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點貪歡

餘歡想了很久, 該送蘇早什麽生日禮物比較好。

思來想去, 最終決定還是送些精巧的小東西——她去了商業街的陶藝室,做了個小小的瓷花瓶。

瓶子小巧,拿來養銅錢草不錯;蘇早喜愛植物, 應該也不會讨厭這個小禮物。

雖然蘇早早就告訴她:“只要人來了, 你就算拿斤土過來我都高興!”

餘歡想了想, 自己這還真是拿着加工好的瓷土去的。

參加生日宴需要晚禮服和高跟鞋,這些東西她如今都沒有, 蘇早也沒叫她費心,早就告訴她,備好了。

餘歡一到蘇家,蘇早就笑眯眯地把她扯進了自己的卧室:“來來來, 讓我看看, 今天給小仙女做個什麽造型好呢?”

餘歡乖乖巧巧, 任由蘇早在她頭上撥弄。

餘歡的頭發發質好,烏黑濃密,柔韌順暢, 蘇早沒舍得多碰, 給她挽了起來, 斜斜插了珍珠玳瑁的發夾。

——全因今日為餘歡準備的禮服是件旗袍,真絲的,灰豆綠, 同色的內襯, 柔柔軟軟。

餘歡撫摸着旗袍, 有片刻遲疑。

但很快,蘇早便扳着她的肩膀,笑眯眯地把她推進了門中:“好啦,我的小仙女,該去換衣服啦。”

旗袍意外的合身,這是件舊式制法,無省,并沒有刻意地束腰,腰肢處有兩指空餘,更顯輕盈嬌弱。,長至腳踝,自膝蓋上兩公分處開始開叉。

……像是祁北楊的審美。

強迫自己不去多想,餘歡問:“今天來的人很多嗎?”

先前她同祁北楊在一起的時候,不太參加這樣的晚宴;概因餘歡不擅長交際,也不太想以祁北楊女友的身份被人指點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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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內真正知道她是祁北楊女友的人其實不多,也就只有祁北楊相熟的那些。

蘇早略加思索,給出個盡量準确的回答:“大概是上次林媛生日的兩倍。”

蘇早愛熱鬧,愛玩,從小時候就跟着幾個男人厮混,早些年還有些痞氣,年紀大了之後,倒是好多了。

她是蘇家的獨女,又是衆星拱月地長起來,程非與林定親自為她安排的生日宴,來的人自然不少。

——更何況,今晚上還有一場大戲要看,人少了,可就不夠熱鬧。

蘇早了解餘歡的脾氣,也知道她喜靜,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慌,你先跟着我,等會洛鈴來了,你倆随便找個房間說話。”

餘歡輕輕地應了一聲,同蘇早一起下去。

她身材纖細,從小學芭蕾的姑娘,氣質出衆的多;她站在蘇早旁邊,甫一踏入大廳,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全因少女過于美好,穿旗袍來參加的人不少,但少有餘歡穿着這樣合适,旗袍樣式雖然莊重,但卻遮不住她滿滿的少女輕盈氣息。開叉雖不高,但露出的一截小腿,美玉雕出來的一樣,叫人瞧見就憐愛不已。

有人眯着眼睛看,低聲問:“站在蘇小姐身邊的那姑娘什麽來頭?沒聽說蘇小姐還有兄弟姐妹啊。”

“不知道,大概是哪家的千金?”

……

議論紛紛。

還有些輕浮點的,已經忍不住了,蠢蠢欲動想上去搭讪;但一瞧見她站在蘇早旁邊,又想起和蘇早一塊的那幾個男人,決定還是忍一忍,先不輕舉妄動。

免得真招惹上大佛,哭都來不及吶。

蘇早作為此次晚宴的主角,不停有人過來同她說話,蘇早沒有同人介紹餘歡的姓名,只笑吟吟地攬着她的肩膀:“我的好朋友。”

衆人也知道蘇早的性子,不打擾,笑着寒暄幾句,沖着餘歡微笑。

這些人,餘歡大多不曾見過;蘇早一邊應酬,一邊笑着對她說:“瞧瞧,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為了拓寬交際網來的。說實話,我記性不怎麽樣,有好多人,連我也叫不上名字來。”

