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突如其來的意外
突如其來的雨聲驚醒了我,我驀地從沙發上坐起,看了看鐘,已經是夜裏快十一點了。允翊林還沒有回來。
我看着眼前的蛋糕還有桌上的一桌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這麽晚他去哪裏了?
我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聽見的卻是關機。
一瞬間所有的疑問和複雜的情緒都變成了擔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吧?我在客廳來回踱了兩圈,最後選擇抓起車鑰匙出門。
雨下得有些大,我的開車技術實在是有些不怎麽樣,加上心裏的着急一分一分加重,幾個轉彎都是險險經過。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的樓下,我只看見一片漆黑,他去哪裏了,為什麽關機?
我有些恍惚地上了車,四面都是雨砸落的啪嗒聲,攪得我有些心煩意亂。發車後雨刮器在眼前來回擺動,看得我有些恍神,終于,在該轉彎的時候我用力過猛,一瞬間車子撞向護欄,我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忘記了這時候應該要做什麽……
瞬間的疼痛之後,我失去了意識,那段時間裏,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極其冗長的夢。
夢裏那個叫王娪的小姑娘,扯着翊林哥哥的衣角,堅決不肯松手……
換了一個場景,小女孩長大了一些,躲在紗簾之後,看樓下畫板前的背影,他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她一站也是幾個小時……
高中他在窗邊坐着的時候,她裝作路過,本來想要走慢一點,看得仔細一點,可是到了他的身周,一緊張,什麽都忘了,飛快地就走了過去,只看了個模糊的後腦勺,上面有兩個旋……
大學裏已經很少見面了,她沒有參加學生會,那幾年裏一直離他很遙遠……
後來?後來她以為他們不再有後來,但是現在,卻彼此糾纏到了一起……
她不明白是為什麽。
我看着夢裏的身影,覺得心裏很痛……耳邊傳來好聽的聲音,是誰在對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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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累,我沒有理會……
反複的夢不停在腦海裏旋轉,最後我夢見一輛車撞向了護欄,而坐在裏面的人是允翊林。我心裏一緊,吸了口氣睜開眼來,是夢?
那刺眼的光讓我重新閉上了眼。手上的溫度消失了,誰松開了我的手?
空曠的房間裏只有我一個人,窗簾被拉上,一群醫生走了進來。
一系列的檢查。
母親出現在我的視線裏,紅紅的眼眶顯示着她哭過。
我對着她微微一笑,再度睡過去,這回我夢裏見到的東西很多很雜亂,都是些零碎的片段。
等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夢裏的人伏在我的手邊上,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心變得很平靜。
似乎是感應到了我的目光,他睜開眼,裏面滿是血絲,“阿娪。”他抱住我,“你醒了?”
病房裏站着很多人,我還看見了我的父親,很久沒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複雜。他站在右邊床尾,母親在床前,一臉的憔悴不堪。
“我沒事。”出口的聲音很微弱,不知道他們聽見了沒,我只是有些累,不很清醒而已。
“爸媽,岳父,你們先出去吧。阿娪還累着,讓她休息一會兒。”父親深深看了我一眼,似有愧疚。
“岳母,您也休息去吧,我在這兒陪着阿娪。”母親點點頭,終于起身。
房間裏只剩下我和他,心裏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我卻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我本來很想要問他那天去哪裏了的。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沒說出口來,反正他現在回來了,那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提起不開心的記憶,并沒有什麽用處。這次可怕的經歷讓我不想去糾結那些不好的記憶。
“怎麽下着雨開車出門?”
我想了想,努力說了出來:“不是你生日嗎?我想要再去買點東西等你回來。”
他低下頭,“公司臨時有事出差了,手機關機,沒看到你打來的電話。”
原來是這樣。
“沒事。”我扯出一抹笑容,“意外而已。”
“以後不會了。”允翊林看着我的眼睛,唇突然落到我的額間,“以後不會了。”
我當然願意相信他。美好的承諾,為什麽不相信呢?
“好。”我對着他微微一笑。
“休息一下吧,醫生說了,你不能疲勞,下午再做個檢查。”
我感覺沒什麽事情,只是有些無力而已。和他無聲對望了一會兒,便又睡下了。
在醫院的第三天,歐陽來了。允翊林去了公司處理事情,要中午才會回來。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母親去回家幫我準備午飯去了,她終究還是不放心醫院裏的營養餐,問了醫生後就天天在家做了給我送來。
我朝着他勾了下唇角,算是打招呼。
歐陽眯了眯眼睛,眼神有些冷冽,“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變成這副樣子嗎?”
“是我車技不好,與他無關。”
歐陽笑了一聲,“你還認識葛月白吧。”
我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她,怎麽了?”
