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18分歧

米迦爾站在優一郎的身邊，鏡子中也沒有他的映像，他如此俊朗，永遠保持着十八歲的模樣，這一切令人如此痛苦不堪。

米迦爾把冰冷完美的嘴唇貼近優一郎消瘦的臉頰。

“生日快樂。”他呢喃道。

優一郎突然一驚，猛地醒了過來，眼睑突然睜得大大的，大口地喘着氣。轉過頭望向窗外，又是一個多雲的早晨，一縷縷熟悉又昏暗的灰色光線取代了夢中令人眩目的陽光。

只不過是個夢而已，優一郎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個夢。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在這時，鬧鐘冷不防地響了起來，使他又吓了一跳。

鬧鐘鐘面角落裏的小日歷顯示今天是十月十六日，盡管不過是個夢而已，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至少預示着什麽。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就要正式地步入十七歲了。

幾個月以來優一郎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他和米迦爾有個約定，米迦爾将會在他十八歲的時候與他步入婚姻，而這件事的前提是，必須由米迦爾親自來轉化他成為造反者家族的正式一員。

優一郎沒有與米迦爾打招呼便回了家，他騎着自己的白色飛行機車，剛熄滅油門就看到不遠處的白色保時捷。是的，他知道那輛車的主人是誰，金發少年衣着革履，白色的襯衫加上黑色的無袖夾克搭配黑色燕尾服像個紳士，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向着少年步步走來。

“生日快樂。”他來到優一郎面前牽起對方的手微微低頭笑道。

“不要提醒我。”優一郎聞言似乎有些反感，對于米迦爾向他說生日快樂這件事感到心煩意亂，這證明他又長大了一歲，或許等到十八歲的時候米迦爾還沒轉化他，那該怎麽辦？他皺眉反口道。

“小優，你的生日當然得好好慶祝。”米迦爾絲毫不在乎他對此不開心，像是刻意無視了他的不愉，今天是優一郎的生日，當然得開開心心的。

“沒錯，但是我的衰老呢？”優一郎質問他，某種意義上極力暗示他。

“衰老？”米迦爾聞言笑問，他輕嘆一口氣雙手搭上優一郎的雙肩，繼續說道：“我想，十七歲開始擔心這個，還太早了。”

“但魯克……”優一郎想提醒他奇魯克那次來到東京的事，對方的穿着不難猜出是吸血鬼貴族，而魯克知道他是人類的事實，當時造反者家族的大家都很警惕他，這件事也不可能那麽簡單。

優一郎執着的想讓米迦爾轉化他，但米迦一直不肯。他帶着優一郎回到密林深處的別墅大宅，在費裏德的卧室裏看到了一副巨大的畫框一一那是幾個世紀前的畫像，描摹着藝術的瘋狂。

壁畫裏的情景中站着四位衣着貴族服飾的外國人，他們各個有着完美的面孔。沃爾圖裏是一個非常殘暴、強大的家族，在吸血鬼的世界中屬于貴族，優一郎觀察到壁畫上的人與克魯魯跟費裏德與之相似便提出了疑問。

“那是費裏德？”優一郎指了指油畫上的貴族，畫像裏的費裏德正站在一座王城高塔上的羅馬柱旁，中間站着三名優雅的外國人，他們的皮膚極為白皙，瞳孔都是猩紅色，而三人其中便包含克魯魯·采佩西。

米迦爾将沃爾圖裏家族的故事向優一郎敘述了一遍，随後又告知他克魯魯與費裏德在沃爾圖裏家族待過好幾十年。用費裏德的話，他們舉止優雅，對人類的生命毫無敬意，不過尊敬藝術和科學，還有法律。沃爾圖裏家族非常敬重法律，但戒條并不多，唯有一條時刻都在執行——吸血鬼們必須掩埋自己的身份，絕不四處招搖，絕不明目張膽地殺人。

違法的結果只有一個，便是死刑。

吸血鬼的法律在優一郎的價值觀來看很殘忍，他無法理解，他想不到有誰能傷到米迦爾，聽完這些久遠的故事後，他立刻打斷了米迦爾，沉思一會兒，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小優，在這世界上，能傷到我的人就只有你。”米迦爾表情從容地看着他，眼底充滿溫柔與欣賞，輕聲說道。

然而優一郎仍舊難以忘卻三年前奇·魯克的出現，雖然百夜茜能夠預見魯克的計劃，造反者家族也會在面臨他之前準備好一切，但如果米迦爾改造自己的話，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對方了？

從那以後，在一次歷史課堂上，優一郎從中聽到人類的壽命與吸血鬼的傳說，那一整天他都陷入了迷茫的冥想中，雖然極力克制自己不去亂想，但只要一天他不是吸血鬼就不可避免會慢慢衰老。

傍晚，造反者大宅外。

“你不能永遠…保護我。我們遲早要被分開，一場意外，一場疾病，或者無情的歲月。”優一郎坐在車內一字一頓的說着，仿佛沒有看見他身旁的米迦爾臉上冰冷的表情。

米迦爾不開心的模樣優一郎始終捉摸不透，或許他應該去讓茜預見米迦爾下一秒會做出何反應，但盡管百夜茜在場，優一郎也不能當着對方的面去大膽的問她。可他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米迦爾心情如此不愉。

“只要我是人類，我就會老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改造我。”優一郎的執拗并不是無理取鬧，可米迦爾不懂。

“這不是辦法，小優。”米迦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只想對方完好，奈何他的小優總想着要改變自己。

優一郎根本不明白——人類變成吸血鬼的痛苦過程，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那種烈火焚身的感覺，就像被狂野的火團包圍全身，你所有的細胞在一瞬迅速發生着改變，疼痛的感覺遍布全身，宛如被拖下十八層地獄，連語言都無法形容。

“等我七老八十時，你就不會再要我了。”優一郎低着頭，話裏頭有些悲哀。

米迦爾轉過身面向他，猩紅色的眼眸裏透着一絲不明的怒意，神情變得嚴肅而愁緒，他眉頭一皺，道：“小優，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明白，我對你的愛？”

“費裏德告訴我，你想守護我的靈魂。”優一郎又搖了搖頭，道：“但是我不相信靈魂，所以不要擔心這個。”

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除了呼嘯而過的寒風，只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着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一陣沉寂過後，米迦爾感到心情煩躁下了車，他朝副駕的方向走去，優一郎明白後自覺打開車門，一同站了出來。優一郎看着眼前比他高出幾厘米的金發少年，張開唇卻又欲言又止。

寒夜的天幕挂着半輪月亮，星星們都被迷霧掩蓋，似是玩起了捉迷藏。在路燈的照射下，兩人簡單的擁抱了一會兒，感覺到刮來的寒風涼意無比，米迦爾在他的唇瓣上輕輕印下一吻，此刻也不想再繼續聽優一郎執着的念想了。

“小優，你該進屋裏去了。”

今晚優一郎與他的鬧劇足夠證明，優開始擔心他不會同化自己。米迦爾不得不承認他的确有欺騙優一郎的念頭，轉化的事情，在目前看來并不是一個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