餘歡微笑着說:“我也是,記人名是件大麻煩事。”

祁北楊的記性倒是好,去年春節,餘歡是随祁北楊回了老宅;祁家那麽多人,祁北楊一一同她介紹,餘歡費了好大力氣,才記住了這些親戚的稱呼。

晚上同祁北楊講起的時候,祁北楊失笑,只攬着她,給她捏肩膀:“這些人記不住也不打緊,做了我的太太,說錯了也沒人笑話你。”

餘歡閉着眼睛,在腦海中又把那些人過了一遍:“那他們在心裏偷偷笑話你怎麽辦?笑話你找了這麽迷糊的女朋友……啊,不行,我不想讓你丢人。”

……

今天配的鞋跟高了點,餘歡有一陣子沒穿高跟鞋了,走了沒多久便有些累;恰好瞧見了祁洛鈴,兩人牽着手,去了甜點區吃東西,休息。

餘歡小時候挺喜歡甜,連塊奶糖都是特別好的零食;長大後倒是沒小時候那麽愛吃了,畢竟對于芭蕾舞者來講,體重多一點,就多一點負擔。

只是她低血糖也嚴重,不得不定時攝入糖分。

祁洛鈴的腿瞧起來已經沒有了異樣,只是還在休養期,不能做劇烈運動;現在她還不能跳芭蕾,但身材管控依舊嚴格。

祁洛鈴到底年紀小,瞧見甜品就有些忍不住,拿着玻璃盤一樣取了一個過來,小巧玲珑的,每一個只吃頂尖上的一點點;吃完尖尖,就依依不舍地放下。

餘歡瞧她這痛苦忍耐的模樣,覺着又可憐又可愛。

她自己只嘗了一枚焦糖松露巧克力,端了杯咖啡過來,慢慢地喝。

祁洛鈴向她訴苦,說自己久未訓練,現在感覺整個人都快成“木板”了。

抱怨完,又同她低聲說:“我舅媽那邊有個小姑娘一直朝我打聽堂哥的事情,煩都要煩死了……”

說完,亮晶晶地瞧着她:“歡歡姐姐,你看我堂哥這麽可憐,一大把年紀了,連女朋友都沒有呢。”

“你堂哥才不可憐,喜歡他的女孩子多着呢。”

“但我堂哥只喜歡你啊,”祁洛鈴壓低了聲音,“你不忍心看他孤獨終老一輩子吧?”

餘歡毫無波動:“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和我沒關系。”

祁洛鈴咬咬唇。

歡歡姐姐怎麽這麽固執呀。

她賭氣地想,要不,就把事情全部都告訴堂哥好了;歡歡姐再這樣冷淡下去,這兩人什麽時候才能在一起呀。

她都快急瘋了,偏偏這兩人淡定的不行。

兩個珠光寶氣的小姐姐走過來,也是累了,坐在兩人旁側的沙發上,中間以綠植隔開,那邊聊天的聲音都傳來出來——

“顧啓真的要和林媛訂婚?”

聽到林媛的名字,餘歡微微皺眉。

只覺着面前的這一杯咖啡也不夠美味了。

“聽說啊,是不小心鬧出了人命來,林媛直接去找顧太太攤牌了,言明絕不會去做流産手術”那女孩輕笑,“顧太太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都說是三代單傳下來,比金疙瘩還寶貝;顧啓又是天生的眼瞎腦子壞,放着好的不要,偏愛這臭的。現在林媛壞了孕,她上面又有林定這麽一個堂哥撐腰,顧太太就是再不樂意,也得認了。我聽小姐妹兒說了,後天他們就訂婚。顧太太覺着婚前有孩子不光彩,不樂意大辦。”

兩個女孩偶偶私語,歇息了一陣,這才離開。

祁洛鈴适時為餘歡做補充:“她們聊的是林定哥哥的妹妹,林媛,那個人我不喜歡,心眼太多。歡歡姐姐,你最好也離她遠一點吶。”

餘歡笑眯眯:“好的。”

她剛端起杯子,一雙手搭在她肩膀上,聽得林媛在她身旁笑:“我還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呢,歡歡,你怎麽也過來了?也是為蘇小姐跳舞嗎?看你今天這樣子——”

語氣有片刻的停頓,林媛縮回手,捂着嘴巴:“穿着旗袍總不能再跳芭蕾了吧?”

