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十六點歡沁
當聽說餘歡和祁北楊一同歸國的消息時,祁洛鈴激動的險些從沙發上摔下來:“真的啊?”
“什麽時候回來?”
“太好了!”
得到回答之後, 下午還有鋼琴老師授課, 她也不顧得了,匆匆忙忙放下平板就往外走。蘇昭華叫也叫不住她, 無奈嘆氣:“這孩子。”
祁良意休息在家, 摘下了眼鏡,笑:“看來洛鈴是真的喜歡孟家那小姑娘。”
幾人都見過餘歡, 不過沒怎麽長接觸過——祁北楊把那小姑娘看的比眼珠子還嬌貴, 藏着掖着的。
一想起先前祁北楊那副模樣, 祁良意又好笑又好氣:“也算是找到了他的克星。”
蘇昭華想的到底比祁良意多:“希望大嫂能夠想清楚。”
祁北楊的母親, 姜珊, 前不久還念着要讓祁北楊和孟安再多見見呢。
祁良意輕笑:“她如果腦子清楚,這麽些年來也不會鬧出這麽多笑話來。”
雖說背後論人長短不好,但這夫妻兩個, 也覺着姜珊女士的做法不好;祁北楊小的時候, 姜珊對孩子漠不關心, 醉心社交,從未過問過他的一點事情;祁北楊一拖拖到了近三十歲還未成婚,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和她肯定脫不了幹系。
現在姜珊倒是急了,一個接一個的給他介紹女友;祁北楊同餘歡這兩人倒也算的上是門當戶對吧, 偏偏在幾次家庭聚會上, 姜珊直言讨厭餘歡, 不喜歡這麽個姑娘。
一言以蔽之, 姜珊就是作啊。
祁洛鈴才不懂大人世界的這些彎彎繞繞,她歡樂無比地去找了蘇早;蘇早昨晚上睡的遲了,正睡的昏天黑地,一臉懵逼,被祁洛鈴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聽說祁北楊和餘歡下午就要到霞照市之後,蘇早也驚了驚:“怎麽都沒告訴我?”
祁北楊這次回來,只告訴了祁良意,完全沒想到還有祁洛鈴這麽個行走的小話筒,他人還在飛機上,這些朋友全都知道了他要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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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歡這兩天精神不振,總是犯困,在飛機上就一直在睡覺。
現在上了車,依舊在睡,眯着眼睛,蜷縮着身體枕着祁北楊的膝蓋,蓋了張薄薄的毛毯,像只貓。
孟老太爺并沒有跟着回來。
歸國之前,孟老太爺同祁北楊談了許久,大抵是被他的堅持所打動,最後才松了口,同意餘歡暫時住在他那邊。
車子剛停穩,忠伯便迎了上來——
當看到祁北楊小心翼翼抱着尚在沉睡的餘歡下車時,忠伯踉跄一步,差點摔倒。
他險些以為,以前的那個祁北楊又回來了。
以往祁北楊帶餘歡出去玩,沒少同現在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來。
從不假人之手,也不舍得叫醒她。
忠伯不清楚祁北楊和餘歡之間近期又發生了什麽,但瞧着自家先生這樣愛若珍寶的模樣,猜測事情應該還是在往好的那方面發展。
祁家給餘歡特意準備了新的卧室,風格也是往清甜少女風那邊走的,床上大大小小的玩偶幾乎擺滿,梳妝臺更是怎麽少女怎麽來。
原本給餘歡準備的那個衣帽間也重新做了修整,衣服也換了,不再是統一的長裙。有專門的人為餘歡服務,定期會采購衣服、鞋帽以及首飾,每月的一號将東西送過來。
有些衣服,她可能永遠都不會上身。
祁北楊輕手輕腳地将餘歡放在床上。
她睡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着他。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臉頰,柔聲哄:“接着睡吧。”
餘歡哼了一聲,因為困乏,還帶着尾音,側了側臉,手墊在枕頭下面,閉上了眼睛。
祁洛鈴和蘇早沖到祁家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餘歡,倒是瞧見了神清氣爽的祁北楊。
他的襯衫稍稍淩亂了些,蘇早盯着那些褶皺看了半天。
祁洛鈴咋咋呼呼:“歡歡姐呢?”
