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夫妻雙雙把覺睡

夜色深沉,躍動的燭火透過燈罩化為橙黃的暖光,将華美而精致的閨房照得溫馨通明。然而,氣氛卻并不如環境那般和諧。

沈喬正襟危坐,如臨大敵,拿眼角偷偷瞧了下正在鋪床的雙兒的背影,心拔涼拔涼的。一張床,雖說不小但躺兩個人明顯是擁擠的;兩個枕頭,居然還特意換了鴛鴦枕真是夠了;一床被子,這是最要命的怎麽能睡同一個被窩裏呢,夜裏涼得很不能不蓋被子,再拿一床也不現實,頭疼。

寧府不比皇宮,上次侍寝讓她巧妙避過,這次可如何是好?

“皇上、主子,好了,”雙兒磨蹭完畢,終是拖不下去了,“奴婢先退下了。”

不要走!沈喬癟着嘴可憐兮兮地望着她消失在門外,門被帶上,吱呀一聲過後,室內恢複了寂靜,孤男寡女各自坐着,氛圍愈加古怪。

“喬喬?”朱奕宸的目光毫不避諱,幾乎一直黏在沈喬身上,興奮而期待,就像誘捕到小動物的獵人一樣,看着小家夥拼命掙紮,直至無力。“朕以後都這樣喚你,可好?”

“皇上喜歡便好。”沈喬埋着頭不去看他,叫着叫吧,一個稱呼而已,反正大家都這麽叫也不多他一個,卻不料他說:“嗯,朕喜歡喬喬。”

突如其來的表白令沈喬措手不及,原先以為他心高氣傲,就算心裏喜歡也不會宣之于口。

不能被他勾去了魂兒,沈喬趕緊移開目光,一遍遍地默念林昊的名字,不做聲響。

朱奕宸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麽說出了口,根本不是大腦所能掌控,情到深處自然流露。從未向人表過愛意,這麽大的恩寵居然沉默着不領情,估計這世上也就只有她寧紫喬了。但,不正是那份獨一無二,才占據了自己的心麽。

伸着懶腰,朱奕宸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問:“是要去睡呢還是做點什麽?要來幾盤象棋嗎?不過可不能下一整晚了。”

是的,那天就是和她下了一整晚的棋。

還記得那晚,對于侍寝之事,她一臉嚴肅地問:“皇上,您開玩笑的吧?”

他當然不是開玩笑的,但也沒有那麽認真,只能說是一個試探,她樂意最好,不樂意他也不勉強。心态端得很正,可她那驚恐的反應着實叫人傷心,抗拒與害怕表現得那麽明顯。怎麽,和他滾床單有那麽難以接受麽,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啊,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矜持地撲上來了。

那一刻,朱奕宸真切感到自己的心髒中了一箭,生疼生疼。她讓自己不痛快,他便繼續逗她:“你覺得,朕像是在開玩笑嗎?”

彼時,沈喬是真的慌了,殿內沒有其他人,也不能故技重施讓雙兒來救場,想着先穩住他再說,能拖一時是一時。四下望了一圈,看到桌上擺着的棋盤,聯想皇帝之前似乎對它很感興趣的樣子,計上心來。

Advertisement

“皇上,這個點睡覺尚早,我們來下幾盤棋吧。”沈喬說着自顧走到棋桌旁坐下,引誘道:“這是臣妾做夢時夢到的,叫做象棋,可好玩了,臣妾教你啊。”

朱奕宸早前就聽沛環說過她從皇後那學了一種很古怪的棋,還有雙兒,她們主仆三經常切磋。好奇了許久,這次過來意外看見那古怪的棋就擺在桌上,兀自研究了一會完全不懂,那會兒他就想一定要學會,以後陪她一起玩。

