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表明心意納為妾(1)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4878

元旦大宴,在長公主的央求之下,柳艾随待在旁。

宴席結束之後,長公主難得強硬地要柳艾作陪,柳艾迫不得已只好陪同回威鎮侯府,順便借宿一晚。

“皇姊今兒個的氣色真是好,朕已經好多年沒瞧見皇姊如此好氣色了。”華重盛說着,看向坐在身旁的花世澤。

“确實是如此。”花世澤淺露笑意地道。

“柳院使的千金裏真是了得。”華重盛頓了下,問:“她及笄了麽?”

花世澤眸色微動了下,“尚未及笄。”

“雖說她比不上柳昭儀的絕麗,卻有股妖而不俗的氣韻,再長個兩歲想必會是個令人難以忽視的美人。”

“皇上,柳九已有婚配。”話輕易地脫口而出,就連他自己都怔住。

“具的?那你可知道對方是誰?”

花世澤輕抿着唇,起身朝他施禮。“正是微臣。”

“你?”

“母親看上了她,極力地撮合我倆,而她也給了我這香囊作為定情物,過幾日我便會上柳府表明納妾之意。”

華重盛看着他半晌,噙着寓意不明的笑。“世澤,你方才犯了欺君大罪,你騙朕說她尚未及笄,又道過幾日要上柳府表明納妾之意。”

“皇上恕罪。”花世澤随即單膝跪下。

“起來吧,今日是皇族之喜,你是朕的外甥,難不成朕還能跟你置氣。”華重盛拉他一把,神色一轉,低聲問:“祁王那頭可有動靜?”

“微臣已經派人監視,進出邊境別館者嚴加搜查,一有異狀直接押回京,至于宮中的幾名老人,由微臣親自逼供,可惜一無所獲,不過皇後與貴妃一派朝臣,微臣暗中栽贓了罪名,殺雞儆猴,省得仗着功臣之後無法無天。”

“這法子倒好,近來也因為你有所動作,後宮似乎是消停許多,皇子們的病症也緩和了下來,今日至元宵隔日皆無宵禁,記得加派人手看管交泰門,至于其他的,你知道該怎麽做。”

“微臣遵旨。”花世澤順勢起身,不自覺地撣了下方才被華重盛抓住的腕部。

看着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不知怎地,竟厭惡了起來。

回到了威鎮侯府,花世澤如入無人之地,避開了巡邏侍衛,入了水榭客房。

房裏,燈火如燦,柳艾和衣而睡,彷佛睡得不怎麽安穩,秀眉微微皺起。

他站在床邊,直睇着她的睡臉。

識得她近一年,這一年來她抽長了身子,小臉也快要長開,倒沒想到意連皇上都主意起她。

真是令人惱怒的事。

女人,果真是禍水。

該讓她載帷帽出入宮中的,又或者,不該再讓她進宮。

思緒一上心頭,他眉心不禁緊擾着,不解自己怎會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這是一樁交易,之于他只有利而無害的交易,要是她無法替他查出後宮裏隐藏的毒,眼前的消停只會是暫時的。

她是再适合不過的人選,在她尚未提出交易之前,他就有意思要她進後宮查探。

可是他為何不願意了?

他苦思不解,仿佛只要一直瞪着她的臉,就能找出答案,然而瞧着瞧着,鬼迷心竅的,他府下身,長指輕撫她紅豔欲滴的唇,幾乎在同時,她驀地睜開眼,動作迅速地退至牆內,神色戒備地看着他,直到認出是他才松口氣。

柳府到底是怎麽待她的,怎教她養出如此重的防心?

“侯爺怎麽到我房裏?”雖是松了口氣,柳艾還是有所戒備,為的卻是男女之防。

“怎麽,怕被我壞了清白?”花世澤神色自然地朝床畔一坐。“你與我交易時,大膽得很,我當你沒将禮教當一回事。”

柳艾瞪着他的背影,氣得牙癢癢。

那是兩碼子事!交易是交易,想被他納為妾,不代表她想與他同床共枕,他應該知道才是。

但,他說得也沒錯,他日她真成了他的妾,她避得了嗎,是她自個兒争來的,怪誰呢。

“過兩日,待我手頭上的事忙完,我會走一趟柳府,表明納你為妾的心意。”

