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體諒【三更】
很快蕭魚就聽說了那宮婢的下場。
被帝王下旨施已杖刑。那宮婢年紀輕輕, 細皮嫩肉的小身板能挨上幾下?打了還不到二十,這人就咽氣了。
元嬷嬷覺得此事晦氣,不想讓蕭魚知道的, 可今兒宮中此事鬧得這般大,蕭魚又不是聾子, 當然聽到一些。
先前宮裏人相信,是因為被帝王臨幸非同小可,這小小的宮婢不可能說謊,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沒想到這剛進宮的小宮婢,居然真能傳出這樣的謠言來。
春曉拿着魚兒戲水面盆出來倒水。擡頭, 見那庑廊下,走來一個高瘦雅致的身影。
遂将面盆遞給身旁小宮婢,笑着迎上去:“何公公,您怎麽來了?”皇上有幾日未來鳳藻宮,何朝恩是皇上身邊的宦臣, 當然也沒有露面兒。這會兒瞧着何朝恩,穿了身深藍曳撒,眉眼依舊溫和,白淨清秀的臉,叫人忍不住生出親切感和信任來。
何朝恩喚道:“春曉姑娘。”然後說明來意, “皇上晚些會來娘娘這兒,便讓小的先過來知會一聲,讓娘娘也要有個準備。”
那倒是好事兒。春曉含笑點頭:“那何公公要親自進去和娘娘說一聲嗎?”
何朝恩面容和善,說:“皇上念着娘娘前陣子剛生了病, 便叮囑我莫要打攪到娘娘,再說春曉姑娘乃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婢,與你說也是一樣的。”他微微颔首,“消息我已帶到,那我現回去了。”
春曉道:“那成,奴婢這就進去和娘娘說。”
何朝恩衣着幹淨整齊,有種不染纖塵的感覺,足下皂靴邊沿都擦拭得幹幹淨淨。他步子稍稍停住,轉過頭,朝着春曉看去,似是随口問了句:“娘娘這幾日身體如何?聽說不用喝藥了,平日的飲食可還好?”
就聽春曉笑容明媚的說道:“是藥三分毒,娘娘這病本最需要的是靜養,再說娘娘她怕苦,這藥就吃了三回就不吃了,休息了幾日,已經全好了,而且胃口也比以前好上許多。”
聞言,何朝恩眼睛彎了彎。
他五官并不出挑,唯獨生得一雙內勾外翹的丹鳳眼,大多數都是謙和含着淺淺笑意的,這會兒稍稍彎了彎,就有種獨特的魅力,好像悄無聲息的,要把人的魂兒勾走似的。春曉愣了一下,待看到何朝恩已經遠去,才輕輕笑了笑,然後轉身進內殿,将此事告訴娘娘。
……
往常那蠻漢過來時,都是不用說的。蕭魚也都習慣,現在幾日未來,忽然又來了,倒是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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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不算是忽然來的,至少讓何朝恩過來知會了一聲。
晚膳後,蕭魚先去了前院散步消食。前頭的那片瓜地,土地肥沃,現在卻只剩枯藤。以前她覺得,那甜瓜普通,也沒什麽好稀罕的,遠不及荔枝、櫻桃來得珍貴。可是自己種得就不一樣,她連着吃了好幾回。那蠻漢的确是種地的好手,這小小的一片瓜地,結出了二三十個甜瓜,個個味兒甜水分足。
蕭魚将目光收回,然後落在正殿前廊下的秋千上。
蕭魚過去坐下,雙手擡起,握在兩旁的繩子上。
春曉守在她身邊,輕聲說了句:“外頭風大,奴婢進屋去替你那件披風吧。”
好像是有點冷,蕭魚就讓她去了,自己坐在秋千上,兩腳蹬着地,借着腳下的力,讓秋千輕輕晃起來。沒有人推,一下一下,晃動的幅度并不大。
等過了一會兒,蕭魚忽然感覺到,秋千突然蕩了起來,才急急忙忙轉過了頭。
就看到他站在她的身後。
蕭魚的眼睛慢慢睜大,這時身後之人一用力,身體卻随着秋千蕩得老高,等往回蕩時,雙腳離地面最近的時候,忙從上頭下來。
秋千還在晃,蕭魚也沒站穩,這樣就要起來,看得薛戰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擡手用力,連秋千帶人,都牢牢的環在雙臂間。
而後低頭看她:“不是喜歡玩兒嗎?朕幫你推,好不好?”
