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點貪歡

祁北楊眼皮燒的滾燙, 但大腦卻是從所未有的清醒。

外面的談話聲止了,房間裏安安靜靜,偶爾可以聽到翻動紙張的聲音。

祁北楊想起了傘柄上的那一個“桑”字, 想起了那條銀白色的手鏈,也是桑。

就在方才, 發燒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

短暫而又那麽現實,夢中他也是躺在床上, 忠伯低聲詢問他:“餘小姐在外面等了好久,您要看看她嗎?”

當然要看,為什麽不看?

夢裏的他張口, 卻什麽都說不出。

緊接着又是林定吊兒郎當的聲音:“我說你這是何苦呢, 見一面而已, 傳染不了。只要你別做亂七八糟的事……”

蘇早也跟着勸,夢中他置身黑暗,動彈不得, 甚至能感受到餘歡就在門外, 但他無法站起來, 也沒辦法去觸碰他。

桑桑啊。

蘇早過來的時候, 他剛醒,只是仍然陷在夢中,沒有睜開眼睛;等到外面兩人說話的時候,他只默默地聽着。

早該想到的。

大哥那個脾性, 自打和小白确認關系之後就潔身自好的像個和尚, 不可能再去另尋他歡;還有自己, 怎麽可能再去找趙錦桑當所謂的“替身”,除非撞壞了腦子。

不,除非他沒了腦子。

這些人,處心積慮地瞞着他,到底圖個什麽?

事情未明朗之前,祁北楊不打算再去找這些人對質了——多半像上次一樣,再編出個亂七八糟的故事來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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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幾分鐘,蘇早又跑了進來,給他換藥瓶。祁北楊睜開眼睛,請她幫忙遞了水過來。

蘇早還有些忐忑,試探着問他:“要不要叫歡歡過來?”

“不用了,”祁北楊淡淡地說,“她現在應該進考場了。”

蘇早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有點懵——考場?考什麽?

“六級考試,”祁北楊簡短地說,他将杯子遞過去,沉聲說,“等她考完試再說。”

蘇早忍不住想起了上次他生病時的“慘烈”,調侃:“怎麽,不怕傳染給她?”

祁北楊不動聲色:“又不一定能請的來。”

以餘歡平時對他的态度,恐怕只有他重病不起,她才會來瞧上一眼吧。

餘歡才不知道祁北楊內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埋頭寫英語作文,昨晚上好像真的凍到了,小手指有一塊癢癢的,不敢去碰。

平時的訓練有了用處,除卻做題時間,還餘留了十分鐘用來檢查;她在交卷鈴響的時候放下筆,停止了檢查。

南影大抓作弊向來嚴格,更何況是國家級考試。手機和包都放在考場外,餘歡剛開機,就瞧見了周肅爾發來的求救短信——

[可以過來看一下小白嗎?她生病了,鬧着要見你。]

末尾是一串地址。

發送時間是一小時前。

想了想昨晚的那個小姑娘,餘歡決定過去探望一下。

臨去前,在學校水果店裏挑了個果籃,權當是禮儀。

這還是餘歡第一次去周肅爾的家中。

同祁北楊不一樣,周肅爾居住在一套頂級的公寓中;她沒有門禁卡,打電話給周肅爾,才将她放了進去。

周肅爾給她開的門,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衣襟上被抹了好幾道蛋糕印,一瞧見她,頗為無奈地笑:“抱歉,又麻煩你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卧室裏一陣鬧騰:“老東西!有種你把我松開!老子要和你單挑!耍陰招算什麽英雄好漢?你認慫就直說!”

餘歡:“……是小白嗎?”

周肅爾給她拿來新的拖鞋,應了一聲,解釋:“小白的記憶從小就有問題……三年前,她受了點刺激,精神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她的記憶像拼圖,偶爾能湊上一兩塊正常的,有時候又不正常。”

餘歡跟在他身後,換好拖鞋,關上了門。

客廳不大,卧室門沒關,餘歡跟在他身後,到了卧室門口。

餘歡這才瞧見,小白被周肅爾綁在了床上。

瞧上去,像是醫院的……束縛帶?

