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路風塵, 在無事端。這一日,姚家軍抵達燕京外十裏亭, 眼見天色已晚, 城門關閉, 姚千枝就近尋了個小村莊借宿下來。
瑤望天際,星明月朗, 霍錦城站在院裏, 面色一片肅然。
近鄉情怯, 更莫說他還是這麽個情況, 一別數年,親人屍骨已腐, 他為人子,一不能結蘆而孝, 二不能摔盆守喪。給親爹娘收屍封墓, 三節清掃的活兒都是雲止幫着做的,他這當兒子的, 連柱香都沒給上過。
“真是……呵……”霍錦城捂了捂臉,指縫透出些微淚意。
房檐下, 姚千枝推窗看他,“行了, 別這惆悵了,你這小半個月都這模樣,侍衛們都讓你嘆毛了,昨兒青椒還說我, 讓我對你好點兒,別欺負你,背地裏竟看你哭了……”
霍錦城那身份,姚家人——除了姚敬榮、季老夫人和姚千蔓知曉外,餘者都恍惚的,從沒人直接點清過,似姚青椒這般原是丫鬟出身,流放前少出府門的,更沒個知道了。
平素,只瞧見自家小姐,呃,不,是姐姐花樣欺壓霍錦城,今兒貶貶,明兒逗逗的,确實有點看不過眼。
畢竟,霍錦城長的多好看吶!
“主公莫要玩笑,那不過錦城私事,不提也罷。”被姚千枝這麽一岔,霍錦城滿腔悲怆自憐剎時消散,苦笑一聲,他随手抹去淚花,側頭望她,轉移話題道:“說來,此回進燕京,主公準備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姚千枝挑了挑眉,到沒追究着調侃,沉吟了片刻,“既得了喬夫人的信,就先往宣平候府走一趟吧。”
“找喬家人嗎?”霍錦城皺了皺眉,“喬夫人不過出嫁女,執她的信,喬家恐怕不會盡心,到不如找雲止……”他兄弟,穩穩的。
“哪需他盡心盡力?不過找個領路人,朝堂上說一聲兒,引我見見小皇帝罷了,喬家是中立派,比起雲止來,他家在韓載道面前更好說話,行事方便點兒。”姚千枝便笑笑,“雲止……先備用吧,他跟韓家鬧的僵,咱們此回來是求官求財的,跟韓家頂起來不好。”
不管韓家如何,韓太後身份怎麽?人家如今終歸是小皇帝生母,首輔當朝,她一‘小小’總兵,在沒徹底露出反意之前,最起碼,還是要維持一下表面和平的。
“先試喬家,不行的話在說雲止。”姚千枝一語定音。
霍錦城想了想,亦沒反對,點頭認同,他遙望天邊,“此一回怕是要耽擱些時日,不知澤州那邊情況如何了……”北方事宜盡掌姚千蔓之手,這位,不是霍錦城不信任她,終歸沒經過什麽大事兒,守城還好,總能平穩渡過,萬一出點亂子……
他怕她頂不住。
畢竟,澤州能用的人手實在太少了。
“……沒事沒事,那位大沖真人……我估摸着應該到了,我家都是讀書人,明白他的地位,守着他應該很快就能攏起一群讀書人,先用着吧。”姚千枝便道,摸了摸下巴,她挑眉瞧向霍錦城,“說來,大沖真人有用還是你說的?他真的有用吧?”要是沒用,讓她白花了那麽大力氣,還讓孟央摸了好幾把,白占了不少便宜……
四十斤大刀照腦袋劈啊!
姚千枝眯起眼睛,望向霍錦城,目露兇光。
“主公放心,自然有用的。”霍錦城額頭冷汗流出,順臉往下趟兒。
真人!餘性命盡在你手,你上點心吶!
