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恍若
老祖宗親自包的粽子,還只包了一個,這樣的好彩頭還被孟雲卿拿了。
侯府上下都知道孟雲卿剛接回來,老祖宗寵愛得很,老祖宗親手包的金墜子被孟雲卿吃到,老祖宗別提有多歡喜。
世子夫人便開口,“雲卿這枚金墜子可不一樣,老祖宗定是準備了大禮的。”
“看看,還是我們馮丫頭機靈~”老祖宗一口一個誇贊,就差笑得合不攏嘴。她是包了一個金墜子,還備了一份厚禮圖個吉利,誰知道竟被孟雲卿抽到了。
“太奶奶,我也要。”沈婉婉也不知道是什麽,只是聽說表姑姑的金墜子還有禮物可以拿,她就也要。
瞬間便把一桌人逗樂。
沈婉婉就也就跟着“咯咯“笑起來。
一桌人歡聲笑語。
沈修文便道:“祖母,看連婉婉都不答應了,您今日可要破費了。”
老夫人擺擺手,樂呵呵道:“破費就破費,秦媽媽,把年初時候宮裏賞賜那對花瓶,還有侯爺上月給我的那支,都一道拿過來,去。”
秦媽媽就應聲。
年初時候,宮中賞賜了老夫人一對珍貴的白玉花瓶。那對花瓶極其貴重,老夫人一直珍藏着,這回可是真高興了,連同着侯爺上月送他的那支進貢來的花瓶一道送出去。
“祖母,您都賞了他們三人了,我們呢。”沈陶托腮撒嬌。
“瞧瞧,又來個讨債的。”老祖宗笑咪咪道。
沈陶就嘴甜:“別人的我還不稀罕呢,就想要祖母賞的。”
“得!祖母這裏花瓶倒是沒那麽多了,讓秦媽媽去庫裏看看別的。”今日老祖宗極其高興,做晚輩的就變着方哄她,她也歡喜得很。
Advertisement
秦媽媽就照做。
“還是祖母疼我們。”沈陶得了好處自然賣乖。
世子夫人就道,“一個個的,拿了老祖宗的東西,也要想着怎麽孝順老祖宗才是。”
“我給老祖宗炖蓮藕湯水。”沈楠頭一個道。
“我同五姐姐一起炖。”沈瑜附和。
沈妍就也應聲,“我給老祖宗做雙鞋子。”
沈琳也道,“那我給老祖宗繡枕巾。”
沈修頤便輕咳兩聲,“侯府的姑娘們各個心靈手巧,讓我們兄弟幾個做什麽好?”
一幅全然被比下去,委屈模樣。
沈修文便也跟着笑起來。
老祖宗就道:“祖母不要你們花心思在我這個老婆子身上,我們沈家的男兒,就應當志在四方,為沈家光宗耀祖就是你們的孝順。”
懷錦就道:“太奶奶,夫子有說我和寶之的書念得好。”
寶之就在一側點頭,“我們日後也給沈家光宗耀祖,讓太奶奶高興。”
小金曾孫開口,老祖宗樂不可支。
世子夫人摟了他們二人在懷中,“你們讀書好,太奶奶自然高興。”
寶之和懷錦就拼命點頭。
沈婉婉也道,“我也要好好念書,讓太奶奶高興。”
滿屋子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孟雲卿也忍不住掩袖莞爾。
……
回到西暖閣,娉婷捧了那只白玉花瓶,音歌便迎了上來,眼中都是驚喜:“這不是老夫人的那對白玉花瓶嗎?”
娉婷興奮點頭,“姑娘吃到了老祖宗包的金墜子,老祖宗就送了這支花瓶給姑娘。”
音歌喜出望外,“這支花瓶可是價值連城,咱老夫人都舍不得用呢。”
“那我們也收起來?”娉婷商量。
“問問姑娘。”音歌提議,兩人上前,孟雲卿就應道,“尋些栀子花來插上吧。”
栀子的香氣清淡,放屋內正好,音歌就點頭。
到了內屋,娉婷打了水給她洗臉,音歌就問起龍舟會來:“今日的龍舟會可好玩?”
問的是娉婷,娉婷就颔首:“早些時候去了麗湖游船,晌午去江岸看了龍舟,稍晚還去了豐運樓看了舞龍和高腳娃娃的巡演。”言罷,從袖袋裏掏出一根五彩繩來:“這是姑娘給你穿的。”
五彩絲線?音歌接過,上面編織的樣式很是好看,是姑娘編的?