“侯爺怎麽突然……”

“往後要是在宮裏,盡其可能地避開皇上。”

哪怕他沒頭沒尾地說,可聰明如柳艾,還是一聽就明白,“侯爺想太多了,皇上怎麽可能看上我。”

“女人對皇上而言,并非是看得上看不上,而是有用無用之分。”他淡然道。

柳艾抿了抿唇,覺得他這話說得有道理。“侯爺特地到客房找我,就為了要跟我說這些事?”聽起來似乎不急呀,何必擾人清夢。

花世澤回頭睨她一眼。“今年元宵花燈會挂滿四方禦道,想不想去賞花燈?”

柳艾眸色一亮,随即又黯了下來。“想去,可是母親不會允的。”她多想去,然而每年總是聽着嫡姊姊說着燈會裏的燈燦如晝,花燈七彩奪目,她早心生向往,但沒有嫡母允許,她是踏不出柳府的門的。

“我會到柳府接你賞花燈。”

柳艾小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所以,侯爺表明心意是為了屆時能讓嫡母放行?”畢竟納妾和明媒正娶是大不相同的,哪怕兩人私下見面也不算太出格。而他不吭聲,她當他默認了,整顆心隐隐撼動着。

這是什麽感覺?心裏像是有什麽在流動着,暖和着,快要滿溢。

“戌時一刻,我去接你。”話落,他随即起身。

“好!”

他沒回頭,光聽她的回話,就知道她臉上的笑意有多燦爛。

如花世澤所承諾,兩日後,他直接找了柳至衍談起此事。柳至衍不甚滿意,但在花世澤的強勢之下,只能無奈答應,消息傳進柳府時,柳家主母一雙眼簡直要瞪穿了柳艾,就連嫡妹柳芙更是有意無意地嘲諷譏刺。

柳艾壓根沒放在心上,繼續裝乖扮柔順,把頭垂得低低的,把事做得好好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有一點是她當初樂昏頭忘了細想的,一旦她被花世澤納為妾之後,柳葳對她的防備心會更重。只是事到如今,擔憂也沒用,她滿心期待賞花燈之約。

元宵夜,她興沖沖地等着花世澤上門,發上還特地插上了釵花,穿着長公主賞給她的粉藕色梅枝襦衫裙,外頭搭上了花世澤贈與的狐裘。

她等啊等,早已過了戌時一刻,卻不見他的蹤影。

“還等呢,人家說不準把這事給忘了,就你像個傻子盼着。”柳芙經過她的小院時,酸了她兩句。

柳艾沒吭聲,擔心他是否遇到麻煩。元旦至元宵隔日是沒宵禁的,這時城門與坊門大開,細作容易扮作商旅進城,甚至混進宮中。

他不會出事吧。

正忖着,有丫鬟來報,說是威鎮侯已在宅外候着,她趕忙先上主屋跟嫡母說了聲才出門,一上馬車,她上下打量着他。

“怎麽了?”花世澤好笑地看着她,瞧她臉上脂粉未施卻膚白賽雪,唇不點而朱,最要緊的是今兒個穿的正是他給的狐裘,教他心情大好。

她輕輕地診着他的脈,聲輕如嘆息。“侯爺身上有血腥味,但是身上無傷呢。”

花世澤唇角笑意凝住,抿了抿唇道:“沾了血麽?是我沒注意。出宮前刑了兩名細作,多費了點功夫才遲了時候。”

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他的衣擺上,脫口道:“侯爺,細作的命就不是命麽?”

“……柳九,你逾矩了。”花世澤頓了下,面色森冷這地道。

“侯爺心疼長公主,卻視他人為無物,至今還是不懂得珍惜人命。”雖然她很清楚他不過是職責所在,也很清楚他的冷漠恐怕非天生如此,她太了解人在不得不拼搏的環境裏求生存時,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只是,心一旦狠,人就麻木了,她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能讓自己走到那一步,否則她就會跟那些人一樣。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等死?”他撇唇冷笑着。

“不是,只是……”她怕他陷在殺與被殺的輪回裏,今日他殺人,明日人殺他“不說了,走吧。”他淡聲打斷她未意的話。

馬車緩緩地駛出了大街,朝南禦道而去。

“聽說今年的燈會以南禦道最為出色,待會到了延平街,咱們得步行過去。”許是馬車裏太過清冷,他才淡聲說着。

“嗯。”她也淡淡回應。

本是興高采烈的賞花燈,可誰知道才要出門就談了那事,教人怎麽也開心不了。

到了延平街,兩人下車步行,顏奎與易水随侍在後,街上熙來攘往,早将大街擠得水洩不通。

看着人多,花世澤不禁煩躁了起來,而身旁的人又無一絲反應,教他不禁打起返回的念頭,就在這時,身旁突地傳來——

“哇!”

