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鎖頭胡同, 郭小寶和招娣并肩走出來,邁步往學堂方向奔。嘴裏塞滿糖餅, 郭小寶含糊不清的嚷, “燙, 燙燙燙……哎呦……”

“燙死我啦!”他倒抽着氣,張嘴‘嘶嘶啦啦’。

“怎麽餓成這樣?沒吃早飯嗎?”招娣一邊走, 一邊轉頭好奇問他。

“我姐最近好忙, 王大人說她識字, 水性還好, 在軍裏給她封了百夫長,手底下好多人呢, 我姐怕鎮不住場子,這些天一直都住在軍營裏, 都沒顧上回家。”郭小寶狠狠咬糖餅, 滿嘴都是油,“你知道的, 我娘身體不好,我可不敢讓她下廚, 這些天都是我做早飯。”

“我做飯可好吃了,不過, 昨天夫子留的課業太多了,我背了半宿,今天起晚了,沒趕上。”他嘟囔着。

“五娘姐有能耐, 這是她最要緊的時候,你們萬不好因這點事情打擾她,耽誤她前程呢。”招娣便道:“至于你娘,姚大人都親自給找過大夫,說養的好的,她老人家戰神下凡,金口玉言,說能好肯定能好,你多幹點兒,別累着她。”

“哪敢呢,我連柴都不讓她劈,我姐花大錢兒買呢,讓我娘罵的喲。”郭小寶就嬉嬉笑。

“我到是想幹活,免得白吃白喝的,但是我哥不讓……就他厲害,我都這麽大了,逃荒都活過來,還有甚不行的?非把我當小嬌娃娃看。”招娣嘟了嘟嘴,帶着幾分隐藏在埋怨裏的得意,有了點小孩兒樣子。

兩人邊說邊走,轉出胡同,來到正街。

便見,放眼間,街道兩旁的茶樓、酒館、當輔、作坊俱都大開門戶,招晃飄搖,有小二滿面堆笑站在門口,熱情的高聲迎客,呼喊聲此起彼伏。

街面兒上,店輔當的空口兒,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提藍挎筐,或沿街叫賣,或地面擺攤,賣些刀、剪、雜貨、胭脂、香粉,茶水,甚至是看相算命。

街道中,行人如潮,坐轎的,騎馬的,挑擔的,趕毛驢運貨的,推獨輪車的……林林總總,端是熱鬧非凡。

“磨剪子嘞~~戗菜刀~~”

“包子,熱呼呼的大肉包,兩文錢一個,買三個送一個啦!”

“賣布頭兒,花的粉的藍的綠的,全都有了!”

“香菜青椒芹菜……賣水靈靈的小菜兒,剛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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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叫嚷聲紛紛,看着就是一副盛世繁華之相。

“早半年,咱們苦刺大人沒來的時候,涔豐城哪有這景象?”招娣看着眼前一切,眼中顯出抹激動和自豪,“你來得晚是不知道,我們這批随着苦刺大人一同來涔豐城的,全都經歷過,那會兒匪徒特別猖狂,當街就敢搶東西,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買賣人家都不敢開戶的。”

“我就親眼見過,有家當輔中午開門,小夥計搬東西的功夫,大太陽地兒,就讓好幾個大漢給踢吐了血,一通轟搶,東西眨眼就沒了,那掌櫃的跪泥地裏嚎啕痛哭,挺大男子漢都沒人動靜兒,可慘了。”她低聲。

“哎呦,怪不容易的,都搶走了一家咋活?”郭小寶就捂着胸口感嘆,“得虧咱們姚大人厲害,派了苦刺大人來涔豐城,我聽說苦刺大人剛來那天就碰見了那個,是叫路老怪吧?仿佛挺厲害的人物,我聽我鄰居董大哥總提他,說進城好幾次呢,殺人殺的可多。”

