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點貪歡

按理說, 一場重要考試之後, 是該好好地休息一下。

但餘希發了短信過來,問她明日是否有時間, 和林媛一起吃個飯。

餘希還不知道先前林媛對她做的事情。

餘歡直截了當地回複他——

[不好,我不想見林媛。]

餘希沒回這條簡訊。

小區樓下烤地瓜的攤子支起來了, 餘歡經過時, 賣烤地瓜的老人正準備收攤, 只有一盞昏黃的燈, 老人的手滿是皺紋,像極了老樹的幹皮。

餘歡買了一只。

大概是烤的久了, 外殼已經焦幹, 內裏是沙沙糯糯的甜。

小時候也經常烤地瓜吃, 那時候的慈濟院院子裏都是土, 幾個小家夥努力挖坑, 填進去地瓜,幹枯樹枝,燒出來之後, 地瓜皮都是焦黑焦黑的。

那時候餘希總會把最大的地瓜讓給她吃, 林媛那時候沒少因為這個和她鬧小矛盾,但小孩子嘛,上午吵了架, 下午就又歡歡喜喜和好了。

林媛也帶她去偷摘過西紅柿, 一個沒吃, 全給了她。

小時候的餘歡也貪吃, 一口氣吃了好多,結果晚上上吐下瀉鬧肚子,打了好幾天吊瓶。

不過這一次,餘歡覺着自己和林媛是不會再和好了。

林媛惡意灌醉她,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已經涉及到人身安全了。

若是那日進休息室不是祁北楊,而是其他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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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歡知道祁北楊已經“教訓”過了林媛,在那之後,林媛也不曾再同她聯系。

仿佛從未認識過對方一樣。

餘歡今天晚上一點兒也不困,精神出奇的好,索性重新整理了下房間。一個人的時候,做事情總是慢吞吞的,等她整理完書桌,手指觸碰到窗簾,往下一瞧,怔住了。

外面的主路上,停了一輛車。

瞧着……像是祁北楊的。

餘歡心裏一緊。

窗外又開始慢悠悠飄着雪花,她手指顫抖,拉好窗簾。

望了眼書桌上的鬧鐘,十一點四十二。

這麽晚了,這人跑過來幹什麽?

擱在桌上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一下,餘歡瞧了眼。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兩個字。

[下樓]

祁北楊的那個號碼還躺在她黑名單中,這個多半是辦的新號。

踮着腳走到窗邊,将窗簾拉開一條細細的縫,餘歡往外瞧,看到車上的人下來了。

黑色的外套,身材颀長,餘歡看不清他的臉,只瞧見他捏着手機,放在耳旁;外面又落了雪花,不太大,慢悠悠地落。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餘歡伸手去拿,一抖,險些從她手裏掉下去。

“桑桑,”餘歡聽見祁北楊叫她的名字,不急不躁的,“你下來。”

“你有事嗎?”

“沒有,”頓了頓,他聲音聽不出異樣來,“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餘歡能聽到隐約的風聲。

早晨氣象臺剛播報過,今晚霞照市将迎來新一輪風雪,氣溫将降到零下十度。

餘歡說:“你回去吧,沒什麽好看的。”

“我不,”祁北楊仰起臉,“我剛剛看到你了……桑桑。”

“我生病了,”他加重了語氣,“病的很嚴重,我能看看你嗎?”

一路上,三個人的話來回在他腦海中颠倒,反複播放。

蘇早說,一開始,他和餘歡兩人情投意合,羨煞旁人。

林定一邊擦鼻血,一邊說,餘歡給祁北楊織了條圍巾,最簡單的款式,他寶貝的不得了,旁人若是碰一下,他就各種冷眼。

——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祁北楊想不通。

程非都快哭出來了,抖着嗓子說,是因為餘歡想要同他分手,他拿慈濟院的遷址來威脅她就範。

祁北楊沒有問為什麽餘歡騙他。

這種問題不需要問就知道答案——她不想再和他有牽扯。

其他幾個人對騙他的解釋倒是異口同聲,是不想再看見兩個人彼此折磨。

……折磨。

都用上這個詞了?他對餘歡的愛,對她而言是種折磨?

