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楊城, 流星胡同,楊府。

七進的大宅子雕梁畫棟, 前後足足占了兩條街, 端是面積驚人。

楊家, 是楊城的坐地戶,前朝就存在的士族, 人稱‘楊半城’, 族內人口衆多, 足有千餘, 其中雖無那當朝宰相,一品大員。然, 三,四品的官四、五個, 五、六品的官十數餘, 七、八品的更是數不勝數,端是一門權貴。

等閑, 楊城府臺想做點什麽事兒,都得先跟楊家商量商量在做決定——單這一件, 便可見他家的威風地位。

大沖真的人孫女孟央,便是嫁了楊家人, 不過并非嫡脈嫡長,而是旁系幼子。

按理,做為孟家嫡脈,孟央嫁楊家旁系實屬下嫁, 而且,‘下’的還挺多,無奈她本身條件實在差強人意,而那楊家子着實相貌堂堂,還挺有才華,便也說不上誰占便宜了。

楊府內宅,一處略顯偏僻荒涼的院子。

孟央正趴在桌案上,手握狼毫,全神貫注的畫着什麽。

她身上穿着件大紅色的衣裳,下配水綠色百紋裙,百鳥朝鳳髻被一套十八件的紅寶石頭面高高挽起,單看打扮,真真華麗無比,就連腳下繡鞋都點着珍珠,繡着金線。

但是長相就是真的……

方臉細眉,眼小鼻圓,黝黑唇翻,發色焦黃,關鍵個頭兒還小,打眼一看跟岔開的土豆一樣……

更別說她還穿的這般華麗,紅配綠的衣裳奪目,奢侈珍寶耀眼,越發顯得不好看了。

真心慘不忍睹。

然,孟央仿佛沒注意到這些,空曠的屋子,略顯老舊的家具,缺了個角的大案裏,她趴在上面兒,揮舞着狼毫,時而抿唇撇嘴,時而眉開眼笑。

“命都要沒了,你還心思做畫?”外間,楊天陸一臉嫌惡掀開帶着灰塵的簾幔,皺眉邁步進來。

孟央手不動,心不亂,好像沒聽見一樣。

楊天陸見她如此,越發心煩,“孟八怪,跟你說話呢!”

“我沒名字嗎?”孟央擡頭看了他一眼,手下依然不停。

出乎意料,她人長的難看,聲音到是好聲,婉轉輕柔,如鈴響脆。

“你不是就叫八怪嗎?我給你起的字,怎麽?不符合你的實際情況?”楊天陸挑眉睨了她兩眼,冷笑出聲。

楊天陸——楊家旁枝幼子,自幼粉團兒樣的好看,白皙清雅,十八歲中舉人,算是少年才俊,孟央比他大三歲,還長成那樣兒,說真的兩人确實不般配。

當初,家裏為了連上孟氏嫡脈一門姻,對他是連哄帶騙,成親洞房掀蓋頭的時候,初一見孟央那副尊容,楊天陸幾乎僵在當場,返身就要跑,結果讓孟央用話拿住,含笑問他,‘士有百行,卿有幾行?’

那時,楊天陸還是十八歲的孩子,娶醜妻無比憤憤,便怒道:‘我百行俱備,婦人四德,你又有幾?’

孟央便道:‘士人百行,以德為先,妾之不足唯色耳,你自認為百行俱備,何以重色不重德?’

一句話僵的楊天陸進退不得,連跑都不能跑,楊家和孟家都是大士族,德行傳家,他還要科舉進士,真被傳出重色不重德,基本就沒啥希望了,只能委委屈屈洞房,當夜淚染長巾。

家有醜妻心裏憋屈,楊天陸鬧騰了好久,美妾嬌婢收了不少,孟央坐穩正妻位,便不管他這些,後來,這位還向外發展,鬧出要納青樓女做妾的事情,楊家內疚犧牲了兒子,竟然不管。孟央看不得這個,勸了兩回讓撅回來,一怒之下,拿出孟家族印,遞了帖子給楊城知府,言‘近日內城風化不足,請遣妓者’,楊城知府不知所然,又見城內确實色色笙歌,很不像樣,就下令‘驅逐妓.女’。

楊天陸的‘紅顏’就這麽着讓轟走了。

他自然不甘心,大鬧不已,孟央一手執楊家家規,一手握象牙玉板,湊了個他滿臉桃花開,又把怒而趕來的公公婆婆一通爛噴,關鍵人家還占着禮,句句體統,處處家規,逼得三人無話可說。