捆綁精神病人用的。

小姑娘氣的臉發紅,四肢都被扯開固定住了,一瞧見周肅爾,就想要撲上來咬他:“放開老子!”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周肅爾嘆氣,同她解釋,“為了讓她乖乖輸液,只能先綁一綁。”

旁邊的輸液架上,液體安安靜靜地往下滴。小白暴躁不已,也不得不接受治療。

頓了頓,他又說:“小白現在大概是八歲時的記憶。”

目光裏有着微微的悵然。

餘歡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叫她:“小白?”

小白果真不記得她了,看她接近,大驚失色,掙紮的更厲害了:“你個殺千刀的老家夥,打不過我還找幫手?”

餘歡停下了腳步。

周肅爾無法,只能先帶她出去。

“下午那一會,她好了一陣子,”周肅爾說,“她要見你,我才給你發短信。只是沒想到沒多長時間又成了這個樣……實在抱歉。”

餘歡無意打探周肅爾與小白之間的,忙說不用,站了起來:“既然這裏用不到我了,那我先——”

“肅爾哥——嗚嗚嗚——”

卧室裏的叫罵聲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委屈屈的哭聲。

女孩嬌弱的聲音聽着就叫人心顫:“肅爾哥,你在哪兒?我好怕啊……”

餘歡尚未從這巨大落差中回神,周肅爾臉色一變,疾步走了進去,顫聲叫她:“小白?”

餘歡跟過去,瞧見周肅爾打開了床上的束縛帶,避開小白手背上的輸液線,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懷裏。

小白臉埋在周肅爾懷裏,失聲痛哭:“肅爾哥,你跑哪裏去了啊,我剛剛沒看到你好害怕,別丢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餘歡默默地又退了出去。

手機鈴聲響了,蘇早打電話過來,問她現在有沒有時間。

餘歡如實說了:“小白生病了,我現在在周先生這裏。”

那邊突然沉默了。

餘歡心裏奇怪:“小早?”

“啊,那沒什麽事了,”蘇早話說的飛快,“你多陪陪小白啊。”

幹脆利索挂了電話。

內裏周肅爾還在哄着小白,忽然,小白擡頭,遲疑地問他:“外面的那個女人是誰啊?”

手指扯緊了他的衣袖,小白仰臉,可憐巴巴看着他。

周肅爾頓了頓,回答她:“是你二哥的女朋友。”

反正小白也記不住。

睡一晚,明天又會忘記。

“北楊哥什麽時候交了女朋友啊?我能看看她嗎?”

周肅爾扶她躺下,把餘歡叫進來。

小白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你真好看。”

周肅爾糾正:“餘歡比你還小四歲呢,你該叫她妹妹。”

小白更迷茫了,抿抿嘴,過了好久,才弱弱地開口:“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呢喃。

“好困啊。”

“困就再睡一會,我守着你。”

剛剛折騰那麽長時間,也該是時候休息休息了。

小白卻固執地不想睡,她對祁北楊的女友很好奇,纏着她,同她聊天;周肅爾站了起來,準備去做晚飯。

小白問的問題不多,說話時還帶着一股女孩子的天真;若不是周肅爾那句話,餘歡真的要以為這個小姑娘要比自己小了。

小白好奇地問餘歡:“你和二哥是怎麽認識的呀?”

得到回答之後,她面色有些悵然:“我以前也喜歡芭蕾,但是……醫生說我膝蓋傷的厲害,不能再跳了。”

只是失神片刻,小白又笑起來:“二哥能找到你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是他的福氣。”

餘歡也笑。

小白的思維真的像是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少女,但和祁洛鈴的天真也稍微不同;祁洛鈴的天真中帶點驕縱,而小白更趨向嬌憨。

小白眼睛亮晶晶地朝餘歡打聽兩人的戀愛小事件,餘歡心想反正這姑娘記不住,也毫無心理負擔地說了出來。

小白羨慕地說:“你們真好,不像我和肅爾哥哥,他總是嫌我小,都不肯和我親近……”

小小的抱怨。

餘歡的笑容一僵。

哎,那小白上次怎麽還言之鑿鑿告訴她周肅爾為了騙什麽無所不用其極呢?

