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個世界22

大魏晉和二年八月,皇後生下新帝第一個龍子,也就是日後的慶寧帝。

同年十一月,小皇子百日之時被封太子。

次月,晉和帝于狩獵之時舊疾複發,此後數月纏綿病榻,終于次年二月薨,在位時間不足兩年,臨終前将皇位傳于太子,并賜鎮南侯國公位,以輔佐幼帝。

幼帝即位,號慶寧。皇帝尚在襁褓,國事多由諸位老臣及鎮國公分憂,而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并未幹涉朝政,為百官所稱頌。

…………

柳菲兒同君不染離京一年多,再回來時已是物是人非。

當初的那些人,有的如今飛黃騰達,有的卻已是黃土深埋,唯有這京中的繁華依舊如初。

這一次回來,只是路過,從此以後大約是不會再來了。

那時君不染沿着蛛絲馬跡查出了幕後之人,然而他卻選擇了帶着柳菲兒離開,輾轉幾處過後就去了漠北,而後一待就是一年,直到兩人厭倦了那裏的黃沙漫天,才依依不舍地揮別好客的牧民,回到了大魏的國土。

回程途中卻聽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于是他們便又轉道京城,用君不染的話說,就是來作一番了斷的。

因為沒有刻意隐藏形容,他們很快就見到了不速之客。

看着才吃了沒幾口的飯菜,柳菲兒有些遺憾,卻聽君不染對着來人說:“勞煩林尚書外面等候。”

“這……”林子熙有些遲疑,如今的他同柳菲兒第一次見到時并無太大差別,外形依舊俊朗,只是當初眼中的清明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對權勢的志在必得。

君不染說完就不再理會他,只專心剝着手中的蝦殼,等到剝好一碟便連同醋碟一起放到柳菲兒面前。

而柳菲兒禮尚往來,也幫君不染把魚刺給挑了。

林子熙在一旁看得尴尬,最後還是摸摸鼻子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柳菲兒開口問道:“是她嗎?”

君不染點點頭:“說不定今日就要離開,喜歡什麽就讓小二再上。”

最後林子熙足足候了一個時辰,茶都換了幾壺,才等到兩人從包間裏出來。

一路到了皇宮門口,看着那高高的宮牆,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了那一夜。

柳菲兒尚好,君不染的回憶必定不太美妙,可以感覺出他周身溫度都降了幾分,跟在一旁的林子熙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柳菲兒見狀拉住了君不染的手,而他回了個無事的笑容。

兩人一路無阻地進了後宮,只見宮殿之上,一襲鳳袍的女子高高在上端坐于金榻之上,臉上全是上位者的威儀,再尋不見當初的一絲溫婉。

“兩位別來無恙?”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率先開了金口。

“娘娘不如開門見山。”柳菲兒對這皇宮全無好感,一刻也不想多待。

陸雲曦聞言嘴角輕扯,道:“柳妹妹怎的脾氣見長,當初可不是如此。”

卻是君不染接過了話:“太後有什麽話就請直說,我家娘子如何自有我擔待,不勞費心。”

“君公子還是如此不茍言笑,也難怪了。”

陸雲曦說着站起身來,一邊緩步走下臺階,一邊說,“哀家有話同君公子相商,不知柳妹妹可否外面等候。”

柳菲兒想都沒想就拒了:“娘娘何必如此麻煩,夫君回頭再和我講,豈不多此一舉。”

陸雲曦笑笑說:“自然是有些話不适合你聽,想必你夫君也是如此認為的,君公子以為如何?”

君不染嗤笑一聲:“若是太後要說說與你表兄鎮國公的不軌之事,娘子确實不适合聽,但君某也不願污了耳朵,餘下君某能聽的,娘子自然也聽得。”

“你……”陸雲曦驚愕地看着君不染,卻說不出接下去的話。

柳菲兒也是第一次聽說,同樣吃了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君不染看着陸雲曦輕勾嘴角:“原本只是猜測,現在确定了。”

這話再次換來陸雲曦的驚怒:“你該死!”

君不染卻說:“太後此言差矣,該死的總是不死,不該死的卻也死了,然否?”

君不染的話觸動了陸雲曦的痛處,她有些失态的怒吼道:“你果然有問題,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為何要出現?”

