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個世界17

這日一早,柳菲兒卯時剛過就起了,而此時君不染早已不在房中。

“小姐……”青兒有些擔憂地看着一臉平靜的柳菲兒,“您若是抹不開面子,要不讓奴婢去同姑爺說說?”若是回門之時沒有新郎陪同,那可就是大笑話了。

“不用。”柳菲兒拿着各色簪子比劃了一遍,最後選了五彩寶石的。

“您這樣回去,夫人定要責備您了。”青兒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倒先急上了。

聽青兒提到柳夫人,柳菲兒當即想到了柳夫人送給她的那份大禮,便道:“将那四個丫鬟也帶上。”

不多久青兒回來說:“她們不願回去。”

柳菲兒稍作思考,對着青兒說:“你同她們說,我把身契還給她們,問她們要不要離開。”

“奴婢這就去。”青兒說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柳菲兒喊住她,又加了一句,“若是兩個都不選,就說讓管家來提人,直接發賣了。”

“是,奴婢這就讓她們選。”

見青兒一臉興奮地離開,柳菲兒搖搖頭:“這丫頭竟是比我還在意。”

這時君不染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兩個布膳的丫鬟。

君不染一見到她,就伸手遞過一張單子:“這是禮單,你看下還缺些什麽,我讓管家補上。”

單子上面列了滿滿一張紙,柳菲兒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幾樣貴重物品,可見這回門禮一點都不薄。

“嗯,可以了。”她也沒接單子,就這麽回了一句,說完就坐到已經擺好早膳的餐桌旁。

早點很豐盛,且都是她喜歡的,柳菲兒當先夾了一個蝦餃來吃,只是一口剛咬下去,她的眉頭就皺了一下。

一直看着她的君不染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味道不對嗎?”

柳菲兒臉上差點繃不住,她側過頭緩了緩才淡淡開口:“沒有,這廚子手藝不錯。”說完快速瞥了君不染一眼,又匆忙移開了視線。

“娘子喜歡就好。”君不染說完也拿起了筷子。

柳菲兒有些不得勁,只覺得力氣都打在了棉花上。

恰好這時青兒回來複命說,四個丫鬟都同意跟着回去。

柳菲兒聽了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想了想又對君不染說,“夫君可要留下她們,紅袖添香也是不錯呢?”

君不染斜了她一眼,根本懶得開口。

見時候差不多,兩人稍稍收拾一番就出門了。

只是這馬車就只準備了兩輛,其中一輛裝滿了禮物。

柳菲兒看了看對面的人,對方卻似乎正專注于書本,頭也沒擡一下。

倒是青兒有些着急誤了時辰,問是否要再叫輛車。

“不用,讓她們走着就好。”柳菲兒道。

青兒有些遲疑:“這有好幾裏路呢?”

“那你和她們換?”柳菲兒說完就不再看她,專心研究起案上的茶具來。

青兒努了努嘴,出去吩咐了,而那四個丫鬟居然也沒抱怨,就這麽一路小跑着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裏很安靜,君不染在看書,而柳菲兒自得其樂地把玩着那套紫砂茶具。突然間,馬車一個颠簸又突然停下,她手裏的杯子就這麽脫手飛了出去——

她驚呼一聲,卻見君不染兩指夾着那杯子從他面前緩緩移開:“菲兒這是要謀殺親夫麽?”

這話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柳菲兒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句對不起就完了?”君不染挑眉。

柳菲兒有點弄不懂對方到底哪個意思,剛想說話,卻見對方隔着桌子傾身過來,不等她反應,他已經霸道地吻了下來。

“……唔……”

直到她氣息不勻了,君不染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松開,末了還一臉意猶未盡地看着她:“馬馬虎虎原諒你了。”

“你——”柳菲兒俏臉緋紅地喘着氣,正待發作,卻聽到車外傳來青兒的詢問聲。

原來,剛才他們的馬車被另一家的馬車擋住了去路,因為正好是拐角,車夫沒有注意就差點撞上了。

“可有人受傷?”柳菲兒問。

青兒回說沒有。

這時君不染卻開口問道:“青衣,是哪家的?”

“回公子,是葉府,林家的馬車。”原來車夫叫青衣。

君不染掀開窗簾看了一下,随後放下簾子吩咐道:“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是。”片刻之後馬車又跑了起來。

沒過多久就到了柳家,柳老爺夫婦連同柳應文都在門口迎着。

柳菲兒在君不染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寒暄一番過後,衆人進了大門,而柳菲兒則被柳夫人拉到了後堂。

柳夫人摒退了下人,開口就問:“怎麽聽說你們吵架了,可有此事?才剛成婚就這樣,你這丫頭嫁了人也不讓人省心。”

看着柳夫人滿臉愁色,柳菲兒輕笑着開口道:“母親的消息可真靈通。”說着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見柳夫人閃過失言的懊惱才繼續說,“不過是拌了句嘴,哪裏值得說道。倒是母親送的大禮,讓女兒受寵若驚呢。”

“什麽大禮?”柳夫人疑道。

柳菲兒放下茶盞,詫異道:“母親不知嗎?就是那四個丫鬟啊,個個惠質蘭心,光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呢!”

