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問天錢莊

“我沒聽過。”百裏花影走到案件卷宗前,查看最近被翻找出來的舊案,一心兩用的回答着:“我和他在一起整日都在查案,要麽就是吃飯,他身上也很少帶着笛子,倒是劍帶的更多一些。”

霜鐘笑然:“也是,對着那樣一張臉,別說笛子了,他随便說句話也是餘音繞梁吧。”

在場其餘三人皆無奈歡笑。

手下翻找着,忽然面前一張盜帥取之的紙條印入她的眼簾。

急急的翻開那份卷宗:“龍文閣?”

黃鐘也上前:“你看這個做什麽?”

“主閣大人,這個案子最近在查嗎?”她問。

黃鐘取過那卷宗,稍稍回憶了一番道:“這個案子倒不是再查,只是龍文閣閣老想起了一些事,所以才翻出來做記錄。”

百裏花影将卷宗細看完:“當年丢的是九龍玉佩,留字是盜帥取之。”她轉頭看向霜鐘:“閣老新的證詞在什麽地方?”

霜鐘從手邊的書冊中取出一本:“在這裏。”霜鐘道:“閣老說他想起玉佩在被盜之前禮部侍郎劉衡曾去看過。之後宴會上,劉衡也提前離席。”

“劉家?”百裏花影望着姑洗問道:“姑洗大人,劉衡和平陽将軍是什麽關系?”

“叔侄關系。”

她了然點頭,已明白樂正餘亦叫她來此處查找舊案的緣由。

窗外春梅落盡,又有新花盛開,這幾日城外桃花櫻花處處争豔,漫天花雨飛舞,竟有數片乘風飛入淩月閣之中。

黃鐘站在窗前望着随風飄搖的零落花瓣,還是懷疑道:“花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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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地下錢莊,問天。有多少了解?侯爺告訴了你多少事情?”

了然真相的喜悅頓時消失,她躲開視線:“比各位大人知道的多那麽一些些。”

“也就是全都知道了?”

她咬牙索性老實交代了:“餘亦一向不瞞着我什麽,我問了他,他便毫無保留的盡數告訴我。”

黃鐘倒是有些意外:“侯爺聰慧至極,城府深不見底,他這般誠實的待你,你未曾想過為何?”

“我為何要知道那些?”花影也不解:“他既然誠心待我,我便與之交好。至于他背後的想法,待他有心告訴我時,我便會知道。”

姑洗走上前,眉眼含笑:“你倒是灑脫。”她又道:“今日我們去找柳大人,那柳大人竟然知道問天背後的主子是劉廣德,他還說是你告訴他。花影,你這說話隐逸的本事還是要再多練練啊。”

她背上冒出冷汗:“是。”

話都說到此處,花影也不再扭捏:“姑洗大人您查到什麽東西了?”

“我查到什麽了?明日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已經知道了真相,說不準比我們得知的還要多一些,可對?”

百裏花影将卷宗放好,恭敬的施禮:“花影還要去尋侯爺,先告辭了。”

黃鐘與姑洗皆笑:“去吧。”

“是。”她逃命般奔去。

還是太年輕。

長陽城中羽林營正随着劉天瀾在街頭巡查,百姓都畏懼着高馬上面無表情的少将軍。

百裏花影察覺日頭還早,便在街邊閑逛,這走着走着,便遇上了上次見到的玉雪團子,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誰家的,乖巧伶俐的緊,街頭瞧見她了,立刻奔上前,小短腿匆匆的奔着,口中喚着:“姐姐,姐姐。”

她覺得有趣便蹲下身,與孩子齊高:“做什麽?”

“平時和你一起的紫衣哥哥在哪?”

“他?”她拉着孩子在街角的石塊上坐下:“他病了所以去了醫館了。”

“病了?”小孩子有些堂皇訝異的開口:“那他沒事吧。”

“有最好的大夫給他瞧病,不會有什麽事情的,你找他什麽事?明日我見到他可以幫你告訴他。”

“沒什麽,就是我爹娘不準我吃糖了,我想找他要糖吃。”

百裏花影覺得好笑:“小孩你是哪家的?”

小孩指着貴胄雲集的地方道:“我家是那邊開書齋的。”

她笑:“好,我明日見到那位紫衣哥哥,幫你告訴他,你找他要糖吃。”

“謝謝姐姐。”

街頭一些孩子從店鋪裏面跑出來,對着他招手,三三五五的聚在一團不知道往什麽地方玩鬧去了。

她再一擡頭正好與那駕在高馬上的劉天瀾四目相對。

并無尴尬,她立刻轉開視線往北街行去,歸家之前去看一眼樂正餘亦吧,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呢。

那人指尖的黑血倒是讓她心魂發顫。

還未行到保和堂,路便被攔住了。駕在高馬上的少将軍高高在上的盯着她:“百裏花影?”

