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完結篇

‘我們都會幸福的。’

說着這句話的郭巧,有些羞澀,她穿着黑色的晚禮服,襯出瑩透的肌膚,不同白種人的蒼白而是看起來十分健康誘人的那種。撤下的發帶圈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長發披肩,顯得臉更加小巧了。

她笑着,不用于第一次居高臨下如同一家之主一般。

她笑着,不同于早上起床時的慌亂與上班時的強勢。

只是單純的笑着,那彎起的眼如月牙,笑容弧度不同于往日端莊的抿嘴笑,而是毫不吝啬地露出了可愛的虎牙。

她攀着張冀科的肩膀,告訴他步伐不能這麽僵硬,什麽時候該往後退,什麽時候要往前一步。關于郭巧的回憶,就好像與記憶中這場舞會的奏樂一起,華麗而久遠。

每次回憶起來,笨拙的他都如同半聾半啞,失了聲息,像是對這老故事裏的泛黃橋段,能夠清清楚楚地記地每個細節,但是無法描述。

對于郭巧的這份愛,像星辰奔波億萬年黑夜,不訴怨語。像雲追着風,不問所起。

只是這份感情,最後變成了無處安放。

“喂!醒醒!”

是誰?是誰打斷了他的美夢?有郭巧存在的美夢。

張冀科睜開眼,看見了滿心焦急的教練,他又茫然地四下張望——對了,現在應該是在奧運比賽上吧?

他緩緩站起身,轉動了下脖子,思緒卻仍然随着夢境中的郭巧而悄然沉澱。

不過這卻是對張冀科來說最好的比賽狀态,當他沒有任何的思考只執着于眼前的每一場比賽時,當他全身心的都在比賽上再也沒有什麽人和事需要分心時,勝利就是垂手可得之物。

也許正是因為郭巧知道這一點,就在她與張冀科交換戒指之後突然地消失了,從他的身邊、從他的生命裏,就像相遇時的不可捉摸,去的無影無蹤。

即便如此,郭巧依然存在于他的記憶裏、他的回憶裏、他的心裏,不會忘卻。

張冀科在輾轉反側聯系上原來郭巧的房東Jasmine之後,得知她已經帶着大包卻未寄往中國的行李遠去,再也無法得知她的蹤跡時——這個時候才發現什麽叫做真正的絕望。

如果說在賽上的失敗是一種黑暗之淵,而郭巧的離開恰恰印證了兩者之間的區別——黎明前的黑暗與永遠無法擺脫跌墜的絕望。

‘如果你出席了奧運會,如果你得到了金牌,如果你能夠證明她并不會影響你的出賽,不就是能夠讓她改變主意回來嗎?’——至少劉國梁教練是這麽建議的。

當一段感情與求勝的渴望往同一個方向迸發時,人會産生極大的潛力,而這個準則套在張冀科身上,使他爆發出更大的潛能。

當他分清楚到到底什麽才是真正重要的存在,而卻錯過了那個選擇,這是一種近乎于無敵的所向披靡,這是一種近乎于悲涼的哀愁。

他唯有的就只有被留下的選擇——乒乓。

在2016年的奧運會,張冀科當之無愧地再一次站上了他的巅峰,他曾經到達過的巅峰。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喜悅,他的付出,他的汗水。

卻沒有人看到他将戒指收起的落寞,他無聲的吶喊——‘郭巧,你看到了嗎?’

沒有誰知道郭巧到底有沒有看到,甚至沒有誰知道郭巧到底在哪裏,她離開中國離開法國之後還能去哪裏。

甚至都沒有人知道,在張冀科的背後,中國國旗升起的那一個剎那,郭巧到底有沒有熱淚盈眶,到底有沒有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驕傲。

“Quinta。”

“Hi,jasmine”,郭巧通過電話對這朋友與前房東打招呼,自從法國一別,兩個人已經許久不曾聯絡。

電話那頭的Jasmine依然口氣輕快,“好久沒有問候你,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我在奧地利,參加了一個樂團訓練了半年,明天我終于能夠正式演出了呢”,郭巧與Jasmine交換了近況,而Jasmine依然是那個喜歡滿世界履行的她。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原來的房子,我準備賣了”,照例來說,Jasmine完全不需要過問郭巧的意見,可是畢竟她與郭巧一家交情不淺,而郭巧更是在那幢房子裏長大。

郭巧對于這幢房子的執着,曾經給Jasmine留下了很強烈的印象。

只是Jasmine沒有想到,郭巧沉默片刻便與不相關的口吻回答,“嗯,這麽久,也是該賣了。”

對于郭巧來說,失去張冀科以後已經沒有什麽放不下的了。

她與Jasmine又簡短聊了幾句後挂斷電話,郭巧她早就換了電話號碼,但是沒有換Facebook,想來Jasmine是通過Facebook找到自己最新的聯系方式。

郭巧摩挲着自己的手機,在接電話之前,她正聽着在手機裏從qq音樂裏下載的關于張冀科的所有歌曲。

在離開以後,她學會了怎麽用微博去關注他的最新動态。

在離開以後,她學會了怎麽用力微笑去度過每分每秒的失意。

唯一的遺憾之時□□音樂并不能夠在海外使用,所以她保存着那幾首下載的歌曲不曾删除,也不敢換手機,更是怕遺落這為數不多的能夠去懷念他的東西。

在她還小的時候,在音樂學校學習古典樂,音樂老師就是時常說她的音樂中沒有靈魂,只有一種快要漫溢的憤慨感。而如今,每當她想起被她獨獨留下的張冀科,她沒能說出口的告別,她一個人的落荒而逃。