——
燕京這邊,姚千枝和霍錦城漏夜長談,月色慢慢,北方那邊,被他二人惦記的大沖真人和孟央早就到了地方。
因懼楊家追趕,且路陽州還匪亂,護送孟家祖孫的姚家軍們不敢待慢,日夜趕路,不過月餘時間,竟然已經回到澤州了。
姚千枝等人将将到燕京十裏亭外的時節,孟家祖孫已在旺城紮根,街面兒都混熟了。
且,遵守諾言,人家大沖真人麻溜兒在旺城崇明學堂上任,擔任名譽校長,甚至,當姚千枝‘處置’楊家的方式,楊天陸的下場随信傳到孟央手裏,大沖真人還開始講課了!
大沖真人那是誰?名揚天下的三元及第,把同輩人清淡吐血的當世大儒,北方文風本就不盛,多少年不出這般人物,突然冒出來這麽個來,打眼一瞧居然還是真的!幾州的讀書人吶,眼睛都綠了,剎時蜂擁而至,把崇明學堂擠的裏外不透風。
甚至,旺城的流動人口都漲了足足半成,全是北方讀書人和他們的随從……
這還不算完,姚千蔓已經得着了偵察兵們的消息,不止北方,天下讀書們都開始蠢蠢欲動,有些性格率真些,離的近的,都收拾行囊準備出發了。
旺城——難道還要成為北方‘書城’嗎?一個大儒居然能這麽管用,簡直吓煞姚千蔓,每每見到大沖真人,她都有種‘趕緊砍快板,我要把他供起來’的沖動,索性姚敬榮和季老夫人還沉穩些,最起碼表面還正常。
大沖真人全面接管崇明學堂,開始了幾城‘尋演’,孟央也沒閑着,她是祖父一手培養起來的,性格不提,學識是真的好,哪怕聲名不顯,培訓培訓‘先生們’,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不錯,孟央如今是崇明總教習,學生人家都不教,只專門管先生們,見天的突擊培訓,忙的腳打後腦勺。
這一日,祖孫倆終于理順了崇明學堂,有點功夫停下腳步閑坐喝茶……
“央兒,昨日姚提督側面跟我提起,楊家派人前來交涉,想讓你……咳咳咳,姚提督已經将人打發了,讓你莫要擔心,随意行事便好,不過……”大沖真人猶豫的提起,“祖父想着,你和楊天陸尚未和離,他傷成那樣,你是不是應該……”低調一點?
楊家終歸是世家大族,姻親不少,耳目衆多。孟大儒掌崇明學堂的消息遍布大晉,他家哪會不知道?就算有楊天陸那牽着,楊老爺依然派了人來旺城讨要孟央——當場就讓姚千蔓給滅口了!
什麽楊府?什麽逃妻?她不知道,楊家有人來過嗎?她沒見着呀,路陽州多匪患,北方亂着呢,沒事瞎走什麽?看,死了吧……
多該啊!
腿那麽欠!
說殺就殺了,姚千蔓根本沒當回事兒,不過側面跟大沖真人提了那麽兩句,不過,孟大儒終歸是讀書人出身,受的最正統教訓,三綱四常打小學到大,疼愛孫女不忍她死是一回事,帶着她跑,還讓楊天陸絕後……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說愧疚吧,多多少少的,有點心虛。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絕人子嗣什麽的,确實真的……
“祖父,您是覺得姚總兵出手太陰損了?”孟央坐在他身側,從頭到腳一身大紅衣裳,依然着梳婦人發髻,一套二十八顆粉珍珠頭面——姚千蔓送的見面禮……
瞧祖父遲疑神色,便了然他的想法,她端着香茶抿了兩口,勾唇一笑,“其實,不瞞您說,姚總兵斷楊天陸子孫根的事兒,是我親口求的……”甚至,為了求她出手,她還‘賣’了自己,答應給崇明學堂當總教習,堂堂孟家才女教些慣會‘三、百、千’的大文盲……
“什,什麽?”大沖真人心裏一驚,完全沒想到,“央兒,你怎麽戾氣……”這般重,“楊天陸那人,雖然無甚擔當,總歸……”在男人堆兒裏,他不算最次了。
最起碼,孟央‘失貞’後,他沒叫嚣着要弄死她,多多少少,還是幫了點忙兒……
“什麽忙?用嘴哄着我嗎?我求了他那麽多次,給了他無數機會,哪怕有一次,他做出丁點實際行動,不是只說好聽話兒,我都不會對他出手。”孟央冷笑,眸中閃過出一抹陰鸷,“當初結缡,是楊家登門自求的,我天生長的這樣,楊家人都見過。”
“哪怕楊天陸不憤,那是楊家人騙他,礙我何事?好,他年紀小,他長的好,我讓着他,我哄着他,我拿他當弟弟看,他是怎麽對我的?”
