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剛巧那周鄭雷有空,專門過去陪她。

那活動他也去了,跟一監工似的坐宋唐旁邊。

那師兄過來,還聊PPT的事兒,聊那課題的出發點。

宋唐似懂非懂:“其實我也不是很透徹。”

“不透徹你分析那麽好?我都沒想到的地方你都想到了。”

她指指鄭雷:“我男朋友幫了不少忙。”

“是嘛!”看着鄭雷,“你學什麽的?”

“計算機。”

“牛啊!跨專業指導!”

鄭雷沒什麽反應。

頓了頓:“你那報告還有點兒問題。”

“是嘛?那你幫我指導指導呗?我請你吃飯!”

“飯就不用吃了,有一條件。”

“你說!”

“自己的課題自己完成,別交給我女朋友。”

那師兄不好意思摸摸頭,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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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事兒。”

“你說!”

“以後像這種活動,就別讓她參加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宋唐後知後覺:“你找人監督我呢?”

“我們課少,今年出去的機會多,不能常來看你。”

是真話。

天南地北的跑,又出去交流了好幾次。

倆人大半時間仍然靠網絡聯系。

好在宋唐課滿,忙忙碌碌的也不覺得有什麽。

周末還去鄭雪家住。

鄭雪請她吃火鍋,蘿蔔白菜和豆腐,還有許多肉。

她看着咕嘟嘟冒泡的湯鍋:“這就是你說的廚藝嗎?”

“當然了!鍋底雖然是現成的,但小料是自己調的,你嘗嘗。”

嘗一口。

“一般。”

搶她筷子:“別跟鄭雷學啊,動不動潑人冷水,還想不想吃飯了?”

又搶回去:“開個玩笑嘛!沈濤不在嗎?”

“和朋友出去了。”

“你怎麽不去?”

“這不是你來了麽,我不得招待你啊。”

抱她:“你真好!”

“去去去!受不了你!”

倆人吃起來。

宋唐看了看,電視櫃上一張相框,倆人的合照。客廳邊上小陽臺,晾了幾件衣服。沙發邊上一小冰箱,頂上放了一箱泡面。

“你平常做飯嗎?”

“做的不多。”

沈濤做嗎?

沒敢問,怕她炸毛,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沈濤那人怎麽可能待家裏做飯。

看了看她。

“你化妝了?”

“看不出來?诶你知道麽,人都說最高超的化妝水平就是化了就像沒化一樣,但是看上去又很漂亮。看來我這化妝水平直線上升啊,都讓人看不出來了。”

宋唐艱難的吞下豆腐。

“我為什麽問你是不是化妝了,就是因為我看出來了呀。”

鄭雪頓了頓,瞪她:“會不會聊天!”

“……是你智商不夠吧。”

盡管嗓門很低,但仍然透露出不屑。

“你才跟鄭雷混幾天,動不動就智商智商的,侮辱誰呢?”

“混很久了。”掰指頭算一算,“十七年了。”

鄭雪驚:“天哪,都十七年了?”想一想,“我十七歲那年在幹什麽呢。”

“高三。”

宋唐看一眼窗外,對面的樓已亮起七零八落的燈,夏風吹動窗簾飄起來。

“補了整整兩個月的課,你還記得嗎,鄭雷和餘山一起給咱倆上課。那會兒你默寫文言文老串着行寫,餘山問你以後想幹什麽,你還說要當白領呢。”

鄭雪盯着沸騰的鍋,好半天沒說話。

宋唐看了看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已不止迷茫,還有些哀傷。

給她夾一塊肉:“快吃啊。”

她又吃起來。

突然想起什麽。

“對了,餘山呢,好久沒他的消息,不是出什麽意外了吧?”

“你就不能盼他點兒好?我前幾天聽鄭雷說他到西藏了。”

“……還真去了啊。”

宋唐看她:“他和你說過要去嗎?”

“去年去廣州之前在群裏說過,以為他鬧着玩呢。”

笑:“那個敗家子,光會寫詩有什麽用,也不工作,就知道花家裏的錢,還不如我呢。”

“可不是啊。”宋唐放下碗,“他沒花家裏一分錢,邊走邊打工,光走過去都花了大半年呢。”

“……挺自在啊。”

“是啊,雖然很艱辛,但是多自由啊,真令人羨慕。”

鄭雪也放下碗,翹了二郎腿問宋唐。

“你跟鄭雷挺好的?”

“我們倆什麽時候不好了?”

“讓你學你就學,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你不煩他?”

“多學一學也挺好的嘛!”

切了一聲:“你這奴性沒得救了。”

沒吃完呢,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鄭雪去開門,迎來一喝醉的沈濤,撲她身上吱哇亂叫。

“怎麽又喝酒了!”

