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是蘭夏頭一次問,也是鄭雷頭一次答,剛起了個頭,卻跟聊盡了似的結了尾。

那之後蘭夏準備出國的事兒,臨放寒假就走了,走的那天幾個朋友都去送行。

鄭雪不明白:“怎麽就出國了呢,你舍得嗎?”

蘭夏:“我還會回來。”

鄭雪湊近:“你這一走那些小妖精不會放過鄭雷的,你就不擔心?”

她笑:“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麽變化。”

“啥意思?”

蘭夏不說,和他們道別後就上了飛機。

同一天,鄭雪和梁栩大吵一架。起因是送完蘭夏返程時,梁栩一直低頭玩手機,鄭雪趁他不備搶了手機,在他的QQ對話框裏發現了他給蘭夏發的消息,老長一段話,占了半個手機屏。

由此一發不可收拾,翻倆人的聊天記錄,翻到倆月前他向蘭夏表達好感的消息,忍無可忍,砸了手機。

梁栩本就是一半吊子,被逮個正着也不覺得有什麽,指責鄭雪太強勢,動不動就翻他手機上他QQ,讓他沒有私人空間。

鄭雪向宋唐哭訴:“我要是不翻能知道他腳踏兩只船?他要是沒有腳踏兩只船能不讓我翻?”

“……你之前不是改他密碼麽,還把他列表裏的女孩兒都删了,也難怪他生氣。”

“你到底向着誰?怎麽還幫他說話!”

宋唐閉嘴了,守着她哭。

“那蘭夏也不是個好東西!早就知道這事兒,卻不給我提個醒,我跟一傻子似的還撮合她和鄭雷,他們兩個簡直豬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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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也沒可能,蘭夏不是都走了麽。”

“……我今天還去送她……”委屈得眼皮都耷拉下來,“你說我為什麽要去送她……太丢人

了……”

哭得驚天動地。

忽然有人敲門,不等回應便從外面打開。

鄭雷探出一顆頭:“你要是想讓媽找你聊會兒,就再大點兒聲。”

鄭雪哇的一聲,更委屈了。

宋唐抱住她,趕鄭雷走:“關門關門……”

鄭雷又把門關住,回書房了。

那個寒假鄭雪迎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失戀,寒假一過,瘦了八斤,就此和梁栩決裂,發誓再也不相信男人。卻也無心沉溺于學習,動不動就傷春悲秋,時不時在QQ空間發表一則文字,

如:如果參透滄海桑田,誰還會用一生等待;如果彼此不曾經傷害,淚水就不會澎湃。再如:你說的永遠,不過是永不可能得到的長遠……

發了删,過不了兩天又發,接着删,想起來再發一遍,那空間跟刮了皮似的萎靡不振。

這天中午,幾人在食堂吃午飯。

宋唐外放音樂,周傑倫唱到:“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

鄭雪忽然雙目發紅,兩行清淚順着面頰淌下。同桌的同學吓傻了,一個勁兒問她怎麽了。

宋唐一把撈起從她指間滑落的筷子,擺整齊放好。

淡定吃飯:“間歇性失落,一會兒就好了。”喝一口湯,“吃飯吃飯。”

還沒吃完,飯桌前忽然走來一人。

“宋唐,我找你半天了。”

宋唐擡頭,看見徐洋微笑的臉。

“有事兒嗎?”

“沒事兒不能找你啊?”

她放下筷子:“沒事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兒呢。”

就那麽走了。

徐洋楞在那兒,老半天才問:“她到底怎麽了?怎麽自從分了科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等不到回應才轉頭看鄭雪。

一看吓一跳:“卧槽!你紅眼病嗎?”

鄭雪擦一把淚:“滾!”

“別啊,這不跟你請教麽,你和她關系最好,你告我她怎麽了。”

“你要是喜歡她你就跟她說!真不明白你們猜來猜去有意思嗎?”

徐洋頓了頓:“她跟你說過什麽?”

“自己問去!”

“別啊!你跟我說說呗!”

“年輕人最好別談戀愛,戀愛不是人談的!”

徐洋揉了揉腦袋。

鄭雪:“不過我家宋唐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該管還得管。我告你啊徐洋,你要是真喜歡她你就主動點兒,要是不喜歡她你就離她遠點兒。”

徐洋想了想,拍桌:“我決定了!”

站起來走。

“幹嘛去?”

“表白!”

“她請了兩天假,說是姥姥那邊的親戚生了重病快不行了,全家人都得回去探望,今天下午就走。”

“那等她回來我就去表白!”

鄭雪語重心長:“戀愛真不是人談的!”

當天晚上周麗萍拿了兩筒新茶給鄭雪:“你爸出差帶回來的,給宋唐他們家送去。”

“過兩天吧,他們家一親戚病了,全家都回老家探病去了。”

周麗萍于是又把茶葉收起來。

鄭雪坐那兒發呆,也不寫作業,不一會兒嗤的一笑。

“诶,哥你知道嗎,徐洋那小子終于想明白了,他要和宋唐表白。”

鄭雷一筆下去,筆芯唰的飛彈出去,還把紙張戳了個洞。

鄭雪盯着光禿禿的筆杆:“我去,你這練的什麽武功?”