“平素便算了,他長不大,沾光惹草我認了,但,性命相關,沒有姚總兵我就死在這場裏了,他依然還是那樣,覺得跟我說幾句暖心話,做點似是而非的小動作就夠了?那麽,他就不是沒長大,沒擔當,他只是沒把我的性命看在眼裏罷了。”
“這些年,對楊天陸我不是沒有過真心,他有今日成就,以旁枝公子身份得族長青睐,當繼承人般培養,我花費多少心思?他半點情不領,楊家人視若無睹,那麽,我給的,我就得全要回來!”
“楊天陸花心散漫,雖有天賦卻無恒心,乃是少時了了,大未必佳的性子,且,他天生憐香惜玉,慣愛救風塵,沒有我把着,早早晚晚馬上風,死于花柳的命,如今我不過讓他提前些,好歹命能保住,算對得起他了。”
孟央說着,聲音冷冰,面沉如水。
長成這般還能傲然于世,在徐州那等風俗的地介兒活的誰都不敢欺負,孟央從來不是寬厚待人的脾氣,反而睚眦必報,親生爹娘棄她舍她,她亦不過痛哭一場,從此在不提起,更別說楊家人了!
既然膽敢這麽對她,她就必要挖其心肝,令其痛徹心肺!
此一舉,徹底毀了楊天陸的未來和楊家的名聲,哪怕搭了自個兒來教‘半文盲’,她都覺得值。
況且,旺城很有趣兒,姚家軍總能出乎她的意料,這上下一衆——長的都還挺好看!
完全是天堂。
孟央眯起一雙兒小眼睛,唇邊露出兩顆虎牙。
一旁,大沖真人看着孫女,臉皺成一團,胡子都飄起來了。
央兒這孩子……不過數年沒見,怎麽成這樣了?心性這麽辣,手段如此狠?誰把他孫女欺負成這樣的?真真心疼死他了!
大沖真人眼角泛起了淚,滿臉的憐惜。
孟央:……
好奇怪,爺爺怎麽了?
——
姚家軍進入飛速發展期,手底下讀書人多了,姚千蔓開始試圖搶奪‘文權’,幾城府臺手底無兵,哪怕憤概非常,亦是毫無辦法,關鍵——澤州牧不給他們做主!
府臺無有私下秘折的渠道,想偷偷往燕京遞信兒,派出的人還沒出城門的,就讓姚家軍的人笑眯眯的給送回來,尤其是景朗,自視甚高,看不起女子當政,卻讓苦刺搶了權,想反抗玩個‘衣帶诏’吧,偏偏傻了吧叽遞謙郡王府裏了……
苦刺和王花兒就眼睜睜的看着他把‘诏’送出去,在眼睜睜的看着喬氏把‘诏’送回來,勸他‘莫要高傲,文武相合’……
當時景朗那個臉色啊,苦刺都怕他原地爆炸,從腔子往出噴血!
手裏有人就是好辦事兒,路陽州那麽亂,幾城府臺連棄印而逃,奔燕京告狀都不敢,生怕死半路上。而北方唯一能跟姚家軍抗衡的姜企……
應付胡人應付的交頭爛額。
又是一年金秋到,胡人自然要來打谷草,加庸關全軍備戰,大則千人,少則數百,月餘內打了幾十戰,府臺什麽的,還是澤州府臺……要是往日風平浪靜,獻上金銀厚禮,他說不定還有閑心插手,如今,胡人一波一波的來,他守關都麻煩,哪來的功夫管這破事兒?
