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改錯)

昔日戶部尚書霍言和其妻王氏, 膝下有二女一子,俱是嫡出。

長女霍錦紗、次女霍錦繡、長子霍錦城。

大晉律法, 罪不及出嫁女。而霍家蒙難之時, 長女、次女均都出嫁, 按理不該連累她們,不過……許是雙眼不清, 識人不明, 霍言給膝下兩女兒找的夫家, 全是王八蛋。

長女霍錦紗出嫁多年, 早得一女,霍家出事, 她夫家礙着孩子‘病逝’了她,讓她‘體面’的走。而霍錦繡出閣未久, 膝下空空, 她夫家還是新貴,不大講究規矩, 就直接把她掃地出門,讓她當街被官差拉走, 直接打進了教司坊。

按大晉律,凡妓者都需裹腳, 霍錦繡二十出頭了,這腳裹的她足有一年沒下來床,好在她底子硬,最終沒到不良于行的地步, 勉勉強強能夠走路。不過,不知是福是禍,有這一年養身體的空閑,到給了雲止運作時間,把她‘包’了起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他讓韓載道拿住了把柄,才有好好燕京貴公子往澤州平亂之行,那一次,要沒有姚千枝,說不得他就死裏頭了。

霍錦繡淪落教司坊,依然保住了清白身,這是她存活至今唯一的理由。不過,她的身份确實敏感,雲止不過勉強護住她,讓她能在青玉訪有個安靜的角落,在多,就沒有了。

霍家出事,至此已是四年,霍錦繡就在這小小的青玉坊裏,困了足有四年。

是真真正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透着窗縫兒向外看,耳邊聽着嘈雜聲響,男歡女笑,霍錦繡坐在窗前,面無表情,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透着股死氣沉沉。

“咦?這是……”突的,她神色微微一動,目光聚集投在樓下門口。

就見內門裏,伴當兒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迎進來幾人,為首是個白衣公子,俊美英氣,談笑自如,身側伴着個青衣少年,眉清目秀,神色肅穆,後頭跟着兩個小厮,俱都白淨俊美。

一瞧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青玉訪是官院,迎來送往俱是權貴豪富,這兩位公子相貌雖好,氣質亦佳,到還真至于引起霍錦繡的注意,只是……“好像啊!”她看着,口中喃喃,“錦城……”

一句‘錦城’脫口而出,霍錦繡心頭瞬間刀割般的疼,霍家早就誅連三族,被滿門抄斬了,父親、母親、姐姐……他們都死了,大刀砍頭,屍骨不全。下面那人,乍一見,不管如何像錦城,那都不是,是假的,她弟弟早就死了,連屍身都沒有了。

“蒼天吶。”霍錦繡捂住臉,牙關發出‘嗄嗄’聲響,嘴唇一片青紫。

死死握着拳,她把袖子塞進嘴裏狠狠咬着,身子一直抽搐,整個人縮成個蝦米樣兒。自被打斷腳骨後,她就做下了這病,情緒略激動些就抽搐着喘不上氣兒,好幾回差點死了。

趴在窗臺上,她眼前直冒金星,閉目大口喘氣,身體止不住顫抖,好半晌,終于慢慢緩過來,她支起發軟的手腳,想挪回架子床上休息,誰知,還未等起身,門突然發出‘吱嗄’輕聲,被人打開了。

“繡兒。”鸨媽媽嬌軟的聲音傳來。

霍錦繡心中一顫,惶惶擡頭,“鸨媽媽,雲都尉……”這個月已經給過銀子了。

她不用接待客人!

霍錦繡喃喃。

進了教司坊,在沒有幹淨人,雲止給銀子‘包’她,不代表她不需要陪客,只是不用賣身罷了。平素宴席,像陪酒唱曲兒,被調笑摸手都是常事,霍錦繡最怕這個。

無它,她陪的人,基本都是認識的,父親的下屬,丈夫的同撩,弟弟的同學,甚至有不少,她幼時還叫個‘叔叔伯伯’,如今同座一席,聲色犬馬,霍錦繡是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反正,每每那般場景,她自個兒是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幾位貴人點了你,旁個不說,陪着喝個酒,唱個曲兒,樂呵樂呵有甚?你又不年輕了,當雲都尉能養你一輩子?”