事到如今,她的苦澀,她的失意全都融入在了她的琴聲中,古典樂中的悲怆被她演奏得淋漓盡致,想來這也是讓她參演的原因之一吧。

“Quinta早~”

同一個樂隊的小提琴手見到她便揚起大大的笑臉,他的高鼻梁白皮膚如春風般奶油味的笑容,是在國外司空見慣的容顏,郭巧只是點了點頭,就在昨天她還拒絕過他一起吃飯的邀請,可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并沒有阻擋真正的追求者。

就在小提琴手剛想開口說什麽的時候,郭巧的電話又突然響起來,她略微歉意一笑接起電話,沒有想到又是Jasmine打來的。

“對了,我們在整理房子的時候,還發現有些你遺留下來的東西,要不要來拿?”

面對Jasmine的好心詢問,郭巧猶豫着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害怕着一旦回到那個充滿着與張冀科回憶的地方,她會再一次哭得無法自已,她會再一次思念漫溢再也無法入睡。

但她也無法拒絕這一種誘惑,再一次回到那個兩個人一起相處的地方,再一次回到那個甜蜜的片刻。

郭巧苦笑着,那幢房子真的承載着她每一段重要的記憶。

奧地利飛往法國的只要一個小時,越是接近法國,郭巧壓抑着不願去回憶的種種片斷,便會如走馬燈一般閃現。

一年前的她,在北京回法國的航班上,一個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哭聲,哭到令人側目。這份痛苦一直伴随着她從法國前往奧地利,直到眼淚會幹,一切苦難與傷害都随風飄逝,只有那一段春花般瑰麗的愛情,在心間永不凋零。

而令郭巧覺得更加無助的是,她知道被傷得最深的并不是她,而是被獨自留下的張冀科。

因為她的傷害是這麽突如其來,而他又絲毫不設防。

這才是令郭巧真正覺得痛苦的。

巴黎機場外Jasmine已經在等着郭巧,一看到她便高興地揮手。

Jasmine已經四十好幾,可是仍然活得像個孩子,熱情地擁抱郭巧,并親吻着她的額頭。Jasmine一邊開着車,熟門熟路地往郭巧曾經的‘家’的方向出發。郭巧靜默着,感受着風的力度,恍惚間她記得她與張冀科也總是這樣肆意地開着車在巴黎街頭兜着風。

不知不覺間Jasmine已經踩下剎車,“到了。”

郭巧擡起頭來,眼前的房子與她離開時并沒有什麽不同,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樣子。

Jasmine一邊将車倒進車庫一邊說道,“門沒鎖,你落下的就在廳裏。”

“好,我先去看看”,郭巧在電話裏也問過Jasmine到底落下了什麽,可是她總是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所以也只能決定再回來看看。

門吱呀的一聲打開,大廳空蕩蕩地,大部分的家具上蓋上了白布,顯然Jasmine在專賣之前并沒有租給其他人。

郭巧脫下鞋子走入大廳,如同走進了某個靜谧空間,她的呼吸也跟着一空。她的思緒在各種情緒間翻湧,還來不及反應身體更快地反應着已經紅了眼眶。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Jasmine,我落下的是……”

郭巧沒能說完的話卡在喉嚨裏再也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只是睜大了眼睛。

“嗯,是我。”

是他的聲音,是他的話語,站在那裏,就在那裏!

郭巧慢慢挪動着腳步走向他,進一步确認着真的是他莫不是妄想,也不是幻覺。

“你落下的,是我”,張冀科的聲音有一些嘶啞,他看上去更加憔悴了一些,下巴處帶着淡青色的胡渣,與眼底的黑眼圈輝映着,可這些都無損他的灼灼視線。

曾經環繞在兩個人之間的所有痛楚都在此時此刻煙消雲散,無論是無聊的憂慮還是不安,所有的一切都在再次相遇前消失無蹤。

郭巧率先伸出手來,她想要碰觸卻又不敢。張冀科握住她伸出的手,緊緊抱住她。

飄飄蕩蕩的思念終于有了着落,他的守候,她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束。

“對不起我…”

“自作主張地就買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相視一笑——彼此最為了解對方,這一點從來就沒有變過,

這幢房子郭巧一直籌錢着說要買,這一次他擅自作出了決定。

一直要在比賽與情感前做一個選擇,郭巧擅自為他作下斷定。

為的都是眼前最愛的他/她,郭巧墊起腳尖,主動親吻着張冀科,他用手挽着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縱然為着分離而痛苦,但是誰都沒有放棄,誰都沒有怨恨,只需一眼就能夠确認,原來這份愛從未走遠。

正如張冀科所唱過的歌,心藏/有故事的人/看你往哪跑——郭巧永遠都住在他的心上,永遠跑不出他所畫下的圈。這些日子來,為她所唱的歌,都是他的心聲,也将會在往後無數個日夜,只唱給她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在上一章節之後等待了一下,想要看大家的意思,是想要在一起還是?可惜的是……冷清的木有人回複

再無奈之下只能按原先的思路完結

祝願大家六一兒童節快樂

每一個寶寶都值得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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