“你出車禍的那天,允翊林趕着去見的人,是葛月白。”
歐陽從口袋裏甩出兩張照片,有兩個人在餐廳裏,共進晚餐。是允翊林和葛月白,雖然燈光昏暗,但是,沒有錯。
葛月白笑得十分燦爛,我的心一瞬間漏了一拍。我不死心看了一下照片裏的人,他穿的西裝,藍色的領帶,的确,是那天他系的。
“他不愛你。”
歐陽的聲音很冷,很明白。
“你出去。”我指着門。
歐陽沒有多做停留,甚至沒有再多看我眼。我抓起兩張照片,很想就此撕碎。門外傳來腳步聲,我連忙塞到枕頭下。
母親走了進來,“阿娪,我給你熬了魚頭湯,加了中藥。”母親獻寶似的把保溫瓶端過來,瞥見我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我扯起嘴角,“可能是,一直以來就防曬,突然又這樣,所以,就沒緩過來。”
“那我下次炖東西加點紅棗吧,補補氣血。”
我說好,“葉大人,你也睡會兒吧,我有點累,也睡會兒。”
“也好,翊林等會兒就來了,看了你又要趕回公司去,你先睡會兒。他來了你倆說會話。這回你出事,他不知道多擔心。”
我胡亂地點頭,母親終于出門去了。我閉上眼睛靠回去,我想,他自然是,有一些愧疚的。
只是和擔心,我想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
變相的擔心,味道總是會不一樣。我的心悶得慌,抽出枕頭下的照片擰作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那堅硬的邊角紮疼了手,我看着手裏的紅印發呆。
允翊林來的時候的腳步聲我很熟悉,我連忙躺好,閉眼假寐。
他的腳步進門後便放輕了,我在床上忍不住鼻子發酸。
他嘆息一聲,在我床邊坐下了,手掌撫過我的後腦勺。我敵不過這時候心裏的感覺,腦袋微微動了一下。他立馬松開,應該是怕驚醒了我。
他坐了一個多小時,我一動不動一個多小時。
“阿娪,你醒着嗎?”
“阿娪,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知道我是裝睡的沒,只好沉默着。他說了這句話後也沉默着。
那三個字仿佛針一般紮進我心裏,做錯了事情的人才會這樣說這三個字。他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跟我道歉?為着心裏放不下的另一個人麽?
我突然間很不明白,一個人怎麽可以心裏同時裝着兩個人?我感覺他心裏并不是完全沒有我的,可是既然舊情難忘,他又怎麽能夠跟我結婚?還在婚後自己的生日這天去見她?
我承認我嫉妒了。非常之,相當之嫉妒。
從小到大我很少有這樣濃烈的嫉妒之情,但此時我萬分嫉妒葛月白。允翊林愛過她,而且還愛着她,我在他心裏到底占據了多少的位置?我确定不了。
他走了之後我看着垃圾桶的皺巴巴的照片,深深吸了口氣才算平複過來。我按鈴,随便丢了一堆東西進去,對進來的護士說:“麻煩你幫我換一個垃圾袋,這個滿了。”
護士疑惑地看着垃圾桶裏的東西,眉頭皺了皺,但是沒說什麽,很快把垃圾清理出來,換了個新的垃圾袋。
“謝謝。”
她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沒什麽。”
護士小姐走了之後,我松了口氣。十二月的窗外,樹枝上都變得光禿禿的,一點生氣都沒有,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當我終于走出醫院,已經是第十天了,這十天裏,每天中午下午我都能夠見到允翊林和母親,允家父母隔一天來一次。父親,沒再來過。
回到家裏,我的身體已經好全了,當初也只是腦部和左手受到一定的沖擊力,并不算嚴重。
允翊林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這樣的溫柔體貼讓我心生惶恐。
我實在是想不清這是愧疚還是真的想要好好照顧我,那兩張照片的陰影還滞留在我的心底,揮之不去。
“我來吧。”伸手接過他手裏的吸塵器,我想開始打掃衛生。他這樣好,我怕自己習慣了就會渴求更多。
他從身後握住我的手腕,“聽話,去休息。”話剛說完,他溫熱的唇落在我的耳後,吸塵器從我的手裏滑落。
我俯身去撿,被他攬住了腰,“別動。”
耳邊的聲音好聽到了極致,我再也沒動,也不敢動。他的氣息有些灼熱,我感覺自己的的耳根在發燙。
這幾天,夜裏的溫存總是讓我不安,每次他的手觸及我的身體,我想要逃離。幾次下來,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也不強求。
我并不是沒有反應,只是我常常會條件反射,他的手是不是碰過葛月白的,甚至,他們有過更親密的關系。
這天夜裏,當他終于松開我,我也松了口氣,但是很快他又把我箍進懷裏,換了個姿勢。
“放松點,晚安。”
我在黑暗裏睜大眼睛看着他,忘記了思考也忘記了該怎麽回應。
第二天醒來,我有些無法面對他,只好又裝睡。直到他說母親過來了,我才起床。
母親依舊每天一早來送魚頭湯,算是緩解了一點我的心思,因為我還不習慣每天和他這樣的單獨相處。
公司那裏缺了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也想要借着這個機會換一份職務,而不是做那份可有可無的工作。我擔心自己到最後,世界裏只剩下一個他可以想,而他卻還想着別的人。我并不想成為一個可悲的家庭主婦,圍着一個人轉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