“那是……”柳夫人頓住了話,臉上猶疑了一會才說,“你要是不喜歡那就留下她們好了,我看她們也都跟着回來了。”

“那哪能行。”柳菲兒一口拒絕了,“這樣才貌俱佳的丫鬟,外面可是買都買不到的,母親費了心思幫忙調較好了,女兒怎能不受呢。”

“是,是嗎?你喜歡就好。”柳夫人扯了扯嘴角笑道。

柳菲兒回了一笑,随後同柳夫人随意聊着,大抵是柳夫人說什麽,她就應什麽。

很快到了飯點,因為就這麽幾個人,也就沒有分男女。

飯桌上,柳應文豪氣十足地要和君不染拼酒,加上柳老爺也頗有興致,一時間滿桌都是酒氣。

柳夫人拉過柳菲兒往旁邊坐了坐,随後又吩咐下人去安排客房。

最後三個人都醉了。

柳夫人便命人将他們各自送回房間,随後就拉着柳菲兒繼續閑話家長。

大約半個時辰後,旁邊院子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聽聲音有些耳熟,而那院子正是君不染休息的地方。

柳菲兒一下子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

“走,去看看怎麽回事。”柳夫人說完就要拉上柳菲兒往外走,卻被她拒絕了。

“母親不必擔心,這在家裏能有什麽事,左不過是丫鬟打碎了物件之類。”柳菲兒說完又坐下來端起了茶盞。只是話雖這麽說,她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就怕自己高估了某人。

不過片刻,卻見管家匆匆趕來,後面還跟着君不染。

柳菲兒看到柳夫人面色一僵,然後管家的話更是讓她差點氣暈過去。

“回禀夫人,少爺……少爺他将小姐帶回來的丫鬟……給睡了。”管家艱難地說完了話。

“這個孽障!”柳夫人一聽這話,立馬捂住了胸口,大約是氣得不行。

剛才談話間,柳夫人說過柳應文相好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四品官員家的女兒,如今柳夫人怕是擔心這事傳到對方耳中黃了親事。

柳夫人緩了口氣,有些遷怒地對着君不染責問道:“怎麽回事,應文怎麽會去了你的房間?”

柳菲兒走上一步,搶在君不染之前開了口:“母親這話是何意?莫非這人換了夫君就對了?”

柳夫人被堵了話頭,卻又不甘心道:“你好端端帶那些丫鬟回來做什麽?平日裏也不好好管教她們嗎?”

柳菲兒都要被氣笑了:“母親這話可是不公極了,這丫鬟是您塞給我的,如何行事也是您教的,這個罪名我可背不起。”說完這話她也不看柳夫人,轉身就往外走。

“有你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嗎?嫁了人就以為翅膀硬了啊!”柳夫人怒道。

柳菲兒彎起嘴角自嘲一笑,轉身反問:“母親想要我的命時,又可曾想過我是您的女兒?”

柳夫人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麽……”

“我怎麽會知道嗎?”柳菲兒勾勾嘴角,轉身對着君不染說,“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君不染眉目帶笑地回道:“娘子到哪,為夫就到哪。”

柳菲兒一路不歇徑直出了柳家,直到坐上馬車,才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随後跟上的君不染。

君不染往她旁邊一坐,先是吩咐青衣出發,随後才慢慢道出原委。

原來,他先時确實被送到了那間屋裏,随後有人送上了醒酒湯。他本就只有三分醉意,醒酒湯用不用都無所謂,但那時他正好有些口渴,就喝了一口。喝完就覺出了不對,湯裏下了烈性的某藥,于是他索性又喝了幾口,接着繼續裝醉。

等到下人一走,他就和柳應文換了個房間,順便在房裏留了點香料,之後的事情他也只是聽說,下人聽到動靜進去查看時,發現柳應文同兩個丫鬟滾做了一團……

“他們就一點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柳菲兒還是有些難過,受那些記憶影響,她确實把對方當作了親人,雖然後來知道他們想害她,這份親情也淡了,但她原本只想漸漸淡了往來,并沒有想過要撕破臉。

“富貴權勢迷人眼,對某樣東西太過執着了,就容易失了本心。”君不染有些感慨,随後安慰她說,“你還有我不是嗎?”

可是柳菲兒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沮喪了,她伏在桌上有些黯然地說:“至親至疏夫妻,又有什麽不同呢?”

君不染一臉無奈,嘆道:“菲兒何必以偏概全,世間難道只有至疏至離的夫妻麽?”

“那我們來打賭?”柳菲兒擡頭看他,“若是你輸了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我輸了,你說什麽我便信什麽,如何?”

君不染一哂,故意道:“我能說不好嗎?”見柳菲兒又要轉過頭去,他忙說,“你說賭什麽?”

柳菲兒卻問他:“若你輸了,什麽條件都可以嗎?不許騙人!”

“我何時騙過你,若我輸了你提什麽條件我都應,現在可以說賭什麽了?”君不染說。

柳菲兒一邊打量他一邊思索着,這時窗簾吹動,只見葉府外面林子熙正同葉尚書鞠躬告辭,而葉夫人則拉着葉婉還在依依不舍地說着話。

她随即拉着君不染看向外面,說:“他們也是夫妻,我們就賭他們,若他們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便是你贏了,如何?”

君不染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回頭失笑道:“菲兒這是給我挖坑麽?好吧,我跳了,可不許再同我置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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