“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已入了溫柔鄉,就別在裝鳳凰鳥兒,還傲什麽?老老實實讓叫喚就叫喚,人家才能憐惜,不捏死了你。”鸨媽媽揮舞着香帕,扭腰擺胯走過來,含笑橫着給了霍錦繡個威脅的眼神兒,“那是貴客,你給我好好服侍着。”

四年時光,吃足了眼前這位鸨媽媽的苦頭,霍錦繡看見她腿就發軟,在不敢反駁什麽,只吶吶道:“是,是!”

“這才是好孩子!”鸨媽媽含笑贊,又喚道:“來,趕緊給咱們繡兒打扮上,莫讓客貴久等。”

她這一聲,自有丫鬟上前調香粉換衣裳,團團圍過來。

被扒衣裳拽頭發,抹臉擦手,霍錦繡像塊木頭似的,任她們随意擺弄。

沒多大會兒的功夫穿戴一新,鸨媽媽領頭兒風擺荷葉似的走,霍錦繡踮着小腳兒跟随,一步一步跟走在刀尖上般。

她裹腳的年紀太大,雖還能行動,依然不方便。

走了沒兩步,來至二樓雅間,鸨媽媽恭聲低喚,就聽屋裏有個清朗的聲音,“進。”鸨媽媽趕緊應聲,推門而入,霍錦繡低眉順目的望過去,微微一愣。

屋裏坐着的,竟是她在窗臺前看見的那一行人,那個像她弟弟的,如今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她趕緊垂下臉兒。

“繡兒,趕緊伺候着。”鸨媽媽推了她一把。

霍錦繡踉跄幾步,跌坐在白衣公子的懷裏。

雅間裏,除了兩位貴客并倆小厮,餘下吹拉彈唱,喂酒取樂的還有五、六個姑娘,見霍錦繡模樣俱都嬉笑出聲,羞的她滿臉通紅,窘迫不堪。

青衫少年瞧着,眼神越發痛楚。

“留個唱曲兒的,你們退下吧。”瞧他這樣,白衣公子蹙眉使了個眼神,那年紀略長些的小厮便站出來,掏了銀子,将人打發了。

教司坊裏嘛,什麽奇怪的客人沒見過,鸨媽媽接過銀子,惦了惦份量,眉開眼笑的帶着人退下,口中還囑咐霍錦繡,“好生伺候着諸位貴人。”

“諾。”霍錦繡木讷的點頭,安靜的坐在白衣公子的懷裏。

不笑不說話,身子僵硬,跟個沒靈魂的娃娃似的。

“貴人您們慢飲,奴奴告退了。”鸨媽媽給了霍錦繡個威脅眼神,随後恭身退下。

出門時,還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吱呀’一聲,大門緊閉,霍錦繡渾身肌肉繃緊,進訪裏最害怕的就是這樣場景,哪怕畏懼雲止,客人們不敢對她太過,但動手動腳,言語輕蔑調笑都是常事……微微閉起眼睛,她握緊拳。

想象中摸向腰身的手并沒有來,反而有人将她從白衣公子懷裏扶起來,心下微驚,還未等她說話,就聽‘噗’的一聲輕響,随後,‘啊……’有女子嬌聲低低輕喚。

霍錦繡猛的睜眼,轉頭望向聲音方向,正看見那唱曲兒的歌伎翻着白眼兒軟軟倒地,她身後,年長些的小厮一只手摟她的腰,另一只手從她脖子上移開。

“你,你們殺了她?”霍錦繡駭的連退了三步,臉色剎時蒼白。

年長小厮讪笑,“沒事,就順手打昏了而已。”聲音婉轉,帶着幾分軟意。

聽着不大像個男人。

到是霍錦繡,讓吓的血都涼了,根本沒注意這些,顫手顫腳,她本能想跑,然而,屋裏四個陌生人,八雙眼睛炯炯望她,門邊餘下小厮把守着……

這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

“你,你們想幹什麽?我就是個犯婦,如今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什,什麽都不知道。雲都尉看在我已逝兄弟的面上才花銀子,平常根本不來,我根本沒見着他,他的事兒,我一概不曉得……”拼命搖頭,霍錦繡喃喃。

