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7)

的幾名武僧應聲而倒,他們的心髒處都有一根細細的靈脈,七號和九號已經用槍抵住了二位長老的太陽穴,“二號,你過來。”他們知道明宸的體重太重,帶上他也是個負擔。

二號猶豫了一下,這才放開明宸,迅速撤離至七號身邊。

“等等我!”二長老也跑到他們一邊。

“如果你敢追過來,他們就死定了。”七號狠狠地警告着,挾持着三長老和四長老慢慢向古剎外面退去。

星翎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身影漸漸從門邊消失,沒有追上去的打算,她先蹲下身查看着明宸的傷勢,他的頸項上還有二號指印的淤青,不過并無大礙,倒是明宸有些擔心:“不會有問題吧?”

“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中。”星翎對自己的計劃有着相當地自信。

二號、七號他們挾持着三長老和四長老到了古剎外面,發現本應等在外面的帝沙國的僧侶們,都已不知去向,他們來不及細想,權當是他們一哄而散了。

“我讓研究院派直升機來接我們。”七號掏出手機。

“媽的,回去後一定要向院長禀報,我們被人耍了!”二號從來沒受過此等奇恥大辱,一想到他們被“群”當成猴耍,就異常憤怒。

不等七號拔打電話,一陣“嗡嗡”的嘈雜聲從四周響起,令本來就心煩意亂的三人更加惱火,不等他們罵出口,一群黑鴉鴉的東西從四面八方飛向他們,不是別的,正是黑股蠱。

“這是什麽?”二號沒見過這麽多,這麽怪異的蒼蠅,他只覺得惡心。

“別大意!”七號可不覺得蠱的蟲子此時出現,會像上次一樣,是來救他們的,但他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麽,只能靜觀其變。

上百萬只黑股蠱如大軍壓境般地,鋪天蓋地地向六人襲來,三長老和四長老向對方使了個眼色,悄悄将星翎之前給他們的符咒捏在手中,低聲念起孔雀明王咒。

“你們幹什麽?”二長老聽出這是孔雀明王咒。

三長老和四長老不理會他,繼續吟咒,星翎的符咒隐隐發出紅光,将他們籠罩起來……雖然孔雀明王咒對如此巨多的黑股蠱作用不大,但加上了星翎給他們的符咒,效果就大不同了。他們的吟咒聲與黑股蠱的嗡鳴相互交錯着,七號看出端倪,大叫一聲:“不好,快跑!”他們也忘了要挾持三長老和四長老的事,逃命已成當務之急,三人飛似地向山下跑去。

“什麽?”二長老還沒來得及逃走,黑股蠱就已經一擁而上,将他圍在其中,嗡鳴聲不絕于耳,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指甲大小的蒼蠅正在穿透他身體。

二長老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痛,黑股蠱群就已從他的身體離開,他身上的血肉僅在三秒之內被這群細小的異物啃噬光,雪白的人形骨架掉在地上,雙手向前,還保持着本能的阻擋姿勢。

奇怪的是,黑股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三長老和四長老的存在,又去追二號、七號和九號了。

黑股蠱飛走後,星翎扶着明宸從古剎出來:

“二位長老還安好吧?”

“多虧了你的符咒。”三長老致謝。若不是星翎争對黑股蠱做出護身符咒,他們也和二長老一個下場了,兩位看看地上二長老的屍骨,雙手合十,長嘆道,“自作孽,不可活。”

“皇晟那邊不會有問題吧?”明宸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個計劃太冒險了,尤其是看到二長老此時的樣子,他就更加為那個看起來有點怯弱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擔心。

“安心地交給他吧!”星翎道。

就看你的了,晟!