“按照禮法少将軍應該叫我一聲少閣大人,我二人的品階齊平,少将軍并不高我一等,直呼其名不合禮教。”

劉天瀾冷笑,從馬上翻身而下:“那好,少閣大人這是往何處去?”

“淩月閣機密不方便相告。”她眉眼稍揚起,竟然幾分樂正餘亦的影子:“不知少将軍攔路所謂何事。”

“奉家父之名,前來問候一聲,不知道少閣大人能否賞臉一起用晚膳。”

“家父?是義父吧。”她微微搖頭,立刻了然了劉天瀾的來意,如今淩月閣動手查詢問天,劉家自然想要在淩月閣安插眼線,昔日她不過是一末閣,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少閣,能接觸到的案件自然不同,不由嫌惡:“本少閣還有案子要查,還望少将軍高擡貴腳讓開路來。”

馬匹和劉天瀾身上有幾分酸味,想來是日曬風吹下的汗味,偶有蒼蠅環繞,她不禁開始想念樂正餘亦身上的冷香……

“少閣大人不再考慮,本将軍知道少閣大人是聰明人,與劉家交好與你并無壞處。”他仰頭:“若是少閣大人還在為在下悔婚之事……”

“少将軍悔婚的是我才對。”她嬌豔一笑:“那半塊玉佩也是我送還給你的,是你被我悔婚才對。我對你沒有怨意,畢竟你我也從未相識過。你依靠劉家混得羽林營少将軍之職,我依靠自己的本領得少閣之位,你有你要守護的家族榮譽,我也有淩月閣少閣的覺悟。告訴你的家父,淩月閣衆人無一依附權勢,收起你們朝堂派別拉攏人心之事。”她冷哼一聲,直徑從他身邊走過:“離我遠一些,本少閣可不想髒了自己的耳朵。”

保和堂門外南宮昭雪将對話盡收耳底。笑望着向保和堂行來的百裏花影,他拍手笑道:“少閣大人好生威武。”

“餘亦呢?”

“房裏睡着呢。”南宮昭雪側身領着她進門:“你來看他?”

“嗯,他今日流了黑血,我有些擔心,我問他,他又說自己沒事,所以過來看看他。”她探頭探腦的四處看:“他沒事吧,要是還睡着我就先回去。”

南宮昭雪指着園中的小屋:“他還睡着,去看看吧。”他将店門關上:“我去侯府替他拿一身衣裳過來,我回來之前,麻煩你幫我看着一些吧。”

她便留下了。

平日裏面餘亦總是一副大尾巴狼的樣子,睡着的樣子倒是挺人畜無害,閉上雙眼的樣子倒是有些京中女子幻想中如意郎君的靜然。

風姿朗朗,眉目如畫,當真是極其好看之人。

未曾認識他之前,百裏花影也多少聽過一些關于綠绮侯的傳言。因常年養在江湖,少有人認識他,街巷的流言之中,多說他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謙謙公子溫潤如玉。一身紫衣輕紗風中輕揚,眉眼若畫聖筆下最得意的仙人圖,一柄玉笛紫穗,長曲婉轉,陶醉山林。

百裏花影未識的他之前,總覺得綠绮侯這應是山林間不理世事,逍遙自在的閑散人士,醉卧花林,笑談古曲。

哪裏是如今這一身傷痕城府極深的亦羽門主,還是個賊,甚至是賊祖宗盜帥。

“當真是叫人幻滅。”小聲抱怨後,她靠在椅背上,仰頭望着橫梁,保和堂中藥香纏骨,似與世隔絕。四面除了空鳴的鳥兒外,似乎再也無其他活物。

想着方才劉天瀾盛氣淩人的模樣,她抿唇有些遲來的煩悶,盯着正在昏睡的小侯爺,自言自語道:“要是你在的話,肯定三言兩語就能把他氣死。哪裏像我這麽笨蛋的和他說了那麽多,還叫他冷嘲熱諷的。”她低下眼眸:“本覺得你吵,如今看來,你吵也是件好事。”

“別睡了吧,你這麽安靜,我還真不習慣。”

知道樂正餘亦暫時不會醒來,她便大大方方的對着他吐露心中的煩悶:“今日看到劉天瀾,我算是明白,你為何說我悔婚也是好事情了。他果然不是良人。雖然不願承認,可你總是對的。看人也好,做事也好,查案也好,都是對的。”

樂正餘亦閉眸安睡,呼吸均勻。

女人家伸手拉住他帶血的衣袖,她說:

“我一個人說話好幹啊,好無聊,你這麽躺着要躺到什麽時候?”望着他面上的蒼白,唇上的失色,眉宇之間若有若無的虛疲,百裏花影第一次對面前的男子有了認識的實感,他也會疲倦受傷,原來他也只是個普通的人,再聰慧也好,再名揚天下,手握重權也好,終究只是個人。

南宮昭雪回來後,她便告辭離去。

想着明日餘亦便能恢複正常,心中莫名雀躍歡喜起來,當真是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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