她自知,就她本身而言,是根本沒什麽價值的。人家來找她,不是為了昔日霍家留下的東西,就是想尋雲止的麻煩。

不過,她都來此四年了,霍家墳頭草三丈高,能有什麽東西?至于雲止……

被吓的思緒混亂,霍錦繡胡思亂想着。

見她這模樣,白衣公子——姚千枝拿眼睛斜了青衫少年——霍錦城一眼,示意他亮出身份。

這場面,她們這些外人無論說什麽都尴尬,還是霍錦城上吧。

“二姐。”一旁,見外人都清幹淨了,霍錦城兩步上前,一把拉住霍錦繡的手,眼角淚水流下。

“你,你是誰?”霍錦繡被拽的心慌失措,掙紮起來。

“二姐,是我,我是錦城啊!!”霍錦城擡袖子狠狠在臉上抹了兩下,帶下一層浮粉,輪廓漸漸清楚……

霍錦繡愣愣看着,“錦城……你,你來接我嗎?爹娘讓我們團圓了?我解脫了嗎?”她喃喃,好半晌,突然反應過來,合身撲上前,拉住他的肩膀,哆嗦着摸他的臉,“二弟,二弟啊!你沒死啊?你還活着呢,那爹呢,娘呢?大姐呢?你,你……”嗚嗚咽咽,她面頰扭曲,臉部肌肉都在抽搐。

“二姐,只是我,是雲止救了我,爹、娘和大姐,他們都,都……”霍錦城泣不成聲。

霍錦繡便悲聲,“我的天爺啊……”

兩姐弟抱着,哭成一團。

“咳,咳,你們,進裏間說吧,速度快點。”一旁,守在門邊觀察情況,姚千枝輕聲提醒。

霍錦城便收了淚,拉着他姐姐,抹頭進了裏間小屋。

好幾年,此間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想要逃走得霍錦繡配合,自然需要他來調解。

兩姐弟進了裏屋,嗡嗡敘敘小聲說話,姚千枝沒仔細聽,端着杯酒倚在窗邊,有一眼沒一眼的往外看,就聽樓下突然一陣喧嘩,凝目一瞧,瞬間頓住了。

就在樓下堂中,從外而來走進數十個人,餘者都做下人打扮自不必提,姚千枝一眼就叨中了那為首的。

一身大紅色的淩羅袍,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面如中秋月,色如春曉花,煙灰色的眸子轉盼多情,真真是天生的韻味,數不盡的風情,聚天地鐘靈寵愛一身。

自來此地,什麽雲止、南寅、錦城、姜熙……俱都是各得其色的美男人,然而,便是他們全加在一塊兒,都不及樓下這人的風采。

到不是相貌不及,就是那種感覺,他不一樣。

樓下,那美男子在下人的簇擁中款步姍姍走進來,堂中一應,不拘是妓.女還是客人紛紛回頭,驚豔萬分,有幾個許是認識這人的,還起身說了兩句話。

那美男子婉轉含笑,眉目含情,私語幾句,客們人紛紛神魂颠倒,姚千枝在二樓屋裏,都能聽見酒杯落地的清脆響聲。

“嚯,這作派,真勾人啊。”她長眉微挑,啧啧有聲。

一旁,做小厮打扮的姚青椒同樣驚豔,滿眼癡迷,嘴張的老大。到是胡雪兒輕‘嘶’一聲,面現驚駭欣喜。

發現她神色不對,姚千枝轉頭望她,“怎麽了?”她問。

胡雪兒微頓,猶豫開口,“這人好眼熟,仿佛是我認識的人……”

“你認識?那他是誰呀,長的這麽好看?”姚青椒聽見這話,忙轉頭問。

“認識。”胡雪兒點頭,見姚千枝目光投過來,似是鼓勵她接着說,便又道:“這人,單看臉好像是胡皎,跟我們一樣,都是被扔了的半胡,不過,六年前,他有一天突然不見了,我們四處找他都沒找見,最後聽說是讓過往行商抓走了……”

