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家工作的全能好手,時郁本來還擔心對方沒來過,不好找東西,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看對方井井有條,迅速又有效,也就知道自己的多餘,轉而到廚房做早餐去了。
其實下廚這種事,本來也有專門的阿姨,但是時郁能做的事本來就不多,再少就沒有了,他總覺得自己是借住在這裏,如果什麽也不做,他會不安心。
好在厲逍并不嫌棄,大概吃多山珍海味,也會願意嘗嘗家常小菜,就像是他對自己一樣。
吃完早飯,時間快要差不多了,時郁送他們到門口,助理穿上鞋,很懂地先拎着行李出去了。
兩人站在玄關處,時郁看過天氣預報,想提醒對方那邊好像會下雨,記得帶傘。
但又想起來厲逍全程都在酒店和車裏,即便真的下雨要出門,也用不着他提醒,對方身邊帶着萬能助理,傘随時都有人會遞上。
落到最後,嘴邊就只剩下一句:“一路平安。”
連“早點回來”四個字,也因為帶有某種催促意味,被他謹慎地吞入腹內,沒有提起。
厲逍看着他,分明這次只離開短短幾天,他也還在因為自己的情緒而耿耿于懷。
但是離別在即,其他情緒都暫時浮不起來,只先覺得想念。
最後他伸出一只手抱了抱時郁,低聲說:“記得按時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頓了頓,又說:“等我回來。”
時郁半張臉埋在對方的肩膀裏,他嗯了一聲。
他想了想,這大概是從上次談話以來,兩個人最溫情的時刻。
好像這個人總是在離開他的時候,會顯得溫柔,會說好聽的話,留下似是而非的承諾,讓他不必在即将到來的漫長等待裏,先失去了期待。
而是一寸一寸地,消磨掉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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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腳邊的貓不甘被無視地叫了很久,它仰着頭,一直圍着兩人打轉。
厲逍放開時郁,又笑着蹲下/身,摸了兩把肥貓的下巴,說:“這幾天你在家裏乖乖的,不要鬧事情,多賣萌讨他歡心,知道不知道?”
時郁也低下頭,看了在厲逍手裏撒嬌的貓一眼。
他不确定厲逍是不是在暗示什麽,但還是先自覺地說:“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厲逍又站起來,看了看他,說:“你如果實在覺得勉強……”
時郁搖了搖頭,難得地先打斷了對方,他認真地說:“沒有勉強。”
他早過了為貓吃醋的時候了,這個貓固然永遠不會讓他覺得喜歡,也覺得礙眼,但是他也已經習慣了。
畢竟要真的細數起來,比起厲逍,反而他和這只貓相處的時間,才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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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逍在省會y市待了三天,先是參加本年度的企業人表彰大會,他代替了關雲山的位置,到臺上去領年度省內十佳企業人的獎杯。接下來兩天,就是數不清的交際應酬,中午吃飯晚上喝酒,中間見縫插針談正事。
今天厲逍連同其他幾個市的企業家,和省政府那幫人打了一下午的球,晚上又出席了其中一位本地企業家辦的一場宴會,白天那幫政企人士都露了面。
時間剛十點出頭,夜場活動還未正式開始,厲逍去同宴會主人告辭。
宴會主人就打趣地說:“小厲總這麽早急着回去,怕不是家裏有什麽人等着查崗吧 ?”
