會接零工,工作很辛苦。”

“這樣啊。”赤谷感慨了一下,“那你家裏經常只有一個人了?”

我扯着笑容說道:“嘛,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朋友很多,還喜歡玩游戲,所以還不錯。”最後我還豎起大拇指表示我狀态超好。

“嗯。”

實驗室裏面擺着各種大型的正在“隆隆”運作的設備,我看不懂。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在桌案上,發現赤谷海雲的桌子上擺着他父母和他三人的照片——眉目很像,尤其是一家人都戴着眼鏡,就更像是一家人了。而背景大片大片的白色紫陽花更顯得和諧美好,畢竟紫陽花有“團聚”“希望”這樣的花語呢。

“……”

我說不清是釋然,還是失落。

看來,長得像只是個巧合啊。

“這是什麽時候去的?”

我其實也想帶我媽媽去看的,看美好的東西,心情總是會更好的吧。但總是碰不到好的機會,也沒有好理由。

“去年七月暑假去的京都。”

“哎?”我瞬間一愣。

“京都繡球花不是很有名嗎?”

“啊,嗯。”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水裏,所有視線裏的影像聲音都顯得光怪陸離起來。

赤谷海雲看我不在狀态,抓着我的手臂問道:“沒事吧?”

“可能沒恢複好,所以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我有點歉意地說道。

我話音剛落,就像是應和着我說的話,我的胃部一陣翻滾,酸液上湧。我努力捂住嘴想咽回去,成功了一次,但下一次便變得更加誇張了,我把我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太慘了。

太對不起了。

整個實驗室泛着惡心的酸味,我像迷失方向的小鹿四處尋走,翻找掃帚和垃圾袋,然後開始着手清理。

我開始怪自己吃了那麽多,根本不能一次性收拾完。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收拾好,很快的!不會給你帶任何麻煩的。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像是念咒語一樣說得飛快,低着頭叨叨念念的。

“綠谷!”

赤谷海雲拉起我的手,我跟着擡頭看他,看到他驚慌的眸色。

他說,你沒事吧?

我揚起笑容,說道,狀态超好,你看我不是還笑着嗎?

突然,“吧唧”一聲,一滴眼淚詭異地打在他的手背上,我看得入神,完全忘記說話了。

然後我眼前又像是起霧一樣,赤谷的臉也跟着模糊了。

“這是嘔吐時應激式的反應,鼻腔壓力過大會阻礙鼻淚管排淚水的工作,你生物應該比我更懂的。”

“嗯……我來收拾吧,你去休息。”

“快好了。”我拒絕道,“你這樣子,我下次就不好意思來你實驗室了。”

“……那我幫你。”

“不用。”我怕我口氣太生硬,于是又笑道,“你怎麽這麽客氣?”

我清理完地板,還用空氣清新劑處理了實驗室的異味,最後松快地拍着手說道:“看我是不是超能幹?哈哈哈哈哈。”

“嗯。”赤谷也被我的自鳴得意給惹笑了,“你要不要在這裏先休息一下?”

我擺着手說道:“抱歉,我想先回去了。有點累,想去好好睡一下,明天還要上課。我們下次再約吧,你到我家玩。我媽媽看到你,一定會吓一大跳的。我媽媽燒飯超好吃!你可以值得期待。”

“好,那約定了。”

赤谷海雲送我到校門口的時候,我才想起我旁邊有個轟焦凍。

哇,他全程不說話,我差點忘記他。

“我們回去吧,我想去睡覺了。”

“對不起,硬把你拖過來。”

“沒有,我見到赤谷超開心的。”

之後我們就沒有說話了,我全程握着扶杆站在電車裏,就算有座位也不想坐。轟焦凍則站在一邊,也陪着我,過了好久,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車們開開合合,人群進來出去,就像是我刷怪升級時那麽單調乏味,又漫長得像默聲的紀錄片。

差不多到站的時候,我才擡頭看向轟焦凍,我才發現他一直都在看着我,但我沒有跟着笑。

我太累了。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

這在一篇文章裏,就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了,不需要再多費筆墨了,多了就累贅了。文章的雙方在說着這樣的話語裏彼此抱着愉快的心情揮手告別就結束了。

很完美。

我看着電車門打開,我順勢走了出去,但是轟焦凍還跟着走了出來,我險些忍不住脾氣。

我知道怎麽讓他不敢跟過來。

于是我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對吧?”