愛咋咋地,死不死啊!
事實上,如果不是得到草原瘟病,可汗秘密處置不少牛羊牲畜,胡人減産,要打谷草減緩人口和糧食壓力的消息,就姚千蔓的性格,她決不會如此莽撞出手。實在是加庸關有姜企在,太過壓迫姚家軍的生存空間,此一回,胡人牽制住了姜企,姚千蔓肯定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一舉拿下澤州,能夠完全言出令行,上下一體,姚家軍才有資格被擺上臺面,稱‘一方雄主’。
思量了在思量,姚千蔓還是果斷出手,索性白珍傳回的消息确實準确,她抓住了最巧妙的節點,沒浪費天賜的良機,徹底将澤州抓在了手裏。
坐擁一州之地并旺城商道,姚家軍北方霸主的輪廓初成。
旺城,姚千蔓順利的有如天助,燕京,姚千枝和霍錦城卻是遭遇了頗多波折。
進燕京頭一波,她身邊三百來侍衛,守門官就沒讓進,不過到是正常,都是銀盔亮甲,手提兵刃的壯漢……燕京國都嘛,肯定得管制,姚千枝早有心理準備,打發了人,讓他們換便裝,扮做百姓模樣分次入城,姚千枝領着霍錦城并胡雪兒、姚青椒兩丫頭,和十來個侍衛順利進城。
打聽了道兒,直奔宣平候府——喬家。
進門到是容易,遞了喬氏給的牌子就成。她們來的晚,喬家男人都上朝了,家裏只有女眷們。
喬家——在上京前,姚千枝是親自找喬氏打聽過的,端是燕京一等一的人家,滿門豪貴。
家主喬贊——先帝在時曾任內閣首輔,後小皇帝登基讓韓載道擠下去了,卻依然是中立派的領頭人,朝臣遵稱其‘喬閣老’,他嫡妻早逝,并未在娶,膝下只有兩子,均是嫡出。
長子喬承嗣,繼了他宣平候的爵位,當着閑職,娶妻越氏,膝下三兒一女。次子喬承業,科舉出身,如今正是翰林院首座,其妻乃宗室縣主楚氏,育兩子一女,其嫡子喬茴乃是小皇帝登基時加恩科的狀元,現今禦前行走,聖恩在身,其女便是喬氏。
這一家子雖然人丁不大旺,卻沒有纨绔子弟,都還挺出息,怪不得喬氏腰杆子那麽硬。
進得喬家門,候夫人越氏親自接待了他們,态度嘛,不冷不熱,比較官方,到是楚縣主——就是喬氏的親娘激動非常,拽着姚千枝不松手,淚眼朦胧的。
上到喬氏的衣食住行,下到小郡主的吃喝拉撒,打聽的無巨細,就是不說正事!
姚千枝手裏那封喬氏秘信,遞三回沒遞上去,人家說了:喬家女人不管前事,爺們不回來跟她們說不着,就連楚縣主都是這态度,姚千枝心裏就有點涼!
哪怕人家言詞用的很婉轉,但意思就是那麽個意思,明顯的拒絕态度,甚至,等到晚上喬家男人們回來了,人家開口要見的是‘霍郎君’——至于姚千枝,呵呵……
不好意思,男女有別,您還是跟夫人們打交道吧。
“主公,您看看吧,說來說去最後會真心幫我們的還是緩之,喬家——兩頭倒,靠不住的。”把喬氏的信遞上去就被婉言‘轟’走,霍錦城回到候夫人給安排的小院兒,冷笑着對姚千枝道:“你怕是不知道,先帝對喬贊有恩,重用他一生,臨忠托孤給他,他是首輔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喬家一門重臣,那時節,但凡他振臂一呼,哪有韓家出頭的道理?”