二號、七號和九號感覺到黑股蠱離他們越來越近,巨烈的運動和內心的恐懼,汗水不斷從他們臉上滴落,由于數量太多,黑股蠱像烏雲一樣遮住了天空,如同密織的大網一般從四面八方将三人包圍,并開始向下、俯沖,而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就在三人被這駭人的氣勢吓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就在他們坐以待斃,準備等死的時候,一個身影突地沖到他們面前,竟是皇晟。

皇晟雙手向上,将靈力聚集在手中:

“淨化吧……”他大叫着,一束金光直射天空,金光像水中的漣漪一樣慢慢向四周擴散,在金光的照耀下,黑股蠱無一不化為點點金光,消散在空中。

不到半分鐘,将克勞勃研究院的三人追得無路可逃的黑股蠱竟然被皇晟瞬間淨化,不僅如此,金光直射天空,化為一道絢麗的彩虹。

皇晟看着蔚藍的天空和連接天地的彩虹,氣喘呼呼,之前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夠順利淨化這些蒼蠅,他這是第一次在沒有寒續的情況下,與星翎攜手抗敵。

二號、七號和九號怔怔地看着他們頭頂上原先黑蠅密布的天空,此時已變回雲淡風清的藍色天際,他們還沒來得及享受重生的喜悅,無數的靈針從前方的樹上射向他們,以三人的實力來說,他們是看不到的,但皇晟看到了,他大叫一聲:“小心!”

三人也感覺到了一陣窒息的壓迫感從前方襲來,聽皇晟這麽一叫,都身手敏捷地跳開了。

“克勞勃的人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小孩的僻護了?”末嘲笑着從樹上跳下,走向他們。

“是你!”二號認出了末,想到他們被群利用,又差點被那些惡心的蒼蠅吃掉,更是怒火中燒。

“真是遺憾哪,為了我們和貴院的長期合作,三位不能回去了。”末的嘴角浮現出帶有殺意的笑容。

“想殺人滅口嗎?”二號咬牙道。

皇晟見雙方開始內哄,趁他們無暇顧及自己時,悄悄退到了一邊。

翎真厲害啊,全部都在她的計劃中……先讓明宸将計就計假冒天承之子,将帝沙國的大長老和二長老引來,揪出內奸,又借機挑拔克勞勃研究院和群的關系,讓他們的合作就此告破,為靈界解除一個心頭大患,而且她還對其間會出現的危機和風險都有所預料,并提前做好防範,将己方的傷害降至最小。皇晟由衷地佩服着星翎的遠見卓識和過人的膽識。

“七號、九號,你們先走,這裏交給我了!”二號捏住自己的鼻子,使勁向前扯,他的臉像橡皮膠一樣向前拉伸,大長老慈眉善目的臉被他扯下後,露出他的本來面目:四十來歲,棕色頭發,黑色的眸子,寬大的臉頰,典型的拉丁美洲人的模樣。

易容術?皇晟躲在一邊,看着他們。

“二號,小心點。”七號對二號能贏不抱希望,但作為同事,他還是叮囑着。

“啊,”二號也深知這是一場苦戰,“回去好好向院長報告!”他加重了“報告”二字的語氣。

七號和九號繞開末,從他旁邊遠遠離開,末看着他們飛奔下山的身影,冷笑着:“你以為他們能活着回去?”

“你們……!我要殺了你!”二號怒火攻心,狠狠地瞪着末,一條靈脈突地襲向末,其速度與力道都在七號之上,可惜就算他比七號強,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打敗末,末看着二號的靈脈攻向自己,大笑着:“就憑你?”

“哼!”二號冷哼一聲,不敢松懈。

正當末要抓住二號的靈脈時,靈脈突地向右一閃,急轉直下,繞到了末的右方。末雖然始料不及,但還是沒将他放在眼裏:“知道避開了?”他伸出右手,對準二號,“僅會運用念力的你竟然也敢向我下戰書?”雖然他在群中是最弱的,但比起克勞勃的念力者,又不知強了多少倍。

末話音剛落,掌心發出一枚靈針直襲二號的眉心,在他看來,對付二號這種角色,靈針多了都是浪費……他甚至都看不到。

二號雖然看不到靈針,不過他依然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向他襲來,卻沒有絲毫抵禦的能力,只能束手無策地站在原地。

就在靈針要刺進二號的腦門時,針尖在離他腦門的三厘米處嘎然而止,突然出現的星翎握住了針頭:“你就是末?”他們是第一次見面。

“不錯啊。”末吹了聲口哨。

“你們為什麽要選明宸假冒天承之子?他的石化是你們下的咒吧?”星翎手上微微用勁,末的靈針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

“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他的石化跟我們沒關系,”末毫不避諱,“至于選中他的原因嘛,”他的嘴角劃出詭異的弧形。

星翎大叫不妙,向身後的二號道:

“将靈脈收回來!”

