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隔天天陰,早晨還下起了小雨。

鄭雷去操場跑步,汗水雨水混一塊兒,回宿舍就成了落湯雞。

舍友:“下雨還出去跑呢。”遞給他一東西,“我找不着充電器了,剛借你的用了用。”

“沒經過別人同意不要亂用別人東西。”

拿了充電器撂書桌上,嘣咚一響,摘了衣服洗澡去了。

那舍友呆了:“怎麽回事兒,以前用多少次他也沒說過啥。”

另一舍友:“昨晚他跟女朋友吵架了,可能心情不好。”

“女朋友?宋唐嗎?”

那人驚:“他還有別的女朋友?”

“他倆也能吵起來?”

那人聳了聳肩,拿了書上課去了。

周三宋唐滿課,早晨不想吃飯,沒吃,上課去了。

到了中午很餓,買了飯坐那兒吃,沒吃幾口又飽了,正準備撤盤子,手機響了。

拿起一看,齊玮來電。

心中一怔,做好挨訓的準備。

“宋唐啊,你從小到大挺乖一孩子,怎麽也犯糊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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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我昨天給鄭雪媽打電話了,人說撞見你衣衫不整從鄭雷房裏出來,就是寒假你爸讓你給他們家送茶葉的那天。”

又說:“雖然你們是談戀愛,但你在他們家,被他的家長撞個正着,這印象肯定好不了。昨天被人說我教育不好自家孩子,媽媽很難受的。”

宋唐眼圈一紅,淚珠一滾就下來了。

“……媽媽我錯了。”

“不怪你啊孩子,以後遇事兒不能只憑着性子,得多動腦子。”

“知道了。”

又聊了別的,再不提她和周麗萍的事兒。

挂了電話後的宋唐眼圈還有些紅。

推着車走在路上,風一吹來,抽出新芽的柳枝晃了又晃。

她心不在焉,後面有人喊着讓一讓,她也沒讓。下一秒就跌溝裏了,被後面的人撞下去的。

那人也栽了跟頭,從地上爬起來扶她。

“我剛才叫你讓你怎麽不讓啊?”

扶起來一看,眼圈紅的。

吓一跳:“對不起啊,摔哪兒了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往前走兩步,腳疼得厲害,不能挨地。

“崴腳了?”

“你怎麽走路不看路?”

“走路能把你撞溝裏麽?我騎車呢,剎車突然失靈了,速度一時半會兒慢不下來,這才撞了你。”

扶起她的車:“騎你的吧,你上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從醫務室出來再騎車送她回宿舍。

“是我撞的你,這兩天你的出行我包了。”

“不用了。”

“你瘸着腿也不能騎車啊。”

“我找舍友幫忙。”

男生撓撓頭:“那我也得來,我整的事兒我得負責。”

“負什麽責呢,她都結婚了!”

鄭雪端着一盆兒,嗓門忒大。

男生驚:“結婚了?”

“是啊,早婚,不行嗎!”

“……我不是那意思……”

宋唐:“這事兒不怪你,你早叫我讓開是我不讓,崴了一下而已,幾天就好了,你走吧。”

男生再撓撓頭,走了。

鄭雪:“行啊你,昨兒剛吵完架今兒就撈一現成的,夠灑脫啊!”

宋唐嘆了口氣,往樓上走了。

鄭雪扶她:“別生氣了,我昨天罵過他了,他已經認錯了,馬上就會來找你。”

“你敢罵他?”

“……我……雖然不敢,但我可以找別人罵他啊……”

扶她回了寝室,往椅子上一坐,按住她的腿。

“別動啊。”

“幹嘛?”

鄭雪蹲下,照着腳踝拍照。

“自有妙用。”

發給鄭雷:“放心吧,大夫說宋唐這條腿勉強保住了。”

等了半天沒回應。

招呼宋唐:“我還有事兒回了啊,下午來找你。”

出去就打給餘山。

“你怎麽回事兒,勸了沒啊?”

“勸了啊。”

“那怎麽他什麽反應也沒有,發微信也不回。”

“他是你哥,怎麽什麽都問我啊?”

“我和他只是有血緣的陌生兄妹,你才是他親兄弟,不問你問誰。”

“放心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他那麽聰明,知道該怎麽做。”

“那怎麽還不做呢?”

“這不還在氣頭上麽,氣勁兒過了就好了。”

“什麽時候才能過呢?”

“小姑奶奶您繞我一回成不成,我又不是算命的。”

階梯教室人很多,但十分安靜。

老教授很嚴厲,動不動就扣學分。

扶一把老花鏡:“第三排中間講電話的那位男生。”

餘山擡頭。

“叫什麽名字?”