“在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讓苦刺大人給宰了,連還手都沒能夠。”招娣不以為然,“不過,我聽我哥說,就是宰他宰的太順利了,他手下那些人怕了苦刺大人,一轟而散不好抓了,才作出這些亂來,要不涔豐城裏不能鬧幾場。”

“城裏鬧,好過在鄉下鬧,城裏好抓,鄉下跑山森裏沒個找。”郭小寶就說。

“你說的有道理,跟我哥一樣。”招娣滿眼佩服的望他。

郭小寶憨厚的摸摸頭,“我聽我姐說的。”

小同窗倆邊走邊說,郭小寶終于把臉大的糖餅全塞嘴裏咽下去,安慰了幹癟的胃,他倆同時亦來到了目的地——崇明學堂。

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樓,足有三層高,前後圍院,占地面積很大,就座落在涔豐城中心,最繁華的街道旁。

地标性建築。

三樓小樓,除第一層全做藏書,以供讀書學子閱覽外,餘者兩層全都供給崇明學堂裏的學子們,以做讀書用。

一眼看見學堂院門,郭小寶和招娣快步跑起來,行至門前,招娣看見守門的兵丁,連忙歡喜的喊,“大哥。”

“招娣來了,今兒怎麽晚了?”守門兵丁——留柱兒看見妹妹趕緊便轉頭,關切着問,“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招娣趕緊答。

“那就快點進去吧,你們要遲到了。”留柱兒催促着。

“哎。”招娣點頭,拉着郭小寶,兩人跑進院子,直奔小樓而去。

留柱兒看着他們的背影,眼底有兩分羨慕,跟妹妹一樣,他也想讀書識字,日後當個‘先生’受人敬佩,但,他是有‘家’有‘業’的人,妹妹要養,差事要當……

夢想什麽的,就算了吧。

妹妹好,妹妹得到,他心裏同樣滿足了。

板直了腰,他握緊槍站在門口,認真的守衛着,不過,突然間,院內傳來的吵吵嚷嚷聲,他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有人鄙夷的斥,“不過區區女子,不講究三從四德,做官做将的,竟然還建什麽,弄些小丫頭讀書認字,真真有辱斯文!”

這一聲,裏來來往往的人全停下來,轉頭望他,眼神莫名,神态各異。

“這位兄臺,你這話說的未免太過片面,各地治各情,姚總兵為國為民,剿匪有功,單以男女論之,未免不公?”小樓中,便有一白袍讀書人開口辯解。

斥責那人是個四十來歲,做書生打扮的男子,他臉小鼻短,穿一身青色長衫,頭戴書生巾,天生一雙三角眼,冷笑着那看白袍書生,嗤道:“你這人,站着說話不腰疼,什麽叫不能以男女論之?聖人都雲:男為天,女為地,男為陽,女為陰,本就是各司其職,如今澤州倒行逆施,行這牝雞司晨之事,實是國之大不幸,你竟還洋洋未覺?真是愧做讀書人!”

那青衫男子痛心疾首,指着站在院中的郭小寶和招娣,“聖人有雲: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們看看,這書院什麽樣子?男女并肩,同居同食,真真藏污納垢,不配做聖賢地!”

“讀得什麽書?真叫我等羞煞!”他大聲罵。

崇明學院自來是免費書院,姚千枝自掏腰包開遍澤州和旺城的,幾座主城裏,包括大些的鎮子,當然鎮中教的就是簡單的三、百、千。眼巴前兒的字能識就成,想要往深裏研究,就得到幾座主城中來了。

姚千枝辦的書院,當然沒得什麽臭規矩,七歲以上,男童女童都收,免學費,供三餐,學的好的還給安排住宿,‘畢業’就有工作,這對廣大勞動人民來說,吸引力不要太強,崇明學院自開堂後,哪怕收女學生,男女同食同課……有這樣那樣讓人不安的‘規矩’——比如說畢業後要‘服兵役’,但,就算這些‘規矩’在吓人,依然止不住廣大勞動人民的‘熱情’,送孩子來的不要太多……

