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七點歡沁

餘歡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後面宋悠悠已經撲了過來, 半拖半拽地把小金毛帶走, 持續教育, 試圖把他歪了的語言技能樹給擺正:“其實啊,我們說‘被驢踢’是個不太禮貌的形容, 日常交際中最好不用。祁先生也不是歡歡真正意義上的長輩, 更不需要稱呼他為叔叔,我們平時怎麽稱呼祁先生, 以後你就怎麽稱呼他——”

小金毛頓悟:“混賬?”

宋悠悠僵着臉迅速把他拖走, 由衷地希望祁北楊沒有聽到這些話。

祁北楊沉默了。

在他所不不曾接觸到的世界裏,餘歡身邊的人都是怎麽稱呼他的?

餘歡仍舊擋在門旁,只是不再那麽理直氣壯, 讪讪然讓開, 懷裏的玫瑰花撲鼻的香。

祁北楊邁步進來, 一眼就看到了喬。

喬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依舊是面對敵人一樣的眼神。

嗯, 對他而言, 祁北楊還真的是入侵者。

袋鼠兄不明就裏, 看到祁北楊的臉, 還吹了聲口哨,豎起大拇指稱贊:“哥們兒,這妝真酷!”

轉臉興致勃勃地問餘歡:“今晚是有化妝主題派對嗎?”

“沒有。”

袋鼠兄一臉失望。

天氣将暖, 祁北楊脫去外套, 只一件薄薄的襯衣貼身穿着, 袋鼠兄仍執着他臉上那“以假亂真”的妝容,磕磕絆絆地問他是怎麽做到的;他中文說的不流利,不得已轉了英語問。

祁北楊平靜回答他:“讓喬往你臉上打上幾拳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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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鼠兄下意識摸住自己的臉,悻悻然:“怎麽可能會有人對我這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下手。”

祁北楊上一次看餘歡身邊的這三個男人,還感覺威脅度滿滿,而現在,兩個人的威脅度下降不少。

小金毛,威脅度,零。

眼前袋鼠兄,威脅度,負一百。

傭人倒了茶過來,祁北楊氣定神閑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香氣像是一陣霧,在唇齒間漸漸散開。

餘光瞥見喬自他身邊經過,扶着藍牙耳麥,不急不忙,往後面去了。

祁北楊放下茶盞。

喬,威脅度,五十。

李明維也從宋悠悠處得知此叔叔非彼叔叔,實乃情叔叔,垂頭喪氣了一天就好了。只能說宋悠悠的洗腦功底一般人根本比不上,如今李明維已經成功加入“北楊餘歡cp組”,滿腦子的“求求你們快戀愛吧”!

不過還有點不同,宋悠悠站的的歡楊,李明維站的楊歡。

吃過午飯後,幾人摸着圓滾滾的肚皮告辭,唯有祁北楊紋絲不動,仍端坐着。

餘歡委婉趕他:“祁先生下午沒有什麽事情嗎?”

快點走吧!

祁北楊說:“沒有啊。”

偏不走。

“我們都準備午休了,祁先生也該回了吧?”

祁北楊笑:“異國他鄉的,我無處可去,只能暫時寄住在你這裏了。”

“你上次那個公寓呢?”

“裝修動靜太大,幹擾睡眠,”祁北楊倒是說的毫不臉紅,恬不知恥,“想來想去,我在這裏唯一的熟人,也只剩下你了。”

喬靜悄悄地過來,建議:“南桑小姐,祁先生這麽可憐,不如你給他買一張回國的機票吧。”

李明維原本吃脹了肚子,聞言,立刻撲了上來,竭力把喬帶走:“喬,你幫我瞧瞧庭院裏的監視器是不是壞了啊?”

宋悠悠也适時助攻:“歡歡呀,咱們房間這麽多,借給祁先生一間也沒什麽吧?不如把二樓的借給他好了,讓他住在喬的隔壁,這樣萬一有個什麽意外,他也能幫上忙。”

喬都快被半拖半拽地推出去了,聞言,扭頭,毫不客氣地說:“祁先生才是那個意外吧?”

宋悠悠見餘歡仍站着,拍了下腦殼,匆匆抓了餘歡的手,往旁邊拉了拉,問:“你不是還惦記着他嗎?”

餘歡躊躇:“……我也不清楚。”

“那你有想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嗎?”

餘歡搖頭。

“別的女人呢?”

餘歡頭搖的更厲害了。

“那不就得了,”宋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男未婚女未嫁,一個愛你的男人總比沒有感情基礎的好;你不給他機會,怎麽知道兩人不能長久?”