她的聲音有着不太令人舒服的甜膩感,祁洛鈴的好胃口頓時全沒有了。她撐着臉,瞧着林媛,銳利地反駁:“跳芭蕾怎麽了?你這樣子就算想跳也沒有老師肯收呢!”

林媛面色微變。

祁洛鈴記得方才那些人講的八卦,惡意地笑了:“幾天不見,你又胖了不少啊,我看着腰又粗了好幾圈,看來你和顧啓的感情很甜蜜嘛。”

這話說的很嚣張。

林媛生氣,也不敢朝着祁洛鈴發火——祁家這一代男多女少,就這麽一個小姑娘,寶貝疙瘩一樣,誰敢招惹。

她轉了臉,瞧着餘歡,笑:“上次你喝多了,什麽時候走的?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我還找了你半天。”

滿滿的嗔怪,這要是不知情的人聽了,只怕還以為是餘歡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呢。

餘歡平靜地擡頭看她:“說不說的,也沒必要了。”

林媛一愣。

她還把餘歡當成小時候的那個軟包子,乖乖的跟屁蟲,哪怕被人欺負的慘了,也不會大聲哭鬧,也不會找人告狀。

林媛從小就讨厭她,憑什麽這個姑娘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餘希也護着她,旁人也說,餘歡年紀小,身體弱,該多讓讓。林媛不止一次唆使餘歡去偷隔壁菜園裏的東西吃,又在被發現後獨自跑掉,故意不管餘歡;小時候餘歡跑不快,菜園子裏土地不平,絆倒摔在地上,也不吭聲。

林媛以為餘歡被看園子的老大爺捉住,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一頓再扭去院長那裏;實際上,老大爺不僅沒有責備餘歡,還樂呵呵地把她送回來,附帶着新摘的一些黃瓜茄子。

林媛躲在門後面,聽見老大爺笑眯眯地同祝華說:“平時看你養這些孩子也都挺不容易的,今年菜園子裏的菜長的好,我自己吃不完,送過來你們嘗嘗。”

——那時候的林媛就特別不能理解。

在她認知中,偷菜被捉了,是要被打的屁股都要爛掉的。嚴重點,直接就賣到山溝溝裏給做童養媳,打斷骨頭栓起來,永遠都跑不走。

餘歡就是不符合林媛認知的東西,這樣一個白淨瘦弱的家夥,什麽活都幹不了,憑什麽處處讓着她。

十幾年過去了,長大後的餘歡依舊被所有人喜歡着,除了她。

林媛不敢沖着祁洛鈴發火,只敢教訓餘歡,冷笑:“看來歡歡你沒少長本事,連蘇小姐的生日宴都能混進來……該不會是攀了秦四少爺的高枝吧?”

秦二秦四都和祁洛鈴相熟,秦二那個年紀的人了,不茍言笑的,不太像是能和餘歡混到一起的模樣;秦四個花花腸子,只要長的好看,就算是外圍野模都能吃的香噴噴。

林媛下意識就把祁北楊他們幾個排除在外,以林媛的想法,那幾個人,還不會自降身份和一個空有外表的貧窮花瓶厮混。

餘歡皺眉,重重放下杯子,愠怒:“你說話能幹淨點嗎?”

林媛還未來得及回擊,一雙手搭在餘歡的肩膀上,只聽男人的低笑:“怎麽跑這麽遠,讓我找了好一陣子。”

林媛被這聲音砸暈了腦袋,恍惚片刻,才瞧出來人。

是祁北楊。

他穿着墨色的西裝,紐扣扣的一絲不茍,瞧着,倒像是剛剛從某場會議上出來,不像是參加生日宴的。

林媛握緊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愕然地叫:“祁先生?”

不是——

祁先生怎麽會認識餘歡?更別說還這麽親密。

林媛看着祁北楊搭在餘歡肩膀上的手,看着他唇角的笑容,一個荒謬的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難道,是祁先生把餘歡帶進來的?