尤其是女孩兒,占着崇明學院三分之二的名額,畢竟,對百姓們來說,男丁是傳承家業用的,服兵役未免有損,女孩兒就不妨礙什麽了,哪怕沒了,就當嫁出去,對家裏沒甚損失。

畢竟,農民的根本是土地,農耕則需壯勞力,在這方面,不得不承認,女子的體力确實有限。

學堂裏的孩子多了,尤其鎮鄉的更多,校方自然要給安排食宿,城裏土地有限,小孩子七,八個住一間房太正常了。當然,男女混住肯定是不可能,但一所四合院裏,幾十間大房,不可能全都安排成相同性別的。

同樣,學堂裏上課時,同班者有男有女,食堂亦然……對此,姚家軍裏到是有人提過疑問,男女分開并不損失什麽,不過碎煩些,廢些力氣,但,這些疑問全被姚千枝打滅!

她需要的是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提筆,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的女子,連點風浪都不經,面對男人都不行?姚千枝要她們幹什麽?

連不成日後衙門辦公,甚至朝堂行政,都需要她特別給圈出個地兒來,上書四個大字——隔絕男性——嗎?

崇明學堂的女學生們,從小就得經歷,并習慣這些——跟男子同等,跟男子競争,視他們如友人如對手,不比他們低半分。

姚千枝拍板決定的事,姚家軍還真沒人敢反對,崇明學堂就這麽辦下來,其間多受士人诟病,風言風語很是不少,但像青衫男人般找上門斥罵的,确實是開天避地頭一糟。

畢竟,就姚千枝那作派,姚家軍一言不合飛人腦袋的軍容……人嘛,還是惜命的多。

“你這人真有意思,你住我學堂裏了?就對我們指手畫腳,這個那個的?男女七歲不同席——那席,指的是席塌,不是坐位。連這個都不懂,你還腆臉叫讀書人?說什麽士風日下?我們學堂裏,最大的女孩兒才十三歲,其餘多都我這般的歲數,你對個七,八歲的小孩說這些,你能把好好學堂想成這般……到底誰龌蹉?”被指出典型,招娣眼睛一厲,童聲尖銳,指着那青衫男人,她毫不示弱的道:“我覺得,你才是最最龌蹉的那個!”

“無恥的大人,我等崇明學子不屑與你争辯,你速速離了這裏,免得髒了我們的地方。”招娣板着一張小臉兒,避步揮手向大門,“請!”她朗聲。

那找茬的青衫男子臉色瞬間漲紫,“你,你……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不跟你小丫頭計較。”

“招娣才七歲,這位爺爺,你難道還考慮過跟她計較?”一旁,郭小寶懦懦開口,一臉驚悚。

周圍,所有關注這邊喧鬧的人,一時都有些失笑。

自開辦崇明學堂以來,姚千枝都是自蓋三屋小樓,前後圈院,做成一模一樣的。學堂第一層都是書館,裏面有她收羅,令人抄寫下的各類書籍,以供各府學子免費閱讀……北方文風并不如南方昌盛,越臨近加庸關越窮,讀書人,尤其是沒考出名堂的——連個秀才都不中的那種,家境一般都比較貧寒,有個免費讀書的地方,一傳十、十傳百的,自然彙聚而來。

如今,崇明學堂的一樓裏足有三,五十的讀書人,或聚或坐的捧着本書,都小心的窺視着這邊,誰讓那青衫男人嗓門響,說的話題還那麽爆。他們這群人,做為學子,做為男人,對以姚千枝為首的這批這麽強悍,這麽高高在上的女人,說看得順眼——那真是假話!

尤其,姚家軍裏那麽多女子,學堂裏大多都是女娃娃,連教書的‘先生’都有婦人,他們這見天兒彙聚小樓,來來回回實在遇着太多次,都大老們的,看着實在是別扭。

偏偏,心裏別扭面上還不敢說,這幫女子武力都強,那麽大的刀拎手裏,一片一個準兒,姚家軍的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涔豐城外荒坡子裏的人頭景觀還沒爛完了,他們就算在看不過眼——沒用。

白看不過!