餘歡差點要被她給說服了。

宋悠悠不想再打擾這兩個人,臨走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悄悄貼在她耳邊說:“記得看看這家夥還能不能用,那方面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哦。”

餘歡由衷佩服:“你不去做媒婆真是屈才了。”

宋悠悠離開,傭人上了新茶;餘歡同祁北楊面對面坐着,她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問:“說吧,你這次目的是什麽?”

兩個人都那麽熟悉了,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祁北楊坦坦蕩蕩:“追你。”

餘歡猜到他會這麽說,可心仍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她将茶杯匆匆放在桌上,濺出來的水跳到指尖,不燙,但她仍是縮了手:“你怎麽這麽……”

說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适的詞語來。

“喜歡人不犯法,”祁北楊說,“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進行追求也不是罪。南桑,我就看上你了,我能怎麽辦呢?”

後面那句話無可奈何。他遞過去紙巾,餘歡接了過去,慢吞吞地擦着手背。

祁北楊就是這樣啊,認準了的事情就絕不會回頭。看中了的東西就要立刻得到,買不到的話,也絕不會用同類型的将就。

餘歡不是沒有想過,倘若當年她沒有參與那場演出,倘若祁北楊沒有去看,那麽他是否會傾心他人;然而事實證明,哪怕這人失憶,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淨,再看到她的時候,依舊會瘋狂追求。

這人也曾經那樣真切地給過她溫暖,如珠如寶地呵護着,捧在心尖尖上。

餘歡都不知道自己被他看上是福氣,還是禍患。

但她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的溫柔攻陷。

餘歡能清清楚楚瞧見他所鑄成的尖刺,卻仍是忍不住地想要往下跳。

她說:“你今晚可以留在這裏,不過不能住在上面,我會安排你住在喬的隔壁。”

“那你的回應呢?”

“什麽回應?”

“上次的表白啊,”祁北楊說的理所當然,“考慮好了嗎?”

餘歡猶豫了:“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試用期。”

這下輪到祁北楊驚愕了:“試用期?”

“對,”餘歡的腦海中,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成形,她撫摸着自己的衣角,輕柔地沖着祁北楊微笑,“咱們簽訂一份合同,你可以做我一個月的試用期男友。試用期結束後,能不能轉正,就看你表現了。”

餘歡在房間中研究了一下午,終于謹慎地起草了這一份“試用男友合同”。

參謀宋悠悠有些惆悵:“你有沒有覺着,這份合同的條件,嗯,有點太苛刻了呢?”

她的手指壓在合同上,上面那一句清清楚楚寫着,試用期間,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對乙方進行親密行為(牽手及牽手以上)。

宋悠悠吐槽:“你幹脆寫脖子以下親密行為禁止好了。”

餘歡欣賞着自己列的條例,笑了:“脖子以上的也禁止,嚴禁。”

這一條僅僅是前提,再往下看,要過分的多——

甲方必須時時刻刻向乙方報備自己的行程,事無巨細;不可單獨與異性獨處,即使是工作上的事情也不例外;不許讓異性觸碰頭發,不許穿膝蓋以上的衣服,和同性出去玩耍也需報備,不許在外過夜……

反過來,只有一句。

甲方不許幹涉乙方一切行為。

宋悠悠把條例全部看完,目瞪口呆:“你這是在看管犯人嗎?”

打印機慢吞吞吐出來兩頁紙,餘歡拿在手中,彈了彈,微笑:“他以前就是這麽對我的。”

不叫他嘗一嘗這樣的滋味,他永遠不會了解到被囚禁在籠中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餘歡取出筆來,在合同乙方處彎腰簽下自己的名字,幹幹淨淨,端端正正的兩個字。

嘩啦,扯出紙張,她屈身,同樣在第二張簽下。

“悠悠,你之前說的雖然偏激了點,但有一點是對的。總得叫他意識到這麽做是錯的,不然就算現在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麽好結果。之前我和他都太沖動了,不如定個條款約束着。”

宋悠悠呆呆地瞧着她:“歡歡。”

餘歡簽好字,合上筆帽,垂眼欣賞自己的簽名:“嗯?”