“正睡着呢。”
祁洛鈴十分失望:“哦。”
天大地大,餘歡最大。
要是她打擾了餘歡的睡眠,指不定現在就會被祁北楊立刻給提溜出去。
她問:“你和歡歡姐這算是和好了嗎?”
祁北楊反問:“你覺着呢?”
蘇早笑了:“恭喜你啊二哥,終于得償所願。”
祁洛鈴想的更多,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啊?”
不等蘇早回答,她自顧自地說開了:“不過你這麽老了,結婚的話肯定會催你們生孩子的吧?歡歡姐跳舞跳得這麽好,生孩子很影響她發展的。”
“那就別在你歡歡姐面前提這些,”祁北楊說,“她的腿受傷了。”
祁洛鈴在國內,這幾天一直被壓着學習,還不知道這麽一回事,短促地“啊”了一聲。
她傷過腿,對此感同身受,慎重地點頭。
而蘇早想到了什麽,笑容微斂,看着祁北楊。
手指握緊。
祁北楊平靜無比:“不是我。”
蘇早這才放下心來。
祁北楊淡淡說:“我還沒有那麽喪盡天良。”
蘇早幹笑兩聲。
她是陷入牛角尖了,總擔心這又是二哥從中作梗——其實祁北楊從未做過傷害她身體的事情。
餘歡崴個腳他都緊張半天,怎麽可能在這時候又使這些個小手段?
祈洛鈴茫然不知:“你們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蘇早笑:“沒什麽。”
或許是太累了,一直到了祁洛鈴幾人離開,餘歡都還在睡覺。
祁北楊心裏面不踏實,隔上個幾分鐘就過去看看小姑娘,每次都發現她還在睡。
安靜極了。
他心裏面有個近乎荒謬的念頭,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鼻息下,直到感受到她的呼吸,這才略微放了心。
餘歡一直睡到了晚上九點。
睡的時間太長,混混沌沌,她睜開眼睛,口幹舌燥的,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這粉粉嫩嫩的房間。
燈光溫潤,視線所及,全是陌生。
她沙啞地叫:“祁北楊?”
祁北楊聞聲走了過來,扶她坐起來,往她身下墊了一個軟墊子,自然而然地端了杯甜牛奶給她,輕輕拍着她的背:“你這一覺睡的可真長啊。”
話音剛落,餘歡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
她雙手捧着杯子,剛喝了兩口,聽到這響聲,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他:“現在幾點了啊?”
沒有等到祁北楊回答,她騰出一只手去拉他胳膊,努力想要看清他手腕上的表盤。
九點四十七。
餘歡并不知自己唇邊沾上了牛奶,剛剛看清時間,祁北楊俯身過去,親了她幾口,誇贊:“真甜。”
不知道是說牛奶,還是在說其他的。
餘歡漲紅了臉:“流氓。”
輕輕巧巧的兩聲斥責,對于皮糙肉厚的祁北楊而言,不痛不癢。
他問:“想吃什麽?”