可是已經遲了,末與二號的靈脈相隔太近,就算星翎速度過人,也無法阻止。

末一把抓住二號的靈脈,得意地笑着:

“你看過世上最美的火焰嗎?”他說着向前輕輕一拉,二號發出痛苦的哀嚎:“啊……”他只覺得全身的肌肉被人生生扯住一般,身體不由向前一傾。

“什麽?”星翎頓時明白他指的是黑火,“難道你……”

“你要怎麽辦呢?”末獰笑着,漸漸拉緊了二號的靈脈。

星翎清楚地知道,若二號的靈魂被拉出他的身體,他馬上會變成只能永遠徘徊在地獄深處的黑火,永世不得超生。

星翎一咬牙,當機立斷,高舉右手,手上附着一層靈刃。

“翎?”躲在遠處的皇晟頓時明白星翎想做什麽。

“哦?”末當然也明白了,他将靈脈用力一拉,但還是慢了一步,星翎已經斬斷了二號的靈脈,被末拉住的部分頓時像斷了線的風筝,而末也由于慣性,向後打了個踉跄。

二號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咚”地倒地,雖然還有呼吸,但由于靈脈的斷掉,他下半生只能成為一個不能說話不能動的植物人……即便這樣,也比變成黑火幸運。

“兩害相較取其輕嗎?”末高聲笑道,并沒有失敗者的氣餒,因為他也得到目的了……阻止他們向克勞勃研究院的院長報告,“今天到此為止,下次再見面,可就不是拔拔河這麽輕松了!”他說着向後縱身一躍,很快消失在星翎的視線中。

“翎!”皇晟在一邊看得膽顫心驚,他知道如果剛剛與末對峙的是他,他根本不可能像星翎那樣做出判斷,對她的崇敬又多了一層。

“先回去看看明宸他們。”星翎擔心又中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抱歉,我都沒幫上忙。”皇晟愧疚地說。

“如果不是你,他們三個早就葬身蠅腹了,”星翎向皇晟露出鼓勵的微笑,“同伴之間就應該分工合作,取長補短嘛!”

謝謝你,翎。皇晟在心中道謝,他知道如果是寒續,免不了又是一通打擊。

此時,七號和九號已經快到泰安鎮了,看着下方人頭湧動,他們心安不少,只要到了泰安鎮,對方多少也會有所顧及,兩人稍稍松了口氣,九號從懷裏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院長,他剛拔了兩個號,一股淡淡的煙味從他們前方傳來,不用看也知道,這是他們極其厭惡的味道。

“是你!”七號想到之前他們與寒續的交鋒,寒毛立起。

“知道是我就乖乖地跟我回去。”相比而言,寒續更對他們身上的高科技裝置更感興趣,克勞勃究竟探知靈界到何種地步了,這要從此二人身上找答案。

七號和九號沒有說話,他們深知雙方實力的差距。

寒續見他們沒有主動跟他走的意思,慢慢走向他們,七號和九號随着他的前進緩緩往後退,雙方的距離卻越來越近,就在他們快被寒續抓住的時候,一只蒼蠅悄然飛到七號的肩頭,發出人類似的耳語:“寒續怕血,寒續怕血。”

什麽?七號不明白剛剛還在追殺他們的蒼蠅怎麽會突然給他說這些,他看看已近在咫尺的寒續,再看看旁邊一臉惶恐的九號,不知是否應該聽它的。

“殺了九號,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黑股蠱說完,嗡地一聲飛走了。

寒續的雙腕上出現了兩條靈鞭,正當他準備縛住他們,将他們帶回地府時,七號突然移到了九號身後:“抱歉了,九號!”他語畢,将全身的念力聚集在右手,猛地向前刺下。

“!”九號和寒續都沒想到七號竟然會這麽做。

七號的手已經從九號的背部穿過了他的身體,露出九號前胸的手還滴着鮮紅、冒着熱氣的血。七號的手中,竟然還握着他的心髒,九號張大嘴,連叫都沒叫出聲,就被昔日的同伴瞬殺,七號并沒有就此罷休,他手中一用力,九號的心髒“砰”地一聲,如同裝滿水的水球被他捏爆,血花飛濺在已經離他們很近的寒續身上、臉上。