“偏偏,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縮了,甚至,當初我父為保皇權跟韓家相對,那般相勸喬閣老,人家紋絲不動,戶部大案出來,任誰都知道是韓載道在清掃保皇派,旁人不管便罷,沒那交情,但喬贊不同,先帝那般信任他,将少帝交到他手,他是怎麽做的!”
“人家躲了!”霍錦城目含怒火,咬牙道:“喬家,雖不算奸妄之臣,到底自保之心過重,您跟他們無交無情,他們哪會做多餘事助您?”哪怕就是引薦上殿些許小事,喬家都不會幹。
畢竟,招安的武夫嘛,萬一沖撞了聖駕,不是麻煩?
“但是,喬夫人不是這麽說的……”姚千枝滿臉尴尬,這太坑人啦!
霍錦城就搖頭,“喬夫人是誰?您是誰?”自家骨肉和外人的待遇能一樣嗎?
“這臉丢的,罷罷罷。不幫就不幫,咱們找雲止去吧。”姚千枝無奈的攤手。
霍錦城就睨她,“早就勸過您了,非不聽,都多餘走喬家這道。”
“這不是沒經驗嗎?”姚千枝嘆笑,感慨道:“不過,喬家人對自家孩子到好,他家行事如此保守,喬夫人還出嫁這麽多年,回封信就能讓全家齊上陣,連喬閣老都不例外,也算難得了。”
霍錦城到沒反駁,自家主公說的确實是實話,不過……“他家子嗣少,就那麽幾個,當然珍貴了。”他撇了撇嘴哼聲。
“啧啧啧,瞧瞧你這含怨藏恨的小眼神兒!”姚千枝笑着點指他,“罷了,看在喬夫人的面上莫要在計較,且,喬家本就沒責任幫我,如今袖手便袖手,知曉他家作風,日後等我成事……呵呵,看着在分派吧。”
反正不能相托大事就是了。
“謹尊主公言。”霍錦城亦自知有些遷怒,态度偏頗,忙鎮定心神問道:“那,緩之那邊兒……”咱什麽時候去啊?
“越快越好,昨日清晨吧。”姚千枝道,随後,沉吟片刻,她道:“你家女眷的事兒,咱們先打聽着,仔細尋了消息下落,在做打算。”
霍錦城身子一震,面色微白,好半晌兒,才低低答應了聲,“好。”
提起霍家女眷們,兩人在無閑聊的興趣,見天色已晚,喬家也沒人來理他們,便喪搭搭的洗漱換衣,直接睡下了。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姚千枝跟候夫人打了個招呼,便帶着霍錦城和兩丫頭離開,尋了輛馬車,由霍錦城領路,奔着萬聖長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
宣平府候正院,聽下人回報‘姚總兵’離府去向!喬贊高坐首位,撫了撫下颌花白須,微微眯起一雙老眼,蒼瘦而精神。
“父親。”他下首,宣平候坐在那兒,面色有些遲疑的道:“如今大晉局勢不穩,戰亂四起,姚總兵手下有人,離着念瑩還近,不拘着賣個人情給她,似乎……”沒什麽不好吧,“反正她求的不是大事,不過小情爾。”
引薦上殿而已,真不算幫大忙,姚總兵手裏有‘謙郡王’的折子,人家是領公務進京,按理遞消息到禮部,慢慢排順序都能排到她。
“大哥說的對。”屋內,斯文雅氣的中年儒士——喬承業接口,“此等時節,交好武将才是正理……”
念瑩都打好了底子,他們只需接過來就能經營一份交情,說不得,萬一這位起來了……他膝下還有一庶子未婚,念瑩信裏提起姚家未婚女兒頗多,兩家說不定還能聯個姻,越發穩固呢。
亂世将起,有個武将親戚真是心安,“父親,您何故拒她與門外啊?”喬承業真心不能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吱吱被拒絕了……
姚千枝(拎着刀):哼哼,是他們沒眼光,瞎噠,我明明辣麽可愛!
喬家人: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