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點貪歡
餘希将這兩年的積蓄全都拿出來,也不過六萬塊;還差十四萬,程非給餘歡的那張卡裏是一筆巨款,餘歡決定等到時候籌不齊就先暫借。
在餘歡尋求兼職機會的時候,餘希提供了一個好消息——他前不久聯系到餘樂,她如今改名叫林媛,近期剛随父母歸國。林媛下周要辦生日宴會,想要請幾個人跳芭蕾舞,開出的報酬優渥;餘歡約了她見面,想要毛遂自薦,争取一下跳芭蕾舞的機會。
餘歡在咖啡廳中等了半個小時,終于等到了林媛。
林媛的容貌和小時候相比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稍稍豐腴了些,依舊白白淨淨的;小時候祝華就笑眯眯地說,這慈濟院最白的兩個小姑娘,就是她們倆了。
餘歡一眼認出來了她,叫:“林媛!”
林媛也驚喜地過來,握住了她的手:“餘歡!”
久別重逢,林媛坐下來,笑吟吟地問餘歡近況。
餘歡隐去與祁北楊糾纏的那一段,其他的照實說了。
只是在餘歡提到想要去她生日宴會上跳芭蕾的時候,林媛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瞧上去十分為難:“歡歡,不是我不幫你,這種事情都是我堂哥負責的……你很缺錢嗎?我可以給你,你不用跳舞的。”
餘歡笑着搖頭:“不用擔心,我沒事。”
兩人又聊了回天,林媛的手機響個不停,她對着餘歡說聲抱歉,站起來去外面接電話。
隔着玻璃窗,餘歡聽不到林媛在說什麽,只瞧見她氣急敗壞的,似乎是在和人争吵。
餘歡垂下頭,慢慢地翻着店裏的菜單。
不要強人所難,既然林媛這裏不方便,那她去找別的兼職好了。再說了,好友久別重逢,她上來就尋求幫助,的确也有些不太好。
玻璃窗外,一個小男孩拿着根冰激淩,看到面前漂亮的大姐姐在咬牙切齒地打電話,壓低的聲音裏全是憤怒:“餘希,你別拿這事威脅我!別忘了,當年的血樣是誰偷換的,這事你也跑不了……大不了魚死網破,你以為林家能放過你?你以為餘歡能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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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冰激淩化掉了,一滴落在手上,他伸舌頭去舔,餘光看見漂亮的大姐姐高揚着手要摔手機,最終又慢慢地縮回了手。
大姐姐推門進去了,男孩的冰激淩尖尖也進了肚。
林媛進了門,對着餘歡強笑了一下:“剛剛堂哥打來電話,我同他說了你的事,他同意了。”
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無疑于是雪中送炭。
餘歡眼睛一亮,拉住她的手:“謝謝。”
林媛卻像燙到了一樣,迅速地抽回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都是姐妹,咱們不用這樣客氣。”
為了林媛的這場生日宴,餘歡每天下午下了課就坐車趕去約好的舞蹈房,同其他三個同樣跳芭蕾的妹子排練。
那三個妹子也都是南影大畢業的,只是未進青山芭蕾舞團,如今在同一家芭蕾教學機構做老師。
雖然餘歡是最後過來的,但她基礎好,記性也好,沒幾日就跟上了。
年紀最長的一個叫孟真真,尤其喜歡餘歡,誇贊她:“你生下來就是跳芭蕾的。”
這不是餘歡第一次聽這句話。
她接觸芭蕾也純屬偶然,祝華院長有個好友,姓周,來慈濟院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餘歡,開口第一句話:“這小姑娘生下來就是跳芭蕾的。”
周阿姨教了餘歡整整五年,病逝前留了一筆錢給祝華院長,特意叮囑,是給餘歡學習芭蕾用的,萬萬不能用到其他地方。
也是在她病逝之後,餘歡才知道,她一直叫做周阿姨的人,曾經是青山芭蕾舞團的首席,在最巅峰的時候選擇結婚生子,隐寂無名。
周阿姨留給餘歡的遺言,也是希望她能夠通過考核,成為青山芭蕾舞團的首席。
但也說了,這只是希冀,不是枷鎖。
眨眼間,就到了林媛的生日宴。
餘歡早早地過去,她送給林媛的生日禮物是自己親手做的一個小布偶,一個笑眯眯的小兔子,巴掌大小,餘歡熬了一周的夜,趕制出來的。
林媛很感動,抱着她:“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謝謝你!”
