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滿月

從平陽王府回來第二日,孟雲卿就把新茶具洗好了。

新茶具的第一次清洗,很是考據講究,日後用起來才得心應手。

她的那套茶具,就是娘親洗好送于她的,她一直用到現在。

茶具洗好,就讓音歌妥善包起來,翌日送到平陽王府。

平陽王妃見了很是高興,又回贈了她些熏香,讓音歌帶回來。據說是西南那邊的特産,即便不點,在屋內放上一支都很是好聞。京中的熏香不少,但這般純正的其實少見。

平陽王妃也只帶了些入京。

孟雲卿喜歡這味道,就讓娉婷放在內屋裏。

沈琳來過一次,便也讨了兩支回去。

點香的時候,熏得屋內都香氣,比香囊和荷包還好用些。

再過幾日,又到了臘月二十四。

沈媛的兒子滿月。

顧府請了京中好些賓客,定安侯府幾乎全都去了。

沈媛本就是定安侯府的姑奶奶,府裏自然都會。

老夫人不方便,托侯夫人帶了滿月禮。

是比沈琳打得那根,不知大了多少的長命鎖。

沈琳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

秦媽媽就道,“老祖宗備了好些年了,這回算是能用上了。”

沈媛嫁到沈家多年,老夫人就盼着她添個兒子。這長命鎖是她生了姍姍後,老夫人就命人打好的,給她日後的孩子用。

都是老人家的心意,沈媛卻之不恭。

沈琳,沈陶和雲卿幾姐妹就去看孩子。

滿月的孩子,退了黃。

長得又好,手臂就像一節節的蓮藕一般,粉嘟嘟的,像個糯米團子一般。

沈琳和沈陶都想抱。

侯夫人就瞪眼。

這裏是顧府,不是侯府裏。

沈媛的兒子是顧府的嫡長孫,顧夫人看得緊,奶娘稍有不慎都會被顧夫人斥責,她們兩人插什麽手添亂。

沈琳和沈陶就遺憾得很。

只得緊跟在侯夫人身後看。

顧夫人雖然不敢将孫子給她二人抱,但侯夫人是做過母親的人,又是孩子的外祖母,自然是能抱的。幾人就跟在侯夫人身後,逗那孩子笑。沈媛的兒子又乖,見了人也不怕生,反倒是樂地張嘴笑,整個人都喜慶得很。

屋內就都說顧夫人和媛姐兒好福氣。

沈媛也忍俊不禁。

孟雲卿遠遠看着侯夫人懷裏的那個粉嫩團子。

她過往就覺得婉婉招人喜歡,看了沈媛的兒子,才知道小糯米團子也是這麽惹人喜愛。

侯夫人也是抱起來了,就舍不得放下,愛不釋手。

再晚些,侯夫人和顧夫人就抱了孩子去大廳。

今日來了不少賓客,都是來看孩子滿月的。

“長得真像大奶奶。”廳裏,來看小孩子的女眷都競相恭維着侯夫人。

侯夫人自然高興,顧夫人就有些許不悅。

孩子姓顧,滿月宴也是顧府辦得,孩子也分明像她兒子多些,來人卻只曉得讨侯夫人歡心罷了。

不多時,顧夫人就讓奶娘抱了去,說要喂奶了。

侯夫人也沒說什麽。

剛滿月的孩子,一日要睡上八九個時辰,奶娘抱走歇一歇也好。

……

定安侯府的女眷們就留在沈媛房內陪她。

沈媛還在月子裏,出不了屋。

雖然氣色不錯,但也不能亂走,要安心在屋內躺上月餘,起居都需人伺候着,很是辛苦。

好在是二胎,沒有生姍姍時那麽遭罪。

姑娘們就陪着她說話。

話裏話外都是孩子相關,沈媛眼裏滿是暖意。

間隙裏,沈媛才喚了孟雲卿過來問,“你怎麽胖了這麽許多?”

孟雲卿就笑,“胃口好,就吃得多了些。”

沈媛莞爾,“倒是也好看了許多,瘦些就更好了。”

孟雲卿就點頭。

晚些,又都從沈媛屋裏出來。

沈媛要卧床休息,她們也呆不了太久。

出了房間,還在回味着方才的糯米丸子,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不知道等到滿百日的時候又是什麽模樣。

閑聊間,到了顧府東邊的花苑。

冬日了,花苑裏只剩了臘梅淩寒開着,旁的樹上都挂着冰挂。

入了臘月,下了兩場雪,梅花開得正好。

沈琳一行就在花苑裏遇到陸容嬌等人。

沈琳的婚事定下來後,外出走動就少,陸容嬌都少有見到了。

本以為沈琳賜婚給許鏡塵,看笑話得心思居多,沒想到殿上讓禮部操辦這樁婚事,都趕得上皇子和公主了,陸容嬌就不以為然。苑中遇到,自然是要道喜的。

沈琳也自然聽說了陸容嬌的婚事。

近來三皇子風頭正盛,殿上似是想把陸容嬌賜婚給三皇子。

都說殿上有立三皇子而廢太子的意思,陸容嬌日後的身份至少是個親王王妃,再好些,說不定日後還會将來的後宮之主,巴結她的京中貴女自然就多起來了。

陸容嬌本就性格張揚跋扈,眼下氣焰就全然将沈琳壓下去。

沈琳也不搭理她。

陸容嬌沒讨得好處,就瞄在了孟雲卿身上。

“這不是……侯府的表姑娘嗎?”陸容嬌輕笑兩聲,“是叫什麽來着?”