娉婷就點頭:“豐運樓的時候,姑娘同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一起編的,姑娘一共編了兩條,我們一人一條。”
言罷又從袖袋裏掏了自己那條出來,兩人相互看了看。
音歌就歡喜謝過孟雲卿,拿在手中愛不釋手。
娉婷又說起龍舟賽上的場景來,說到衛家和齊王府的小龍隊的角逐,十只小龍隊在江面上鞠躬行禮,往年的龍舟會音歌也看過,就同娉婷一言一句說起來。
等晚些時候孟雲卿累了,兩人便伺候她洗漱歇下。
床榻上,孟雲卿和衣而卧,心底卻有東西壓得翻來覆去睡不踏實。
實在太晚,就幹脆起身掌了卧房的燈,也不吵着娉婷和音歌二人。
去書架那端尋了一本書,随意坐回床頭翻翻,誰想到竟是那本《史策論》,便想起段旻軒還在的時候,打趣她拿反了書,還佯裝看了許久。今日在玉軒閣段岩來找他時候,段旻軒臉上的表情不像是沒有事的模樣。便是回到侯府,也沒有聽到段旻軒的消息,他是客,府裏也不知他去了何處。
這個段旻軒,倒真像極了一只鬼畜,來無影去無蹤的。
索性把手中的書翻了一頁,不去想他。
壓在她心中的一塊石頭,是今日聽到的齊王府。
就如夢魇一般,揮之不去,她一合眼便會想起前一世,想起牆外那株紅梅,和那只冰冷得令人發怵的簪子,五月的夜裏,還會不寒而栗。
前一世,她并未見過齊王。
今日在西巷,那雙幽暗深邃的眼睛,好似一條隐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仿佛頃刻就可将她和沈琳吞噬殆盡。
她心中惴惴不安。
前一世後來的事,她無從知曉奧。
這一世明明重來,但齊王府這三個就像沉石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想平靜,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沈琳的事,她隐隐覺得同齊王有關,卻道不出其中緣由。
她也不知為何。
燭火微瀾,繼續翻着手中的《史策論》,心有旁骛。
讀到寧君與潘氏聯姻,遂而君臨天下。
指尖微滞。
聯姻?
孟雲卿不禁手顫了顫,忽然想起前一世的事情來。
前一世,她常年在平洲,少有外出,對旁事也少有關心。但她曾經聽過,當年的四皇子迎娶了沈家的小姐,大擺了三日的流水席。
四皇子就是齊王。
她是這一世才知曉的。
而沈家就是定安侯府!
換言之,前一世的時候,齊王迎娶了定安侯府的其中一位姑娘。
孟雲卿掩不住眼中的詫異,侯府同齊王府?
沈府一共六位姑娘,沈媛早年就嫁到了顧家,府裏只剩了大房的沈琳,二房的沈陶和沈妍,以及三房的沈楠和沈瑜。
沈楠和沈瑜才八九歲,齊王迎娶的不可能是沈楠和沈瑜兩姐妹。
那便只有沈琳,沈陶和沈妍。
沈妍是二房的庶女,若是嫁到齊王府只能是側室,不可能是正妻。
也就是說,前一世時候,是沈琳和沈陶中的一個嫁給的齊王,做了齊王妃?
孟雲卿錯愕不已。
就連手中的書是何時掉落在地上的都分毫不覺,她依稀記得,前一世尾聲,齊王已然權勢滔天,全然不是今日見到的這幅模樣。
齊王和沈家聯姻,是燕平四五年的事。
孟雲卿攥緊雙手,眼下就是燕平四年。
翌日起來,音歌見她床頭的燈芯燃盡了。
燈芯上還有餘溫,應是點了一夜,臨到天明前才熄滅的。
娉婷端了水到裏屋,正好見到音歌在收拾她落在地上的書。
“怎麽了?”娉婷問。
“姑娘該是才睡了一會兒,燈芯還是熱的呢。”音歌悄聲道。
“那還叫姑娘起床嗎嗎?”娉婷為難,晨間定省的時辰要到了,老祖宗那裏應當是給姑娘留了飯的。
姑娘從來不是貪睡的人,從珙縣一路到京中,便是夜裏失眠次日都會早起。
應是才睡着。
音歌想了想,便搖頭:“我去趟養心苑給老祖宗說一聲吧。”
娉婷就點頭,窗外陽光有些刺眼,怕姑娘醒,就輕手輕腳攏了攏窗簾,而後才同音歌一道從裏屋悄聲退了出去,合上裏屋的門。
……
晚些時候,等孟雲卿微醒。
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灑進來,時辰應當不早了。
孟雲卿喚了聲音歌,娉婷,兩人才端了水進內屋來給她洗漱。
“什麽時辰了?”她一面洗臉,一面問。
音歌就道,巳時了。
巳時?孟雲卿呆住,為何不叫她的,連去老祖宗那裏定省都遲了。
娉婷便笑,見姑娘睡得香,音歌姐姐去了趟養心苑,老祖宗說讓姑娘多睡會兒,今日就不必去定省了。
孟雲卿嘆息,外祖母是疼她,但難保旁人不會菲薄。
“下次記得叫醒我。”就叮囑一聲。
知曉了,娉婷應聲。
音歌接着道:“方才侯爺苑裏的韻來姐姐過來了一趟,讓姑娘用過午飯去一趟西院,說侯爺有事找姑娘。”
定安侯?孟雲卿才意外,“可有說什麽事?”
音歌搖頭,“韻來姐姐也不知道,只是說侯爺下了早朝處理些事務就會回侯府,下午才得空,所以讓姑娘晌午後再過去。”
孟雲卿也不多問了。
“我讓廚房先做了些吃食,姑娘用過午飯就可以去西院了。”娉婷說道。
“二姐姐在嗎?”孟雲卿問。
音歌點頭,“在呢,早前去養心苑,二小姐還問起姑娘來呢。”
孟雲卿便道:“不在西暖閣用午飯了,去二姐姐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