她想起那天自己瞧見祁北楊抱着一個小姑娘離開,露出了那只纖細瑩白的手……

未等林媛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餘歡的舉動更是讓她呆住。

餘歡一把就推開了祁北楊的手,一臉不悅:“不要動手動腳的。”

餘歡當然生氣。

從看到祁北楊的這一刻起,她就意識到,自己多半是叫人給騙了。

祁北楊或許真的去了港城那邊,但肯定早早地回來了,還通過蘇早欺騙她,說不會參加——還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她身上的這身旗袍,多半也是祁北楊準備的。

祁北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的:“好。”

林媛感覺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祁北楊笑着對餘歡說:“小白要見你,跟我過去瞧瞧呗。”

這麽溫和的态度……怎麽可能會是祁北楊。

祁洛鈴也站起來,笑眯眯地瞧着林媛吃癟的樣子,沖着她做了個鬼臉。

把林媛氣的不輕,可也毫無辦法。

她要是敢動祁洛鈴一根手指,回頭祁家人能按着她,叫林定把她的手指全剁掉。

她只能站在原地,瞧着這三人離開。

從始至終,祁北楊看都未看她一眼,仿佛林媛是什麽令人生厭的東西一樣。

林媛大腦裏只有一個念頭來來回回環繞。

這下完了,全完了。

祁北楊沒有騙餘歡,小白确實是想見她——還是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小白。

經過這段時間的心理和藥物治療,小白的狀況要好上很多,剛從療養院出來的那幾天,的确是應激反應還沒過去,所以情況才那麽糟糕。

因着小白的特殊情況,周肅爾帶她只在樓下稍微見了見人,就領上了蘇早一早備下的休息室中。

三個人推門進去的時候,小白正窩在周肅爾懷抱中,聽見門響,瞧見幾人,慌亂地從他身上下來,局促不安:“二哥,歡歡。”

嘴唇臉頰都是紅紅的,眼睛裏泛着水光,頭發有些亂,一看就知道兩人方才做了些什麽。

餘歡笑吟吟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

小白卻在這時候扯住她的衣裙,一臉期盼地瞧着她:“歡歡,我聽說你探戈跳的也不錯,可以跳給我看看嘛?”

一臉的期待。

餘歡愣了一下。

她當然會跳探戈,這樣的交際舞,之前開選修課的時候,大部分同學都報了這一個,難度不高,老師打分也高。

只是,好端端的,小白怎麽想看這個?

小白繼續星星眼看着她:“如果為難的話就算啦,不好意思,是我太過分了……”

說着,她垂着眼睛,睫毛顫了顫,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餘歡心一軟:“沒事,跳個舞而已。”

小白和林媛不一樣,林媛那是故意為難,而小白真的只是單純地想看。

只是跳探戈需要人配合,她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餘歡思索了一下,目光投向祁洛鈴:“洛鈴……”

祁洛鈴連連後退,搖頭擺手:“不行的,歡歡姐姐,我跳的不好。”

她剛拒絕,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祁北楊便開口了:“我陪你跳。”

餘歡怔住。

祁北楊沒有絲毫舞蹈細胞。

先前餘歡一時興起,也教過祁北楊來跳交際舞,華爾茲,探戈,但祁北楊對這些的确沒有天賦,他僅有的和舞蹈有關聯的那點熱情,只有餘歡。

跳起來的時候,祁北楊卡不住節奏不說,還會不受控制地,頻繁地踩她的腳。

饒是餘歡那麽好的耐心,也被他一腳一腳給踩扁了,垂頭喪氣:“朽木不可雕也。”

朽木真的能不能雕她是弄不清楚,但在學習跳舞的那個晚上,祁北楊惱羞不已,晚上十分賣力地叫她承認,他祁北楊在某些事情上還是頗有天賦的。

……

所以,當祁北楊說他來陪餘歡跳的時候,餘歡第一反應——這人沒毛病吧?不會跳舞,還來湊什麽熱鬧?

她回想起被踩腳的恐懼,連連搖頭:“算了,還是洛鈴吧,簡單點的還是很好跳的,我跳男步,帶着——呃啊!”

