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必再審
刑部侍郎聞他二人前來,只顧一味的打哈哈,言談舉止之間皆是敷衍,小侯爺打着哈切看着百裏花影與他周轉,最後無奈搖頭上前摟住百裏花影的肩頭道:“我上次怎麽教訓劉家兩個家夥的你不記得了?”
女子自然了解,轉身擺起官譜,照貓畫虎的耍了一通威風。
“謝大人,可知前日在街頭阻攔淩月閣辦案的劉家兩個大人被陛下如何處置了?”
謝大人低下頭讪笑起來,嘴角的笑意帶着幾分谄媚與難堪:“百裏少閣莫要與本官為難可好?這……哪有翻出三年前案子的道理啊。”
“有沒有這個道理都是淩月閣的事情,謝大人若是再敢阻攔不配合辦案,花影就只能先斬後奏了。”
“百裏少閣可知道這殺官的後果?”
“知道。”她指了指身後的男子:“那你可知道我身後的大人是誰?”
“怕是淩月閣某位長閣大人吧。”刑部昏暗,餘亦不過一個輪廓浮現,謝大人恭敬道:“沒有陛下的聖喻刑部實在是很難……”
“這位是綠绮侯爺。”百裏花影稍稍揚眉,盡是得意歡騰之色:“若是侯爺手刃你,此事在陛下面前大不過一句責罵,孰輕孰重,謝大人可要分辨清楚。”
那位大人誠惶誠恐的跪下,連連拜見侯爺,口中說的也盡是些讨饒的話語。
樂正餘亦無辜的盯着跪在腳下的人:“快去搬文件啊,你在本侯這處跪拜又有何用?”
“下官這就去,下官這就去。”
百裏花影得意洋洋的湊到樂正餘亦身邊:“你不過一個閑散侯爺,居然能吓得住這麽多朝堂大員?”
“不是我厲害。”他叉腰道:“是陛下疼我的事情衆人皆知,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陛下為何待你那麽好?”她不解:“你不是老說陛下難為你嗎?”
“是啊,他一日不難為我,他就難受。”小侯爺捂臉嘆氣,無可奈何道:“他和你一樣不想讓我離開長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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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留下啊。”她理所當然的開口,笑若昙花。
那方的人卻搖頭晃腦的壞笑起來,口中語調也是極其欠揍的輕佻:“我偏不要。”
百裏花影橫了一眼那人,氣憤的跺腳。
二人望着三年前盛夏那三個月所累積其的卷宗只覺得頭疼……
“這是那三個月的卷宗?”面前的卷宗成五列高聳,每一列都有及腰的高度:“這比淩月閣一年的卷宗都要多。”
小侯爺揮手叫那謝大人離去,自己拿起一卷細細翻看起來,口中無所謂道:“事出有因啊,這件事正好給南鬥一個理由叫他駁了聖祖爺的好意,莫要再作孽大封了。”
“做皇帝還真是辛苦啊。”百裏花影也學着樂正餘亦的模樣舉起卷宗細細翻閱起來,百裏花影翻看完一卷發現那方的餘亦已經将一摞看完,她愕然:“你看完了?”
“嗯。”餘亦順手又合上一份拿起另外一卷:“我看書本身就比旁人要快,而且……”他速速翻過一面又道:“過目不忘。”
“你騙誰呢。”
“騙你做什麽?”少年手中的卷宗極快的翻弄過,最後眸色一暗,定在一處,停下了速速翻頁的手,口中依舊與那方沉頭看卷宗的女子說笑:“我們樂正一族皆是過目不忘之輩,是上蒼的詛咒。”
“詛咒?”她一愣擡起頭望着他,手中的那份卷宗:“這怎麽能是詛咒呢?多少人求都求不的。”
“一利必有一弊,你不是我你如何知道?”小侯爺将手中卷宗上某一頁撕扯下來,放入懷中,轉身去拿另外一本。百裏花影聽着那紙張破裂之聲,不解的問:“你撕這個做什麽?”
“有用。”
顯然是不願說。
她瞧完了三卷,那邊的餘亦已經将兩摞盡數收入眼底,再過半個時辰,也僅剩下兩卷。
二人各拿一卷,只見樂正餘亦指着手中卷宗上記錄的一案道:“找到了。”
她探過頭接過那份卷宗,細細的從頭開始讀,待她讀完,那方的餘亦已經将最後一卷看完,合上了卷宗。
刑部門外傳來腳步聲,小侯爺不疾不徐的将卷宗放入袖口藏好。
來者是刑部左丞,暮橫。
那暮橫瞧見一身紫衣玉立,山鬼之貌的樂正餘亦為之一驚,面上平白多了幾分驚恐與死寂,頓時定在原地不敢擅動。
百裏花影只覺奇怪,轉身去瞧身旁的樂正餘亦,那小子正在将她翻看過的幾本卷宗細細掃過。
“他為什麽這個表情?”