這麽鬧了幾通,楊家人是規矩了,但,孟央的名聲同樣臭了,哪怕她占理,然而,長的不好還厲害,這般的媳婦誰家敢要?好在她不在乎這個,每日裏談琴做畫,吃喝玩樂,煩時逗逗楊天陸,他長的好看……活的還挺潇灑。

誰知,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不過日常出城上香,就讓土匪給堵了一夜,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楊家竟像抓住什麽把柄一下,要治死她。

孟央豈能幹坐等死,自然憤起反抗,誰知娘家給了她致命一擊。

族裏同意便罷了,反正因她祖父的關系,她跟族裏關系并不好,誰知親生父母竟然同樣默認她被‘病逝’,好在她沒将希望盡數托在這些人手裏,而是背人遞信給了祖父,祖父連三封措詞激烈的信遞回來,讓楊家有了顧忌,她這才暫時保下性命。

不過,“族裏前日又往徐州遞信兒了,孟家那邊要是還不改初衷,回點什麽,恐怕你這命就真保不住了。”楊天陸別扭道:“你要是還有什麽後招,就別藏着了,趕緊使吧。”

“我所有的人手都讓你娘壓住了,只身被困在這裏,能有什麽後招?”孟央停了筆,側頭看丈夫,“要不,你幫幫我?”

“我知道你手裏有人,真想放我走,不是做不要。”輕笑一聲,狀似調侃,實則,還是隐隐抱着希望。

楊天陸看她,見她嬉笑中帶着些認真的臉——太難看了!他忍不住轉頭,“那,那不行,你敗壞了楊家門楣,我無視你送信給大沖真人已是不對,幫,幫你,我,我丢不起那個人,更何況,我家裏不會允許的……”我幫了你,不得讓人笑死,我爹娘都不能饒我!

“敗壞了門楣呀?”孟央玩味的念這個幾個字,仿佛含笑,又仿佛帶着點什麽深意,目光微閃,她搖了搖頭,不在說話,臉龐轉回畫作上,竟不在搭理人了。

見此,楊天陸狠狠皺眉,大聲道:“你知道現在什麽情況?還畫什麽破畫?你有沒有心啊??命都快沒了……你到底畫什麽這麽重要??”他氣憤的大步上前,一把推開孟央,抓過那畫打眼一看,然後……

僵住了!

雪白的宣紙畫着一副全身肖像,俊秀的少年公子緩步在一片墨色竹林裏,本應是淡雅的水墨,然那公子卻是一身綠袍,頭戴綠方巾,背着綠竹簍,手裏還捧着個綠蓋的大王八……

綠王八和公子相互對視,兩雙眼睛裏竟然還能看出點深情款款來!

那公子的臉——有點眼熟,明顯就是他啊!

“不是你,你……孟央,孟八怪!你什麽意思??”楊天陸捧着那畫瞪圓眼睛,氣沖如牛的怒吼,“你畫這玩意幹什麽?”他抖着那副畫,臉都綠了。

“什麽意思你不懂嗎?我被堵外頭那天,身邊跟的是你的丫鬟,失貞與否……出沒出事兒你不清楚?上趕子當王八當的那麽快樂,畫畫你怎麽了?”孟央黝黑的臉皺成一團,伸手粗短的手指拎過那畫,在楊天陸眼前晃了晃,眼見他臉色越來越綠,不由笑道:“你看看,我畫的像吧,多襯你臉色兒。”

“你,你,不可理喻!”被噎的喘不上氣來,楊天陸氣的揚手想打人,然見孟央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不知怎地竟然有些心虛,“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且等着看你下場。”扔下句狠話,他轉身,灰溜溜的跑了。

孟央兒站在大案前,無聲看着他的背影逃竄似的離開,面上一絲表情都無。

好半晌,足有兩刻鐘的功夫,“呵呵……”她突然嗤笑兩聲,閉上眼睛,神色染上了幾分苦澀。

“忙活了半輩子,我這是圖什麽呀?”搖搖頭,她拎着那副公子和王八的佳畫,邁開小短腿來到榻邊,半靠半坐,呆呆望着屋內——空曠破舊,寂靜冷幽,像個噬人般張着血盆大口,想要将她生吞入腹。

這一次,好像真的躲不過了呀!

