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個世界16
第二日，柳菲兒一覺醒來已經過了巳時。
她揉了揉腦袋，想起了昨晚的夢境。
那些破碎的畫面并沒有讓她的記憶恢複，但最後一個夢境的片段，讓她确信了君不染的話，那裏面的君不染就和現在一般模樣，另一個“她”也是如此。
想到這裏她就有些頭疼，大概是聽到了她的動靜，門外傳來青兒的詢問聲：“小姐可是醒了，要奴婢進來伺候嗎？”
柳菲兒剛要應聲，視線不經意落在自己的身上，雪色紗衣裏，斑駁的痕跡清晰可見，她又羞又惱地改口道：“等一下，叫你再進來。”說完起身拿起床邊準備着的衣物換了起來，等到大致妥當了才開口喚了青兒進來。
青兒一邊伺候着洗漱，一邊說起一早的見聞：“小姐，這宅子可真大，光後院就有柳家那麽大了，只是這仆人可真少，奴婢一早見過的人，還沒有咱們一個院子裏的人多。”
柳菲兒點了點頭沒說話，然後就見青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那邊遲疑了半天，最後終于開口說道：“小姐，有件事情您聽了不要生氣……”
“何事，一大早闖禍了？”柳菲兒輕笑着問道。
青兒臉上一紅，辯解道：“奴婢哪有？奴婢不過是……是夫人前日讓人前過來鋪床時，把那四個婢女都送了來，此刻都在偏院候着呢！”
聞言，柳菲兒正在挑選首飾的手微微頓了頓，回頭問了一句：“然後呢？”
“啊？”青兒見柳菲兒一點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有些不解道，“小姐打算怎麽處置？”
“處置什麽？”随着一道男聲響起，就見君不染帶着一身濕氣地從外面走了進來，顯然剛剛沐浴過。
青兒見了臉上一紅，忙退到一邊。
“沒什麽。”柳菲兒瞥了他一眼，回過頭繼續在妝匣中挑挑撿撿。
君不染見狀朝着青兒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接着走到柳菲兒身後停了下來。
“這麽沒精打采的，哪裏不舒服嗎？”
這不問還好些，一問就勾起了柳菲兒昨夜的記憶，這火氣就噌噌地上來了，不過她忍了忍還是沒有開口。
哪知君不染伸手就将她騰空抱起，口中還說着：“既然娘子行動不便，那為夫就代勞了。”說完就要往外間走。
柳菲兒急忙阻止道：“等等，你放我下來。”
可惜君不染并沒有停下，徑直将她抱到了外間的餐桌旁，才放她下來。
柳菲兒一臉窘意地掃了一圈，還好那兩個布膳的丫鬟一直低着頭沒有看見，倒是青兒一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退下。”君不染開口吩咐。
那兩個丫鬟聞言立刻躬身退了下去，青兒遲疑了一下，在柳菲兒的點頭示意下，也退出了房間。
柳菲兒看了眼桌上食物，不提口味如何，東西都是她喜歡的。她看向君不染，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何對我這麽好？”
為何那麽多世界一直跟着她，最初的最初，他們又發生過什麽？
君不染愣了愣，随即笑道：“你是我娘子，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
對于這樣明顯是敷衍的答案，柳菲兒點了點頭，同樣回了個敷衍的笑容：“很好，我明白了。”說完不再理會他，只管埋頭吃起早飯。
感覺身旁的人半天沒有動靜，柳菲兒忍不住擡起了頭，卻見君不染一臉沉思不知在想着什麽。
她有些無趣地放下了筷子，随後一個人出了房門。
“小姐。”青兒走上前來。
柳菲兒擺擺手，繼續往前出了院子。
這地方确實很大，柳菲兒走了一會又沒了興致，轉身向青兒問道：“那四個丫鬟呢？”
青兒指着一個方向說：“管家将人安排在那邊的院子了，說是等小姐吩咐。”
“嗯。”柳菲兒點點頭，旋即想到了什麽，對着青兒吩咐道，“以後把稱呼改了吧。”說完就朝着青兒剛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說是偏院，裏面也是幹淨整齊。聽到動靜，屋裏一齊走出了四個丫鬟。
“梅兒/蘭兒/竹兒/秋兒見過小姐。”四個丫鬟齊聲行禮問好。
柳菲兒擡擡手讓她們起身，就見面前四個妙齡少女一個個風姿綽約，人如其名各有千秋，乍看竟是不輸于她。