寒續被這突如其來的鮮紅懾在原地,那片血色在他眼前迅速擴大,嘴中的煙也落在地上,怨靈們的慘叫排山倒海地回響在他耳邊,他腳下一軟,随着那片鮮紅墜下。

成功了?七號喘着氣看着倒在地上的寒續,殺九號時用了大量的念力,但他知道若不除去寒續,會後患無窮,他蹒跚着走到他面前,準備痛下殺手。

“住手!”星翎突然出現,喝止道,她回到明宸那裏,聽到寒續已經去找七號和九號的消息,就火速趕來了,原意是怕他傷害他們,沒想到倒地的竟然是寒續。

七號見星翎來了,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急忙逃走了。

星翎無暇去追七號,奔到寒續面前查看着,發現他沒有受傷,只是失去知覺了,她注意到前方九號的屍體和地上一大灘血跡,将寒續扶了起來。

果然怕血嗎?星翎想到皇晟之前對她說的話。

七號混身沾滿了九號的血,拼命向山下逃走,突然,末攔住他的去路:“你就準備這麽回去嗎?”他的眼裏帶着笑意,“我不知道克勞勃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們。”二號和九號都死了,而九號還是被七號所殺,若被研究院的人查到,他也活不了。

“你想幹什麽?”七號也知道現在對自己不利。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末笑着,緩緩走向他。

七號等着他說下去。

“加入我們,否則,就只有死。”

“那我能夠得到與你們匹敵的力量嗎?”七號陰陰地問,他做夢都想得到這樣的力量。

“當然,我們還能賜予你能夠殺死寒續的力量,”末補充道,“只要你肯舍棄一切。”

“這有何難?” 七號很快與末達成共識,他看着手上正漸漸幹涸的血,“只要能殺了他!”與“群”相比,他更恨曾數次羞辱他的寒續。

青山山腰,寒續住的臨時小屋

雖然還是不知道真的天承之子在何處,但能夠除去叛國的二長老和潛伏在帝沙國十數年的二號,對帝沙國來說已經是一大創舉,既然明宸不是天承之子,那帝沙國的人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三長老和四長老很快帶着那兩百名帝沙的僧侶向衆人告辭,他們回國後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所以不能久留。

送走三長老他們後,寒續醒轉起來,他一睜眼就看到明溪的淚顏,雖然怨靈刺耳的尖叫依舊回蕩在耳畔,但不知為什麽,看到她,他已不那麽害怕了,寒續下意識地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哭什麽?”

明溪搖搖頭,破涕為笑:

“你餓了吧?”她站起身,“我替你做點吃的。”說着正要離開,卻被寒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留下來就好。”

此時,皇晟和星翎正好走到門邊,皇晟本能地喚道:“阿……”卻見寒續正握着明溪的手,僵在原地。

“美杜莎症候群擴散了?”走在後面的星翎打趣道,當她看到屋裏的情形時,也愣住了,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把皇晟拖走。

“他們看到了。”明溪見皇晟和星翎的反應那麽大,羞紅了臉。

“別管他們,”寒續坐起身,他看着明溪微紅,又帶有淚痕的臉,突然想對她說點什麽,可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過了許久,才道,“我餓了。”

“呵呵,我就知道。”明溪淺笑着,“你先休息,飯好了叫你。”

“哦。”寒續看着明溪離開屋子,曲起右膝,右肘支在右膝上,右手捂住眼睛。

我在幹什麽?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對明溪做出他一輩子想都沒有想過的事。

他從包裏拿出煙盒,一邊迫不及待地點燃一根煙,一邊往古剎走去,雖然帝沙的事已經解決,但明宸的石化卻沒有消失。

寒續剛走進古剎,就聽到皇晟拔高的聲音:

“欸……?”

“身為明溪唯一的親人,這麽快就同意了,你也太沒原則了吧?”星翎的反應也不小。

“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啊,只要姐姐喜歡就好。”明宸笑道。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說說你的身體吧!”寒續推門而入。

“阿阿阿阿……”皇晟還沒有和寒續見面的心理準備,他竟結巴了。

“想不到你連我都騙。”寒續指的是皇晟騙他明宸是天承之子的事,不過話語中沒有責怪的語氣,平淡得像一汪死水。

“想騙過敵人就得先騙過自己人啊,”皇晟辯解,“萬一被群的人知道了怎麽辦?”

