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旅途——

——旅途——

“我總覺得有些不安阿魯。”神樂看着車窗外的景色,進入395號公路、過了歐文斯湖(Owens Lake)之後,路旁景色也漸漸從生長着仙人掌和約書亞樹的熱帶沙漠變成了內華達山區特有的荒漠,遠處山脈連綿,一眼望不到頭,針葉林在幹旱的山坡上投影下成片的陰影。

“沒關系,”總悟一邊開車一邊伸出右手撫摸着神樂的膝頭,“我們只是過去看看而已,要是沒什麽我們就回來,就這麽簡單。”

“……”神樂嘆了一口氣,“真是那樣就好了阿魯。”她打開車窗,讓南加州死亡谷山區幹熱的山風吹拂過自己的臉。

“關上車窗吧,我開着空調呢。”總悟捏了捏神樂的臉。

“不要,”神樂轉過頭撒嬌,“把空調關了吧,外面一點都不熱阿魯,畢竟是冬天嘛。”

“喂、喂,是誰一上車就喊熱的啊。”總悟笑着關了空調,把兩側車窗和車頂天窗都打開。

“那是中午嘛,有90度呢(華氏度),而且才吃過中飯、當然熱了阿魯。”神樂伸手到車窗外,感受着自然風。

“小心點,別把手伸到車窗外啊。”總悟無奈地搖了搖頭,提醒着神樂。

“知道啦阿魯。”神樂縮回手,看了看車載導航,沒看明白,于是在面前的儲物箱裏翻出地圖“還有多久到168號公路?”

“快啦,”總悟捉着神樂戴着戒指的左手,送到唇邊一吻,“日落前我們可以到迪普斯普林斯(Deep Springs),今晚就住在那裏,明早上路應該上午就能到Spring Rain。”

“嗯,”神樂把地圖放好,含羞帶惱地看着總悟威脅道,“今晚不許你再那麽瘋了阿魯。”

“為什麽?”總悟不滿地在神樂的手指上咬了咬。

“嗯……你別管阿魯。”神樂歪着頭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反正你給我收斂點阿魯。”

“這得看你的表現,不由我定啊。”

“你這混蛋□□狂。”神樂笑着伸手擰了總悟的臉,“看我不揍死你阿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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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親愛的,我在開車哪,安全第一啊。”總悟笑着反抗。

臨近傍晚,兩人驅車到達了迪普斯普林斯,這只是一個路邊的小村落,也許連村落都算不上,處于冬季休耕狀态的無垠農場深處散落着幾戶人家,沒有看見燈光,估計都外出度假去了:就是這裏的全部。再向北去是深泉學院(Deep Springs College),不過此時正逢聖誕連新年假期,估計學校也沒有人。

好在路邊的汽車旅館還在營業,兩人停好車,來到這只有10間連排平房的小旅館經理辦公室辦理入住手續。

辦公桌後的旅館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白人大胖子,胡子拉紮、啤酒瓶不離手,身穿西部牛仔的紅格子襯衫和牛仔褲,頭戴翹檐墨西哥帽,兩人進來的時候還在看着辦公桌角落裏的一臺小電視上的棒球比賽。

“嗨,我們是來投宿的。”總悟打着招呼。

“自己寫旅客登記簿、拿鑰匙啊。”老板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

“‘寫’登記簿?”總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互聯網時代吧,還有要旅客“寫”登記簿的旅館。

“啊,是啊,”老板拍了拍電視,又把它挪了個位置、尋找信號,“我們這裏電話、電視和網絡經常連不上,所以也沒有那種你報名字我給你打進電腦的事兒。順便一提,我是老板、也是前臺、也是行李工、也是保安。每個月那邊學校的男生會幫我把旅客登記簿打進電腦,趁能聯網的什麽時候上傳,其他時候嘛。”他聳了聳肩,做了個鬼臉。

“好吧。”總悟拿起筆,在幾乎空空蕩蕩的登記簿上寫上自己和神樂的名字,自己的駕照號碼、出發地和目的地,然後遞給老板。

胖老板拿了登記簿瞄了一眼剛要丢到抽屜裏,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內容。

“怎麽了嘛阿魯?”神樂敏感地注意到老板居然放開了酒瓶和電視。

“你們要去Spring Rain”老板從老舊的靠背轉椅裏站起來,難以置信地打量着兩人。

栗發紅眼的英俊青年身穿黑色T恤和牛仔褲,T恤領口夾着偏光墨鏡,顯然才開了很長一段路的車;他身旁的美女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裙,幾乎能遮住她大半張臉的墨鏡卡在一頭紅發上,湛藍的雙眼正好奇地看向自己:其他場合下,這不過是一對自駕游度假的小情侶,但是——

“Spring Rain已經封閉很久了。”老板坐回自己的轉椅上。

“封閉?”總悟追問道。

“唉,Spring Rain啊,這地方本來就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那個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是金礦,漸漸在山區沙漠裏成了聚居點,不過後來出産的金子沒有人們想得多,差不多上個世紀60年代開挖完了就廢棄了。”老板指了指身後牆上木質護牆板上各個年代殘留的各種報紙新聞剪貼,其中某一份已經在歲月洗禮下模糊的剪報上勉強能看出大标題“Spring Rain:Mine Deserted,Tunnel Collapsed,Closed Forever.”

“那裏現在怎麽樣了阿魯?”