餘歡畢竟是過來跳舞的,送了禮物之後就匆匆忙忙去後臺換衣服;看着她離開,林媛也松了口氣,随手将小兔子遞給身邊的人:“先替我放禮物臺上吧。”
說禮物堆成山毫不誇張,林媛雖然是林家旁支的女兒,但想要借助她來認識林定的千金小姐可不少;更何況,林定過來,他的朋友也會來。
周肅爾,祁北楊,林定,程非,随便一個名字,都能令霞照市名媛們心漾不已。
這四人當中,周肅爾如今旅居國外,行蹤不定;程非放言過此生不婚;祁北楊和林定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但林定與蘇早一起,不好撬牆角;至于祁北楊,他寵愛自己那個神秘女友是出了名的,更是不好下手。
直到不久前,流言說祁北楊同他的神秘女友分手,原本沉寂下來的名媛這才蠢蠢欲動起來,其中就包括林媛,
林媛撥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她今日是做好萬全的準備。妝容,衣服,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林定曾經說過,祁北楊喜歡溫柔幹淨的女孩子。更何況,她還想方設法,請調香師調出了一款“歡沁”的仿香。
前調一模一樣,是紫藤花和茉莉,但卻仿不出那種微甜的中後調,也只是乍一聞起來,有些相似。
“歡沁”是祁北楊特意找世界頂尖調香師特定出的一款香水,據聞是送給他那個神秘女友的,獨一無二。前仆後繼多少名媛想要從調香師那裏得到香水的具體配方,無一不宣告失敗。
林媛用了祁北楊最喜歡的這款香水,不信今天拿不下他。
九點鐘,林媛終于瞧見了祁北楊。他站在最前面,銀灰色的襯衫,滿滿的禁欲氣息,長身玉立,不茍言笑,只一眼,就叫林媛心動。
她欣喜地迎上去,脆生生地叫:“二哥!”
親昵無比。
祁北楊停下腳步,直接問:“你是誰?”
林媛笑容一僵。
旁側的林定笑嘻嘻地介紹:“二哥你忘了?這是我小堂妹,林媛。”
祁北楊皺着眉想半天,記起來了:“小時候和洛鈴打架,還把她推水裏的那個?”
“……嗯。”
林媛不想在這時候叫他回憶起以前的那些事,急忙岔開話題。她不着痕跡地擠開蘇早,微笑着問他如今近況。
祁北楊是人情世故裏打過多少滾的老油條了,一眼看穿她的目的,只是礙着林定的面子,沒有在衆目睽睽給她難堪。
林媛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意外的不令人讨厭,反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祁北楊想了許久,也未想起來是在哪裏嗅到過。
幾人送給林媛的禮物都是蘇早準備的,林媛偏偏捧着祁北楊的禮物直呼這是今日收到最美好的禮物。
林定笑容有點僵。
哎,他這小堂妹,該不會是看上祁北楊了吧?
祁北楊對林媛的浮誇表演視若無睹,無意間看到禮物臺的角落裏,可憐的兔子可憐巴巴地躺着。
險些掉了下去。
這可憐的小東西叫他想起某個人來。
祁北楊走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只兔子:“這是誰送你的?”
林媛把禮物盒貼在胸口,甜甜地笑:“一個普通朋友,小玩意而已,你喜歡嗎?喜歡就拿去好了。”
不以為然,仿佛那只是張紙巾一樣輕賤。
祁北楊剛想把兔子給她放回去,餘光卻瞥見她斜後方的舞臺上,一抹纖細的身影。
他握緊了那只兔子。
在林定大呼小叫“二哥你不會連人家生日禮物都拿”的時候,祁北楊已經厚臉皮地将兔子放進了口袋中,對着林媛說聲“謝謝”。
林媛笑:“沒想到二哥喜歡這樣的小玩偶啊——”
祁北楊沒有聽她說話,眼看着那道纖細的身影從臺上消失,祁北楊邁步跟了上去。
未說完話的林媛笑容頓時垮了。
她有些委屈地問林定:“二哥這是怎麽了?他是不是讨厭我啊?”
林定說:“他對所有女的都這樣。”
——除了他心尖尖上的小祖宗。
一扭頭看到蘇早在咔吧咔吧地嗑瓜子。
林定怒了:“小五你再嗑瓜子門牙就全是豁了,将來嫁不出去你可別賴我身上啊!”
餘歡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祁北楊盯上了。
還未到開場的時間,她同孟真真上臺試了試走位,下臺後,孟真真說自己肚子疼,先讓她一個人回休息室。
誰知道還未走到,就被一個男人拽住了手腕。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這是個醉漢。
她力氣小,根本來不及呼救,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死命往旁邊的房間裏拖。
“唔唔唔!”
餘歡被他捂的幾乎要窒息,男女體力差距過于明顯,她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男人打着酒嗝,湊上來就要親她,笑嘻嘻,油腔滑調:“小姑娘跑這裏跳舞多少錢?和哥哥說說——”
這樣的話令餘歡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鈍鈍的指甲掐到他肉中;餘歡急紅了眼睛,仍不放棄地拿腳踢他,掙紮。
她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只能任由人宰割,欺辱。
—厭惡這樣的自己。
也厭惡這些仗着力氣就欺辱弱小的人。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男人慘叫一聲,捂住餘歡嘴巴的手松開了。
餘歡往前踉跄跑幾步,倉皇回頭看。
她瞧見男人的衣領被人拽着,硬生生掀翻在地。
祁北楊一身戾氣,一腳踩在男人的手上;疼痛使男人發出沉悶的嚎叫,而祁北楊不為所動,狠狠地又碾了一腳。
餘歡甚至能聽得到骨節錯位的聲音。
她終于見識到了,程非口中陰鸷的祁北楊。
先前他待餘歡好,哪怕欺負,也總是裹了層糖衣,從未在她面前動過粗;直到現在,餘歡才真真切切地見識到,他骨子裏的狠辣。
地上的男人也不嚎了,只凄凄慘慘的呻、吟。
祁北楊擡腿,一腳踩在男人臉上。
他居高臨下地瞧着地上男人痛苦的臉,冷笑:“晚上好啊,秦四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