獨屬于雄性的嗓音,非常有味道。胸膛貼着她的背脊,說話的時候,還會輕輕的震動。
白日還黑着臉離開,這會兒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蕭魚還沒說話,他就已經替她做了決定,摁着她的肩膀讓她再次坐下,而後一下一下,在後面輕輕的推。
坐在秋千上的女孩兒,穿了條鳳紋織錦緞宮裙,高高晃起時,飛舞的裙擺猶如翩跹的蝴蝶,那邊沿掃過薛戰的臂膀,癢癢的,好像直接就撓到心裏。
薛戰立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她。
起初她還有些拘謹,後來臉上就慢慢浮現笑意,眉眼也都舒展開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看她笑,他得眉眼也變得非常溫柔。
……她就該這麽高興的。
薛戰在她後面,問了句:“怕不怕?”
一個女孩兒,秋千晃得這麽高,怕不怕?
她有什麽好怕的,只覺得再高興不過了。蕭魚轉過頭看他,聲音清脆:“誰怕了?”又隐隐有些得意,“再高些我也不怕。”
那是因為他适才沒使什麽力。見她似乎真的不怕,薛戰推秋千的力氣也略增大了些,看着她飛得老高。
裙擺翩翩,像個仙女。她看上去的确不怕。他倒是有些慌了,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紮穩馬步,張開雙臂,随時做好接住她的準備。
不過最後她還是穩穩當當的落下,慢慢站了起來。飛旋的裙擺,也都緩緩垂落,歸于平靜。
薛戰已站姿筆挺,眉眼淡然,渾身的帝王威嚴,居高臨下望了她一眼,而後轉身朝着殿內走去。蕭魚站在秋千旁,看着他偉岸的背影,沉默片刻,也緩步跟了上去。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
蕭魚也跟着停下,去看他的臉。
薛戰對上她的眉眼,看了一眼,便疾步走到她的跟前,稍稍彎腰,将她攔腰抱起,而後急急忙忙進了寝殿……
今晚的帝王格外的急不可耐,讓蕭魚想到初次與他圓房時,他那副沒見過女人的兇狠模樣。蕭魚輕輕喘息,玉白的手臂猶如藤蔓般下意識的勾着他的脖子,雙腿無力垂下,花蕊泥濘,香汗如雨。耳畔是他粗重的呼吸聲,伴着灼燙的氣息拂在她的耳根處。
蕭魚皺了一下眉頭。
薛戰忽然停下,望着她緋紅的臉頰,嗓音是被欲望渲染過的暗啞,問她:“不舒服?”
蕭魚原本覺得沒什麽事兒,見他居然注意到了,還問她了,就對上他的眼眸,如實說:“……肚子有點疼。”
他立刻抽身,欲抱她起來:“朕去叫禦醫。”
“別……”蕭魚伸手輕輕握在他的手臂上。他的身體堅硬而滾燙,出了汗,還有些黏糊糊的。她道,“沒什麽要緊的事兒,臣妾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她小時候身體不好,雖經過細心調養,與尋常女孩兒無異,可是月事還是有些影響。以前她總是疼,成親之後,好像好一些。
薛戰皺眉,有些不大放心:“真的?”
蕭魚點點頭:“嗯。”
薛戰這才再次将她放下,強壯的身軀将她納到懷中,這會兒雙手是老實了,不過适才他正在要緊關頭,半道忽然停下,那巨大仍舊生氣勃勃,昂揚挺拔。
身體貼在一起,蕭魚就算想裝作沒注意都不成。這樣根本沒法睡。偏生他一副好像很體諒她,并不打算繼續的樣子。
那不知道何時才能消下去……
“年年。”
黑暗之中,他輕輕喚了她一聲。蕭魚應了聲,擡起頭看他。沒看清他的臉,只聽得他認真說了句:“明日好好讓禦醫把把脈。”
蕭魚愣了愣。之後很久都沒聽到他說話。她才輕輕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