餘歡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沒想好怎麽安慰這個小姑娘,就聽得客廳門鈴響。

廚房離的近,周肅爾去開的門,緊接着,餘歡聽到了祁北楊的聲音:“小白好點了嗎?”

她一愣。

這人怎麽過來了?真不是時候,偏偏是這樣情形……

她剛剛還和小白講了不少往事啊。

祁北楊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什麽異樣來。

“小白燒退了嗎?”

“退了,你呢?我聽蘇早說——”

“我沒什麽事。”

說着話,不等餘歡想到好主意,祁北楊便進了卧室。

他看了看餘歡,沒什麽異樣。

平靜地去看床上的小白,微笑:“小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就是有點餓,有點困,”小白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心無芥蒂地指着餘歡,“你什麽時候找了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呀?我都不知道耶!”

女朋友?

祁北楊眸色一暗。

餘歡頭都不敢擡,只默默地盯着床單上的花紋瞧。

嗯……這顏色很清爽,很适合夏天。

只聽得祁北楊平靜地說:“你一直在生病,我說了好幾次,你都沒記住。”

小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周肅爾拉着祁北楊,笑着說:“過來廚房搭把手,加你一個人,我得多做兩道菜。”

小白叫他:“肅爾哥,我想吃雪糕,要芒果味的!現在……有嗎?”

周肅爾答:“有,在冰箱,你等一下。”

餘歡站起來:“我去拿吧。”

周肅爾扯了祁北楊出去,餘歡跟在後面,輕手輕腳關上卧室的門。

令人窒息的氣氛。

周肅爾捏着太陽穴,同祁北楊說,:“我不好解釋餘歡的身份,才說她是你女朋友。”

不等祁北楊發問,一句話,就先把他堵了回去。

祁北楊笑的和煦:“我知道。”

這樣的反應出乎餘歡意料,她還緊張了半天,擔心祁北楊會多想呢。

現在看來,是她自己吓自己,想的太多了。

周肅爾看兩人沒什麽異樣,繼續回廚房照看他的鍋;餘歡直直地走向冰箱,去拿雪糕。

打開冷藏的門,才發現裏面有一小箱芒果味的雪糕,已經空了三分之一。

餘歡拿出一支,關好。

一轉身,直直撞上了祁北楊的胸膛。

餘歡吓了一跳:“麻煩您讓一下。”

“偏不,”祁北楊卻耍起了小孩脾性,不偏不倚,擋住她的去路,地痞流氓一樣,“我還沒好好瞧瞧,自己的女朋友呢。這麽漂亮的姑娘,我可得好好看看,不然跑了可不好找。”

“……就是騙小白的,”餘歡紅了臉,說,“祁先生,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希望您理解,別鬧。”

“不鬧,”祁北楊俯低了身體,笑着瞧她:“瞧你這個态度,怎麽演的讓小白相信?做女朋友的,總該有個女朋友的樣。”

餘歡睜大了眼睛:“那你要什麽态度?”

“首先,別這麽僵硬,”祁北楊的手指觸碰她的臉頰,捏了一下,不夠,又伸出只手,兩手輕輕拉扯,“笑一下……別這麽假……啧,太猙獰了,柔和點……嗯,就這樣。”

餘歡的臉都快被掐紅了。

見餘歡終于露出了使他滿意的笑容,祁北楊這才放開手,讓開了路,笑着提醒她:“千萬別崩人設,桑桑。”

他又開始親昵地叫她的小名。

餘歡揉着臉,恨不得現在就跑出去,離他遠遠的。

又想了想床上的小白,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算了,忍一忍,不和他計較這些。

周肅爾的效率很高,不多時便做好了菜端上來;小白的液體輸完,餘歡幫她拔掉針頭,拿棉球給她按住手背。

只按了沒幾分鐘,小白聞到了飯菜香氣,跳起來撲出去:“肅爾哥,你是不是又做我喜歡的冬瓜排骨啦?”