孟雲卿擡眸看她。

沈陶火氣就上來了,沈琳拉住。

畢竟是顧府,顧府是定安侯府的姻親。

陸容嬌身後的貴女就跟着笑起來,陸容嬌就似恍然想起,“呀,似是孟姑娘呀……啧啧,怎麽胖得都讓人認不出來了?還以為,定安侯府什麽時候又出了一位表姑娘呢!”

身後就嘩然笑開。

見孟雲卿臉色稍沉,她又笑道,“孟姑娘早前是太瘦了些,我看這幅模樣倒正正好好,好看呢!”

沈琳也忍不住了,沈陶火氣上來,正欲開口,便聽身側吊兒郎當的聲音道:“孟妹妹怎麽了!我看孟妹妹模樣就是比你生得好看呀!”

這聲音,孟雲卿攏了攏眉頭,果然見韓翕背着手走來。

眼睛直勾勾盯着陸容嬌,翻了翻白眼。

陸容嬌不悅,又不好發作。

韓翕是個難惹的主,尤其是那張舌頭,她才不自讨沒趣,就趾高氣昂輕哼一聲,領着衆人往旁的地方去。

韓翕算是給她解圍,孟雲卿就道,謝了。

韓翕看她,謝什麽,我原本就讨厭她。

嗯?孟雲卿一頭霧水。

“孟妹妹,借一步說話?”韓翕是特意來尋她的。

沈琳和沈陶幾人就借故離開。

兩人便在苑子裏踱步。

韓翕不同于衛同瑞,經常混跡在女子之中,旁人司空見慣,也不會嚼舌根,反倒不怕了,兩人就邊走邊閑聊。

“聽說了嗎?邊關還有些麻煩,衛将軍那頭想是年關趕不回來了。”韓翕說的是這事。

也難怪,他同衛同瑞要好,自然知道的就清楚。

她就不同,孟雲卿搖頭,“不曾聽說。”

韓翕有些錯愕,支吾道,“那,衛同瑞沒給你寫信嗎?”

孟雲卿瞪了瞪眼,“沒有啊。”

他為何一定要給她寫信?

雖然府中都在說她和衛同瑞的事,但邊關戰事吃緊,哪有閑情逸致。

韓翕臉色仿佛就有些舒緩,輕悠道,“哦,是他寫信同我說的。”

孟雲卿就點頭,臉色并無異常。

韓翕就多看了她幾眼,她真的沒有旁的反應,他又有些鬧心,又繼續道,“你的劍穗子做好了嗎?”

“啊?”孟雲卿意外,他怎麽又問起這事兒。

韓翕咽了口口水,果真問得太直接了些,就輕咳兩聲道,“要不就別做了吧,我去同他說。”

孟雲卿木讷看他。

韓翕又解釋道,“衛同瑞哪裏想得到這麽多,你說有随便讓姑娘家送劍穗子的嗎?他是常年在軍中,自然不懂姑娘家送劍穗的意思,他就是想要個劍穗子罷了,就正好問你了。”

孟雲卿還是看她。

韓翕又咳了咳,“你知道的,我是為你着想的。這事情就交給我了,我會去同他說的。總之,你別做就是了,知道了嗎?”

孟雲卿更疑惑。

他不依不撓,“孟妹妹!”

她就點頭,“知道了。”

韓翕就歡喜笑起來,“我就知道孟妹妹識大體。”

孟雲卿滿頭黑線。

總之,這往後的一道,韓翕都心情大好,又恢複了同她東拉西扯的胡謅的模樣,不像前兩回見她時,一臉心有旁骛的樣子。

全然不知道她心思放在何處。

臨到假山那頭,只見婢女和小厮慌慌張張往一處跑去。

都在苑中賞梅花,來假山這頭的人就少。

假山靠近顧府花園的湖邊,冬日裏水是涼的,來得人自然少。

韓翕和孟雲卿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何事,卻都曉怕是出事了。

韓翕又是好事之徒,非要去看,孟雲卿無可奈何。

到了湖邊,确實有不少婢女和小厮在,但顧府裏的賓客卻沒見到兩個。

“出了什麽事?”韓翕随便抓了一個就問。

那婢女膽小不敢說,韓翕一使眼色就吓壞了,支支吾吾道,“落水了……”

落水?

韓翕和孟雲卿都是一怔。

“誰落水了?”韓翕又問。

那婢女顯然是害怕不敢說,但韓翕威逼,就喊着哭腔道,“陸……陸都統……小姐……”

陸容嬌?!

韓翕才放人,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忽然就落水了?

孟雲卿也滿是疑惑。

遲疑間,只見冰冷的湖水中,有人抱了渾身濕透的陸容嬌出來。

大冬天,貼身的衣裳全然沾濕。

先前的外袍浸水過重,在湖中救人時就被扯掉了,否則哪能救得上來。

人還昏迷着,懷抱之人怕是一覽無遺。

湖周圍都是顧家的人。

韓翕定睛一看,就扯了孟雲卿離開。

救陸容嬌上來的人是太子!

他不想觸這個眉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