祁北楊驅車來的路上,一顆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起先,他只想把這個狠心的小東西拽出來,質問她,為什麽騙他騙的這麽慘;而随着越接近她,祁北楊越舍不得——

他清晰地記着餘歡初見他時,眼神中的恐懼,宛如看到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那絕不是祁北楊想要的。

他只想要她開開心心,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這麽久的努力,餘歡終于不那麽排斥他,不能就此功虧一篑。

只能忍,把他的戾氣收斂起來,扮演她喜歡的溫和角色。

祁北楊仰起臉來,窗簾已經關緊,只有一個綽綽的身影,瘦瘦弱弱地立着。

她一直站在窗簾後面。

“祁先生,”餘歡說,“我不是醫生,幫不了你。”

“暫時收留我一晚行嗎?我沒地方去了。”

餘歡才不相信這種鬼話。

什麽沒地方可以去了,他祁北楊什麽時候都不會委屈到自己。

餘歡強迫自己狠下心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打120。”

“桑桑,”那邊的聲音軟化下來,“我的頭很痛。”

可憐巴巴的。

餘歡忍不住偷偷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瞧了瞧。

雪好像下得更大了。

“……如果你不肯見我,我就在這裏一直等下去。”

還真是這人的風格。

餘歡在房間內踱着步子,又往外瞧了瞧。

他始終安安靜靜地立着。

窗戶舊了,縫隙裏吹過來一陣寒風。

涼飕飕。

餘歡想起了昨晚上,他将自己的腳硬生生捉過去,拿身體給她暖。

在外面叱咤風雲的獅子,對待她的時候,總會多一點溫柔。

……就是這一點溫柔。

她張口,聲音澀澀的:“……農夫與蛇的故事你聽過嗎?”

“嗯。”

“暫時收留你可以,但你不許做什麽過分的事,”餘歡強調,“否則我會報警,會恨你一輩子。”

祁北楊啞聲笑了:“好。”

他不怕在監獄裏蹲一輩子,唯獨怕她眼中的恨意。

只要一眼,就能使他墜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祁北楊剛剛上來,就瞧見餘歡站在門口,低頭取雙拖鞋放下。

也是女士的,比她的腳要大上兩碼,大約是為朋友準備的。

“只有女生的拖鞋,”餘歡解釋,“這個我刷幹淨了。”

她知道祁北楊有潔癖。

祁北楊道了謝,彎腰穿上——果然,尺寸嚴重不匹配,這雙鞋實在太過小巧,還有一部分後腳跟露在外面。

滑稽極了。

餘歡看到他脖子裏的圍巾,呆住。

那是她織的第一條圍巾,送給祁北楊的平安夜禮物,她跟着網上的視頻磕磕絆絆學了好久,最基礎的元寶針。技術生疏,她編着編着就出錯,自己又不會改,只好拆了,從頭再一點點織。

偷偷摸摸織了一個多月,才趕在平安夜的時候送出去。

她知道祁北楊什麽都不缺,送的每件禮物也都是花了大心思的。

少女所有的愛意,都在一針一線中了。

祁北楊摘下圍巾,平靜地搭在旁邊的架子上;餘歡錯開眼,為他倒好熱水,抱了一床被子,放在沙發上。

沙發還是房東留下來的,舊是舊了點,但還可以用,軟綿綿;餘歡剛搬進來的時候,拆掉原來的沙發套,自己重新做了一套。

她把溫度計找出來,還有藥箱,同他叮囑:“這裏有退燒藥,吃一片就可以;明早起來量體溫,如果又燒起來,就再吃一粒。”

近了才瞧見,祁北楊似乎真的是發燒了。

他的臉頰都是不正常的紅。

餘歡只看一眼,就移開目光,找了條新毛巾給他,告訴他浴室的位置。一切交代好之後,她轉身回卧室,擰上兩圈鎖,把防盜栓也合上了。

她躺回床上,伸手捏着自己的臉,有些喪氣——

怎麽又心軟了!

根本就不該管他的!

垂頭喪氣地自我批評了一陣子,餘歡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她今晚睡的很不踏實,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倉皇地四處摸索,忽而,前方出現刺眼的亮光,她跌跌撞撞朝着亮光跑過去,卻突然被人踹倒在地。

幼時的林媛逆着光站,惡狠狠地指着她:“小東西,別亂跑。”

緊接着,一雙手将她扶起來:“別對她這麽兇,阿爸說了,要留着賣個好價錢。”

餘歡擡頭,看到了幼時餘希的臉。

……

這個夢做的混亂無比。

餘歡睜開眼睛。

陽光從未關緊的窗子裏照進來,她伸手擋住,眯了眯眼。

門外有動靜,她換上毛衣牛仔褲,打開防盜栓,将鎖轉開。

剛拉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客廳裏沒有人,昨晚上給他的被子已經整整齊齊疊了起來,小陽臺上,毛巾也晾好了,在晾衣架上,晃晃悠悠。

桌子上,碗筷擺的整齊,菜肴很簡單,一個西紅柿炒蛋,一個清炒豆角。

祁北楊從廚房裏走出來,笑吟吟地瞧着她:“醒啦?”