“太後不是早已知曉?”君不染拉過柳菲兒道,“我的目的自然是找我娘子。”他頓了頓又接着說,“可惜太後步步為營算計太過了。”

“一派胡言!”陸雲曦一甩袍袖,指着君不染卻對着柳菲兒說,“你可知他根本就在騙你,他的一切都是僞裝的,包括身份和權勢,都是冒充別人得來的。”

柳菲兒皺皺眉頭不解地問:“娘娘今日讓我們來就為了說這些?可這與娘娘何幹?”

陸雲曦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态,随即整了整儀容,神情中帶着不屑地說道:“天下男子皆薄興,你他日就會明白了。那哀家就說正事,君公子手裏的東西屬于皇家,還請君公子交出來,否則兩位今日休想走出這宮門。”

話音剛落,一群禁軍将大殿團團圍住。

君不染不為所動,淡淡開口道:“太後說笑了,你現在拿着的,又該是誰的呢?不過這些與我無關,今日來只問太後幾個問題,太後如實答了,那些名單便雙手奉上。”

“好,你說。”

“第一,柳家的火可是你放的?”

“……沒錯。”

“第二,青兒可是你指使?”

“那丫頭心太野,早被太子收買,哀家不過順水推舟。”

“最後一個問題,山石老人是你殺的?”

“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陸雲曦說完還等着下一個問題,不想君不染直接将一本小冊子抛給她:“希望太後得償所願。”話落無視了那些侍衛,直接帶着柳菲兒飛身出了包圍。

出得皇宮,兩人一路步行出城。

“你那冊子是真的嗎?”柳菲兒有些懷疑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君不染笑得一派輕松。

“那麽好心?”

“菲兒不信?”

柳菲兒搖搖頭:“就算名冊是真的,你的動機也是不純的。”

君不染聞言笑笑,算是默認。

兩人說笑間,斜刺裏走出一個拿着大包小包的丫鬟,差點撞到他們。

君不染帶人往旁邊一退,那丫鬟便應聲倒地。

随即店鋪裏面又沖出一個丫鬟來,一邊嚷着“是誰撞得人”,一邊去扶倒地的同伴。

柳菲兒定睛一看,卻是熟人,只是……

地上的丫鬟擡起頭來,正是柳菲兒帶回柳家之後就再未過問的竹兒,而扶她的人卻是杏兒,葉婉的貼身丫鬟。

杏兒正要同柳菲兒他們理論,打過照面之後卻是一愣:“你,你們……”說着回頭朝那店鋪看去。

柳菲兒順着她的視線往那一看,卻是真的吃了一驚。

大門裏呼啦啦走出一群人來,當先一個正是葉婉,只見她挺着一個大肚子,顯然有些不便正由一個丫鬟和一位少婦攙扶着,那少婦也是眼熟,卻是柳菲兒見過兩次的水兒,還有那秋兒也跟在後頭。

幾人目光相觸,皆是一愣。

葉婉看了看柳菲兒,又看了眼君不染,眼中有着一瞬的黯然。

柳菲兒對她倒是沒有多少成見,淺淺一笑就要拉着君不染離開。

這時迎面走來一人,正是林子熙,大約是回家順路來接人。

卻見水兒放開葉婉跑上前去,雀躍道:“相公今日可真早!”

柳菲兒聞言驚愕地看向葉婉,卻見她神色不變,臉上依舊挂着笑容,發現柳菲兒的注視後,也只是回了一個淺笑。

君不染頗好心地給她解釋着:“邱澤的妹妹賜婚給了新任尚書,那尚書正是林子熙,而邱澤的妹妹想必就是這位了。”

柳菲兒掃了一眼同水兒說得正歡的林子熙,心中莫名一澀,其實那個賭她寧願輸的。

君不染似是看出了她的悶悶不樂,将人往身邊帶了帶,随即環着她轉身離開:“菲兒應該開心才是,那個賭我輸了,菲兒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你會同他一般嗎?”

“……若是那麽容易愛上一個人又忘記一個人,那便好了……”

很多年以後,就在青衣傳來的消息裏,幾筆帶過了那些人最後的結局。

那場三人的故事裏,沒有一個贏家。葉婉看破紅塵,水兒得了失心瘋,林子熙也是落破潦倒,後半生只能與酒為伍。

而柳家,依舊只是商戶,雖然沒有敗落,卻已不複當年的光景。

這一切,卻都是他們自己導演的結局。

只有陸雲曦,依舊還是尊貴無比的太後,而柳菲兒兩人已經等不及,開始了下一場時空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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