“知道了知道了,”寒續打斷他,“不過,”他望向星翎,又很快把目光移開,“做得不錯。”

“呀,阿續居然會稱贊我們!”皇晟激動地叫道。

星翎的計謀和皇晟日益成熟的淨化能力,這些寒續都看在眼裏,他走到佛座前,徑自揎開明宸腿上的衣袍,喃喃道:“美杜莎症候群嗎?”話語中帶有懷疑。

“不是,這其實是我們為了試探大長老和二長老才故意這麽說的,”皇晟解釋道,“翎在地府中查到美杜莎症候群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特征,就是石化的部分會浮現符咒,可是明宸的沒有。”

“你們不用擔心,”明宸吱唔着說,“我知道我的病是怎麽回事。”

“你知道?”星翎和皇晟驚詫道。

“嗯,抱歉,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們,但請你們放心,這病不會傳染別人,也不會有任何不良後果,所以,不用再為我的事費心了。”明宸說着懇切地望向寒續,“我只希望,姐姐她……”

“回去吧?”寒續突然打斷了明宸的話。

“咦?”皇晟不明白了,“可是……”他還說什麽,衣領卻被寒續拉住,并往外拖,“阿續,我自己會走啦!”他大聲抗議着。

“……”星翎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又看看明宸失望的臉,也不知應該說什麽,只得跟上了寒續和皇晟。

明宸難過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己想請他以後照顧明溪的要求被拒絕了。

“咦?明宸,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他們呢?”明溪已經做好飯了,回屋不見寒續,到這裏來找他。

“他們,”明宸不知怎麽回答她,“回去了。”他聲如蚊叮。

明溪呆在原地,她不知道為什麽幸福來得這麽快,又走得這麽匆忙,但她還是沖明宸笑道:“這下怎麽辦,我煮了好多呢,不如就當作是對鎮裏的各位的謝禮吧?”她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去叫大家來吃飯咯。”

屋外的一棵大樹上。

一雙小腳丫在樹上搖晃着。

一名穿着異族服裝,年紀十三、四歲的女孩正坐在樹幹上,她的皮膚白淨,臉頰微微泛紅,眼睛忽閃忽閃的,小嘴微微嘟起,看起來有些淘氣,她的模樣與普通的女孩無異,只是她的手裏拿着一個詭異的草人娃娃,她看着明溪向泰安鎮走去,突然道:“你來了,殘哥哥。”她說着回頭,含笑望向出現在她身後的男子,他正是在失首城和魔幻堡施以變身術的那名黑發黑眸的男子,“殘”是他的代號。

“呵呵,只有你能感覺到我的氣呢,咒。”殘扶着樹幹,微笑着俯身看着她。

“因為人家最喜歡殘哥哥了嘛!”咒沖他露出與她年紀不相符的妩媚的笑,“已經完成咯!”她揚揚手中的草人娃娃,只見娃娃的項上繞着兩圈黑色的長發,身上貼着一張符咒,符咒上方還有一根被血塗成紅色的毒針。

“應該怎麽說呢?”殘嘴角帶笑,“螳螂捕蟑,黃雀在後?”

“那些笨蛋怎麽知道中了殘哥哥的奇謀嘛,”咒嗲嗲地說,“殘哥哥,離想要背叛我們呢,差點就破壞我們的計劃了。”她撅着嘴告狀,“我能把這事告訴群主嗎?”她眼汪汪地仰望着他。

“咒。”殘柔聲叫着她,蹲在她面前,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并慢慢靠近她。

咒閉上眼,等待着他的吻。

殘沒有如咒期待的那樣親吻她的朱唇,而是附在她耳邊,輕舔着她的耳垂,令她的心狂跳不止,一陣酥麻像電流似地傳遍她全身,殘輕聲道:“如果你敢告訴群主的話,我就殺了你。”話語輕柔得如同情人在耳語,這無疑是世上最溫柔,也是最可怕的警告。