老夫老妻的口氣。

餘歡剛睡醒,大腦遲鈍,愣了一瞬:“……嗯。”

她不知道祁北楊這是什麽意思,遲疑着,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祁北楊将碗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叮囑:“小心點,燙。”

他煮的紅豆粥,不知道熬了多久,小紅豆都煮爛了,糯糯地翻着花兒。

說完,他又折身進了廚房。

餘歡覺着自己似乎在做夢。

這……祁北楊把腦子燒壞,變成田螺姑娘了?

不可思議。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

痛。

正愣着神,田螺姑娘端着碗過來,放在餘歡對面,同她說:“廚房菜不多,只做了這些,你将就着吃。”

這對話,更像是夫妻之間的了。

餘歡沒動筷子,直愣愣地盯着他:“你這是怎麽了?”

“報答你昨晚的收留之恩,”祁北楊說的風輕雲淡,“替你做頓飯吃,很正常吧?”

嗯……如果對象不是祁北楊的話,那還挺正常的。

餘歡低頭,輕輕咬了口豆角。

鹹淡适宜。

“不難吃吧?”

“嗯。”

祁北楊笑了,眉眼彎彎:“省的你下次再同別人說我做飯不好吃。”

如果不是從小到大的教育,餘歡真的要懷疑面前的祁北楊被人奪了舍。

祁北楊今日的表現,像極了熱戀時期,令她迷戀的那幅模樣。

偏偏兩人是分開的——不對,在祁北楊心裏,自己多半還是他那出軌的前“大嫂”。

餘歡想不通,只能化疑惑為食欲,埋頭繼續吃飯。

吃到一半,門鈴響起來,她放下筷子,隔着貓眼看了一眼。

門外是餘希。

餘歡回頭看了眼正在吃飯的祁北楊,頭都要大了。

——上次餘希拿酒瓶砸了他的後腦勺,要是再瞧見祁北楊在她這裏,還不得拼命?

餘歡幾步走回來,扯住祁北楊,來不及解釋:“你先跟我過來躲躲——”

祁北楊很聽話地被她拉着,推進卧室。

餘歡關門前,祁北楊伸手擋了一擋,笑着問她:“怎麽,你還想金屋藏嬌?”

餘歡看着他:“不是想報答我收留你一晚嗎?那就藏好了不許出來。”

祁北楊瞧她着急的要命,也不逗她了,乖乖巧巧地任由她關上門。

餘歡将祁北楊用的那只碗放進廚房,這才跑過去開了門。

餘希精神狀态不是很好,眼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瞧見餘歡,勉力一笑:“小……歡歡。”

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叫她的新名字。

餘歡盡量裝作若無其事:“今天怎麽過來了?”

“……我有事告訴你,關于你和林媛。”

一聽到林媛兩個字,餘歡微笑淡了。

餘希不曾察覺,進了房門,瞧見桌上的飯菜,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方才祁北楊坐的位置:“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早起自己做飯。”

餘歡勉強笑了:“這不是周末麽?反正沒什麽事。”

“幫我拿雙筷子吧,正好我今天還沒吃飯——”

咯吱咯吱——

餘希話音未落,卧室那邊就傳來一陣搖門的聲音。

餘希皺眉,站起來,作勢要往卧室方向去:“你這裏有老鼠?”

“沒,”餘歡哪敢讓他瞧見卧室裏的祁北楊,慌亂擋在他前面,“是……貓。”

餘希的眉毛皺的更厲害了:“你撿了流浪貓回來?”

“舍友的,先寄養在我這裏,”餘歡扯着謊,“它有點怕生,你先坐一會,我去倒杯水。”

轉臉對着卧室叫:“小……咪咪!乖,別鬧了。”

話音剛落,搖門聲就停了。

餘希不疑有他,重新坐了下來:“你同學這貓還挺通人性——水就不用了,你粥有多餘的沒?給我來一碗。”

餘歡想起了剛才卧室裏的動靜,遲疑開口:“粥熬糊了,我給你拿盒奶好不好?”

餘希笑了:“從小到大,我喝過的糊粥還少嗎?沒事,直接——”

咔嚓。

卧室門被打開,忍無可忍的祁北楊從卧室中走出,瞧着餘希冷笑:“直接怎麽着?不想給你喝的意思都這麽明顯了,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餘希傻眼了,手指顫抖,指着祁北楊,難以置信:“這是你舍友的貓?”