于是,他走過去在沈喬對面坐下,看她纖手靈巧将棋子一顆顆擺正,然後在她的指導下漸漸領會貫通,越玩越起勁,一戰到天明。

時間是悄然流逝的,等他反應過來時窗外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沈喬倒是沒想到皇帝的鬥志那麽高,因為菜鳥起步總是輸給自己,他便一直‘再來’‘再來’,進步卻是相當快的,領悟力也相當高。

整個過程中,雖然困得不行也一直強打着精神,相比侍寝,她寧願這樣熬夜。

但是身在寧府自己閨房的眼下,沈喬沒轍了,這裏沒有象棋,就算有,就像皇帝說的,也不能挑燈奮戰一晚。思來想去,似乎都只能乖乖和他躺被窩裏睡覺。“皇上累了就去歇着吧,臣妾還不困再坐會。”等你睡着了我再爬上去。

話音剛落,生理偏偏和心理唱反調,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見此,朱奕宸露出個縱容的微笑,站起身,話語堅定而透着幾分邪氣,“喬喬,你是朕的女人,是不是朕一直沒有寵幸過你你就覺得可以一再拒絕朕?乖,困了就睡吧,今晚你逃不掉了。”

有些感情總是需要經過親密接觸才能得到升華,古人不是雲過嗎,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心,不妨先得到她的身體。他并沒打算一步到位,但必須時刻為‘到位’做好充分的準備。

……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此時此刻,沈喬的腦子裏就冒出了這句話來,全身的毛孔凜起,處于一級戒備狀态。見朱奕宸走到旁邊的案幾揭開燈罩吹滅了裏頭燃着的蠟燭,一愣,皇帝陛下居然親自幹這種活兒?她趕忙站起,不敢再勞煩他,“皇上,臣妾來吧。”

“好,那朕到床上等你。”

那男子轉過頭,暧昧的笑容綻放在眼前,沈喬感覺自己又被迷惑了。一面念‘林昊咒’來抵禦,一面挨個把燭燈滅了,只留了窗邊櫃子上的一盞,因為快要燃盡,她悄悄換了根燭芯。

有光亮就有安全感,要不然烏漆墨黑的,邊上躺個男人,太恐怖了。留盞燈,萬一有緊急情況還能逃生。

室內一下昏暗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沈喬才轉回身準備往床邊去。

沈喬又羞又驚,“皇上,你做什麽?!”

“脫衣服睡覺啊。”

“朕喜歡裸睡。”朱奕宸看穿了她微赧的神情下遮蓋的心思,便随口解釋了一句,而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又不是沒見過,大驚小怪做什麽,上來吧。”

就是,又沒露關鍵點,她怕什麽呀,這樣子的男人以往沙灘游玩時見得不要太多哦。沈喬自我安慰,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果實在躲不過……噢,她還是不敢想象。“皇上,臣妾這床兩個人睡會擠,要不你睡這頭,臣妾睡那頭,好不好?”

朱奕宸根本不理會她的巧言令色,也不再給她讨價還價的餘地,臉色刻意板起,不耐煩道:“上來!”

“那,”沈喬瞥了瞥裏頭空着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問:“臣妾可以睡外頭嗎?”逃跑起來方便一些——如果真的有需要這麽做的時候。

“你再啰嗦,信不信朕立刻就辦了你?”

并不威嚴的語氣,甚至可以說是和緩的,卻令沈喬毛骨悚然。她趕緊閉緊嘴巴,蹬掉鞋子從床尾爬了上去,一骨碌蹭到了裏頭,正想掀開被子鑽進去,始終如一的疏淡嗓音就落在耳邊:“把衣服脫了。”

“皇上,臣妾習慣和衣而眠。”

“是你自己脫還是朕幫你脫?”