“既然廢棄了,那肯定是沒有人居住了呗,而且進出的唯一道路的隧道也塌方了,所以自然是封閉起來了。”

“真的裏面再沒有人居住着了嗎阿魯?”神樂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應該吧……”老板想了又想,又不确定起來,“不過,大概二十年前吧,我剛從我過世老爹手裏接手這家破旅館的時候,有一對奇怪的年輕夫婦帶着個嬰兒從那個方向過來,到我們這裏投宿,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從Spring Rain來的。”

“奇怪的年輕夫婦?”總悟問道。

“嗯,外貌奇怪,行為也奇怪。”

“怎麽奇怪個法子?”

“也不能說奇怪,長得都還不錯,男的一頭銀發,眼角下垂,瞳孔和你一樣、是紅色的,女的是一頭紫色的長發,帶着紅框眼鏡,左眼還是右眼的下面有一顆淚痣。兩人拿不出ID證明來辦理入住,也沒有信用卡來核對身份,直接付的現金,還大方地給了很多小費。”老板極力回憶着往事。

“你看到那個嬰兒了嗎阿魯?”神樂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總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嗯,怎麽說呢,那個嬰兒被女的用毯子遮住抱在懷裏哄着,看不到外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倒是很乖,只哼唧幾聲,不大哭大鬧。”

神樂只覺得頭暈目眩,她離開櫃臺,搖晃着走出旅館。山區沙漠地帶的地面被白天的太陽炙烤出幹燥的沙塵,一陣風吹來,外面的公路和公路兩旁的沙漠在沙塵的侵襲下看起來似乎在波動變形,西沉的太陽也在漫天揚沙的映襯下變成暗紅色。神樂靠在一根電線杆上,腿腳無力地滑下去,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神樂,”總悟追出來,蹲下身扶着她,“你怎麽了?”

神樂擡起頭,眼中滿是驚懼:“老板描述的那對年輕夫婦……和我父母長得一模一樣阿魯……”

“那……難道說,”總悟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年那個嬰兒……是你?”

“他們一定是從那裏逃出來的阿魯!”神樂抓住了總悟雙臂,“所以這些年只要我在夢中一聽到喊我回去的聲音,我父母就帶着我不停地搬家阿魯……”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去Spring Rain了,那裏肯定有問題!”總悟抱住了神樂。

“不、”神樂搖了搖頭,“我一定要去那裏阿魯!”

“為什麽?”

“我父母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夢裏的聲音又喊我去那裏阿魯。肯定那裏和我父母失蹤有關,搞不好就是那裏的人來把他們抓回去的阿魯。”神樂開始猜測。

“那我們先報警吧。”總悟掏出手機,卻沮喪地發現這裏接收不到任何信號,“該死的,這裏果然沒有什麽都沒有。這樣吧,”總悟抱着神樂站起來,“我們拜托老板幫忙想辦法報警吧,今天已經晚了,我們在這裏住一晚,明早就出發。”

“好。”神樂不住點頭,眼中流下淚水。

神樂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透過房間內的窗簾發現天色已經大亮,總悟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正坐在床頭看房間裏一本不知道哪年出版的當地旅游手冊。

“你起來了怎麽不叫醒我阿魯?”神樂伸了個懶腰抓過枕邊的睡衣穿上坐了起來。

總悟放下手中的書,在神樂臉頰上一吻:“好不容易你昨晚沒做噩夢,一覺睡到天亮、我就想幹脆讓你多睡一會兒。”

“嗯,真的呢,”神樂想了想,“只有昨晚沒有做噩夢阿魯。”

“所以要感謝我吧。”總悟笑眯眯地把神樂摟到懷裏,“讓你沒有力氣去做噩夢,只能一覺睡到天亮。”

“閉嘴你這混蛋□□狂。”神樂惱羞成怒地拿起枕頭劈頭蓋臉地向總悟臉上砸去,“說了讓你收斂一點你還……”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總悟抓過枕頭,看着只穿着小兔子睡衣的神樂,“親愛的原諒我吧,我也是為了讓你不做噩夢才做到那麽晚啊。”

“鬼話阿魯。”神樂穿上內褲跳下床,“之前幾天晚上你照做我還不是天天做噩夢了嘛,你別給我找借口阿魯。”

“好吧,我錯了好不好。”總悟說着把神樂的洗漱包拿給她,“我保證以後絕對聽你的,你要我做一夜我絕對不敢只做半夜。”

“混蛋。”神樂哭笑不得地奪過洗漱包進了浴室,随手立刻鎖上門把總悟關在外面。

“老板?”等神樂洗漱好換好衣服,兩人帶着行李來到旅館前臺結賬,卻發現前臺空無一人。

“人呢?去哪裏了阿魯?”神樂看了看前臺旁邊的房間裏,也是空着的。

“喂、老板?再不出來我不付錢就走了啊。”總悟開着玩笑。

然而沒有人回答。兩人把十間平房依次敲了一遍門,依然沒有人在。

“怎麽辦阿魯?”

“我把錢留下吧。”總悟說着,從前臺的桌上拿了一只信封,把昨晚的住宿費用和房門鑰匙放進去,然後在封面上寫上了姓名和房號,然後放進了前臺的桌子抽屜裏,“我們走吧。”做好這一切,總悟拉着神樂走出了這家小旅店。

“我先來開吧阿魯。”神樂搶先坐進駕駛室。

“好。”總悟把行李安放好,回到車裏,在副駕駛坐下,一邊替神樂系上安全帶一邊寵溺地吻了她的臉頰,“小心駕駛哦。”

“我會小心的阿魯。”神樂深呼吸了一口氣,“我一定要到那個Spring Rain去找到我父母阿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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