“你真的好帥,想嫁。”

餘歡笑了,順手揉揉宋悠悠的腦袋:“想着吧。”

宋悠悠突然不想站歡楊了,她想站歡悠。QAQ

餘歡捏了合同去見祁北楊。

她原以為這樣“喪權辱國”的條例,他不會答應,結果祁北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一目十行,刷刷刷就痛快簽字。

餘歡這才放心地叫喬領他去他的房間。

祁北楊簽的這麽痛快,餘歡倒是提心吊膽了半天,擔心這匆匆起草的合同上有漏洞,晚上也睡不着,熬夜起來看合同,一遍遍在腦海中過,最後抓着那張紙睡的覺。

睡眠不足最直接的反應是精神不振,但還要抽出時間來啃老師留下來的閱讀作業。老師布置的書已經派人買了回來,餘歡和宋悠悠一人一本抱着啃,邊查電子詞典,邊寫閱讀筆記。

寫到一半,祁北楊推門進來了。

餘歡忙着看書,只瞧了他一眼,重重打了個哈欠,繼續寫,手下筆不停歇。

她困的時候眼睛總是容易蓄淚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瞧見祁北楊端了個什麽東西過來。等到他把杯盞放到面前,輕輕地推給了她,餘歡這才發現,原來這人端了杯咖啡過來。

祁北楊也不偏頗,知道宋悠悠在這裏,給她也端了一杯。

宋悠悠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啊。”

餘歡多看了祁北楊一眼。

嗯,不錯,還記得給她朋友帶。

祁北楊知道餘歡在學習,也沒有打擾,靜悄悄地從書架上重新拿了本書在看,與餘歡保持着适當的距離,安靜到不像話。

宋悠悠倒是不安分了,偷偷摸摸地給餘歡傳小紙條,點評:

[我覺着今天這家夥表現還不錯。]

畢竟這人有過黑歷史,餘歡謹慎無比,回:

[一杯咖啡就把你給收買了?]

宋悠悠傳了個笑臉回來,不多時,又給她遞了一個紙條。

[別忘了找機會試試他那方面行不行啊,也不一定非得啥啥啥,借助工具也是可以的喲。]

餘歡瞧的面紅耳赤,匆匆在下面寫了個再議。本來想直接丢給宋悠悠,想了想,又團成團,丢在了旁邊。

也不知道是老師對她們的期望太高,還是怎麽回事,書晦澀難懂,餘歡本就沒有睡好,咖啡也沒能拯救的了她。勉強讀了三頁,餘歡困的厲害,将書往上推了推,想要眯一會。

宋悠悠最近腸胃有些不好,把書合上,也沒驚動餘歡,輕手輕腳出了書房,自行解決生理問題。

再回來的時候,她沒有直接推開門,而是悄咪咪地從門縫中往中間看。

窗簾半掩,陽光明媚,少女俯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睡的正香甜,眼睛緊閉,睫毛微翹,頭發松松紮起來,斜斜地垂在耳邊。

露出的半張側臉珠玉一般美好。

而祁北楊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她的身側。

他抿着唇,手指微顫,似乎是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宋悠悠屏住呼吸。

都快要觸碰到了,祁北楊猛然又縮回了手。

咦咦咦?祁先生這麽純情的嗎?

門外的宋悠悠都快憋不住呼吸了,無聲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裏面的兩人。

祁北楊縮回了手,目光幽暗地盯着餘歡,良久,無比謹慎地俯下身體。

輕輕的一個吻,溫柔地落在了餘歡的頭發上,虔誠無比,仿若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珍寶。

蜻蜓點水一般,他親完之後,便立刻直起身來,如同方才一樣,若無其事的回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實實開始看書。

宋悠悠心裏面樂開了花,老母親一般的欣慰。

在門外又等了一分鐘,她這才若無其事地推門進來。祁北楊頭也沒擡,依舊認認真真地翻閱書籍。

要不是親眼所見,宋悠悠也要以為剛才那個做壞事的祁北楊是她的幻覺了。

餘歡覺淺,宋悠悠這次推門聲驚醒了她,她擡起臉來,無比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直起身來。

臉頰上是因為睡覺被壓出的紅印,餘歡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祁北楊。

很好,這人還在老老實實看書,沒有跨越禁區。

看來他真的被合同約束了不少。

等等,祁北楊怎麽……在流鼻血?

祁北楊面前擺着書,但完全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滿腦子都是餘歡發絲的幽香,還有剛才偷偷摸摸打開的那張紙條。

試試行不行,那啥,道具,還有餘歡清秀的兩個字。

再議。

這些詞語在他腦海中組合成無限可能,禁欲接近一年的祁北楊一想到桑桑可能會對他進行某種試探,就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抛去男人的尊嚴不談,還真……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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