我的眸色平靜道:“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從電車這裏跳下去。”

“請不要逼我。”我鞠了鞠躬,“不過要是我死了,請讓赤谷一定要去看看我媽媽,謝謝。”

我不在意轟焦凍露出什麽表情,我只想回家,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出來,能打碎的打碎,能燒毀的燒毀,我曾經喜歡的東西一個不留地被我扔了。

我是一瞬間想通了所有的事,包括我忘記最關鍵的細節——我的病服是誰給我換的?

大家的反應,我都能夠理解了。

為什麽歐叔會給我守夜?

為什麽他會提出新徒弟?

為什麽爆豪看到我的表情會是松了一口氣?

為什麽我明明做出那麽冷酷的舉動,卻被輕描淡寫地揭頁?

為什麽轟焦凍會特意找我,帶我去找赤谷海雲?

為什麽赤谷海雲準備得那麽及時,我找上門,他剛好就有空,而且說的話都踩着我最關心的點?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張照片的話,我或許還沒有反應過來。

如山一樣的白色紫陽花是在東京都特有的景色。

而且我看過千遍百遍,要找出同一張背景圖不需要花太久。

所以他們都看到了。

答案只能有一個,他們都看到了,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照顧我體諒我。

如果僅僅只是胎記就好了,現在我只覺得我背部是火辣辣的疼。我感覺我整個包裝得完美至極的假面被人無情地撕毀,如果地上有條縫,我巴不得就揉碎全身的骨頭擠進那條縫裏面。

——在我的胎記上面,全是橫七倒八的燙傷燒傷甚至用刀割的痕跡。胎記很可惡,不管怎麽樣就是無法消去,每年長出一點我就要除去一次。而且因為都是背着身的,所以整個背部都是滿目瘡痍,十分壯觀。

能對自己都那麽狠的人,對敵人更是不會留情。

痛不痛,我倒沒想過。

很多東西其實沒有比心裏的痛苦更折磨人的。

我只把房間拆了一半,我就聽到門鎖開鎖的聲音。

現在我媽媽應該還在上班才對,但是腳步聲聽着就是我媽媽。我停下手,從窗臺外翻跳出去,我在窗外看到我媽媽的身影的瞬間,我立刻落荒而逃,就像是要逃出生天一樣,拼命地、拼命地跑出去。

我本來想去海濱公園的,但是我想到也許轟焦凍會猜到我在那裏,我便跑去其他的方向。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我開始後悔,我為什麽要意氣用事。既然他們都想要瞞着我,我就配合他們一起裝到底。他們假裝不知道,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一起相安無事,那該多好。

我就是有該死的自尊心了。

不就是被揭穿自己的假面具了嗎?

不就是被知道自己其實心裏很扭曲嗎?

這有什麽!

好歹他們同情我啊!

他們在憐憫我啊!

他們在關心我啊!

我都這樣逼他們對我和顏悅色了,我還要什麽!

我只要匍匐在他們的慈悲下茍延殘喘就好了啊!

為什麽我要有自尊心?我自傲什麽!我連人都不是,我自傲什麽!!

我居然還想要占有什麽?

我真是不要臉!

我好想死啊……

世界啊,為什麽要對我這樣?

讓我連自己死去都是一種辜負他人的罪過?!

“啪——”

臉上一聲巨響,我整個人捂着臉懵倒在水裏面。

面前站的人氣勢洶洶,兇神惡煞,巴不得把我生剝了。

“你有病啊!”

爆豪一個勁把我從岸上拖,他臉色蒼白,直直地望進我的眼睛裏面,眸色深處全是憤怒和警告的火焰。

“綠谷出久,你給我聽着。你是我的人,你死了也得問老子的同意!”

“………”

“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

也許是滿意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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