“母親果然是想得周到。”柳菲兒自嘲一笑，開口道，“以後就在我身邊伺候吧。”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多謝小姐，啊不對，是多謝夫人。”其中樣貌氣質最好的蘭兒當先開口道謝。
柳菲兒勾了勾嘴角，轉身出了院子。
“小姐……夫人，奴婢不明白。”青兒追上來，滿臉都是不解。
柳菲兒看她一眼，卻是什麽都沒說，随後找了座涼亭，一坐就是半天。
直到青兒連聲開口喚她，她才擡起了頭，看到的卻是站在她面前的君不染。
她轉向青兒問道：“什麽時辰了？”
“未時剛過。”青兒小聲答道。
柳菲兒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麽餓了，快走，去吃飯。”說着快步出了亭子，竟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多看君不染一眼。
在青兒的一臉憂色中，柳菲兒胃口不減地用完了一碗飯，随後就看看書寫寫字，如同還在閨中一般。
只是青兒一句“蘭兒幾個過來了”，還是掃了她的興。
她沒興趣見幾人，只對青兒吩咐道：“我在的時候不許她們進屋子，內屋一個都不許進來，其餘你看着吩咐她們做吧。”
“這……奴婢的話她們怎麽會聽。”青兒擔憂道，“夫人放她們在眼前，豈不是引狼入室？”
柳菲兒揚眉看她：“青兒越來越有學問了，小姐我功不可沒啊，喏，回頭把這詩經背了，再長點學問。”
“夫人，您這自稱？”
“哦，瞧我這記性，算了，随意吧。你去把她們幾個安頓了，不聽話……就丢出去。”柳菲兒說完又專心翻起了書。
青兒無奈只能領了吩咐去執行。
等青兒一離開，柳菲兒就如瀉了氣一般，俯身趴在了桌上。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柳菲兒指着書頁上的字，一句句念着，心裏卻是百轉千回，找不到出口。
不知過了幾許，肩上突然傳來的觸感讓她心口一凜，回頭卻看見君不染正一臉深思地看着她。
她立馬坐直了身子，随即想到什麽，又無所謂地趴了回去，繼續漫不經心地翻着手中的書頁。
“究竟為了何事？”君不染在她身旁坐下，随後抽出了她手中的書，讓她面朝着他說話。
柳菲兒柳眉一蹙，卻只是垂了眸子不說話。
“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我道歉好不好？”君不染柔聲說道，語氣中透出無奈。
柳菲兒聽了也只作沒聽見，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見此情形，君不染就算再遲鈍也覺出不對來，兩人相處以來，就算偶爾鬧矛盾，他三言兩語就能将人哄好了，如此堅決地不理他，由始至終也只有那麽一次。
雖然這一次不至于那麽嚴重，但還是讓他很頭疼，而且不知症結所在，就是想哄人都無從下手。
讓他糟心的還不止于此，門口忽然就多出了四個丫鬟，問了管家，只說是從柳家過來的，可這四人不去伺候柳菲兒，每次他進出都要圍上來噓寒問暖一番，他忍了又忍才沒有讓人将她們丢出去。
但他從來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知道症結在柳菲兒身上，那麽即使再沒有用，也得先哄着。
他将書塞回到柳菲兒手裏，說：“你先看着，我去去就回。”說完不放心地叫來青兒陪着，這才匆匆離開。
青兒見人走了，立刻擔憂道：“夫人如此做，豈不是趁了某些人的意？”見柳菲兒不為所動，她再接再厲繼續說道，“您是沒看見門口那幾個，根本就是些狐媚子，特別是那個蘭兒，一雙眼珠子都快粘在爺的身上了，要不是爺躲得快，都要被她們投懷送抱了！”
她說着走近幾步站到柳菲兒跟前，繼續勸道：“小姐啊，您再這樣，明日回門可怎麽辦呀？”
柳菲兒聽到這裏擡起了頭：“回門？”
青兒點點頭接着說道：“小姐把姑爺惹惱了，明日不陪您回門，豈不是要被人笑話去，您呀等下和姑爺說幾句好話，好歹把人哄回來。”
柳菲兒點點頭：“差點忘了還有回門這一出，不過這樣也好。”她說着看向青兒問道，“明日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嗎？”
“這個……奴婢沒問。”青兒縮着頭回了一句。
“那還不去？就問管家好了。”
“奴婢這就去。”青兒說完就跑了出去。
“不陪我去嗎？！”柳菲兒自言自語了一句，随後搖搖頭，根本沒往心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