“他打小長的就好看,我們附近在沒有比他更出色的,讓商人抓走估計就是賣了,他那模樣好歹能留下條命,不用凍餓死,我們在四裏八鄉打聽,各處樓子門口蹲着,找了半年多沒找到,貍兒和逆子估摸他是讓賣遠了,就……”沒在接着找。

“到沒成想,今天能在燕京看見他。”還這麽風光。

胡雪兒低聲,瞧着樓下那美男子被一衆客人簇擁,衆星拱月的模樣,心裏百味陳雜。

曾經,他們這些胡兒都是有一天過一天,哪死哪埋。無論落草當土匪,還是入哪家哪戶做胡姬小麽兒,甚至進青樓相公館……都不算最糟糕的處境。

反正,還活着,能吃飽穿暖,多活一天算一天。

眼前,她幼時抱團兒苦熬的好友已是仆從如雲。身邊人熱情客氣,入目均是笑臉兒。哪怕一看身份就有問題,估摸是個‘當紅的’,然,只論往昔,這已經是她們這些胡兒能到達的頂峰了。

如果,沒有姚大人的話……

目光投向姚千枝,胡雪兒緊緊咬着唇,微微帶着乞求神色,卻沒開口。

胡兒們,自被大人收到手下,雖然得欲生欲死的操練,天天累的半死不活,甚至要提刀上陣,跨馬沙場,不知何時掉了腦袋,但,那不一樣。

就算要拼命,就算朝不保夕,可他們有了以往從來沒有過的東西,那就是——尊嚴。

他們敢出現在人前,無需避在陰暗角落,沒人能看見他們就踢一腳,視他們如狗豬。

胡皎——她的好友,如今哪怕萬人追棒,錦衣玉食,她還是希望他能和她們一樣,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挺胸擡頭。因為,她實在太明白,她那好友是個什麽脾氣的人。

眼前這樣的日子,他應該是生不如死的。

只瞧他,雖然滿面笑色,然眸底深色俱是死灰,便能明白了。

“大人……”終歸沒忍住,胡雪兒開口。

“今天是肯定不成。”姚千枝望了她一眼,她知道胡雪兒是什麽意思,微微擰起眉頭,她眸光暗沉,仿佛思索着什麽,好半晌兒,“先查查他吧。”

“探明白他處境在說……”看他那張臉,那風光的勁兒,仿佛用的着啊。

救一救到是無妨。

“不急的,不急的。”胡雪兒眼泛淚光,忙點頭應是。

這一旁,三人看着樓下盛宴,美男子寬擺大袖移步往二樓來了,越走近看的越清楚,白皙如玉,煙灰眸光如霧,紅唇微抿,簡直迷的她們眼花缭亂,心髒‘呯呯’直跳,像要跳出腔子似的。

面色不覺得發紅,額間微微流汗,看美男看的入迷,姚千枝連霍錦城走到她身邊都沒注意到。

“主公,走了!”扶着霍錦繡靠近,霍錦城伸手拽自家主公。

姚千枝微驚轉頭,“嗯?!”

“我喊你好幾遍了。”霍錦城面無表情的說。

姚千枝,“……”

“勸好了,能成了?”姚千枝輕咳兩聲,轉移話題。

“這,這位大人,我離開會不會影響錦城?昔日雲都尉亦曾想救我出來,結果讓韓家發現,到害了他一場,如今……若因救我害了你們,那,那我真是死不足惜了。”霍錦繡臉色慘白,雙眼紅腫不堪,口中這般說着,眼底卻洩一絲,仿佛随時會熄滅的火焰。

“無妨,我早就安排好了,不礙事的。”姚千枝便笑着安慰,随後問霍錦城,“都跟霍姐姐交待清楚了?”