“餘山。”

翻姓名簿,找着了。

拿筆:“打擾課堂秩序,扣一分!”

“別別別……”邊說邊往講臺上沖,“老師我錯了,下不為例。”

老師很執着,在他名字上劃了個叉。

“您這樣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

“不能光說我們,您也看看自己啊,這都幾點了,別的同學都吃完午飯了,您還不下課,也不讓人走,走了還扣分。這是大學,又不是初高中,管這麽嚴就沒勁了。”

這話說出大夥兒心聲,講臺下噓聲一片。

老教授又扶一把老花鏡:“我知道你,中文系大才子餘山。”

“過獎過獎。”

“別以為你有才就了不起。”還拿筆,“目無尊長,扣一分!”

又畫個叉。

餘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尋思八成上輩子欠了鄭家兄妹許多債,這輩子才倒這麽大血黴。

南園餐廳。

飯桌上圍坐幾人。

一說:“presentation什麽時候開始?”

二說:“過幾天吧,程設課作業剛交上去,命都折了一半。”

先前那人笑:“去年剛來不知道,隔壁那哥們兒報了三十多學分,有兩門都是培養方案外的。他沒有編程基礎,四回考試都是鄭雷他們出題,為這還給鄭雷送禮。”

“诶你收禮了麽?”

“沒。”

“就為這才不搭理他?”

“不是。”

“那是為什麽?”

“智商不夠情商沒有,溝通起來費勁。”

那人驚:“小點聲兒,人在那桌坐着呢。”勸隔壁桌那哥們兒,“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愛怼人,無心的,別介意啊。”

那人臉都綠了。

“對了,姚教授找你呢,打你電話關機,讓你給他回電話。”

“這一陣正忙,幹什麽關機呢。”

他邊掏手機邊說:“忘了充電。”

是忘了,也是有意的。

那天在電話裏差點兒跟周麗萍吵起來,宋唐也發脾氣,他沒心思管手機還有沒有電。

充好電後先打給教授,處理完了公事才看微信,看見鄭雪發的照片。

再打給宋唐,沒人接。

穿了外套往外走。

“哪兒去?”

“有事兒,下午老張的課幫我請個假。”

宋唐下午上課時那個把她撞溝裏的男孩兒還是來了。

架了車在宿舍樓下等着。

“我不是說了不用麽。”

“我送你去上課吧,不做點兒什麽我良心不安。”

便讓他送了。

好在下午的課換教室不換樓,她一下午也沒從樓裏出來。臨下課那男孩兒找到她的教室,又要送她回去。

她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扶着他。

問:“你什麽專業啊?”

“工商管理。”

“大一嗎?”

“大二。”

男孩兒托着她的胳膊。

“你叫什麽?”

“宋唐。你呢?”

行至拐彎處,那地磚打滑,險些絆倒。

“慢點兒。”

邊說邊扶起她,半個身體都歪在他懷裏。

拐角處站着個人,正擡脖子往上看。穿着件連帽外套,內裏的白T襯得五官越發明朗。

一言不發走上樓,拽了宋唐的手往下帶。

“诶诶诶你誰啊……”

宋唐:“沒事兒,你走吧,謝謝啊……”

倆人還不說話,較勁似的,鄭雷也不撒手。

沒走幾步。

他忽然撤了手,在她前面蹲下。

“上來。”

宋唐頓了頓,上去了。

“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

“上課呢,開靜音聽不見。”

“腳怎麽弄的?”

“摔溝裏崴的。”

“怎麽摔的?”

“被人撞的,就剛才那人,剎車壞了我沒躲開,摔溝裏了。”

就那麽背着走了大半個校園。

去路邊的椅子坐下。

看看她:“還疼嗎?”

“好多了。”

“讓你跟我鬧。”

邊說邊親下去,宋唐掙了掙,沒掙開,由着他親。

手機忽然響了。

鄭雪打來的,問她在哪兒。

“東門口的大樹下。”

“在那兒幹嘛呢?”

“你也來吧,叫上沈濤,一起吃飯。”

挂了電話。

他還逮住了親。

宋唐推了推他:“你怎麽了?”

“吃醋。”

還纏着親。

鄭雪來時很驚喜:“我說呢,電話裏聽起來心情不錯,原來是罪魁禍首來了啊。”

鄭雷擡眉看着她。

“不是,我想說的是救星,你是救星。”

又說:“看來我的妙計很成功嘛,看到我發的微信是不是吓傻了?”

“下次說謊多動動腦子。”

“怎麽了?”

“那照片腿後面還有暖水壺和晾衣杆,哪個腿快斷的人不去醫院在宿舍待着?”

沈濤笑:“你也不知道P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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