咒猛然睜眼,可哪裏還有殘的身影,餘下的只有漫天飛舞的落葉。

番外 石之心

我是一塊石頭,一塊本不應有任何感覺的石頭,一塊座落在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上的石頭,不知什麽時候,我漸漸能感覺到周遭的事物。

我能看到風雲變幻的天空,能聽到風吹過草地的笑聲,能聞到春天花開的清香,那時候還沒有人類……至少我在的地方沒有。我一直呆在那裏,不論春夏秋冬,不管酷熱嚴寒,我都紋絲不動,也沒有絲毫感覺,因為我沒有心。

是的,我就是這樣一塊不知道未來,也沒有考慮過任何事的石頭,我知道,我會一直這樣呆在那裏,不會有任何改變,永遠。

可世事無絕對,不知又過了多少年,一天,空中突然滴下幾滴血,不偏不倚,落到我身上,血很快浸入了我的身體,後來我才知道,居住在三萬萬裏高空的神界發生起義,義軍首領火龍王亞伯殺死了帝軍的統帥海龍王提爾,浸入我身體的正是海龍王提爾死于亞伯劍下所流淌的血,可能由于這是神族的血液,可能由于這血浸入了我的身體,從此以後,我便有了心。

可是有了心又有什麽改變呢?我還是一塊石頭,是的,不會有任何改變。

又過了很久很久,我住的地方漸漸有人了,偶爾會聽到漫山遍野回蕩着人們高唱山歌的聲音,偶爾會聞到人們做飯時的香味,偶爾會看到人們追遂着野獸從我身邊快速跑過,偶爾會有人類的小孩在我旁邊的草地上玩耍,可還是沒人注意過我,因為我是一塊石頭。

但我依然很高興,人的出現為我百無聊奈的生活增添了幾分色彩,我喜歡聽那回蕩在山谷中的高亢的歌聲,喜歡聞到中午和傍晚飄在空中中令人垂涎三尺的飯香,喜歡萬事萬物的生生不息,我喜歡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們,聽着他們,感覺着他們。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開始讨厭冬天了,冬天山裏會下雪,雪把我覆蓋後,我就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了,眼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偶爾會有青蛙和蛇在我不遠處冬眠,但對于一個漫長的冬天來說,僅僅看着不會動的它們,真的很難熬,所以,我開始怕,怕冬天,怕下雪,怕孤獨,真的好怕。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對于石頭來說,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我旁邊的空地上立起了幾間小屋,一些人住了進來,當時我高興得差點叫起來,雖然我沒有嘴,也發不出聲音,但我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歡悅的心跳,我終于不再孤獨了!

有了人,果然就熱鬧了許多,他們有時就在我旁邊讨論着重大事件,高叫着“反清複明”的口號,看着好多人熱血澎湃地出去,又被人蓋着白布擡回來,看着他們原本完好的身體,過一陣子就缺胳膊少腿兒了,我迷茫,我不懂,也不明白,只要大家生活得好,誰管誰不都一樣嗎?

讓他們做做石頭,也許會明白他們的生命來之不易吧?有時我會這麽想。

事情漸漸平靜了下來,那些人不再舞刀弄槍,不再帶着染血的身體回家,人們的臉上也不再嚴肅,開始有了笑容,山谷中又開始回蕩起嘹亮的歌聲,渾厚、有勁。

我依然只能做我的石頭,一顆有心卻不能說話不能動,讨厭下雪的石頭。

對于石頭來說,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天,我正看着天空發呆,一聲嬰兒的啼哭拉回了我的思緒,是從離我最近的那間小屋傳來的,看樣子又有新的人類出生了。

對于已經習慣了人類生離死別的我來說,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我繼續聽着風聲,在心裏唱着歌。

旁邊小屋出生的孩子慢慢長大了,是個女孩,我看着她從襁褓中只會吃奶和啼哭的嬰兒,到漸漸學會叫“爸爸、媽媽”的幼兒,再到學會蹒跚走路,她的每一步我都在分享,只是她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

她喜歡賴在爸媽的懷裏撒嬌,偶爾還會從屋裏偷拿糖果,她最喜歡在我旁邊采小野花,編成花環後送給媽媽,她的笑容就像空中的太陽,但我知道,她不會注意到我,因為我只是一塊石頭,僅僅是一塊有心的石頭。