餘歡手指抵着額頭,這爛攤子,她也不知如何收尾:“……抱歉。”

餘希臉色變了又變,目光在兩人之間巡回半天,最終一聲冷笑:“行吧,歡歡,虧得我那麽擔心你。”

虧得他深思熟慮了一晚過來攤牌……結果餘歡早就攀了高枝。為了這麽個男的,連尊嚴都不要了。

說不定,餘歡還不稀罕林家的那點東西呢。

餘歡叫他:“哥。”

大清早的,祁北楊就在這裏,餘希完全能夠想象的到,昨夜,兩人是如何共度良宵,如何親昵交頸而卧。

“別叫我哥了,”餘希諷刺一笑,“我可沒資格當你哥。”

他轉身就走,關門的時候發了狠勁,重重地甩上。

嘭——

一聲巨響。

餘歡被這聲吓的哆嗦了一下。

她從小就受不了巨大聲音的刺激,祝華院長打趣她,說指不定是個膽小的耗子精。

祁北楊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餘希一走,他的氣也就消了下來,安慰:“別怕。”

餘歡心裏亂糟糟的,推開他的手,抿了抿唇。

她知道祁北楊沒有錯。

錯的是自己,不該收留祁北楊;如果昨天不心軟的話,今天也不會鬧的這麽僵。

重新把碗端回來,粥已經有些涼了,安安靜靜地吃完飯,祁北楊接到一個電話,也未久留,道謝後離開。

此後餘歡過了三天的安靜日子,期末考将至,有些文化課,還是需要臨時抱佛腳背一背的。

與蘇早的聯系沒有斷。

早在之前,她又重新加上了蘇早的微信,在圖書館看書看到眼睛痛,拿起手機刷朋友圈,她好友少,沒幾下就刷到了幾天前的動态,瞧見了蘇早發的一張照片。

是林定和程非兩個人。

兩人臉頰上都有着淤血,程非在拿衛生紙捂住鼻子,瞧上去,像是被人打的。

餘歡看了看時間,發圖時間是祁北楊來找她的那一晚。

皺了皺眉。

她捧着手機,點開圖,一眼就認出來這背景,是祁家的會客廳。

視線下移,是蘇早配的文字——

[直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了身為女孩子的好處。]

還配了一個捂臉笑哭的表情。

餘歡心中疑惑更深,敲了蘇早,試探着問她——

[林定和程非怎麽了啊]

蘇早秒回,三條。

[沒怎麽啊]

[這些家夥吃好喝好玩好身體倍棒]

[你找他倆有事啊]

餘歡回:[我看到你的朋友圈]

這一次蘇早回的比較慢了,足足過了五分鐘,才發過來。

[沒事]

[他們倆晚上喝多了,互毆來着。他倆就喜歡這樣,哈哈]

餘歡笑了,這還真是別具一格的愛好啊。

眼睛有點酸,她放下手機,揉了揉眼。

蘇早又發了新消息過去。

[下周天我生日,過來一起玩呗。洛鈴剛從美國回來了,鬧着要見你吶。]

祁洛鈴不能跳舞的這段時間,被送去了她的舅舅家中,半玩半休養。

大概是沒瞧見餘歡回複,蘇早又補上一條。

[你放心,二哥最近去港城了,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

這句話果真管用。

[好的]

終于收到了餘歡的回答,蘇早松了口氣,整個人都快癱到在沙發上了。

她擡起頭,苦兮兮地瞧着祁北楊:“歡歡同意了。”

祁北楊低頭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旁邊的助理,淡淡地說:“你辦的很好。”

蘇早小心翼翼地問:“那我這算不算将功補過?”

“算,”祁北楊微笑,“不過我還有件事交給你。”

指節輕輕敲了下桌面,他沉聲說:“你去幫我查一查,餘希,桑桑,還有林媛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早站起來:“是!”

又是加班到十點。

祁北楊随手扯開領帶,解開最上面的兩粒紐扣,進了卧室。

這卧室已經和之前的冷清模樣大不相同了。

淺紫色的床單,潔白的長絨毛地毯,窗邊挂着一串風鈴,吊墜上是娟秀的字體——莫失莫忘。

右下角署着名字。

桑與楊。

那是餘歡的筆跡。

全部還原成了餘歡還在時的模樣,她的東西,都又回來了。

胡桃木的梳妝臺上,擺的滿滿當當,都是她用過的、還有買來未拆封的東西。

祁北楊洗過澡,走過去,挨個兒撫摸了一遍。

上面曾經留有她的體溫,但現在只餘下冰涼。

他怔怔地瞧着這些,片刻,折身去了衣帽間。

那麽多漂亮的芭蕾裙,挂滿了衣櫃,還有些平日裏穿的裙子,睡衣。

祁北楊選了一件,握在手中。

他已經失眠好久,只能擁抱着她留下來的東西,才能正常入睡。

這是他戒不掉也不想戒的習慣。

軟軟涼涼的布料,貼着他的肌膚。

衣服不是人,沒有體溫,也沒有思想,不會叫他的名字,也不會惱怒地嗔怪,或者開心地沖他笑。

桑桑啊。

已經接近86個小時不曾見到。

但很快……我就可以重新擁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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