雀躍極了。

那背影叫餘歡失神。

當初,祁北楊加班,回去的晚,自己也是這樣歡喜地去迎接他。

那時候,自己在想什麽啊?滿腦子的粉紅色愛心泡泡,眼中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夜色一點點降臨下來,同外表不同,周肅爾的這套公寓雖然小,但處處布置溫馨,極有居家氣息。

和祁家截然不同。

四人圍坐着圓桌,餘歡剛剛坐下來,祁北楊便遞了雙筷子過來。

修長的手,烏黑的筷子,他輕聲提醒:“別發愣,桑桑。”

最後兩個字,溫柔缱绻。

餘歡怔怔接過來。

小白緊緊挨着周肅爾,主動為大家舀湯。

她一臉驕傲:“肅爾哥煮的冬瓜排骨湯是最好吃的!”

剛說完,她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餘歡:“二哥有沒有下過廚房呀?”

餘歡小心翼翼接過碗,湯很滿,她擔心會灑出來,弄污桌子。

聽見這個問題,她毫不猶豫:“沒有。”

餘歡撒謊了。

祁北楊給她做過好幾次飯,彼時還在她租住的舊房子中,有時候她演出結束,筋疲力盡,祁北楊便會給她煮粥,做一些簡單的炒菜。

味道也還不錯。

搬到祁家之後,他也曾做過不少湯飲給她。兩人去摘庭院的桂花,摘滿小籃子,他便做了桂花粥,放了姜絲,暖腹。

餘歡胃口小,喝不多,只喝半碗就飽了,他便用了她的碗,毫不在意地将剩下的全部喝光。

……

“啊?”小白大失所望,“二哥也太懶了。”

祁北楊頓了頓,瞧了眼餘歡,笑:“以前給你做的那麽多都忘了是吧?記打不記吃,沒良心的小東西。”

滿滿的都是寵溺。

餘歡驚了一瞬,順着他的話演下去,仍舊面不改色:“你煮的飯那麽難吃,我都不好意思說,還不如不做呢。”

說話間,祁北楊慢慢悠悠地夾了塊香菇,放入她的碗中,笑:“我的錯,委屈桑桑的胃了;來,你最愛吃的香菇。”

小白星星眼地看着這一對,真恩愛呀!

她自己也餓的厲害,幾乎沒怎麽說話,只拼命地吃;吃到一半,周肅爾捏了粒甜棗塞進她口中,這是從小時就有的怪癖,吃到半飽的時候,一定要嘗一口水果。

小白吞下甜棗,又巴巴地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呀?”

餘歡細聲慢語:“我還沒畢業呢,沒考慮那麽長遠的事呢。”

小白說:“你們這樣好看,将來生下的寶寶一定好看。先提前說好了哦,如果你們生下小寶寶,我一定要做寶寶的幹媽呀。”

祁北楊一口應下:“好。”

又笑着同餘歡說:“多吃點補補,這麽瘦,哪裏舍得叫你生。”

鬼才給你生!

餘歡瞧見桌上有一份清炒秋葵,也夾了一筷子,放入他碗中,駁回去:“你也得好好補補。”

祁北楊面不改色,也不惱,眼眸幽深,仍是笑着看餘歡。

一直旁觀看戲的周肅爾,忍不住笑了一聲。

小白一臉懵逼:“你笑什麽呀?”

“沒什麽,”周肅爾說,“回頭同你家人說一聲,多給你弄些韭菜什麽的吃,好好補補。”

說到後來,忍俊不禁。

小白還是茫然:“吃韭菜有什麽好的嘛?我覺着韭菜味道很奇怪,都不怎麽吃。”

餘歡放下筷子,同她解釋:“韭菜的胡蘿蔔素含量比胡蘿蔔還高,營養豐富,對眼睛也有好處。你二哥看電腦久了眼睛酸,是該吃韭菜補補。”

小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吃過了飯,天色已晚,餘歡同祁北楊出了門,笑着同小白告別。小白很舍不得她,拉着她的手:“說不定明天我就又不記得你啦,可能明天的我脾氣很差,你不要嫌棄我啊。”

餘歡摸摸她的腦袋,小白比她要矮一點點:“不會的,小白晚上好好休息,有時間了我再來瞧你。”

小白點頭。

其實她知道,自己下次再醒來,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已經很努力的記住了,但腦子就像是壞掉的機器。