他弓腰撿筆,慢條斯理重新裝好。

“他喜歡宋唐?”

“你不知道嗎?”

“宋唐不喜歡他。”

“早就喜歡了,膽兒小,不敢說。”

“……她和你說過?”

“早說過了。”嘆氣,“我雖然感情失敗了吧,他倆要是能好我也挺高興的……”

鄭雷站起來收拾書本。

“你幹嘛?”

“出去一趟。”

“去哪?”

“江蘇。”

鄭雪險些從椅子上摔倒:“你瘋了吧?”

追去樓上,他已經開始收拾東西。

周麗萍:“怎麽突然要去江蘇?”

“前一陣張老師給我介紹了那邊一所大學的教授,我向他咨詢金融專業的問題,他讓我過去面談。”

“你不是學計算機嗎,怎麽又改金融了?保送生不是不能換專業嗎?”

“還沒定,多了解一些總沒錯。”

周麗萍:“話雖然沒錯,但這也太突然了。”

“剛收到郵件,那老師就回來一天,明天中午走。”

“我陪你吧。”

“不用。”拉上背包拉鏈,“我明天晚上就回。”

就這麽走了。

宋學飛是個重情誼的人,遠近的親戚大事小事,但凡知道點兒風聲他都要參與。宋唐姥姥家地處長江三角洲,是蘇北水鄉,走哪都能看見湖。

生病的是宋唐姥姥弟弟的小兒子,比宋唐大五歲,她得叫人一聲表舅。剛到時那小夥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家老小淚眼婆娑。

齊玮拉她去床頭:“叫舅舅。”

“舅舅。”

男孩兒喘着氣:“沒想到我還有這麽大的侄女……”

宋唐和他們來往不親,也是頭一回見這個表舅,看他生病并不怎麽感傷,只覺得年紀輕輕生重病很可惜。

幾人在賓館住了一晚,隔天在醫院和那表舅家兩頭跑。

傍晚姥姥突然想起一事兒,使喚宋唐:“你張姥姥送了一籃鴨蛋,她腿腳不好讓我中午去取,我這會兒才想起來,你去一趟,她肯定還等着呢。”

宋唐于是返回去取鴨蛋,提着籃筐路過湖邊時,碰見了背着雙肩包的鄭雷。

他穿着T恤長褲,薄外套敞開着扣子。

宋唐驚:“你怎麽在這兒?”

“辦點事兒。”

“這也太巧了吧。”

鄭雷看她手裏拎着的鴨蛋:“着急嗎?”

“不着急。”

朝湖邊走去:“聊會兒。”

于是倆人去湖邊坐下,就在白石砌的堤壩上,身後是灌木和蘆葦。

春夏交替,漸長的植物沾了水汽綠意盎然,散發淡淡的草味兒。太陽西下,停在湖面的船舶似靜止的畫,清風吹散倒影碎成波紋,驚一片野鴨騰飛。灌木堆裏偶有飛舞的蟲子,随着暮色降臨露出點點熒光。

宋唐興奮:“是螢火蟲。”

伸手去捉,老半天總算捉到一只,捂緊了雙手不敢松開。

鄭雷戳破竹籃的塑料膜,掏出顆鴨蛋往地上磕破了皮。

“你幹嘛?”

他不說話,從蛋殼頂部倒出蛋液,引導她把蟲子放進去。

暮色更沉,她兩指捏着蛋殼,擡高了手臂看薄殼裏的熒光點點飛舞。

鄭雷看着她的笑臉:“你喜歡徐洋?”

她愣住。

“鄭雪都和我說了。”

“……”

“你對他一般,看不出來有多喜歡。”

“……以前挺喜歡的……”

“……喜歡他什麽?”

“開朗,會照顧人。”

“……怎麽又不喜歡了?”

“一會兒對我好一會兒又對別人好,搞不懂他怎麽想,不想喜歡了。”

鄭雷想了想:“你覺得我會照顧人嗎?”

“你和徐洋比差遠了。”頓了頓,“我不是那意思……”

“我也不開朗?”

“……你這是穩重,徐洋比不上你,一點兒都不穩重。”

“別提徐洋。”

不是你先提的嗎。

她沒敢問,哦的應了一聲。

鄭雷看着湖面上最後一抹夕陽,過了好一會兒:“宋唐。”

她轉頭。

“你能喜歡我嗎?”

宋唐驚恐的看着他。

“我對你不一樣你感覺不到?”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那、那什麽……我……”

他不說話了,安靜的看着她,前額的頭發被晚風輕輕揚起來。

“你讨厭我?”

她搖頭。

他還看着她,忽然笑了,伸長脖子湊近她的唇,親了下去。

宋唐捏着蛋殼的兩根指頭一抖,蛋殼啪的碎了,那只被禁足的螢火蟲逃了出去,帶着光影在空中翩翩起舞。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搞錯時間了。

明起入V,明早9點午3點晚8點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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