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哭就哭出來
順着聲音,司徒透和錢莉莉同時望向門口。
厲君措高大的身材斜倚着門,削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墨黑的眸子中閃爍着驕傲的光芒。
司徒透啞然,詫異地盯着他。
厲君措沖她揚眉,長腿一邁,幾步走到兩個人面前,很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司徒透的肩膀上,不顧她的反對将她硬生生按到自己懷裏,“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沒人要?”
錢莉莉咬牙,還有些不甘心地想要開口,卻聽到男人充滿威脅的冰冷聲音,“哪只眼睛看到的,就挖了哪只眼睛。”
她的心裏立即莫名一縮,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再驕縱,也明白厲家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厲君措看着錢莉莉憋悶的臉色,冷哼一聲,輕輕撣了撣身上并沒有的褶皺,俯下頭,湊到腦袋還在他懷裏亂動的司徒透的耳邊,“小透。”
男人好聽的聲音帶着一股子暖流鑽進司徒透的耳朵裏,讓司徒透的身子一顫。
雖然她知道,那是他故意在錢莉莉面前如此稱呼她的。
司徒透擡起頭,對上厲君措飛揚恣意的神采,聽到男人對她說,“你跟不跟我走?”
司徒透愣怔了一秒,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厲君措的衣擺。
厲君措眼底有片刻的怔忡,這種被人抓住衣擺的感覺如此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經心裏空過一塊,那一塊現在突然回來了……
男人的搭在司徒透肩膀上的大手緊了緊,扳着司徒透就往外面走。
錢莉莉的手緊捏着桌沿,看着兩人的背影,“司徒透。”
司徒透的腳步一頓,卻并沒有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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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莉莉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認真,不似她為難司徒透般招搖猙獰,眼睛裏面倒多了一層水霧,“我知道頌宜心裏不是真正喜歡我的,但是你不要以為你贏了,在頌宜面前,你和我都一樣,只不過是兩個可憐蟲罷了。不,你比我更可憐。”
司徒透眉心一蹙,“什麽意思?”
錢莉莉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你要回去問問你的好姐姐,司徒靜。”
司徒透的心陡然一顫,那天晚上司徒靜和蘇頌宜的那個擁抱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厲君措卻沒有給她多想的機會,直接攬着她離開了教室。
學校門口,厲君措那輛嚣張的座駕早就已經恭候多時了,傑森從車子上下來,沖厲君措一彎腰,擡起頭來的時候,目光不禁向臉色蒼白的司徒透身上飄去。
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眼淚,雙眼空洞洞的。
傑森不敢多問,恭恭敬敬将車門拉開。
男人的手漫不經心地一擺,“你把車開回去,我用那個。”
順着厲君措手指的方向,傑森向車子旁邊拉風的摩托車看去,這是他今天臨時接到厲君措的電話,匆忙趕來時騎行的工具。
厲君措少年時對摩托車的鐘愛甚至超過了車子,但厲鎮南從來不許厲君措騎摩托,理由是身為厲氏未來的繼承人,被人看到騎着摩托車滿街跑會掉了身份。
還未等傑森多做反應,厲君措就已經把頭盔套在了司徒透的腦袋上。
司徒透往下摘着頭盔,“我不會跟你走。”
厲君措俊眉打結,頗不耐煩,“看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
本來是訓斥她的話,站在一旁的傑森卻總覺得話裏有別樣的意味。
司徒透吸着鼻子,也不理他的話,只是一味地想要往下摘頭上的頭盔,可是越急卻越摘不下來。
腰間,突然多了兩只大手,隔着衣裳,司徒透清晰地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度。
下一秒,整個人的雙腳就已經離了地,厲君措毫不費力地将她抱到了摩托車上。
正想下車的片刻,厲君措就已經也坐了上去,轉動車鑰匙,發動了摩托車,“抱緊,掉下去沒人管你。”
幾乎在“你”字的同時,摩托車就像一道閃電一樣竄了出去。
“啊!”司徒透冷不防一聲驚呼,身子後仰,險些掉下去,下意識地緊緊摟住了男人的後腰。
坐在前面厲君措的薄唇性感一抿。
錢莉莉站在影音教室的門口,靜靜地看着司徒透坐上了厲君措的摩托車遠去,眸光中染了層血色,轉頭的瞬間,卻發現距離校門口不遠處,一輛再熟悉不過的車子停在那裏。
眼睛一亮,她走下了樓去。
校門口左側的林蔭路,不起眼的角落裏,蘇頌宜安靜地像一座雕塑,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
盡管方才在那裏的一男一女,現在早已經騎着摩托車走遠。
手機裏還靜靜躺着司徒透的電話號碼,第五次呼叫鍵也還沒有按下。
車窗“當當當”地被敲響,蘇頌宜側頭,對上錢莉莉一張含笑的臉。
錢莉莉捂着手,哈着冷氣,“頌宜,送我回家好不好?”
蘇頌宜靜默不語。
錢莉莉的眸光有些黯淡,耷拉着腦袋,“我知道你不是來接我的,我也說過我會退出了,你和我的那一晚也不需要你負責,我只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好嗎?”
蘇頌宜嘴角微動,最終還是打開了車門,“外面冷,上來吧。”
錢莉莉立即一喜,坐上了車子,又想了想,“那小透怎麽辦?”
蘇頌宜發動引擎,語氣淡淡的,“她有人接了。”
車中明明開着暖氣,蘇頌宜卻覺得,這個秋天出奇地寒冷,即便他能溫暖所有人,卻發現最溫暖不了的人竟是自己。
錢莉莉卻将頭側到一旁,看着車窗外飄零的樹葉,勾起唇角笑了……
與車中溫暖的空氣不同,司徒透此時正坐在摩托車上,接受着烈烈寒風的洗禮。
厲君措将車子騎得很快,呼嘯的冷風在司徒透的耳邊滑過。
她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不住地打着哆嗦,循着唯一的熱源,不自覺地又将厲君措的腰摟緊了一些。
牙齒打着架,她顫抖着向男人道,“你這個瘋子,快停下來!”
聲音一出口,便随着冷風飄散。
男人的聲音卻穿過了寒冷,鑽到她耳朵裏,“害怕就喊出來,想哭就哭出來。”
就像是敲到了司徒透心裏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她鼻頭一酸,“我才不害怕,不害怕,我也沒哭……”
眼眶,卻早已模糊得什麽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