不服嗎?憋着。

就是這種微妙的心理,導致姚千枝的召賢令下了數月,收獲都稀少的可憐,數城衆學子們都在觀望,實在拉不下臉來。

年輕學子都這般,更別說老一輩讀書讀腐了的,就像這青衫男人般,四十多歲一事無成,見這樓中來來往往,未來無可限量的女孩兒們,他不眼紅才怪呢!

喝了點酒埋怨幾聲,結果讓郭小寶和招娣連手怼了,青衫男人臉都紫了,張着嘴不知該說什麽——挺大老爺們跟孩子吵起來确實不長臉——他面目猙獰着往前走了兩步。

“唉呀呀,說不出理來還要打人怎麽着?”招娣捂着臉驚呼,拽着郭小寶往後退,嘴裏還嚷嚷,“不好了,有人瘋了!打小孩兒,打小孩兒了,救命啊!”

童音裏,女童聲是最尖銳的,她這一喊動靜确實不小,裏裏外外都聽見了,樓內一衆借書士子紛紛掩面避讓,心裏覺得特別丢人。

就算想挑釁,好歹找個體面人,別讓兩孩子給全勝了呀!

“學堂重地,誰要打人?”招娣拽着郭小寶,兩人剛退到門邊,就撞上個柔軟身體,耳邊清脆女聲響起,招娣趕緊仰頭,“王大人!”甜美帶着酒窩的臉頰映入眼簾,她驚喜的喊。

“你是……留柱他妹妹?這怎麽回事?鬧什麽呢?”王花兒身穿輕甲,倒提着刀,蹙眉問。

她身邊,留柱兒氣喘須須的跟着,小心把妹妹拽到身邊。

原來,是他見事情不對,往前禀告了王花兒。

“王大人,是這麽回事!這男人不講道理,平白無顧的污辱姚總兵,我們跟他講理,他講不過我們,還想打人……”招娣被哥哥拽着,依然不肯罷休,一雙眼睛恨恨盯着青衫男子,她口中不停,将事情講述一遍。

對逃荒而來招娣來言,姚總兵就是天神,救了她和哥哥性命,給了她們活路,讓她們吃飽穿暖。崇明學堂則是她夢裏都不敢夢到的美景。明亮、幹淨、歡聲笑語……同窗們彬彬有禮,先生們寬容和善……

第一次摸到紙筆的時候,招娣連哭都不敢哭,就怕污了書本。

那麽薄,那麽白,是比雪還要輕,還要漂亮的東西。

那是她和她哥哥未來立足,活命的根本。

逃過荒,死了爹娘,好幾次差點讓人炖在鍋裏吃肉,招娣太明白這一切是多麽的難得,她感激姚大人,她愛崇明學堂,如果有誰想毀掉這兩樣,她保證,她能跟這人拼命。

事實上,如果這青衫男子不是在小樓裏挑釁,當着這許多人面前。但凡換個背人地方,招娣都敢拿刀捅了他!

不好在人前這般,會毀了學堂的名聲,讓姚大人蒙羞,心裏狠狠念着哥哥無數次教導過的話,招娣壓下眼底恨意,臉上露出個委屈欲哭的表情。

“大人,他要打我,我好怕!”哭唧唧的,她拉住王花兒的手,指着青衫男子告狀。

“我,我沒有!”青衫男子百口莫辯。他方才被怼的狠,面色太猙獰,往先沖那兩步太急,确實很像要打人。

他是背向衆人的,樓內并無人看的真切,招娣個小小女童這麽一哭,還哭的那麽慘,衆人自然偏向她。

大老爺們欺負孩子,不管因為什麽,都令人不恥。

“這位兄臺着實過份,若覺朝廷不公,姚大人行政不法,便自去衙門靜座辯白,欺負人家孩子算什麽?”

“說甚女子學業有污斯文,他這樣難道就露臉?”