“做了虧心事了呗。”小侯爺合上最後一份,将所有的案件記入腦中,轉頭對暮橫一笑暗藏譏諷:“這位大人前來做什麽?”
樂正餘亦的聲音喚起那人的神志,暮橫似是确定了何物一般,匆匆上前:“刑部左丞暮橫見過侯爺。”
“暮大人免禮。”
“多謝侯爺。”那暮橫依舊不敢擡首,只沉沉的垂着腦袋,似是畏懼餘亦一般。
餘亦放下最後一卷,轉身拉着百裏花影道:“咱們該離開了。”
“侯爺。”暮橫開口道:“不知道侯爺所查何案,刑部可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不過是些三年前的舊案罷了,不勞煩暮大人了。”
“三年前啊。”那暮大人往後退了一步道:“既然是三年前的舊案又何必翻查呢?”
“冤假錯案,豈有不查的道理。”百裏花影蹙眉。
暮橫一雙細眼中泛出綠意惡毒的光:“案已定型便是最好的結局,若是舊案重新翻弄出來,指不準有多少人要受到舊案的波折,這是何必呢?侯爺與少閣大人都是聰慧之人,這其中的道理,你們必然會明白。”
百裏花影盯着那人,冷笑出聲,上前一步直逼着對方的視線,言語凜然若利刀:“這麽說來,在暮大人眼中有些案子為了所謂的最好結局,就算是冤假錯案也沒有關系嗎?”
暮橫怔住未曾料到百裏花影會這般反問,只是低頭苦笑:“為了最好的結局,少一些人因為案件受到傷害,本官會做出一些言不由衷的決定。”
“案件的結局是真相,不是你自以為是的正義。”
“少閣大人如今不過經手了數件案件,若是待到本官這個年紀,經歷的多了些,也會有本官這樣的領悟的。”他繼續笑:“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百裏花影欲要反駁,卻驀然樂正餘亦身上的冷香四溢之位,氣味狂燃而起,若鬼魅索命陰翳潺潺。
暮大人聞其味只覺得心脈疼痛異常,轉身欲往窗口逃出,卻如魑魅魍魉纏身絲毫動彈不得。面色鐵青,唇色發紫,毒入心血。
小侯爺望着天邊漸漸落下的日頭,輕輕嘆了一聲,拉着百裏花影的手腕道:“咱們該走了。”
百裏花影自然瞧出他的不對勁望着樂正餘亦道:“他怎麽了?”
那暮大人重重跌落在地,口吐白沫,神志已然不清。
小侯爺蹙眉,終究是收了冷香,高高而立的望着倒在腳邊的暮大人,似是嫌惡,餘亦未曾瞧他一眼,只凝視這空氣中虛無的一點,似是能看盡繁花落盡的蒼涼神色,語調噙着一縷不易察覺的恨意:“你說,我們是救你好呢?還是不救你好?”
暮大人發出嗚咽之聲,正是求救。
小侯爺冷笑出聲,語調是大雪下冰冷徹骨的銀針,是天上頂上最寒的一寸冰霜:“本侯不救你,你死了,這左丞的位置也就空了出來,一旦空了出來不知又是誰家升遷,而且大人手頭如今的案子一擱置必然會有很多最好的結果冒出來,這于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情啊,大人你一死,整個長陽城都歡喜了,我們還是不救你為好,您說呢?”
門外傳來腳步聲,正是方才的謝大人,他倉皇的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暮大人,轉頭眼珠一轉,苦相生面:“侯爺饒命啊,侯爺饒命啊。下官只是害怕侯爺與少閣大人有不解的地方所以才将暮大人請了回來,絲毫沒有讓他阻攔二位斷案,下官……”
“你別誤會。本侯正要離去,你們暮大人自己倒下的。本侯還在奇怪呢。”小侯爺笑顏舒展:“去請大夫吧。”
那謝大人連連磕頭,速速的跑了出去。
冷香漸消……
暮大人也漸漸恢複了正常,他跪在地上,依舊不安的顫栗。
“暮大人。”樂正餘亦待他呼吸平穩後,笑若雲霞般朗然:“案件到底該如何審理,本侯第一次聽到了這種荒唐的解答。還真是多謝暮大人讓本侯開了眼界。”
餘亦眸色寒然,最後道:“暮橫,劉家放棄了劉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同樣,發生在劉衡身上的事情很快就會發生在你身上。本侯勸你,自首為好,免得被暮家遺棄成了喪家之犬,比起被抛棄,你死前刺暮家一刀不好嗎?”
“侯爺此話為何意?”語調帶着幾分沙啞與暗沉。
“你若是不懂,就當做本侯對牛彈琴吧。”小侯爺道:“案件欲要昭雪,你逃不掉。結局會怎麽樣,全在你此刻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