祖父到這個時節還未至,恐怕是讓什麽拖住了,孟家那邊不會保她,但凡傳來一字半句,楊家恐怕就不會在顧忌什麽……

楊天陸都來找她了,楊家怕是等不及要下手了!

她這條命……

偎在榻前,孟央抱着膝蓋坐在那裏兒,神色帶着兩分驚恐。

無論表現的多麽潇灑,死亡終歸是可怕的,沒人能從容坦然面對它,孟央亦不例外。

寂寂夜色深深庭院,明月被烏雲遮掩,習習涼風吹過樹枝,發出‘嘶嘶’聲響,好似誰在嗚咽般,孟央把頭埋在臂彎裏,眼角正泛着淚,突然……

“美人卷珠簾,深坐颦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窗外,院子裏不知誰開口念詩,聲音清朗,帶着些許笑意,驚的孟央惶惶起身,驚恐猶豫片刻,她突的一咬牙,面現狠色,幾步上門,‘嘩啦’聲推開大門。

就見庭院裏,朦胧月色籠罩,枝桠深綠的楊樹下,站着個白衣公子。

二十來歲的年紀,容貌雅致,光潔白皙的臉龐,眉長目深,英氣勃勃,一身月色銀細花紋的錦服,玉帶束發,高底官靴,腰間配着把無鞘的大刀,在月光下寒光閃閃。

手裏把玩着一片脆綠葉子,那公子目光直視屋門,雙目璀璨如星,唇邊噙着抹放蕩不拘的笑。

“孟姑娘……”那公子——姚千枝看着孟央,“對吧?”她微挑長眉,問道。

孟央瞬間有些目眩神迷,“你,你是什麽人?”她緊緊抿唇,上下打量姚千枝。

不過,沒驚沒喊,她聲音都是壓低的,仿佛生怕讓旁人聽見。

“我是賊人啊,月半翻牆,來‘偷’佳人的。”姚千枝對她眨了眨眼睛,促俠道。

很奇怪的,深夜莫名有人前來,孟央竟不覺害怕,聽她這般說,反而失笑道:“那你這賊人怕是走錯地方了,認路認的不好,我這院子裏佳人沒有,醜八怪到有一個,要不,來都來了,你湊合湊合?”

“我相貌是不佳,好歹學識有些兒,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內涵同樣重要的嘛。”

孟央低聲調侃,姚千枝把玩着葉子,心裏有兩分驚奇,“深更半夜,生人翻牆入院,你到不害怕,竟還有心說笑?”

“怕能如何?我都這個處境了,大聲喊叫把人招來做什麽?多添條‘夜會奸.夫’的罪名嗎?”孟央聳聳肩,“你要真是賊人,想殺人,反正我早晚要死的,死外人手裏心裏到還好受些,至于采花?”

她停頓,一雙小眼兒上下‘舔’了姚千枝一遍,“就咱倆這長相,你采花,我不會反抗的,臨死前睡個貌若潘安的,我算沒白擔‘失貞’的罪名。”她說着,勾了勾手指,眨眨眼,“小哥兒,別客氣,來吧!”

姚千枝:……

她算是明白,為什麽大沖真人提起孫女的時候,表情是那麽一言難盡了!

這長相,這脾氣。‘不用告訴你特征,一眼就能認出來,她跟別人不一樣’這句話,大沖真人确實一點沒說錯。

“咳咳咳,孟姑娘,我是孟大儒委托來……”救你的!姚千枝開口,話沒說話,孟央雙眼放光打斷她,“祖父請你來的?我怎麽不知道他還認識像你這樣的俊秀公子,不能啊,祖父門下弟子我都見過的……”沒有長的好看的呀,要不然當初她不能嫁楊天陸!

“我不是你祖父的學生,路上遇見的。”姚千枝苦笑搖手,從懷中掏出大沖真人寫的信,手微揚,那信封在空中旋轉着飛到孟央面前。

孟央忙伸手接住,展開認真看了幾眼,随後嘆道,“路上還能遇見像你這麽好看的?我怎麽從來沒遇見過,老天太不公平了……”她不滿的低聲嘟囔。

姚千枝被她飽含失望的眼神看的汗都下來了,在不敢裝帥,她把葉子一扔,“孟姑娘,時辰不早,楊家危險還得出城……咱們走吧。”在不走,我怕你把我‘扒’光了!