“嗯。”霍錦城點頭。

“那成,霍姐姐,咱們就按計劃行事,過兩天我們在來,您在忍忍。”姚千枝就道。

霍錦繡在無不從,只叮囑道:“我不急,不急,你們千萬謹慎莫要莽撞,能來就來,實在來不了,我,我不礙的。”她低低的道。

淚水順着臉頰往下趟。

霍錦城看着就覺得心如刀割,“二姐你放心,我們一定來救你。”他連連保證。

“我信,我信的。”霍錦繡趕緊擡手抹淚,拼命擠出笑臉。

商定了事,瞧那唱曲兒的歌女仿佛快醒了,胡雪兒趕緊往她領口灑了點酒,幾人匆匆道別,姚千枝領頭就要離開,出門前,霍錦繡踮着腳兒追上來,拽着霍錦城,“你想法子看看暖兒,我聽說她過的不大好……”

暖兒——霍家大姐姐留下的孩子,如今還在其夫家。

“我知道了。”霍錦城連忙應聲。

一句做罷,霍錦繡站在門邊,看着他們推門離開,邁臺階下樓。回廊裏,鸨媽媽迎上前急急問了什麽,那位姚大人則笑眯眯掏出銀子打賞,說了幾句,随後,甩袖而走。

屋裏,圓桌上,唱曲兒的歌妓呻.吟一聲,幽幽轉醒,捂着脖子,嬌呼兩聲,“哎呦?好疼……”霍錦繡聽見,趕緊用袖子抹了把臉,兩步走到她身邊,按住她肩膀,“你這怎麽回事?灌了兩杯貓尿竟然還倒了,怎麽叫都不醒,好在這回貴人性子好,我求了幾句便饒了你,但凡換個脾氣差點的,咱們倆都沒得好下場。”

“我,我醉了?”那歌妓驚惶疑惑,“這,這不能吧?我酒量挺好的,在說,這醉了怎麽還脖子疼……”

“誰知道?許是這回酒烈吧。”霍錦繡抿了抿唇,擡手指,“莫說這些了,我求了那幾位貴人,莫跟鸨媽媽告狀,人家雖然答應了,到失了興致,甩袖走了。你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在鸨媽媽面前搪塞過去吧!”

“哦?哦!謝謝繡姐姐了,我,我琢磨琢磨。”歌妓身子一顫,什麽疑惑不解瞬間抛到天邊,在不敢想了。

見她如此,霍錦繡微微嘆了口氣,目光轉向窗外。

——

燕京這邊,姚千枝忙的飛起,既要琢磨着将霍錦繡偷出來,還得尋妥帖人打聽胡皎的消息,順帶手應付喬家人,四處游走,交際朝臣,還見了萬聖大長公主幾面……尤其,最最關鍵的,她還得把小皇帝和韓太後糊弄住,令其兩人對她保持好印象……

不過,這還挺容易,韓太後和韓首輔之間有種微妙的對抗感,姚千枝抓住了這點做文章,向她靠攏。韓太後許是想收個自個兒的勢力,許是覺得姚千枝确實不錯,對她還頗為看重,時時招喚進宮。

至于小皇帝,更簡單了,花樣玩具送上,這位怎麽哄怎麽是!

就在這幾日,姚千枝在燕京漸漸如魚得水,混的幾面開花的時節,遙遠的加庸關外,茫茫草原上,一行商隊騎着馬,狼狽逃竄着。

他們身後,數百餘手握長弓,身騎俊馬的胡人,揮舞着狼牙棒,山呼海喝的追趕而來。

箭羽帶着勁風從耳邊飛過,帶着絲絲縷縷的疼痛,頭發在風中飛揚,白珍勒緊缰繩,白馬嘶叫一聲,揚蹄急奔。

靠近商隊領頭藍康身側,她高聲喊,“藍先生,他們馬快,咱們跑不掉的,到了這個地步,幹脆就拼命吧,趁着還有一戰之力。”

在拖下去,說不定就把心氣拖沒了。

藍康滿臉是血,眼神透着股絕望,狠狠咬着牙,他回過頭看了眼緊追不舍,如狼似虎的胡人……在左右望望自家疲憊奔命的商隊護衛……

“回頭,打!”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

見他做了決定,白珍眼睛一亮,高聲喝道:“兒郎們,抄刀子,咱們跟這群雜碎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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