外面風依舊是涼的,這時候地鐵尚未停運,餘歡執意要搭乘地鐵回去,祁北楊也未阻攔。

他淡淡地說:“這邊不好打車,我送你去地鐵口。”

他是獨自開車來的,車廂內只剩下兩個人;祁北楊只字不提過往的事,只說:“桂圓很好吃,謝謝你。”

餘歡心裏緊張,下意識回答:“桂圓不是我結的,你可以謝結桂圓的樹,或者種桂圓的阿伯,不用謝我。”

祁北楊笑了:“那也是你給我的。”

他又說:“昨天我瞧見你那把傘很漂亮,是大哥送你的?”

SAB定制的傘,櫻木傘柄,不像是餘歡會自己去買的東西。

餘歡嗯了一聲。

“我家中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傘柄上刻着我的名字,”祁北楊輕笑,“看來是大哥批量贈送的,老男人,就是沒有情趣。”

借着後視鏡,他瞧見餘歡的手攥緊了衣角。

良久,又是低低應了一聲。

輕輕一詐,小狐貍就藏不住尾巴了。

祁北楊極力控制着內心的激動,平靜地送她到達地鐵口。

綠化帶上的雪仍積了厚厚的一層,祁北楊看着她下了車,頭也不回,腳步急促離開。

祁北楊點燃一根煙,還未放入口中,又重重在垃圾桶上面碾滅。

他上了車,給蘇早、程非還有林定打電話。

蘇早沒睡夠,到了祁北楊的家中,還是迷迷糊糊的。

忠伯一臉嚴肅地請她進了門:“祁先生在會客廳裏等着您。”

蘇早進了會客廳,一眼瞧見程非和林定。

她困惑地撓撓頭:“出什麽事了?”

怎麽大家夥都過來了?

祁北楊坐在主位上,微笑着說:“沒事,就是買了些東西,想送給你們。”

林定笑:“什麽呀,二哥,這麽神神秘秘的,實在不像你作風啊。”

程非也笑:“突然間搞得這麽兄弟情深,我還有點不适應。”

祁北楊站起來。

靠着牆的地方,酒紅色的絲絨靜靜地覆蓋住。

瞧體積,還是個大家夥。

蘇早捏着下巴,猜測:“……滾筒洗衣機?”

“這想法太良家婦女了,”林定否決,“我猜是某種模型。”

程非興致勃勃:“難道是幾箱好酒?”

祁北楊笑着搖頭:“真可惜,沒一個猜對的。”

他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輕輕地扯下絲絨布。

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三個整整齊齊擺放的正方形箱子。

包裝殼上的圖案異常清晰——

輪椅!

三個人的笑容頓時僵了。

祁北楊不知從哪裏拎了根棒球棍,微笑着開口,聲音不疾不徐:“你們仨,一人選一個順眼的帶走吧;啊,蘇早不用選——”

蘇早拍着心口,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嘤嘤嘤——”

“你就要那個粉紅色的吧,”祁北楊笑的和藹可親,“畢竟女孩子,你那個輪椅的坐墊上還有小兔子呢。”

蘇早:“……”

神他媽小兔子,就是鑲金鑲銀八星八箭鑽也不能要啊啊啊啊!

“我也不是那麽狠心的人,畢竟是自家兄弟,我哪裏舍得下手呢?”祁北楊話鋒一陣,笑容頓收,手裏的棒球棒,輕輕地擱在桌面上,“但這一次,你們做的實在過分,我這個做二哥的,也得好好教教你們,什麽叫做誠實。”

林定腿一軟,若不是程非扶着,他就趴在地上了。

程非也怕。

當初,祁北楊教訓秦小少爺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

甭管秦小少爺多麽鬼哭狼嚎,祁北楊毫不手軟。

他的心,就是石頭做的,鐵水澆的,尋常人動搖不了。

程非出了一身冷汗。

“給你們第二條路選,”祁北楊微笑,“我和餘歡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仨老老實實的,今兒個全部都給我交代清楚。”

他坐在沙發上,右腿搭在左腿上,雙手交握,目光銳利。

“有一句假話,打斷一根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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