“走!對,得走。”孟央微怔,神色一瞬恍惚,不知想起了什麽。微微嘆了口氣,她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你等等我,我還有點事!”說罷,她返身快步轉回屋裏,右手抓起案上狼毫筆,左手端着硯臺,站在雪白牆角,振臂揮毫。

半晌,刷刷點點寫好,她把毛筆硯臺往地上一扔,‘咣當’聲響,硯臺摔的粉碎,墨汁在地上飛濺,染的屋子裏滿地墨黑,‘哈哈’一笑,她大步邁出門,站在姚千枝身邊,雙眼明亮,潇灑從容道:“行了,走吧。”

姚千枝沒說話,攬住她的腰身,擡腿踢樹,在孟央的微聲驚呼出縱身翻牆。

在躍過牆面的一瞬間,她好奇之餘側頭從窗戶看向屋內,在月光的照射下,就見那屋裏雪白牆面上兒畫了一牆的綠蓋大王八,最中間那只足有桌子大小,伸出來的脖子上頭,長了個俊俏公子的腦袋,仔細看臉還挺眉清目秀的。

姚千枝:……

這真是,無話可說。

——

姚千枝帶着孟餘走了,楊府內,甩袖離開的楊天陸站在花園裏,怒氣沖沖,兩腮鼓鼓立了好半天,終歸還是沒忍住,返身回了那偏僻院了。

進屋門,掀簾子,他沒好氣的嚷,“孟八怪,你別跟我堵氣,諷刺我有什麽用?命是你自己的,沒了就是沒了,你好好想想有什麽辦法?要不,你在寫封信,我給你琢磨琢磨找你祖父遞過去……”他嘴裏嘟囔着,邁步往進走,誰知不曉得踩着了什麽,腳下一滑,‘啪’的一聲就摔了個脆的。

“啊啊,疼疼疼疼!!!”他嗷嗷叫着咧嘴,伸手拾起塊硯臺碎片,摸了一手的黑墨,“孟八怪,你幹什麽?”低頭,看看雪白衣衫被污的不成樣子,楊天陸氣急敗壞,擡頭環視,“孟,孟八怪?孟央?你在哪呢?你趕緊出來,你別吓唬我!”

連滾帶爬的起身,他高聲呼喊,左顧右盼,随後,很自然的就看見了那一牆的大小王八們……以及姚千枝都沒瞧見的兩行小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禮儀廉’,橫批‘王八無恥’。

“孟央,你,你!”楊天陸看着這兩行字,以及有他腦袋的大王八,氣的頭頂升煙,臉紅的跟要吐血一樣,深吸兩口氣,他抓着頭發轉身就走,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停頓一下,嘴裏嘟囔兩句,“真是的,有後手能跑不早說,害我擔心這麽長時間,說什麽愛我,哼哼,都是假話!”

說罷,一臉的不滿意,在沒找人,他甩袖而去。

——

這一旁,楊天陸鼓着肚子回院睡覺,這一邊,姚千枝攬着孟央,在楊城百姓們的屋檐上穿梭。

未見絲毫為難,憑她的身手,哪怕帶着個女人,區區楊城依然擋不住她,端是來去如風,如入無人之境。

她是天擦黑兒跟大沖真人商量定的條件,午夜時分爬牆進城摸進楊府,如今,天還未亮呢,她就已經帶着孟央回到了大羅村外,姚家軍紮營的地方。

就是這麽簡單輕松。

大沖真人早早就已經在營裏等着,一見孫女的面兒,剎時淚水長流,拉着她就不松手,口中尊尊說着,“央兒啊,為了救你,祖父可是把這一百多斤賣給姚總兵了,日後要給她站臺,連你都跑不了!”

“當初我就說,姓楊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根本沒長大不算男人,你偏偏看他長的好,非得要嫁,這回得了教訓,下回在嫁,萬不能光看臉啦!”他拍着孫女的肩,說的語重心常。

孟央就聽着,微垂眼睑,眸中有淚光閃爍。

“祖父,我,我爹娘呢?”沉默了好半晌兒,餘光打量着軍營,她似乎鼓足勇氣,吶吶開口。

“這……”大沖真人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憐惜的看着孫女,輕聲道:“央兒,你別想他們了,他們不是東西,是祖父教壞了他們,你,你日後就跟着祖父過活,不用理會他們,沒事的,有祖父在,別怕啊。”