他側眼望去,就見她擡着小臉看着大街右側懸挂的巨型八角花燈,七彩缤紛,絢爛奪目。

她張着小嘴,一雙水眸圓亮亮的,簡直像個初進城的鄉巴佬,可看在他眼裏卻又是恁地可愛,可愛到教他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柳艾聽見笑聲,側眼瞪去。“我……我是頭一次賞花燈,犯得着笑人麽?”

花世澤忍着笑,餘光瞥見拿着糖葫蘆的小販,随即便抽了一支遞給她。“敢情這也是頭一次“糖葫蘆?我見過。”她接過手,輕輕咬了一口,嚼着嚼着,雙眼發亮。“真的是酸酸甜甜的味呢。”

這下子,花世澤笑不出來了。

院使千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逢佳節,這些千金閨秀還是被允許上街的,而她竟連糖葫蘆都沒吃過。

“侯爺怎麽了,想吃?”她本想與他分享,可又覺得似乎于禮不合。

花世澤直接拉着她的手,低頭咬了一顆。“嗯,确實是酸酸甜甜的,那頭還有在賣炸湯圓,想不想嘗嘗?”

“好啊好啊。”她點頭如搗蒜,哪怕晚膳早用過,但對于這些沒嘗過的,她吃不下也要嘗個味,回頭再多帶一份回去給十三妹,肯定教她樂的。

“走。”他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柳艾呆了下,卻被人潮給擠着走,半被他強勢地牽着,她有些迷惑地擡眼看他,又垂眼看着他握住的手,抿嘴露出腼腆的笑。

雖然不是兄長!但有人能護着寵着,真好。

一整晚的走馬看花,吃喝玩樂,教柳艾笑彎了水眸,直到三更天也不覺累。

“難不成元宵夜大夥都玩通宵?”她新奇地看着絲毫未減的人潮。

“一般都是如此,至少要玩到明晚。”

她輕點着頭,看着花燈看着小販,看着街頭街尾成雙成對,又瞧見男男女女在角落裏低聲交“看來元宵夜也是情人夜,這話真是不假。”

“嗯?”

“我以往在話本上瞧見,上頭寫着,要是夫妻在元宵夜偷兩盞燈,回去就能生一對子女,要是有情人在元宵夜親吻彼此,日後必定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這說法?”

“不是如此?”她被騙了?

“許是許久以前的說法吧。”

“喔……”說到底,她就是被騙了。啐,向來只有她騙人的分,何時輪到她被騙?算了,說說而已。“侯爺,時候不早了了。”

“好吧。”

上了馬車,花世澤才剛坐妥,便見一塊翠綠玉佩遞到他面前。

“定情物。”雖說他們之間是不需要定情物的,但既然他都讨過了,她自然肯給。“不是什麽上等玉,侯爺可別嫌棄。”

“鳳凰?”他輕撫着上頭的雕飾。

“對了,侯爺可猜出香囊上鳳凰于飛的意思了?就充當今晚的燈謎,要是猜中了,大大有賞。”

“倒不如你說出謎底,本侯爺大大有賞。”

柳艾雙眸發亮。“賞什麽?”

“說出謎底再賞。”花世澤被她逗笑。

柳艾努了努嘴,便道:“世間總說龍鳳配,龍為陽,鳳為陰,一如你與皇上,然而鳳凰配,鳳為陽,凰為陰,一如侯爺與我,朝常上的鳳,被真命天子囚于宮中,可是威鎮侯的鳳,不過是只凡鳥,凰為凡皇,皇為天,與凰同處的鳳,是可以天地翺翔的凡鳥。”頓了下,像是思及自己說得太過,趕忙又補了一句,“被囚于宮中是說說而已,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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