“臣妾自己來。”這個時候沈喬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為什麽要留一盞燈呢,全熄了多好,現在就不用被他這樣行注目禮了。

“你看起來很緊張。”朱奕宸拉過被子,想到此刻與她在同一個被窩裏,心潮就澎湃了起來,但還是生生抑住。“朕今天倒真有些累了,如果你過來親朕一口的話,朕就放過你。”

沈喬原本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裏只露了個腦袋,貼着牆為自己祈禱,聽到他的話,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瞅準目标,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往他臉上吧唧了一口,然後迅速退開。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啄一下而已,又不是接吻,何樂而不為。

朱奕宸不成想她動作會這麽快,一般人不是應該先來一句‘真的?’麽,尚未反應過來,她的氣息驟然逼近,根本不夠貪戀分毫就已撤離,徒留心底一片悵然。

看她重新鑽入被窩背朝着自己,他暗道了聲晚安,探下身去,也擠進了被窩裏。

有氣流在湧動,沈喬縮到了被子邊緣,面朝牆壁,等了一會兒,果然見對方倒騰了一下後就再沒什麽動靜。她便閉上眼,原以為這種情況下一整夜都別想睡着,起初也确實戒心滿懷,但不知不覺間竟睡了過去。

沈喬的睡相可以說是十分安穩的,不踢被子不亂翻身,一個姿勢通常可以保持到天亮。但是今晚也不知道怎麽了,許是旁邊的氣場太強大,在入睡後不久就不自覺地翻了個身。原本是側右而眠,現在側向了左面,每次這種睡姿——由于壓迫到心髒的緣故——必做噩夢。

朱奕宸倒是心潮澎湃地睡不着覺,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帝,想抱的人就在身旁,這種感覺就好像餓了很久終于有一盤香噴噴的肉端到嘴邊,但身體被束縛着怎麽都夠不着,撓心撓肺。

燭火還沒有燃盡,屋裏依稀有暗沉的光,視線雖不至清明,倒也可以将身旁的人看個真切。

萬籁俱寂,可以聽見她均勻而輕柔的呼吸聲,已經睡着了?朱奕宸輕輕喚了聲,沒有回應,居然還真就這麽安心地睡過去了?膽子夠肥的。

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他卻怎麽都睡不着,好想把她的身子掰過來,好想凝望着的是她的睡顏而不是後腦勺。這麽想着的時候,那人兒竟自己翻過了身來,下意識地他撇開了一點目光,就怕她下一瞬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盯着她瞧,怪沒面子的。

當然,他想太多了,她壓根就沒轉醒,只是不自覺地抿了抿唇,貌似睡得挺香。卻沒一會兒就皺緊了眉頭,被子下的身子動了動,祥和的臉色也愈見不安了起來。

一定是做噩夢了,要不要把她叫醒?朱奕宸腦子裏還在糾結,身體已經不由自主靠了過去,長臂一攬,将她攬進了自己懷裏。有他這九五之尊辟邪,那些惡靈總該退散了吧。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于,你睡在我懷裏,我卻不能要你。

朱奕宸覺得,這是他接受過最嚴峻的考驗,沒有之一。

……

沈喬知道自己做着噩夢,于是掙紮着想要醒過來,但她怎麽都沒有料到,現實會比夢境還要可怕。意識還是朦胧不清的,但是眼前的景象——一大片黑黢黢的胸肌,貼得太近,背着光,散發着一種深沉的性感,刺激得她腦神經立刻清醒。

清醒的同時便想失聲尖叫,為何自己會趴在皇帝胸前,為何被子被掀開了一半,為何皇帝看上去一副想要吃人的樣子?但她沒能叫出聲來,甚至都沒來得及張開嘴,面前的男子便強勢而迅猛地壓了過來,雙唇覆上,霸道萬分。

沈喬瞠目結舌,恰巧這時,影響視野的燭火隔着燈罩閃爍了幾下便滅,屋內立刻漆黑一片,而她的世界,也徹底陷入了混沌之中。

一室缱绻。

沈喬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壓在身上的重力起開,平靜透着點壓抑的話語響在這靜寂暗黑的閨房裏,落在耳畔。

“睡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