女孩三歲那年,冬天早早地來了,空中揚揚灑灑地飄起了雪,我感覺到自己被冰冷的雪花覆蓋,我看着在一邊興奮不已,不停地問着她爸爸明天是否可以堆雪人的女孩,心裏一陣惆悵,我在心裏向她告別,雖然春暖花開的時候又能和她見面,但一想到整整一個冬天,我都只能在寒冷和孤獨中度過,我就很難過。

突然,我感覺到自己被抱起來了……我不大,只有人類成年男子的拳頭大小,但這麽多年來,我是第一次離開地面,離開我呆了幾萬年的泥土,不等我做出驚詫的反應……我能有什麽反應呢?我只是一塊石頭,一陣暖流傳遍我的全身。

女孩把我抱在懷裏,用她的體溫溫暖着我,她的小手卻因我而凍得通紅。

“快放下,多髒哪!”她爸爸說着就要從她手裏将我拿下。

“爸爸,石頭會冷呢!”女孩認真地望着他,由于她太小,拿着我還有些吃力,她幼小的身體向後移了移,卻并沒有放開我。

會冷。我在心裏重複着她的話,多少年了,這是第一個說我會冷的人。我想哭,可是我沒有眼睛,更沒有淚水,我只能在心裏流淚。

“石頭怎麽會冷?”爸爸嗔道,“乖,快放下。”

“他爸,”女孩的媽媽從屋裏出來了,她的肚子很大,根據我的經驗,女孩快多一個弟弟或是妹妹了,“由她去吧。”她慈愛地看着女孩。

“媽媽!”女孩欣喜地叫着。

就這樣,我被放進了女孩家裏,這個冬天,我不冷。

伴随着屋外北風的呼嘯傳來了女孩媽媽快要生産的消息,看着她興奮地俯在媽媽的大肚子上和未來的弟弟或是妹妹說着話,我就打心眼兒裏羨慕那個還沒出生的小孩子。

終于到女孩媽媽生産的日子了。

那天,寒風凜冽,門一開,狂風就夾雜着雪花迫不及待地湧進屋裏。

裏屋,女孩母親痛苦的叫聲與屋外的寒風相互交錯着,接生婆的鼓勵聲和催促助手快去燒水的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出,她非常着急。

女孩的父親如同困獸一樣在外屋來回走動着,不停地把捏着手指,嘴裏喃喃地向上天禱告,請天上的神仙保佑他們母子平安。

我在角落裏看着女孩茫然地坐在炕上,不時地問她父親“小弟弟什麽時候來呀?”,在聽到她媽媽痛苦的哀嚎後,她認真地從包裏掏出她偷存了很久的糖果,舒展着小手遞給爸爸:“媽媽很痛嗎?我這兒有糖,媽媽吃了就不痛了。”

但我知道,女孩的母親活不過今晚了。

過了一會兒,接生婆出來了,神色黯然地對女孩的爸爸說:“孩子難産,恐怕大人是保不住了,我盡力讓孩子活下來吧。”她說完這句話,不敢看他帶淚的雙眼,就匆匆進屋了。

女孩的爸爸癱坐在炕邊,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女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太小了,根本不明白什麽是死亡。

又過了一會兒,随着嬰兒艱難的啼哭聲,女孩的母親用她年輕的生命換回了一個新生兒的誕生,她甚至還沒看過一眼自己的兒子,就灑手人寰,只留下悲痛欲絕的兩父女,女孩不停地搖晃着媽媽已經冰冷的身體,哭叫着:“媽媽什麽時候醒來啊,媽媽別睡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等女孩的爸爸從悲痛中恢複,接生婆又告訴他一個不幸的消息:“孩子出生時被臍帶纏住了脖子,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算能活,可能也……”她不敢再說下去。

可能也是傻子。我在心裏嘆息着補充。

女孩的爸爸看看懷中的嬰兒,又看看床上已經沒有了聲息的妻子,淚水直直地往外湧。

我很想幫他們,但我只是塊石頭,我甚至連替他們悲傷的權利都沒有,只能靜靜地看着他們,靜靜地陪他們流淚……在心裏流淚。

葬禮結束後,雪漸漸化了,我被放回了原來的草地上,看着女孩的父親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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