話未說完,祁北楊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徑直走向空處,含笑瞧着她:“只是簡單跳個舞而已,幾分鐘就結束了,何必這麽麻煩。”

說話間,祁北楊已經同她面對面站着,一手握着她,另一只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開始吧。”

這房間中有很大的空檔,正好可以用來跳舞。

小白早有準備,去打開角落裏的老式碟片機。

音樂響起,是《一步之遙》。

再經典不過的一個曲目。

餘歡來不及再同祁北楊多說,伸出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邁開步子。

幸虧今晚蘇早給她準備的鞋跟較高,不然搭配祁北楊還真的有些吃力。

他太高了。

但加上這麽一雙高跟鞋,跳起來剛剛好。

餘歡的臉頰貼着他的脖頸,呼吸有些亂。

她在跳舞的時候走神了。

祁北楊貼在她腰間的手滾燙,另一只手如同枷鎖一般死死扣住她。

他的步子意外的平穩。

同那一晚的拙劣不堪不同,祁北楊跳的絕不比餘歡上課時的練習舞伴差。

這人……是在私下裏偷偷練習過了嗎?

餘歡想不通。

也由不得她多想,忽而變調,祁北楊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小姑娘,別走神。”

繼而松開她的手。

旋轉,靠近。

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時候,祁北楊依舊牢牢扣住她的腰,笑吟吟地誇贊:“跳的不錯。”

餘歡已經聽不清這人在說些什麽了。

她喘着氣,第一次亂了舞步。

而祁北楊帶着她,不急不躁,氣定神閑地瞧着她。他一句話都未說,唯有眼神熾熱。

餘歡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隐約覺着,最近的祁北楊極其不對勁。

音樂停止,祁北楊松開她的手,餘歡大口喘着氣,明明是極簡單的幾分鐘,對她而言,比完整地表演完一場舞劇還要累。

小白對此一無所知,只星星眼地瞧着她,豔羨不已:“歡歡姐跳的好棒哦!”

周肅爾始終坐在沙發上,瞧着小白歡歡喜喜地和餘歡、祁洛鈴坐去另一旁聊天——明明是年紀差距挺大的幾個小姑娘,聊起來卻毫無代溝。

一樣的天真吶。

祁北楊坐在周肅爾旁邊,淡淡地說:“今天謝謝小白了。”

“沒什麽,”周肅爾凝望着小白的身影,那樣喜歡舞蹈的一個女孩,但終身都不能再跳了,“她很開心能幫上你的忙。”

頓了頓,周肅爾又問:“林媛的事,你打算什麽時候處理?”

總不能由着那個蟲子一直蹦跶,他瞧着也煩。

祁北楊煙瘾犯了,但他沒有動,只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今天。”

“那你也打算今天晚上就告訴餘歡她的身世?”

祁北楊沉默了。

這樣的沉默令周肅爾皺起眉:“你別告訴我,你只打算把林媛弄走,沒想着讓餘歡回去。這事你不透給林定一點風聲,難道也是為了這個?”

祁北楊緩慢搖頭:“先前是有過這樣的念頭,但那樣……不好。”

實在不好。

祁北楊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會有那樣惡劣的念頭。

在得知她極有可能是林家女兒的時候,他竟然想瞞住其他人,不叫她知道自己身世。

現在分去餘歡的關心和注意力的人事已經足夠多了,多的讓他不耐煩,祁北楊不想再叫她有其他的家人,去耗費心思。

但餘歡這些年日子過得都很苦。

她又固執地不肯接受幫助。

如果能回到林家,林家父母雖然膿包窩囊,但好歹也能照顧的了她;冬天的時候,她也不必住在暖氣都不熱的小房子中,也不用為了錢辛苦兼職打工。

她想要的東西,漂亮的裙子,鞋子,都能夠光明正大的擁有了。

餘歡曾經問過,他是否一直把她當做寵物。

那時候祁北楊還不理解,但現在,有那麽一點懂了。

他那樣極端地想控制她的生活,甚至妄想切斷她和親生父母的聯系,只想占有她,擁有她……這和對待寵物,的确沒什麽區別。

餘歡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不肯給他好臉色吧。

沉吟片刻,祁北楊望向餘歡,幾個小姑娘不知道說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餘歡笑起來,眼睛彎彎,輕輕地拍了小白的頭一下。

祁北楊的心,不由自主地軟化下來,笑了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這樣對桑桑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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