宴會主人也是這座省會城市裏數一數二的企業人,和關雲山素有來往,地位相當,所以稱厲逍為小厲總。不過在場基本都是摸爬滾打數十年了的老狐貍,和他們比起來,厲逍确實還是一個年輕後生。
也有人跟着開玩笑,說:“小厲總還年輕,自然有我們這些老頭子搞不來的浪漫。”
厲逍和金敏心離婚的事情,固然沒有大肆宣揚,但圈子就這麽點大,想知道也很容易就知道了。而且厲逍為什麽離婚,在圈子裏也是有傳言的,說他為了個兔兒爺,竟然把從關氏建立起,就一直跟着的金家一腳踹了,簡直是為色所迷,神智不清。
他們這些玩笑話都別有內涵,厲逍被助理扶着,紋風不動地笑說:“哪裏,這幾天感冒,剛吃了藥,不能久待,辜負秦總美意了。”
話都說到這樣地步,主人當然不好再挽留,只說:“那可得回去好好休息了,萬要以身體為重,可不能像你外公一樣,拼了一輩子,最後來不及享福不說,身後事也沒處理好。”
言談間頗有幾分諄諄教誨,語重深長的樣子。
厲逍接手關氏不到兩年,新官上任照理說都有三把火,但厲逍上位以來未曾有什麽大動作,仍然是照着關雲山從前的管理制度,蕭規曹随下去,連管理層都沒怎麽變,大部分仍是關雲山的人。但是現在能照着舊制度來,時日長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麽簍子。
所以外界又有傳言,厲逍理工建築出身,卻實在不會打理公司,關雲山的事業到他手裏,別說繼往開來,能不能維持得下去都是問題。而就最近那一場收購案來說,那也是團隊功勞,和厲逍本人,卻是沒有太大關系的。
對方這麽說,顯然又帶着輕視和奚落的意思,諷刺關雲山也是臨死前糊塗,找了這麽一個繼承人。
厲逍仿佛是沒聽出對方語意,面上淡淡笑意,俨然是一副謙卑後生模樣,說:“秦總說得不錯,在場諸位倒是都可以好好籌備身後事宜的。”
一句話讓在場諸人齊齊變了臉色,厲逍仍舊有禮有節,打了招呼,轉身走了。
厲逍被扶上車,車子漸漸駛離別墅,平穩地駛向酒店,厲逍坐在後座,閉着眼休息,一直沒有說話。
助理以為他心情不佳,頻頻從後視鏡看他。
厲逍的确心情不佳,但并非因為宴會,雖然那也的确令人覺得厭煩,但不至于令他心情有太大的波動。
他想起那些人都開玩笑,說他家中有個兇悍母老虎,時時催逼他回家。
他伸手摸到了手機,掀開眼皮看了一眼,仍然是沒有來自那個人的電話和信息。
這幾天裏,除了落地之後,收到對方發來的一條确認平安的信息,之後他再也沒有收到第二條來自時郁的消息。
就像他猜測的那樣,除非自己主動,對方永遠不會先聯系他。
這個認知讓厲逍又憋悶又氣憤。
于是厲逍也沒有再主動聯系他。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樣賭氣,實在堪稱幼稚,但是人的理智和情感大約總是很難一致。
他一面勸自己不要去在意,現在人已經在你身邊了,慢慢地來,怎麽都可以。一面卻忍不住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他憋着口一直沒出來的氣,就想看看,時郁什麽時候才會主動聯系他。
結果到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越想越覺得氣,連本來不怎麽在意的那點酒精,也開始讓他頭暈,太陽穴陣陣刺痛,胃裏也開始燒了起來。
厲逍皺着眉閉着眼,想忍耐過去。
倒是助理注意到他不對勁,大膽犯上地開了口:“老板,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厲逍閉着眼,說:“開你的車。”
誰知過了片刻,車速變緩,而後在路邊停下來。
大概是怕厲逍發怒,助理飛快竄下車,留下一句我去買藥,就跑了。
厲逍睜開眼,瞪着助理已經跑不見了的背影,氣得簡直要笑了出來。
但又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他很快想起來了,當時他和時郁重逢沒多久,他喝了點酒,想了點辦法,讓時郁上了自己的車。那時候對方也是這樣,強行停車,要下去給他買藥。
那次他其實喝得不多,那個小老板也不敢太蹬鼻子上臉地勸他,他最多是到微醺,連醉意都談不上,那樣程度的胃痛他也已經很習慣,并不以為然。
但是時郁那維持了一晚上的冷淡與漠不關心,終于為他顯露出着急,他又覺得,适當地示弱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
厲逍這樣想着,手也真的又摸到了手機。
他劃開屏幕,進到和時郁的聊天界面裏,消息還停留在三天前,時郁問他到了沒有,他們簡短聊了兩句,再無後續。
厲逍這幾天,每天打開無數遍聊天界面,但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想,不主動就不主動吧,總要有一個人主動的。
他也不能總是要求對方主動。
他點開了請求通話。
手機鈴聲一直響到自動挂斷,也沒有人接聽。
助理已經拎着藥回來了,看到厲逍臉色,半聲都不敢再吭。
屏幕由亮至暗,映出厲逍繃得厲害的臉,他握着手機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那一瞬間,他好像被某種完全負面的情緒給淹沒了。
不知道對方那裏究竟是什麽情況,為什麽不接電話,是沒聽到,是無視,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