“他們……跟着祖父一起來的嗎?您遲了,是因為他們攔了您?”孟央從小在大沖真人的教養下長大,幼時還跟他在道冠裏住過幾年,一見祖父的狀況——穿着不合身的衣裳,獨自在軍營裏,心中便已了然,說不出什麽滋味,她苦笑道:“真是,人長的醜連狗都嫌,怎麽都是親爹娘,我以為,他們就算不喜歡我,好歹也會盼着我好……”

“呵呵,孟家,孟家,好個詩書傳世,聖人備出的孟家!”她慘笑,捂着眼睛,淚水順着指縫流出。

“央兒,別哭了,父母不過生你骨肉,最終怎麽活着,活成什麽樣兒,還是得看你自己。”大沖真人心疼的不行,攬着孫女,寬聲安慰,“總歸,先得有命在,否則說什麽都是妄然,旁人否定你又如何?你是不是那樣,不是外人能決定的。憐惜、嫌惡、憎恨不過他人情緒,何苦因他們影響自己,那就太傻了!”

“相貌天定,命運波折,難道就認了嗎?誰一生中不遇到點溝坎兒,堅強點兒,邁過去就好了。”

孟央淚水橫流,嬉笑怒罵,苦熬強撐了這麽長時間,突遇祖父慈愛安撫,她剎時就有點繃不住了,“祖父,這坎兒太深了,一跤跌去我半條命啊!”親族,父母,丈夫……一瞬全沒了。

捂着臉,投身大沖真人懷裏,孟央放聲陶嚎起來。

“別怕,有祖父呢,祖父陪着你。”大沖真人攬着孫女,雙目濕潤。

一旁,看着他祖孫兩人這模樣,姚千枝和霍錦城對視一眼,“咳咳,真人,孟姑娘,您二位慢點哭,孟先生和井夫人還村長家昏迷着呢,孟姑娘這一失蹤,說不定楊家那邊就要封城,您看您二位是不是……”趕緊遵守諾言,啓程往旺城去呀?

姚千枝滿面真誠的建議道:“我手裏有兵,沿路途中肯定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所以快點出發吧!

“那孽子……”大沖真人抹了抹眼淚,話沒說完,姚千枝便趕緊道:“沒關系,孟先生和井夫人自有我等來處理,您不用操心。”

大沖真人神色微僵,“處理?”怎麽處理?要殺掉嗎?這不太好吧,在怎麽爛都是他親生的……

“沒事,沒事,不會傷他性命的。”姚千枝趕緊保證。

“我逃了,楊家不會這麽善罷幹休,肯定要找的。還有孟家,我本就是‘失貞’婦人,如此跑了……還不知他們要給我安什麽罪名!”抽泣兩聲,孟央冷靜下來,聽方才祖父‘賣.身’的語音兒,在瞧瞧軍營和姚千枝,她隐約能猜到到底怎麽回事兒,“祖父既要陪我,為保孟、楊兩家不來找麻煩,恐怕不能随意顯露名聲,否則……”數不盡的麻煩。

她祖父,脾氣火爆怪老頭兒一個,除了那點名聲外,沒什麽值得人惦記的,人家俊郎小軍官肯漏夜救她,圖的估計就是祖父那大儒名頭,因為她得隐藏身份什麽的……萬一小軍官惱了,她爺孫倆可沒鐵打的腦袋,熬不住大刀劈頂。

俊郎小軍官嘛,抱她腰在房頂上飛奔的時候,她就已經認清人家的能耐了,絕對的跑不了。

“沒事沒事,只要孟大儒和孟姑娘願意屈就,剩下全都交給我。”姚千枝笑眯眯的,“什麽孟家,楊家的……”那都不叫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想裝潇灑探花被吃豆腐的吱吱,和小色鬼孟餘……

求個預收:快穿:跪下,叫爹!

程玉是穿越管理局皇圖霸業分部的一名員工,只是,礙于性別關系,她已經很久沒有接到工作了。

助手006建議她兼職,眼看就要餓死的程玉迫不急待的答應了。

不過——炮灰女配重生分部/複仇類,是什麽?

談談戀愛虐虐渣,這不符合她的職業追求啊!!

程玉:溜兒啊,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好嘛!!

另:專欄求戳,戳的小天使們瘦十斤

ps:看有人在問我這本大概寫多長,照目前的局勢,應該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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