餘歡想了好久:“西紅柿雞蛋面吧。”
她嘴裏面發幹,想吃點酸酸的東西開胃。
剛開始生長發育的那段時間,個子抽條,長的快,晚上更是容易餓。高中下了課之後,都會去吃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
有時候是在校園門口小攤子買,後來覺着五塊錢一碗有些貴,就買回西紅柿自己做了。
祁北楊輕聲說:“我現在就叫人去給你做。”
餘歡卻在這時候扯住了他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我想吃你做的。”
祁北楊愕然:“我沒做過。”
頓了頓,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我試試,做的不好吃你可別怪我。”
餘歡仍拉着他:“我可以指導你啊。”
餘歡的腿也能走路了,不過以防萬一,祁北楊依舊把她抱到了輪椅上。
自打斷腿之後,祁北楊意外地發現他的桑桑變得比以前黏人了。
從心裏面來講,他喜歡桑桑黏着他,可另一方面,這樣的性情改變,并不是件好事。
極度缺乏安全感。就算醫生告訴她腿傷無礙,她仍擔心那微小的、不能愈合的幾率。
桑桑情緒失控的次數很少,只有那麽兩次,控制不住抱着他痛哭。大多數時間,她仍舊是安靜的。
像是做了一個假的溫柔殼子,把自己所有的難過都藏了起來。
祁北楊咨詢過心理醫生,得到的建議卻是暫時不要刺激她,不要強行逼迫她宣洩情緒。
把她推到廚房中,将毛毯的邊緣掖好,祁北楊挽起了袖子,開始處理西紅柿。
拳頭大小的西紅柿燙掉皮,切成小塊,雞蛋炒的金黃幹淨,煮熟後澆到面上,撒上一層碧綠的小蔥花。
他做的西紅柿雞蛋面和餘歡慣常吃的那種不太一樣,味道倒是不錯,他剛端上去的時候還有些忐忑,但餘歡依舊很給面子地吃掉了一整碗。
一加熱,西紅柿的酸要遠遠大于甜,餘歡吃的開胃,祁北楊默不作聲,去切了西瓜過來,擺在她右手旁。
如今他對餘歡的日常生活習性了如指掌。
餘歡咬着西瓜,突然就笑了:“祁北楊。”
“嗯?”
餘歡無比認真:“你對我太好了,會把我慣壞的。”
“慣壞了也好,”祁北楊笑,“我就不怕你被欺負了。”
餘歡認真想了下,發現祁北楊這脾氣和孟老太爺還真的有點相像耶。
寧可叫她變壞去欺負別人,也不能受別人的一點點欺負。
以後有了孩子,這樣教導是不是不太好啊?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餘歡就晃晃腦袋,暗暗地罵一句自己。
想什麽呢?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考慮起孩子的問題了。
現在她洗漱基本不需要再依靠祁北楊幫助了,祁北楊給她準備的睡衣充滿了少女心,其中有一件白色的裙子,大大的娃娃領,裙擺卷着花邊,穿上去剛剛遮住膝蓋,餘歡的臉被水蒸氣吹的發紅,對着鏡子照了照。
嗯,看上去健康多了。
晚上她糾纏了祁北楊一陣,想要他抱,無奈祁北楊突然變得十分堅決,就像是轉了性一樣,說什麽都不同意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認真地同餘歡講道理:“你的腿還沒好,身體也不行,以前我那樣的做法不太對,今後我會注意。更何況,我們這周剛剛做過一次……”
長篇大論。
餘歡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有些難以置信:“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祁北楊嗎?”
祁北楊無可奈何地笑,輕輕地把她的手放下來,拍了拍:“乖,咱們睡覺,有什麽事情,等過兩天再說。”
餘歡飛快地鑽進被窩中。
片刻,她小聲說:“你今晚能陪我睡嗎?”
祁北楊今晚原本是打算回主卧休息的。
孟老太爺特意告訴過他,一定要給餘歡額外準備一個房間;也隐晦地告訴他,雖說兩人現在基本上已經定了下來,但是做事情還是要注意分寸。如果她還未領證就先孕了小包子,他會立刻過來打斷祁北楊的腿。
他說:“乖,我答應過你外公。”
餘歡才不信他這樣的歪理呢,振振有詞:“外公只說讓我不睡在主卧,可沒說不讓你睡在我房間啊。”
這樣的邏輯,好像也有點道理。
對桑桑抵抗力為零的祁北楊瞬間被小姑娘給說服了。
他輕手輕腳上床,躺在餘歡身側;餘歡自動蹭啊蹭地蹭過來,臉頰貼着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胳膊,乖乖閉上眼睛。
慣常的姿勢。
祁北楊親親她的頭發:“晚安。”
“晚安。”
她很快就睡着,白天睡了那麽長時間,壓根沒有影響到她。
往常她不會這樣。
待餘歡熟睡之後,祁北楊才輕輕地把她的胳膊移下來;她眉頭皺了皺,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麽。祁北楊抿着唇,靜默三秒,确認餘歡尚在熟睡,這才下床離開。
他離開了卧室,在露臺上抽了會煙。
嗜睡,也是潛意識中逃避現實的一種表現。
不能再拖下去了。
祁北楊将煙碾滅,決定明日請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