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

宋唐去幫忙,他還知道是宋唐,想打招呼,舌頭都撸不直。

好不容易才扶去沙發躺下了。

翻個身,鞋掉了,險些掉菜盆裏。幸好宋唐手快,先一步端起來。

她照顧沈濤,宋唐收拾碗筷,把東西都洗好了堆廚房。往冰箱裏收菜時看見一盒牛奶一袋面包,那面包沒封口,敞開着冷藏,都放幹了。再拿了牛奶一看,過期倆月了。

宋唐沒說什麽,趁她不注意丢進垃圾桶。

“你自己回啊,我就不送你了。”

鄭雪照顧沈濤,頭也不擡。

宋唐拎了垃圾袋走了。

她用毛巾替他擦臉,幫他脫衣服換鞋,給他拿被子倒水,再去洗衣服晾衣服。

最後沖完澡出來時,蓋沈濤身上的被子掉了,又去替他攏被子。

手機忽然響了,是宋唐報平安的微信。

順勢滑一滑,滑到餘山,點開來看,朋友圈一條杠,什麽也沒有。

再看自己的,每天三四條,不是曬聚餐就是曬自拍,配的文字美好極了。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嘆了口氣。

第二學期宋唐的課程終于不那麽緊密,鄭雷跟随導師去了香港,顧不上和她聯系。正趕上她迫不及待想積攢社會經驗,便在那師哥的介紹下接了一活兒。

去少兒舞蹈班當管理員,說是管理員其實就是一打雜的,幫忙收拾收拾東西,哪裏需要去哪裏。

因先前在披薩店幹過,聽指令跑腿這事兒很有經驗,頭一天老板就誇她靈。

高興壞了,摟着培訓的小女孩兒拍照發朋友圈:紀念一下第一天。

室友點贊,同學點贊,郭源點贊。

餘山也贊,評論:“郭源別亂贊。”

郭源回他:“啥時候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好,那之後都沒回應了。

下班的鄭雪也看見了,存了照片轉給她。

“化個妝會更好。”

“鄭雷說我天生麗質不用化。”

“滾。”

晚上鄭雷打電話時她趴在床上睡覺,半夢半醒接的電話。

“睡了?”

“嗯,你呢?”

“剛開完會。”

睜眼看了看手機,差五分十二點。

“這麽晚?”

“是啊,明後兩天更忙,手機都得屏蔽。”

“那我想你怎麽辦啊?”

笑:“小沒良心,想我也不發消息,自己先睡了。”

“那不是怕吵着你嘛。”

“你好好兒上班,有事給我打電話。”

“都屏蔽了還打什麽電話。”

“那你自己能處理嗎?”

“有什麽不能處理的。”頓了頓,“你怎麽老認為我會出事兒啊?”

還笑:“睡吧,不吵你了。”

隔天再去上班,一節課結束去收拾東西,和頭天合照那小女孩兒聊天兒。

指指壓腿杆:“拉拉筋吧。”

“姐姐你也知道拉筋啊?”

“那是,姐姐小時候也學跳舞。”

“那怎麽現在不跳了呢?”

“現在有別的事做啊。”

收墊子,一張張擺好。

小女孩兒擡腿上杆,還和她聊着。不料杆子不穩,一腿上去壓塌了,整個身子前撲,宋唐撲身搶救也沒來得及。下巴磕地上了,正是換牙的年紀,門牙被蹦出去,一嘴的血。女孩兒磕疼了,哇哇的哭。

教舞蹈的老師走過來。

“瞎指導什麽?”

老板也聞訊趕來:“讓你檢查設備你幹什麽吃的?”

她手足無措,看那孩子哭得稀裏嘩啦。

老板:“一會兒家長來了自己跟人道歉!”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家長會怎麽罵。

“妞妞兒不好意思,舅舅來晚了!”

一男人穿着運動褲,板寸頭型戴一耳釘,說話時帶笑,露出潔白的牙。

看見宋唐一愣:“你怎麽在這兒?”

來者是消失多年的徐洋。

宋唐也愣住:“怎麽是你?”

“我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前天剛回來。”笑,“還沒來得及找你呢,在這兒就碰上了。”

問:“你在這兒幹嘛呢?”

妞妞見舅舅來了不搭理自己,哭得更厲害。

徐洋這才看見她滿嘴的血:“怎麽了這是?”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那杆子不穩,她壓腿的時候磕地上了……門牙給磕掉了……”

“诶唷,這也不是我的崽啊,送醫院看看吧,不然她媽又得罵我。”

抱上孩子下樓。

走兩步回頭:“你不跟我一塊兒去啊?”

老板推她:“快去快去!”

便去了附近的小診所。

再出來時血止住了,但小孩兒不開心,碰也不讓宋唐碰,宋唐只好一遍遍的說對不起。

“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說不完的對不起。”

他也還跟以前一樣愛笑,眼裏亮晶晶的很有感染力。

又說:“跟舞蹈班教課呢?”

“不是,打雜的。”

“你不是會跳舞嗎,怎麽幹起打雜了?”

“很久不跳了,成業餘的了。”

“那你現在幹嘛呢?”

“讀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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