“空談誤國,酸儒,酸儒!”

“……”

紛紛雜雜,樓內衆學子均都擺手掩鼻,好像生怕旁人,将他們跟青衫男人這般打小孩的人混成一談般。

“這位大叔……咳咳,學子,我是個粗人,是不大懂的你所言的牝雞司不司晨的,我就知道做人得講良心,你腳下站的這片土地,你手裏拿的書本,你用的筆墨,一日三餐的熱茶,均都是我們姚大人所供,你用着我們姚大人的東西,還這麽理直氣壯的罵我們姚大人,不合适吧?”王花兒安撫的拍了拍招娣的肩,笑的看青衫男子,挺溫和好說話的模樣。

“我輩讀書人,關心國事乃是正理,你個小女子懂什麽?姚女倒行逆施,不顧聖人言,天下人皆可罵之!”青衫男子瞪眼高聲,撕心裂肺的。

“哦,你輩讀書人——把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解釋的這麽文雅啊!”王花兒合掌贊嘆一聲,一臉長見識的表情,怼的青衫男子臉色瞬間慘白,額上青筋爆出,“這位……讀書人是吧,脾氣怎麽這麽不好呢?有意見跟小孩兒撒什麽?關心國事跟我們大人提啊?姚總兵遠在棉南城你見不着……可以尋苦刺大人評理!”

“她就在涔豐城提督衙門裏呢!”王花兒語重心長的建議,“你大概是不知道吧,我們最近正在招賢納士,看你這讀書人如此大才,關心國事的,盡可試試啊,我們認字的都要,條件還好呢。”她高聲,目光環視樓內,就見被她瞧中的讀書人們紛紛側臉躲讓,不由心中深深嘆氣。

“這讀書人,去吧,我們提督大人的府祇就在衙門旁邊,有什麽意見那兒提去!”一瞬間失了心氣兒,在懶的搭理青衫男人,王花兒随意揮揮手。

“你這魯婦,你,你……”青衫男人被她趕狗似的态度激怒,眼睛都瞪圓了,偏偏還懼怕她手中大刀,佯佯不敢上前。

“得了,丘兄,你趕緊走吧,別在這這兒丢人了。”你打不過這女人的。一旁,就有認識這男人的士子小聲勸。

“我,我……”丘兄僵硬着身體,滿臉的怒不可遏裏,夾雜無可奈何的絕望。

“行了行了,沒事了,都散了吧。”王花兒在沒理他,側頭對樓內看熱鬧的學子們說了一聲,便低頭推着招娣和郭小寶,“別這鬧騰了,你們趕緊上課去,都遲倒了。”

“啊?啊!”招娣一愣,擡頭看看太陽,大喊一聲,拽着郭小寶‘噔噔噔噔’的往樓梯上爬。

樓內,一衆學士們面面相觑,心裏滿不是滋味。想争氣點兒離開吧,看看手中嶄新書本,最終還是咬牙!轉頭該幹嘛幹嘛了。

抄書、習字、背誦、清談……哪樣都很重要,牝雞司晨,女子讀不讀書什麽的,日後在說吧。

——

崇明學堂裏,一場鬧劇就此作罷,三樓一處雅間中,苦刺坐在窗前,無聲看着眼前這一幕,默默嘆了口氣。

“大人,這結果不是挺好的嗎?這些學子什麽事都沒鬧出來,王大人贏了呀?那個讀死書的不都走了?您怎麽還不高興呢?”站在苦刺身側,郭五娘不解的問。

“……花兒贏了?”苦刺端坐窗戶,遙遙瞧着樓內沉默無聲的年輕學子們,半晌,突然苦笑,“五娘,有理不在聲高,花兒趕走了那人又如何?”

“崇明書院,咱們在涔豐城開了多少家?四裏八鄉投進多少銀子?但如今……結果呢?肯投靠咱們的有幾個?這招賢令貼出來數月,咱們又招到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花兒的嘴還是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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